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三十題】勾欄
華燈初上。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對越入夜越忙碌的眾勾欄院而言，晚上的硬仗才正要開始。煙花巷內，不時可見數名身段姣好的姑娘們倚著門口綠柱，對來往過客打著招呼。
外頭喧嚷熱鬧，卻傳不進鎏金閣鴇母──蘇丹茜的主事房內。
人如其名，她肩披丹色薄紗，湘妃色芙蓉抹胸若隱若現。下著桃色蹙金雲紋襦裙，就連樊素小口吸吐著的煙管，都是醒目的紅。
聽罷眼前的人們來意後，她先是吸了一口煙，吐出後緩緩開口：
「芙蕖，妳是較真兒？」細若柳葉的眉挑也沒挑，縱然蘇丹茜已屆中年，美貌依舊不減，絲毫瞧不出歲月在她身上造訪的足跡。勾人似的杏眸睞了當家花魁一眼，再瞥向站在她身畔的斯文公子。
「是的，蘇姊。」名喚芙蕖的美姑娘含情脈脈瞅著身旁良人，紅嫩荾唇禁不住綻開既羞且喜的笑；眼兒與蘇丹茜對上時，神色卻再認真不過。
將芙蕖的笑映入眼簾，蘇丹茜並未多說，僅是吸吐出一口煙，轉而面向神色認真的公子，淺笑道：
「蕭公子，您既定意為芙蕖贖身，想來……您亦備好誠意，是不？」
「這是自然。」蕭公子堅定頷首，自衣襟內掏出一紙遞給蘇丹茜，說道：「此乃銀龍錢莊的銀票，三百二十萬兩。」
蘇丹茜接過京城第一錢莊的銀票，仔細端詳過後，唇畔笑意深了些許：「確實為銀龍錢莊的銀票，咱就收下了。」
將銀票搋入懷裡，嬌笑倩兮。閱人無數的美眸，自是沒漏掉隱在蕭公子眼底對她見錢眼開的輕蔑。那眼神她瞧多了，也不以為意。僅是揚笑走向面露羞怯的芙蕖，牽起她的柔荑，輕拍著白嫩手背。
「好芙蕖，咱今個兒將妳交給蕭公子了。往後沒蘇姊照看著妳，妳自己要和蕭公子和和美美地過日子，明白不？」一席話，輕輕淺淺，其中心意卻如娘親對即將出嫁的女兒般。
隨後，蘇丹茜再次望向蕭公子，幽幽開口：
「蕭公子，咱如今將芙蕖交給您。咱們雖出身卑下，可撇開這點，咱們和尋常姑娘無異。望您今後……別計較她的出身才好。」
聽著這話，芙蕖憶起往昔待在鎏金閣的日子，禁不住紅了眼眶。
撇開接客不談，對她而言，蘇姊待她們這群賣身的姑娘如同長姊，亦如母親。對於出言不遜的尋芳客，蘇姊也不怕生意受損，直叫打手將人攆出，甚至從此不讓那人上門。至於有好處，蘇姊也不掖著藏著，閣內的姑娘們個個有份。與一般青樓鴇母最不同之處，便是她不強迫賣身。故除了情況較為特殊的姑娘外，其餘的泰半都是賣藝不賣身。
「蘇姊……」芙蕖輕喚，不自覺哽了嗓子。
「好了，別教蕭公子久等。」掏出帕子拭去芙蕖眼角的晶瑩，蘇丹茜亦忍著鼻酸說。
芙蕖直頷首，隨後便由蕭公子牽著她，與蘇丹茜步一同下樓，一行人繞過一個又一個拐彎，直來到後門。甫開門，便瞧見蕭家的馬車正候著。
還有話想和蘇丹茜道別的芙蕖，讓蕭公子先行坐上車，她站在車門口，依依不捨地睞著對她始終照顧有佳的蘇姊。
「芙蕖謝過蘇姊至今的關照。」芙蕖向蘇丹茜福了身子，禮輕情意重地謝過。想到今日一別，後會不知何期，原本忍下的酸楚，又爬上鼻梢。「蘇姊……芙蕖不會忘記您的……」
蘇丹茜螓首微搖，簪在墮馬髻上的鑲翡翠鳳凰金步搖跟著搖晃。「傻姑娘，出這道門，妳已不再是鎏金閣的姑娘。把這兒的事、人都給忘了罷。」
「蘇姊……」聽著蘇丹茜的話，明白她話裡的意思，芙蕖硬是忍在眼角的淚珠兒似斷了線，撲簌簌直掉。
「莫哭，能離開這兒，該開心的。」拭去芙蕖臉上紅淚，蘇丹茜強綻出一朵笑，「走吧，莫讓蕭公子等急了。」
