「陛下。」在與瓦涅爾相距不到三十公尺的時候，凱森朗聲道，並向艾娜微微點頭打招呼。
「凱森大人。」艾娜見到凱森，先是露出驚喜的神情，但隨後又黯淡下來。
「啊啊，是凱森哪，這麼早就來了嗎？有傷在身的你應該多休息才是。咦，怎麼連菲小姐也來了呢？」瓦涅爾說著的同時，也把目光轉移到璐的身上。
「不，陛下，她是……」
「我是璐，不是菲！」
凱森正想解釋，但卻被璐毫不客氣地推到一旁，並且向前跨一大步，惱怒的說：「真是的，怎麼每個人都把我跟姐姐搞混啊？下次請看清楚我們的特徵好嗎？」說完，璐伸出兩手抓住自己的兩股馬尾，在瓦涅爾面前刻意甩了幾下。
時間彷彿凍結一般，在場的所有人全都瞪大眼睛盯著璐擺弄著頭髮，不敢置信眼前這位女孩對一國之君的態度竟然如此無禮。
而凱森用手掩面搖搖頭，用十分細微的聲音說著：「天啊......」
璐環顧四周，見大家毫無反應，又擺動了兩下馬尾：「懂了沒呀？」
「抱歉抱歉，」凱森又像剛才一樣，從後方一手抱住璐並摀住她的嘴，臉上賠笑著：「陛下，她就是這麼沒有禮貌，我再次向您介紹，這位是攝政王的次女——璐·阿爾斯。」
璐死命掙扎並用力狠狠踩了凱森一腳，凱森也還以顏色，用力敲了她的頭。
「哈哈哈哈，真是率真的個性呀。」瓦涅爾笑笑。
「嗯，就是調皮了點......什麼？」凱森大吃一驚，摀住嘴巴的那一手放了下來：「陛下，您說她......她率真？」
「是啊。」瓦涅爾親切地說著：「我原以為行事穩重的攝政王大人所教育出來的兩個女兒也會像他一樣嚴肅拘謹，沒想到璐小姐卻是這麼活潑可愛，看得我也心情也好起來了呢。」
「這......」凱森咕噥幾句：「那是你沒有長期跟她相處啊......」
瓦涅爾無視自言自語的凱森，對璐露出溫柔的笑容，並伸出右手：「抱歉，璐小姐，剛才把妳和菲小姐搞錯了。我是瓦涅爾·伯特，鐵壁國的國王，請多指教。」
「聽到沒？人家誇我活潑可愛啊，還不放手！」璐與手肘頂開凱森，回頭怒瞪一眼後才面向瓦涅爾還以微笑，握上右手：「叫我璐就行啦！瓦涅爾！」
「……」
凱森在一旁拼命搖頭，嘴裡念了一串沒人聽得懂的抱怨字眼；艾娜則是從璐一開口，眉頭就沒有舒展過，中間數次想開口糾正璐的脫序行為，但瓦涅爾始終微笑著，才讓她抑制住教訓人的念頭；至於那個帶路的士兵憋笑得相當辛苦，臉都漲紅了起來。
「那麼，璐。妳和凱森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呢？」說這句話的時候，瓦涅爾仍面帶著笑容，但與剛才真摯的笑容相比，現在的這個笑容只是種禮貌的表現。
「對呀，你來是要做什麼的呢？」璐將瓦涅爾的問題原封不動地丟給了凱森。
玩笑的氣氛收起，察覺到陛下以單刀切入的方式進入正題，凱森也變得嚴肅了起來：「是，陛下。我是來回覆昨天的問題的。」
「奴提那傢伙答應了嗎？」艾娜立刻接話，口氣顯得焦躁不已。
瓦涅爾輕嘆口氣：「艾娜，我說過多少次，注意妳說話的態度......」
「不，奴提大人並沒有答應陛下的請求。」眼看艾娜又要被瓦涅爾責備一番，凱森只好打斷瓦涅爾，補上了這一句。
「嗯......意料之中啊。」儘管瓦涅爾嘴上這麼說，但臉上的表情還是相當失落，臉上的笑容也消失殆盡。
「欸欸，什麼東西呀？」璐似乎也注意到氣氛不大對，但好奇的她還是忍不住用手肘輕碰凱森，小小聲地問：「什麼東西被拒絕了？」
「妳先給我閉嘴就是了！」凱森低吼回去。
「那麼，接下來就是鐵壁國的問題了。」瓦涅爾頓了頓，思考片刻：「今天稍早已經接獲前線斥侯的通知，翼之國已經在鐵壁國外的五十公里處集結軍隊了，我想再過不了五天就會來犯...不，或許三天內也說不定。」
「什麼軍隊呀？要戰爭了嗎？」璐轉頭看向凱森，拉拉他的衣袖問著，但他卻不為所動。
「是哦，是戰爭。」瓦涅爾見凱森一語不發的愣在原地，便代替他回答：「不過這與你們無關，你們是攝政王重要的親人，我說什麼也不會把你們捲入這場糾紛的。」
「喔......喔......」璐看著瓦涅爾一愣一愣地，似乎是有聽沒有懂的樣子。
「我會將你們安排到一處十分隱密的地方，你們就趕緊將需要的東西收拾收拾吧，這兩天內我會派人來接你們離開鐵壁國的。」瓦涅爾又補充了幾句：「凱森，麻煩你回去也轉告奴提吧。」
