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嚴冬城-4
「黃蜂小姐。」
身穿冬袍的七人小隊，他們同樣是骷髏卻又和攻擊黃蜂的骷髏有些不同。
奇斯，曾經幫助過黃蜂的北骷髏，身為七人小隊隊長的他曾經和阿桑奇一起對抗過Him，是個死而復生的骷髏。
「奇斯？」黃蜂見到奇斯有點訝異，不過不管是奇斯是虛擬角色，他說的話都以文字呈現在螢幕上，黃蜂必須趁著戰鬥空檔鍵入文字才能和他交談，「你怎麼會在這裡？這些骷髏不是你的族人嗎？」
「是，也不是。他們和我同樣都是北骷髏一族，不過原先的世界崩毀過後，他們變得意識不清，只記得保護嚴冬城的命令而已。」
「意識不清的骷髏守衛……」黃蜂並不想讓奇斯感覺到隔閡，就算是喃喃自語，她還是輸入到對話框內。
同時間，她也和身旁的派特對話：「魔族的意識變得不清楚，這應該和Minecraft的程式大小有關係。」
「嗯……」派特知道模糊的概念，不過他現在沒辦法分心，老國王受到猛烈的攻擊。
「智能系統賦予了遊戲內的個體思考的能力，這需要有足夠的資源去做運算。現在的Minecraft還沒有能力去支援每一位魔族。」
「不過有能力精緻化遊戲世界，卻限制了基層魔族的思考能力，我覺得這不單單只是資源不夠的問題。」距離黃蜂最遠座位的金默默的說了一句。黃蜂覺得很有道理。
有了奇斯的幫助，四個人的角色終於解除死亡危機，七人小隊的戰鬥能力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厲害，一樣是手持匕首的骷髏，七人小隊使用起來更加精粹，幾乎都只用一擊就能打散那些骷髏守衛。
奇斯引導他們離開戰區，七名骷髏加上四位人類逃到山丘頂，骷髏守衛似乎有範圍上的限制，零星幾隻骷髏追到半山腰後便折返回到吊橋附近。它們閒晃了一陣子之後便曲身蹲進積雪中，風雪吹過就看不出痕跡了。
「奇斯，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黃蜂透過打字和他溝通。
「感覺。」雖然只是透過文字顯示，不過在遊戲世界裡，奇斯的聲音沉穩而神秘，「嚴冬城的廢墟內出現騷動，有生物喚醒了那些骷髏守衛，而這是在重建現界之後從未發生過的現象。」
「所以你們並不住在嚴冬城？」黃蜂問，「是來探查情況的嗎？」
「嗯，我們住在兩座山之外的洞窟內。還能夠溝通的北骷髏不多，我們認為現在的嚴冬城不適合作為據點，骷髏守衛的行徑難以掌控，不能肯定我們會不會被當作外來侵略者。」
「奇斯，你說重建現界……」
「嗯。」奇斯短暫沉默，似乎是在整理回憶，「黃蜂小姐跟著人類士兵去城堡內之後，現界就開始崩毀，是蠹魚們製造通道讓我們進入虛空界，躲過現界崩毀的災難。」
奇斯繼續說：「我們被困在虛空浮島好幾天，現界才慢慢恢復。不過因為恢復很慢的關係，蠹魚改造了地獄門，讓倖存的魔族能夠回到各自熟悉的區域──黃蜂小姐應該有看到那幾扇門吧？」
黃蜂在螢幕前猶豫了一下，她不知道奇斯是不是在套她的話，畢竟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說自己是從虛空浮島穿越地獄門才來到極北之境的事。
不過更進一步的想，如果不是從虛空浮島來到這裡，他們也不會突然出現在嚴冬城。要是從別的地方來的話，要進入城內也必須經過吊橋。不知道奇斯他們是用什麼方法得知嚴冬城內的事……無論怎麼想，現在都沒有說謊或敷衍的必要。奇斯對黃蜂的信任是他們在這個難關中難得的環節。
「嗯。五扇地獄門。」
奇斯聽到答覆之後沒有任何反應，順應著話題說明：「現界魔族之間各自有不同的生活習性，所以分成不同區域。」
「這樣阿。」
