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平安夜裡的小願望（上）
也許，善意的謊言不過是自我滿足的行為。
滿足自我，使心愛的人不再憂愁哀傷。
越是平凡的謊言越不容易被拆穿，這是理所當然的。
我一如往常地到三樓的326病房──伊藤 優花前。
『叩叩』
「優花，我進來囉。」
她是我的青梅竹馬，剛上國中時父母就因車禍離開她。而生活費都是由阿姨提供，聽說是某間公司的董事長經濟非常富裕，因此也沒什麼時間能陪優花。
而我也時常邀請優花到家中吃飯，多一個人吃飯也變得熱鬧多了。
但三個月前她莫名地在學校倒下，之後一直住院到現在，病情雖然用藥物控制住，但並不能完全根治，隨時都有再次發病的可能性。
「武怎麼又來看我了，今天大學沒課了？」
「是啊，不過晚點還是得去打工。」
「話說身體好些了嗎？」
「嗯，醫生給的藥似乎很有效。」
她氣色比昨天好些了，但聲音還是滿虛弱的。
「但每次問醫生哪時候能好起來，醫生都隨便敷衍我過去，連阿姨也不知道…。」
「很快就能好起來的，放心吧！」我拍胸脯向她保證。
「嗯。」
「話說，優花，病好之後有想去哪邊玩玩嗎？」
「嗯～想看聖誕樹吧。」
「聖誕樹？」
「是啊，每年街上不都把樹裝飾的很漂亮嗎，再過陣子街上應該也開始裝飾了，今年看不到真可惜呢。」
「當晚上的街道變得一閃一閃時，所有考試的煩惱與壓力都拋到腦後了。」
「那病好之後我就帶妳去看最漂亮的聖誕樹，把住院期間所有的不悅忘光吧吧，約定好了哦！」
「嗯！」
和她聊著大學的事、吐著打工時的苦水，當我們聊的正開心時，穿著白袍年約50上下帶點白髮的醫師來看優花的病情了。
而時間也差不多，我就先離開去打工了。
※
一大清早，手機響起熟悉的鈴聲，是優花她阿姨打來的。
阿姨和我偶爾會聊一下優花的事，尤其在優花住院後，聯絡次數更加頻繁。
「喂…？」
「山本啊？那孩子最近怎麼樣呢？」
「阿姨來見她的話，應該會好很多的。」
「是嗎…。大概三個月後才會回去吧，我現在在國外和其他公司會談比較沒空。」
「嗯…，辛苦了。」
「你應該也差不多吧，這時期你們餐飲業的應該要忙起來了。」
「嘛…還可以吧，總比外場服務生要被客人罵來的好。」
接著阿姨沉默了一下，換了個語氣──
「那麼，你還是沒告訴那孩子嗎。」
「……」
「…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啊，這樣簡直是宣判她……。」
三個月前，優花病倒當天，也就是第一次發病，除了她本人都已經知道這病目前無藥可根治，只能靠藥物延緩再次發病，快則數十天，慢則數十年才會再次發病。
發病後便無藥能延緩，三至七天就會結束，但也是有例外出現，像是暫時抑制住病情，等第三次發病來臨。
就比例上來看，86%的人都是在第二次發病時離開。
明明科技這麼發達…卻還是有無法根治的病。
但醫生也說了，也有奇蹟出現過的案例，但全球僅僅八件案例。
儘管用了相同藥物，也很少再出現成功根治的案例。
原本醫生有義務讓病人知道自己的病情才對，但在阿姨的拜託下對優花隱瞞了這件事。
「但你真的要隱瞞到她發病倒下那天嗎，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倒下。」
「這……」
我答不出來。
現在的我無法保證做出的決定不會反悔、後悔。
「因為你和優花相處時間比我來的久許多，因此我相信你能給她最好的。不管是要隱瞞到底，還是現在就告訴她，我都不會反對的。」
就算阿姨不反對…我也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啊。
「那麼你加油吧，我要準備去開會了。」
說完便掛上電話。
如果是我躺在病床上，我會想知道自己的病無法根治嗎…
三個月了…何時再發病都是個未知數，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離開？
期待那不到0.05%的奇蹟出現？
果然…現在的我仍無法做出正確的決定。
整理服儀煮個早餐後便往大學走去。
聽著教授說著複雜的公式、寫下筆記以應付期末考。
現在雖然才11月初，但我打工的地方已漸漸地繁忙起。
時常加班到晚上12點才能下班，但…這也是踏入社會的一環吧？
「山本啊，辛苦了。今天可以先下班囉。」
他是負責指導我的廚師，工作時就像個嚴厲的教師似的，而接近下班時就像朋友一樣聊著同事的八卦。
「嗯，您也辛苦了。」
並非想要成為廚師來當學徒的，只是單純地沒有目標。
大學也只是為了延長出社會的時間、找尋自己理想的工作而讀的。
「今天沒有要去見她啊？」
「這時間大概沒辦法吧。」我苦笑著。
師父並不知道她住院的事，只知道我和她非常要好。
就算和師父說了，也只會讓他擔心吧…。
踏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微亮的月光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從這回到家約半小時，不近也不遠的距離也是使我選在這打工的原因之一。