語畢，蘇丹茜扶著啜泣的芙蕖緩緩坐上馬車。待芙蕖坐定，蕭公子吩咐出聲後，車夫便駕著馬車逐漸離去。行進間，芙蕖不顧危險地自車窗探出身子，墮著淚揮手向蘇丹茜道別。
「別了，芙蕖。」蘇丹茜素手輕揮，喃道。
馬蹄躂躂，載著一雙儷人遠去，直至消失在街道盡頭。
許久，蘇丹茜吸了一口煙，隨著嘆息一塊吐出。煙霧裊裊，霧了她眼前視線，亦將她的美貌揉進煙裡，教人一時瞧不清她的神色。
「蘇姊，芙蕖姊姊離開了。那花魁的位兒……」站在蘇丹茜身後的小婢見當家花魁離開鎏金閣，禁不住問道。
蘇丹茜又吸吐一口煙，後道：「我再想想。」
隨後，她旋過身子，身影彷若一簇火燄綻放，踩著輕盈步伐進入鎏金閣內。將小婢遣退，蘇丹茜獨自回到主事房內。
隨著她嘆一口氣，房裡點著的燈竟瞬間熄滅。白皙秀頸被一物抵住，頸脖傳來的冷涼，教她明白抵在喉間的是何物。
「不知壯士有何貴幹？」許是見慣這番場面，蘇丹茜不驚不慌地吸一口煙管，徐徐說道。
孰料，那人還未開口，抵在蘇丹茜喉間的匕首先是滑落，不久身後便傳來一道響聲。
蘇丹茜轉身，將被滅的油燈點亮，赫然瞧見地上躺著身負重傷的黑衣刺客，絲絲殷紅不斷流淌，暈出的朵朵紅花染紅她最心愛的錦繡牡丹地毯。
見狀，蘇丹茜黛眉微蹙。蓮步輕移，彎腰探了探刺客鼻息，尚存一口氣。
「傷成這模樣，不叫大夫可不行吶。」
話甫落，一掌瞬間扣住她的皓腕，「不……別叫……大……夫……」和氣若游絲的語氣不同，扣在蘇丹茜腕間的掌極為有力，似是怕極她真去尋大夫來。
可許是氣力用盡，刺客話說完便鬆了手昏迷過去。
「你……欸，傷成這模樣，不讓叫大夫，還教咱鎏金閣多條冤魂不成？」睞著陷入昏迷的刺客，蘇丹茜直起身子走至房門前，喚來貼身小婢，吩咐道：
「去叫游大夫，就說咱們閣裡的姑娘鬧胃疼。還有，回來後叫打掃的到外頭去巡巡，哪兒髒了就清乾淨。順道叫人來把這錦繡毯給撤了，明白不？」
到底是跟久了，小婢瞧蘇丹茜神色沉凝地吩咐，心底明白主子定是又遇上什麼麻煩事兒，聰穎地頷首，三步併兩步地下樓，自後門離去。
待小婢下樓後，蘇丹茜旋身回到房內，關上門，藕臂環胸。
「好了，今個兒吹來的又是何方神聖呢？」
＊ ＊ ＊
「朝廷要犯？」
聽罷貼身小婢傳來的消息，蘇丹茜禁不住擰起柳眉。
雖道鎏金閣的官倌們龍蛇混雜，可像現下這般，收留一個朝廷要犯的事兒至今還是頭一遭。
「是的，蘇姊，咱們後門對面的祥記酒莊，牆上還貼著畫像呢。」瞧著主子滿臉沉重，小婢臉上神色亦跟著沉下。不待蘇丹茜開口，小婢便掏出折起的畫像遞出。
接過畫像，蘇丹茜拆開，在畫上凝著眸，瞬也不瞬。
「刺殺御史……」讀到上頭記述的罪條，蘇丹茜將畫像放進油燈裡燃了。旋即轉頭睞向躺在床上，已被大夫包紮妥當，陷入沉睡的刺客，心底沒來由地一驚，彷若有何事將要發生。
「蘇姊，該怎辦才好？」小婢不禁開口，「這事兒……」
宣洩似地，蘇丹茜吸了好一大口煙重重吐出，企圖藉此讓心上不安隨著煙一塊被吐出。
「凝慕，先退下。切勿聲張，明白否？」柳眉蹙得緊，蘇丹茜吩咐道。
聞言，名喚凝慕的小婢福了福身，便退出主事房外。
待凝慕關上門，蘇丹茜揉揉眉心。雖說做這勾欄生意自是會惹上不少麻煩事兒，可她怎麼也沒料到……這天大的麻煩竟不招自來。
若是鎏金閣窩藏刺殺御史的朝廷要犯此事曝光，賠上的不只有她蘇丹茜的命，更是賠上閣裡所有人的性命。
要說後臺，鎏金閣後頭是硬得很；可就不知這事見了光後，那後臺還靠不靠譜？十成十會撇得一乾二淨，聰明人都不會傻得教自個兒沾腥，哪怕那人和她關係再深也一樣。