「不，陛下，我不會離開的。」凱森深吸一口氣：「鐵壁國現在最欠缺的就是戰力，請讓我加入騎士團吧。」
「此話當真嗎，凱森大人？」一聽到凱森要加入騎士團，艾娜的雙眼也亮了起來。
「你......」瓦涅爾聽到這句話後再度瞇起雙眼，緊盯著凱森看：「你知道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陛下，請讓我加入騎士團。」凱森斬釘截鐵地說著：「雖然我不及奴提那麼聰明、也沒有像他一樣擁有壓倒性的法術可使，但我也曾經是鐵壁國的人，國家有難，挺身而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攝政王大人若還在世的話，我相信他也會留下來助陛下一臂之力的。」
「這種事情可不是兒戲，你要考慮清楚，凱森。有時候全身而退並不是一種恥辱啊......」瓦涅爾語重心長地說。
「鏘！」
「既然陛下還是不相信我的決心的話......」凱森緩緩退後兩步並拔出磁石劍，將劍立於胸前，兩眼直視著斷裂的缺口：「我以這把斷裂的磁石劍發誓，我凱森‧哈札克，決定將之後的生命奉獻給騎士團，直到親手殺了精靈王，替攝政王大人報仇為止！若在死前沒辦法達成願望，我也會化做怨靈，詛咒那些該死之人！」
「好......好！」瓦涅爾被凱森的決心所感動，眼眶逐漸泛紅，連說話的語氣也開始激動了起來：「想不到在亡國之際還有像你這樣的人挺身而出，當上國王之後從來沒有這麼感動過......」
「艾娜！」
「是，陛下！」
瓦涅爾終於用了國王該有的嚴肅語氣，開口說：「我在此任命新進人員──凱森‧哈札克為妳的侍從，希望妳能以自身的經驗來教導凱森，有任何疑問嗎？」
「沒有，陛下！」艾娜用宏亮的聲音來回應瓦涅爾的請求，嘴角淺淺地上揚。
「很好。」瓦涅爾拍拍凱森的肩膀，一滴眼淚迅速地從臉頰滑過：「今後你就跟在副團長的身邊好好學習吧。雖然她的脾氣欠缺管理，但她在作戰方面可是騎士團裡不可或缺的人才。」
「遵命，陛下。」凱森微微欠身回答後，走到艾娜的左手邊，接著向剛才帶路的士兵禮貌性的說：「那麼，士兵大哥，可能要麻煩你護送璐回去一趟了。」
一直愣在一旁不知道是否該離開的士兵突然被凱森點名，急急忙忙回神：「是......是的，凱森大人！能夠護送璐小姐是我的榮幸。」
「那就有勞你了。」凱森點頭道謝著。
「陛下，請恕我先行告退。」士兵向大家深深一鞠躬後，接著轉頭對璐說：「璐小姐，我們走吧。」
「我不要，我也要加入騎士團。」璐回答，但兩眼卻是怒視著凱森。
「這......」士兵一時拿不定主意，便向凱森投以求助的眼神。
「妳別胡鬧了，璐！乖乖聽我的話，回到菲小姐身邊！戰爭是很危險的，一個不小心就會喪命，要是妳出了什麼意外我可沒辦法和菲小姐交代啊！」凱森激動地說著，連頸上的青筋都冒出了。
「又是姐姐，又是姐姐！」璐氣得連跺兩腳，右手指著凱森大喊：「從小到大你都沒有徵詢我的意見就擅自幫我做決定，每次都這樣！這次也是！」
「這次跟過去不一樣，這可是攸關到妳的性命，我可是為了妳好啊！妳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做死掉啊！」凱森終於不顧周圍的人，與璐大吵了起來。
「我當然懂什麼是死掉啊！不就跟爸爸一樣嗎！」璐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眼眶也開始變得濕潤了起來：「我也想替爸爸報仇啊！我也是爸爸的女兒，我也想替爸爸做點什麼啊！復仇的心情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啊！但為什麼你要這麼無情的把我推開呢？」
璐不停地用兩手揉眼，聲音也開始抽啼了起來。
「我說過了，哭也沒用！」凱森的視線刻意從璐身上移開，用不關己事的口吻說：「這件事情無論如何我也不會答應的。」
「凱森大人，陛下。」艾娜這時候突然開口了。
「嗯？」瓦涅爾應了一聲，凱森也將頭轉向艾娜。