「不過等現界恢復得差不多，地獄界和虛空界也會連帶恢復成以往的規模吧。」奇斯這句話說的不是很肯定，卻讓人覺得他很努力的想要這樣相信著。
「就在那。」
俯瞰另一座山的山腰處，幽黑的洞穴深處發出微弱光芒。
在那之後還走了不短的距離，但對黃蜂他們來說一點壓力也沒有。就只是按住w讓角色前進而已。
步入洞穴，斜下坡後展開寬敞空間，約莫百位骷髏在這裡共同生活，有的用木材做出簡單的隔間，黃蜂注意到一些正在休息的骷髏，他們鋪放枯黃小麥在地上作為床鋪。
「這裡雖然很簡陋，至少沒有外面那樣寒冷。」奇斯說，「請隨意找地方休息吧。哦，對了，因為我們骷髏不需要進食的關係，這裡並沒有存放食物。」
「沒關係，我們自己帶了不少。」黃蜂回應，「從嚴冬城裡的地窖拿來的。」
「那就好。」
奇斯指揮一同前往嚴冬城的另外六位骷髏到一間較大的木屋裡，那應該是某種會議室。
黃蜂和派特、沃夫、金交換眼神，決定將角色控制到洞穴角落，閒置他們，休息半個小時，起身活動筋骨。
×
茶水間。沃夫、金和派特靠在矮櫃上，手拿著紙杯，沃夫和派特喝咖啡，金只喝茶。因為限制了黃蜂的行動範圍，無論是水或餐點都是由其他人交給她，廁所的話監控室旁就有一間，不會造成不方便。
「兩個小時了。我們不是為了破壞病毒程式才入侵到遊戲世界的嗎？」沃夫說，「一點進展也沒有。而且這還只是第一扇地獄門。」
金附和的說：「同意。應該有更簡潔的辦法。」
對於他們的想法，派特並沒有馬上答覆，啜了一口咖啡，緩緩的說：「駭客的事情我不懂。Minecraft是不是有這麼厲害，沃夫，你有駭客的資歷，你覺得？」
「……很難說，得親自調查過後才知道。」
「嗯。怎麼不在這之前提出來討論？」派特盯著紙杯內，說話時的聲音沒有起伏。
「一開始只說要輔佐黃蜂，但不知道要進入遊戲世界。」
沃夫這樣說難免讓人覺得是在推託責任，不過派特知道他專精的項目，所以並不怪他。相反的，金的背景在這次事件中發揮作用才真正讓派特覺得驚訝。
「等一下回去就查看。」派特簡單的下令。
「好。」
約定好的休息時間就快到了，回到監控室，黃蜂面前的電腦桌上放了速食套餐，派特記得這附近沒有速食店，一問之下才知道是黃蜂堅持要吃，專員才跑一套回到鬧區買回來的。
「第三回合。」黃蜂伸個懶腰。她纖細的身材一直讓派特覺得不健康、叛逆、沒教養……各種偏離社會期望的負面形象集於一身的少女。
重新回到電腦前，他們的角色像是從深層睡眠中蘇醒過來，在他們附近工作的骷髏看到了，悄悄的將消息傳給奇斯知道。他沒過多久就出現在黃蜂面前。
「昨天謝謝你了。」黃蜂鍵入。
「不會。黃蜂小姐本來就是一位值得信賴的人類，是我們北骷髏的盟友。」
「盟友嗎……奇斯，現在的極北之境有什麼大問題嗎？」
黃蜂問的曖昧，派特知道她是想直接詢問這張地圖的任務目標。
「問題。」奇斯雖然是虛擬角色，還是像人類一樣陷入思考狀態，「現在的極北之境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邊緣被不可攀爬的高聳山脈阻絕，無法像以前那樣跨到其他地區。還有就是大部份的北骷髏成為無法溝通的骷髏守衛。不過這兩點蠹魚一族都向我們解釋過，是因為現界還沒有恢復到以前的規模的關係。我們有組織巡邏隊，邊緣的山脈確實每天都有向外拓展的跡象。」
這意味著，即使是他們入侵到Minecraft裡，程式蠶食網路資源的動作仍不斷進行著。
「除此之外呢？有什麼重要的區域無法進入、重要的道具或角色嗎？」
黃蜂這麼說，似乎勾起了奇斯的思緒。他打量黃蜂身後沒說過話的三名人類，有所警戒。
「別擔心，他們是我的同伴。」黃蜂說。
「好吧。」奇斯湊近一些，怕被其他骷髏聽見，「『祖靈』。不只有骷髏一族，現界中所有的魔族都是從祖靈誕生的。在過去，祖靈就存放在嚴冬城地下，也可以說，嚴冬城就是為了保護祖靈而建造的城堡。」