「唉，竟來了個小廟容不下的大佛。」
語罷，蘇丹茜深深嘆氣。旋過火紅身影，不經意睞見方才還昏迷在床的人，此時竟不顧傷口是否會裂開，逕自吃力、掙扎地想起身。恁般逞強模樣，教蘇丹茜不免擰緊眉。
「欸，咱花了大把銀子才讓大夫將你身上的傷給縫妥，可別弄裂了。」倚著門框，蘇丹茜一面睨著欲起身的刺客，樊素小口一面吸吐著煙。
此話一出，成功地教刺客渾身一僵。霎時，一道逼人殺氣迎面撲向蘇丹茜。可她依舊倚著門框吞雲吐霧，對於刺客的殺意全然無動於衷。
「該死……妳……叫大……夫了？」刺客銳利墨眸狠狠瞪著一派輕鬆模樣的蘇丹茜。若非此時身負重傷，他定會將眼前的女子滅口。
「不然呢？還讓你的魂魄留在鎏金閣不成？咱這兒可不是寺廟，能收留你這孤魂野鬼。」不懼刺客兇狠眼色，蘇丹茜離開門框，蓮步輕移，緩緩來到刺客面前，居高臨下睞著他。「再者，你所在的地盤可是鎏金閣。若要撒潑，到別處去。」
趁著刺客還未來得及回神，蘇丹茜冷不妨地用她素來愛不釋手的煙管「稍微」碰上他腹部最長的口子，成功換來他一聲吃疼的悶哼。
儘管如此，刺客仍舊難掩詫異，直睞著眼前風情萬種的女子：「鎏金閣……妳是蘇娘子？」
「嗯哼，雖道這兒有這兒的規矩，不過咱可是豁出去才能讓你留著。明白了，就給咱安份點兒。」紅嫩荾唇上揚，蘇丹茜吸了口煙，故意朝刺客臉上呼出，似是藉機報復方才他的不敬。
「是在下失敬。」明白是自個兒失禮，也明白自己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刺客並不惱蘇丹茜的舉動，反倒是有禮地抱拳以示敬意。
蘇丹茜沒回話，似能勾魂的美眸瞅著眼前男子。他出乎意外地年輕，就算臉上被餵了幾個口子，依舊還是個俊秀兒郎。可惜幹的是殺人勾當，若是幹個正經的，準是個迷人精。而且仔細一瞧，他長得和某個人還有那麼點兒神似……
思及此，蘇丹茜柔荑不自覺撫上胸口，杏眸微黯。
算算也有數年，至今仍舊沒有那人的下落，彷若那人自人間蒸發，抑或是她偶發的幻夢……
忽地，憶起什麼般，蘇丹茜回過神。
「對了，你的名字？咱說在前頭，別來啥「無可奉告」那套。不想說無妨，哪邊涼快哪邊去，走之前記得把咱貼付的診金和醫藥錢付了。」呼出一口煙，蘇丹茜緩緩說道。「還有，別想對咱謊喳呼。讓咱知道你誆哄咱，一樣甭待著。既聽過咱的名號，想必也曉得這兒的規矩。」
「……莫凡。」待蘇丹茜語落，刺客過了片刻才回應。此舉惹來蘇丹茜挑起柳眉彎下腰對上他的眼，似想從中瞧著什麼不對勁的端倪。
兩人相視好半晌，蘇丹茜這才站直身子，莞爾。
「好生歇息罷，客倌。」
旋身。不知是那身火紅太惹眼，抑或覺得她像披了一身血紅，莫凡墨眸不禁微瞇，睞著蘇丹茜那抹赤紅身影隨著淡香遠去，消失在百鳥雕花門後。
步出主事房，蘇丹茜原想開口喚人準備一間上等廂房；孰料檀口未張，凝慕便踩著急急步伐衝上樓，險些就要和蘇丹茜撞在一塊兒。
「欸，長點眼。要把我撞癱了，上哪兒再找個蘇姊照看妳們。」幸虧蘇丹茜反應快，一口開就讓匆忙的凝慕停下腳步。
「蘇、蘇姊……不好了，大、大廳……」興許太急，凝慕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順。
「瞧妳急的，先順口氣。」明白凝慕未竟之語，蘇丹茜不疾不徐地吸了煙，還順道用煙桿子輕敲上凝慕頭頂。「跟我恁久，怎還是這麼不禁嚇？」
「可是……」凝慕深深吸吐數口氣才壓下胸口驚惶，雙眉依舊攢著。
煙霧自檀口吐出，冉冉上升。