「可不可以讓璐小姐也加入騎士團呢？」艾娜看著璐不停用手擦拭著眼淚，心裡也跟著難過起來：「我能體會璐小姐的感受......六年前，我的兄長和父親也是死於他人之手的，那種想替親人做點什麼的心情我能明白的！」
「只不過大部分是奴提那傢伙害的......」艾娜說完後又暗自恨恨地說著。
「嗯，確實是這樣，無法替親人手刃仇敵的心情，的確難以撫平。」瓦涅爾走向璐，輕撫著她的紅色頭髮，溫柔地說：「璐，我問妳一個問題，妳要好好回答我才行哦。」
「嗯。」璐吸了吸鼻子，繼續用手背抹去眼淚。
「妳知道『戰爭』是什麼嗎？」
「知道。」
「那妳應該也知道，那是很危險的吧？就像凱森所說的，一不小心就會喪命。」
「知道。」
「那既然妳都知道了，為什麼還執意要留在凱森身邊呢？回到菲小姐的身邊難道不好嗎？」
「比起姐姐，我更喜歡凱森。」
「唔......這白癡在說什麼鬼東西......」聽到璐所說的話，凱森不由得臉上一紅；站在一旁的艾娜則是睜大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說呢？」瓦涅爾繼續追問。
「他就像是哥哥的存在一樣，總是陪在我身邊。」璐漸漸停止啜泣，語調開始恢復平靜：「每當我總是調皮搗蛋，被爸爸責罵的時候，凱森總是第一個安慰我，甚至說笑話給我聽，而姐姐總是冷眼旁觀，甚至和爸爸一起教訓我。
明明是和我一起出生的姐姐，一個聰明伶俐、一個調皮搗蛋，周圍的人總是對她讚賞有加，對我卻是指指點點，待在姐姐的身邊好難受，那種感覺就跟死了沒兩樣，我討厭死了。
雖然凱森常常動不動就揍我，但我也常常回敬他幾拳。和他的相處我才感覺得到自由，所以我要跟著他一起加入騎士團，如果他不小心死在戰場上了，我也絕對不會一個人活著的。」
「上陣前就詛咒我死了嗎......」凱森搔搔臉頰，面對璐的獨白，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這樣啊，我明白了。」瓦涅爾微微點點頭：「這孩子雖然年紀輕輕，但我卻感受到她堅定的決心了。凱森，要是不讓她跟隨你的話，似乎是會糾纏到底的喔？」
「......」凱森無言以對的看著璐，但璐那不避諱的眼神卻讓他不自主地躲避了。
「艾娜，再添一名人員在妳身邊實習，應該沒有什麼意見吧？」瓦涅爾說。
「這......」艾娜先是看看凱森，再看看璐，思考一陣子後才回答：「沒有意見，陛下。」
「好。」瓦涅爾再度摸摸璐的頭頂，以叮嚀的口吻向她開口：「那麼我就破例讓妳加入騎士團了。記住，要遵從凱森和艾娜所說的話，知道嗎？」
「嗯！謝謝微笑國王瓦涅爾！」得到許可後，璐大力地擁抱瓦涅爾。瓦涅爾先是一呆，隨後才回抱，並笑著說：「哈哈哈，好一個『微笑國王』啊。」
※
「嗚呃......哈......哈......」亞倫用左手按著右手臂的傷口，攤坐在翼之國皇宮的階梯上喘息著。
因斷臂之傷讓他失血過多，能勉強回到翼之國，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奇蹟了，但他的工作還沒有完成，他必須向上稟報任務結果。
超過百階的階梯像是沒有盡頭般，不斷地向上延伸；從右手臂一直延續到外袍下半身全都是他乾涸的血跡，此刻的他虛弱地坐在紅地毯上，彷彿地毯上的紅都是被他的鮮血所染一般。
左右兩側每隔五層階梯就有一名衛兵站崗，對於亞倫的慘狀，沒有任何人伸出援手，更沒有人看他一眼，冷漠至極。
「呼......亞倫，你不可以在這裡睡著......絕對不可以......」抬頭看著暗紅色的天空，厚重的雲層裡不時發出一陣一陣的光亮，隱約透露出不詳的氣息。而這不詳的氣息不禁讓亞倫心想，這會不會是死神要降臨在他面前，奪走他性命的前兆呢？
亞倫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得撐住意識，但眼皮卻不聽使喚，越來越重。
「對不起，母親大人，我沒能好好完成任務就要先離妳而去了......」視線逐漸模糊，一個灰色的人影不知何時已悄悄來到他的身邊，難道真的是死神降臨在這片土地上了嗎？
「喂，還沒死吧？」
「嗯......？」
忽然「嘩啦」一聲，一桶冷水往他的臉上潑去，原本以為自己死定的亞倫突然睜大雙眼，接著扭曲成一團，痛苦的大喊著。