「祖靈……是人嗎？」
「是一個差不多這麼大的方塊，表面是透明的，裡面會顯示是哪一族的祖靈。像我們骷髏一族就是一位不斷旋轉的骷髏。」
聽奇斯這樣形容，黃蜂聯想起在嚴冬城大廳觸發的影像紀錄， Him手上的小方塊。
同時，她想起了一種名為「生怪磚」、本來就存在於Minecraft遊戲中的道具。
極北之境、嚴冬城、北骷髏和骷髏守衛，一切的線索都是以生怪磚為核心發展出來的系統、組織。
也就是說，找到生怪磚就是這張地圖的最終任務嗎？
是要破壞？還是保護？黃蜂讓角色演出沈思的模樣，一面和派特、沃夫、金討論。
討論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因為無論要破壞或保護，大前提就是得先找到生怪磚。或許需要回到嚴冬城裡。
在接下來的對話裡，黃蜂發現北骷髏他們也有這樣的打算，只是骷髏守衛的阻撓，他們在做足準備前並不打算冒險進入。
黃蜂能夠理解，畢竟奇斯他們是遊戲中的角色，沒有無限復活的恩賜。
表明四人願意加入找回祖靈的計畫，奇斯不明顯的喜悅。他很快的集合了十多位骷髏，各個都是全副武裝的菁英。
他們很快的朝洞窟外前進，效率高得讓派特萌生了這一切都是在等他們四位玩家出現的錯覺。他並不想朝那方向臆測，畢竟這很有可能是Minecraft對於他們、對於入侵者們所安排的一個陷阱。
洞窟外，銀白色的世界，暗淡的天上光伴隨不斷飄落的雪炫染了整個及北之境。
奇斯帶頭，隊伍走過積雪，踏出密密麻麻的足跡，朝嚴冬城前進。
吊橋前，徘徊的骷髏守衛發現了他們，空洞的眼窩直盯著看。有更多的骷髏從雪中站起。
「各自小心。」
奇斯輕輕的說完，穿著雪袍的骷髏們滑下山坡，很快陷入亂鬥狀態。不過保有意識的北骷髏畢竟能做出更有深度的攻防，很快便在戰局中取得優勢。
留下少於一半的骷髏，奇斯帶領包含四名人類的隊伍穿越吊橋，儘管是第二次踏上吊橋，黃蜂還是覺得畫面真實的讓人覺得懼怕。
入口附近出現骷髏守衛，奇斯沒有放慢腳步，兩位北骷髏繞過他，搶先一步和骷髏守衛戰鬥、替隊伍開路。
奇斯對嚴冬城內的結構相當熟悉，毫不遲疑的左彎右拐，只要出現骷髏守衛就有成員上前阻擋。穿過了花園、長廊、繞上邊塔後再從不起眼的螺旋梯下樓，抵達王座大廳。
奇斯放慢腳步，最後停在王座前的石階梯下，其他北骷髏散開來、警戒不同方位。黃蜂默數了一下，剩下的北骷髏有七位，剛好和救援他們時候一樣，只是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樣的七位骷髏。
派特和沃夫交換眼神，沃夫點頭，悄悄的切換了視窗，如同亂碼的文字竄出，他的眼球迅速移動，閱讀文字。
如果不用進入到遊戲世界，是否能夠用駭客的手段破壞Minecraft？
複雜的沙盤系統、受到層層保護的程式核心不斷移動，他猜想Minecraft的核心應該化作虛擬角色，否則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Minecraft發現了沃夫探查的動作，阻斷了路徑。
意料之中的反應。沃夫換個方向查看Minecraft蠶食網路資源的現象，那是……蠹魚嗎？成千上萬的蠹魚構成世界的盡頭，像是細胞和細胞壁之間的關係。隨機變動、像是不破壁壘的防護網也是他們的傑作吧。
Minecraft中，將任何資料轉換成遊戲內容的規則被置頂在最高權限的位置。
換句話說，比起用程式語言和它進行攻防，化身遊戲角色才是更簡單、有效率、成功率也比較高得選擇。
黃蜂的做法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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