「罷了，會找上門來也是自然。」被煙蒙了臉，蘇丹茜唇邊笑意淺淺，有那麼點兒不真切。
話甫落，蘇丹茜隨即步下樓，凝慕隨後。階梯越是往下，氣氛便越發沉凝，靜得彷若一根針落地都聽得清。合該是絲竹繞樑的大廳，此時竟是一片肅靜。
「今個兒是吹什麼風，竟驚動各位大人們前來？」
人未現，聲先到。聽見蘇丹茜黃鶯般的嗓子，佔據大廳泰半的軍兵不自覺抬首，望向樓梯。只見蘇丹茜一派慵懶地緩緩下樓，處變不驚地掃了來者一眼。見到領兵者，紅嫩唇角綻開嬌美笑花。
「這不是趙副將麼？不知您忽地帶這麼多弟兄來，是想作樂？還是……？」火紅身影來到帶兵的趙副將面前，蘇丹茜巧笑倩兮。
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縱然趙副將剛正不阿，瞧見蘇丹茜的嬌笑和若隱若現的婀娜身段，依舊不禁紅了一張大方臉。
「咳……因有要犯脫逃，末將奉命搜察煙花巷一帶。」假意一咳，企圖掩飾尷尬，趙副將紅著臉說道。
聞言，蘇丹茜揚起黛眉，「真是辛苦趙副將了。可您上咱這兒也非第一遭，鎏金閣的規矩，您明白的罷。」
蘇丹茜語氣未變，可聽在前來搜索要犯的趙副將一行人耳中──尤其趙副將，她平靜的嗓子反而有股風雲欲來的氣息。
畢竟鎏金閣在整條煙花巷裡，是個相當突兀的存在。許是後臺夠硬罷，自從蘇丹茜接下鎏金閣的鴇母後，便立了許多規矩－－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不可在鎏金閣內惹事。若有恩怨，自己到外頭解決去。若私自在閣裡動手，那出面的打手身手也不馬虎。如不惹事，蘇丹茜也是好相與的。和一般姑娘相較下，她顯得不拘小節，因而被稱為「蘇娘子」。
教人疑惑的是，居然連天皇老子也對她禮讓三分。不免讓人臆測，鎏金閣的後臺是否是皇帝撐腰？甚至還有蘇丹茜其實是皇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女這般流言……
「抱歉，蘇娘子。」自腰間取出御史令牌，趙副將這回底氣足了點。
瞅了令牌一眼，蘇丹茜微怔片刻，旋即回神露出淺笑：
「趙副將既有命在身，咱也不多攔。請便。」語罷，蘇丹茜往旁一站，讓出通路給趙副將一行上樓。
「蘇姊，那人……」見趙副將率著士兵上了二樓，憶起主事房裡藏著朝廷要犯，凝慕禁不住悄聲問。
「寬心，沒事兒。」睞著在二樓廂房裡搜巡的士兵，蘇丹茜僅是淺笑。「不機靈的人，怎成得了大事？」
身為京城最大勾欄院的鴇母，遇過各種場面，那雙總是帶笑的美眸瞧過的人亦不在話下。這類奉命搜察的事兒不過是小菜一碟，至於那被她暫時安置在主事房的莫凡瞧來也是聰穎的，待趙副將他們搜到三樓的主事房時，他也早已發現房內的密房躲起來了罷。
沒上鎖的廂房一間間被打開，趙副將率領的軍兵們一次又一撲空。一樓搜過換二樓，二樓搜完接三樓。那些最上乘的廂房亦是被打了開，依舊沒任何可疑之處──直到趙副將帶著一名小兵來到主事房前。
推開百鳥雕花門，迎面而來的是抹清淡如梅的香氣。趙副將走進房內四處搜巡一遍。殊不知，他們在樓上搜察，樓下的姑娘和客倌們在蘇丹茜一句「甭擔心」後，又歡歡喜喜地笑談戲鬧起來。
席間，蘇丹茜差人在每一桌、每一房送了一醰鎏金閣內最富盛名的招牌「胭脂淚」作為賠償。三樓下，熱鬧得彷彿與樓上是兩個世界。
嬉笑聲自一樓傳到三樓，但未使趙副將因此心旌動搖。一逕認真地和手下搜索著整個主事房。
想當然爾，依舊一無所獲。