而閒暇時便思索著何謂正確的…，但不管怎麼想、怎麼想都是不對的。
也許第一步就錯了，因此最後得到的答案永遠是錯的。
老師曾經說過：「正確與錯誤不過是人們以自己為基準去定義的詞。」
我覺得是錯的，優花未必會認為那是錯的…。
因此我尋找著優花與我都會認為是最完美的選項。
但這選項…
像是被隱藏般的，想不到任何可能。
日復一日，已是12月初。
優花的病情時好時壞。
探望優花的時間因打工大幅減少。
會探望她的朋友屈指可數，她大概很無聊吧…。
「山本！你在幹什麼啊！」
「啊…」
不知發呆了多久，腳邊是破碎的盤子。
「對不起！」
我打起精神，收拾著碎片，繼續完成師父的要求。
今天只上早班，下午則去醫院陪優花聊天、帶些雜誌和輕小說過去。
走到門口時，剛好遇上優花的主治醫師。
「佐野醫生！」
擔心被優花聽見，我走到醫生旁叫住他。
「我記得你是山本吧，好像和伊藤關係很要好？」
「是的。優…伊藤的狀況還好吧。」
「還可以吧，另外除了她阿姨還有什麼人能聯絡嗎，電話打過去一直是關機狀態，無法和她家人聯絡有點麻煩。」
我輕搖頭示意。
「嗯。那…你的聯絡方式留給我吧。要是有什麼急事應該也只有你能聯絡了。」
我留了手機號碼給醫生。
醫生轉身離開後我也進到優花的病房內。躺在床上的她臉色非常的差…就好像倒下當天那逞強的笑顏。
「不是說過不用每到休假就來嗎。這樣武都沒自己的休閒時間了吧？」
「這樣打擾到妳了嗎…」
會不會打擾到她這點我還真沒想到…畢竟是女孩子，我這樣一直來的……。
「也不是打擾到…只是擔心你都沒休息的不是嗎。」
「學校的考試、打工加班之類的，最近很忙不是？」
「這些妳不用擔心啦，我還很ok的！空閒多的是！」
「嗯，不要連你都倒下呢。」
「大概還可以撐個六七十年吧？」
「呵呵。對了，你帶來的小說是朋友介紹的？」
「基本上都是我看過的小說，怎麼了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武竟然也會看戀愛小說滿特別的。」
她摀著嘴偷笑著。
「我、我只是覺得這些簡介不錯然後就一本接著一本的看完了啊。」
「嗯，謝謝。很好看呢，尤其是結尾的地方，他們終於能再一起的結局我很喜歡呢。」
「能符合妳口味就好了。這次也帶了幾本小說，無聊就翻一下吧。」
「然後這是妳之前說想去吃的小蛋糕。」
「謝謝！話說我多久沒吃到這種東西啦…」
只是在附近的58度c看到就順便買給她，份量不過才三四口，沒想到她會這麼高興。
看來她真的在醫院…待的太久了。
「嗯～好滿足，醫院的食物都太清淡了。武不吃嗎？」
她叉著一小塊拿到我面前。
順著她睜開嘴，進入口中的是綿密又帶著巧克力苦味與甜味的蛋糕。
該說…比想像中的好吃嗎？雖然本來就沒有多期待就是了。
「間接接吻呢。」
「啊……」
頓時無語。
她似乎是覺得這樣很有趣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鬧你的啦，我又不介意。」
「不、不是這問題啊。」
「我…」
此時的我臉肯定紅透了。
我的體質天生就這樣，明明是個男生。
「好啦。等我病好了再真的接吻吧，順帶一提我是初吻哦。」
「我要回家了。」
「好啦，我知道錯了…不要生氣嘛。」
「嘖，妳這個性再不改，哪天可是真的會有麻煩的。」
「到時候就找武囉。嘻嘻～」
「唉…不說這個了，外出的申請有通過嗎？」
原本打算在12/25那天帶她去街上晃晃，但當天得去打工沒辦法，所以她向醫院申請12/24號外出一天。
醫生是說一天的話藥物還能維持住，但兩三天以上就得配合點滴，如果情況好外出是沒問題的。
「這個嘛…以我現在的狀況似乎不被允許呢，對不起呢。」
「嗯…。」
「這也沒辦法嘛，畢竟感冒好起來比較重要。」
「也是呢，病好起來的話就能到處玩了。」她苦笑著，那笑顏看起來比誰都失望。
而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病是什麼…康復的機率非常渺小。
每天和她見面，看到她的笑顏…我越來越不知道自己該怎做了…。
「病好之後，真想到武打工的地方吃飯呢。」
「哪道菜還沒吃過，我下次打工時在煮給妳吧。」
她搖了搖頭，似乎是我誤會了什麼。
「不是的，你每次帶給我的都很好吃沒錯。但我還是希望能在你打工的地方和你一起吃熱騰騰的飯菜。那樣的感覺還沒體會過呢。」
「那就24號那天偷偷溜出醫院吧，當作是提前給妳的康復禮物。」
不知她是想到什麼有趣的畫面，她笑了起來。
我也被她影響的笑了起來。
但…康復那天距離現在還有多久呢。
作者的話：
雖然晚了一天（已是聖誕節了）
但還在在這邊祝各位聖誕節快樂啦～！
為什麼會發起這篇呢，只能說難找到理想的工作啊…
大概換了六個工作了吧…卻還是不知道做什麼好
雖然考慮做學徒過，但我是擺在最後的（要是找不到什麼理想的or適合的才會去當學徒吧）
另外下篇要過幾天才有辦法PO上來
還請各位讀者見諒囉
創作內容
【短篇】平安夜裡的小願望（上）
動畫心得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