「哼，看你這樣子就知道是夾著尾巴逃回來的，對吧？」一名與亞倫年紀相仿的綠色短髮精靈，用輕蔑的眼神和語氣說：「果然要你殺了攝政王是不可能的任務啊。」
「嗚......嗚......」
「很痛苦是吧？那是當然的啊。」綠髮精靈用右腳踩著亞倫的胸膛，突然大聲地說：「那是因為水裡面加了鹽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傳遍了上上下下，但依舊沒有任何一名士兵向他們瞧一眼。
「你這混蛋......咳咳......咳咳！」亞倫怒視著綠髮精靈，不過這舉動卻讓他笑得更開心、更陰沉。
「喂喂，我可是在救你啊，亞倫大人。」踩在亞倫胸膛上的腳又施了點力：「你剛才可是差點就被死神帶走了哦？要是只用普通的水可沒辦法叫醒你啊，得用鹽水來給予你強烈的刺激才行，我說得對吧？」
「你......想怎麼樣？」亞倫的意識似乎真的清醒些了。
「我？我不想怎麼樣啊。」綠髮精靈裝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是你的哥哥還有父王，想知道你這趟任務的結果而已。」
「任......任務結果......」亞倫吞吞吐吐的說：「計劃出了點差錯......攝政王身邊的護衛與奴提聯手，我敗給了他們兩個......」
「什麼？你說什麼？」綠髮精靈微微彎腰，將手圍成一圈放在左耳上。
「我沒能殺死奴提，也沒能殺死攝政王......計劃失敗了，羅德大人......」亞倫頓了頓，最後才不甘願地說出這句話。
「沒錯，我就是在等這句話，你失敗了。」綠髮精靈──羅德，前一秒還嘻皮笑臉的，下一秒馬上暴跳如雷：「我就知道你沒有辦法完成任務！攝政王沒死就算了！居然連奴提也沒有辦法殺死！你還有這個臉回來啊？！」
「請息怒，羅德大人......」
「息怒？」羅德聽到這句怒氣更甚，踩在胸膛上的右腳用力一壓，將亞倫的三根肋骨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呃啊啊啊啊啊！」亞倫放聲慘叫著，悲鳴悽慘的叫聲終於打動了周圍士兵的心，得到了他們關注的眼神，但僅僅只有一瞬間而已。
「唉呀呀，只不過是斷了一條手臂、又缺了點血，之後又斷了三根肋骨，有必要叫這麼大聲嗎？」羅德皮笑肉不笑地說著：「跟你說吧，攝政王那傢伙被精靈王大人親手收拾掉了，至於你的死對頭，也是我的死對頭──奴提，依照常理判斷，應該是投靠到鐵壁國去了。」
「多謝羅德大人帶來的消息......咳咳......」
「你的腦袋在人類之中也算是靈光，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應該知道吧，嗯？」
「是......我知道的，舉兵攻打鐵壁國......咳咳......」
「嗯，看來你這小子神智還挺清醒的，很好。」羅德拍拍亞倫的臉頰，十分滿意地笑著：「我已經吩咐你的父王，要他把一半的兵權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權力，知道嗎？」
「是的，羅德大人......我一定會攻下鐵壁國......」亞倫翻了個白眼，呼吸也越來越混濁了。
「嗯，當然，你絕對得攻下鐵壁國。」羅德說完後，向鄰近的士兵吩咐：「喂！那兩個衛兵，沒看見你們的亞倫大人身受重傷嗎？還不快帶他去治療，愣在那一動也不動，是想看著他死去嗎？」
「遵命！羅德大人！」
兩名士兵在聽到羅德的命令後立刻趕到亞倫的身旁，其中體型壯碩的士兵踹了亞倫一腳，相當不屑的說：「喂！別在那擋路！快給我站起來！」
「攙扶他啊，沒看到他斷手了嗎？」羅德在一旁嘮叨著：「萬一他被你踢死了，你死一百次也不夠賠喔？」
壯碩的士兵與羅德對看一眼後便嚇得全身發抖，連忙說「對不起」後就匆匆扶著亞倫往階梯下走去。
「真是的，也不會看看人家臉色，真是愚蠢的人類啊。」羅德皺眉看著漸漸走遠的亞倫，直搖頭地說著。
創作內容
半龍‧傳說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