趙副將邊嘆氣邊撓了撓大方臉，暗忖著今個兒鬧了這一遭，蘇娘子雖是和顏悅色，可明白她性子的人都曉得……若是沒被削掉一層皮，就該偷笑了。更何況他還是軍官，頂頭的將軍可是下了禁令，他是有時偷偷來個幾回。有小辮子被人握在手裡，被蘇娘子削掉一層皮還算得上好吶。
「大人！」驀地，跟著趙副將進入主事房的小兵似發現蛛絲馬跡，急忙開口。「請看這個。」
回神的趙副將走至用來休憩的床上，不知瞧見什麼，神色倏地一變，「快，去喚蘇娘子上來！」
當小兵奉命衝至一樓剎那，樓下熱鬧的氣氛再度凝結成霜。鎏金閣內的姑娘和客倌們個個面面相覷，不解方才明明還沒事兒，怎麼突地……
一股不安，瀰漫在鎏金閣大廳，就連蘇丹茜似也頗意外這般發展，不明白自個兒該清掉的一概沒留下……就不知趙副將他們在主事房裡找到什麼？縱然心下有點不安，顯在蘇丹茜臉上仍舊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鎮定。
「趙副將找著什麼了？」沒有拖延，蘇丹茜笑臉盈盈地來至主事房。
雖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眼下這狀況卻是關乎鎏金閣眾人的性命，趙副將仍舊沉著臉，讓蘇丹茜進房後，便吩咐小兵扯起被褥攤在她面前－－
一灘暗紅血漬，恰巧拓在腰際附近的位置上。
「敢問蘇娘子，這上頭的血跡……打哪來的？」
此話一出，原就凝滯的氣氛變得更是沉甸甸，甚至還帶有一絲劍拔弩張的緊張。趙副將手握配劍，神色戒備地盯著蘇丹茜，以防她有何突來之舉。
蘇丹茜杏眸微瞠，睞了那灘不知從何而來的血漬；瞬間，朱唇竟是彎起笑。
－－絕美，無畏。
「教您瞧見穢血，是咱的不是。」蘇丹茜有禮地福了福身子，唇邊的笑嬌豔無雙，「向晚時咱小憩醒來，才發現癸水來潮，還染上床單。原想派人撤了，結果忙起來卻忘了。」
一聽見是不潔的穢血，小兵立即丟下手上的被褥，彷若染了髒東西般不斷在背後猛擦著手，連趙副將亦好似深怕沾上什麼般，悄悄往後退離幾步。
嗟，怕的跟什麼似。就不信你娘若沒來潮，還能讓你蹦出肚子來。
睞著趙副將和其兵的舉動，蘇丹茜勾魂杏眸間閃過一抹不著痕跡地鄙夷，唇畔淺笑仍舊完美掛在上頭。
「不知趙副將是否還搜著什麼？」吸口一口煙，蘇丹茜笑問。
聞言，趙副將和士兵相視一眼，彼此皆搖了頭。隨後，趙副將一臉發窘地搔著後腦，說道：「沒有。」
語畢，趙副將向蘇丹茜抱拳一揖，率著一干軍兵風風火火地離開鎏金閣。大抵是窘得面子掛不住，趙副將和他的軍團走得匆忙，因此未瞧見睞著他們離去的蘇丹茜，向來從容不迫的芙顏難得沉凝。
「蘇姊……？」睇著主子鮮少露出的神情，凝慕禁不住開口輕喚。「趙副將他們還會再來麼？」
蘇丹茜並未回話，僅是吸口煙，讓吐出的霧濛了視線。
－－－－－－－－－－－－－－－－－－－－－－－－－－－－－－－－－－－－－－－－
久違的更新ＸＤＤＤＤ，最近奇幻稿的進度卡得很嚴重，結果一看到古風三十題想轉換一下心情，就忍不住手癢挖來寫惹（其實是覺得自己居然又申請上達人卻沒作品能更新很慚愧）
雖然是短篇……但我還是很不爭氣的爆字數了（汗）
目前是還未完成，不過字數已經來到8千3百多字，果然和自己本身的預估差不多……
估計這篇短篇寫完，字數也破萬惹OTZ
很久沒寫古裝，寫了也很開心，而且我越寫越喜歡蘇丹茜這個角色，她大概是我目前寫到年紀最大（被揍）的女主角ＸＤ
不知不覺今年也即將進入尾聲了，祝大家聖誕節快樂：）
創作內容
塔客協會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