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做的很好。每次都是超越前一次的…」以某種做作的口氣講話的人,伸手往前摸了摸某物品。
他那毫無自然可言的舉止,對比裝潢精美且風格典雅的室內空間,顯得一種諷刺般的反差。在短暫的停頓後,他繼續緩聲道:「喔,看來我讓你們兩個不耐煩了。」
「不會不會!閣下。」被指稱的兩個人連忙撇清。影響仕途的對象,他們可得罪不起。
「好啦,你們就先回去吧。」此人故作和藹,一副自己人有多好的樣子。
那兩個人暗暗互相瞪了對方一眼,就出去了。
還停留在那個房間內,被稱呼閣下的做作之人把身旁全部手下都叫出去後,開始不顧形象地往剛才觸摸的物品--一個巨大的瓷器工藝品,黏了上去。
瓷器表面光滑的感覺,對他來說似乎比什麼都好摸。
一瞬間,原先那些感覺都消失了,只剩下讓人以為會吸走人體熱量的冷卻感。
他趕緊移開自身。
「這是什麼感覺啊…別開玩笑了……」沒了偽裝,被稱呼閣下之人表現出了他的驚恐。
※ ※ ※
剛剛出去的那兩個人,直到離開整棟建築物老遠,才開始交互抬槓。
「厚~真是累死人!在這種人手下工作…」手上有著洗不掉的斑斕,彩繪師模樣的那一位先發難。
「哈洛特,你不怕腦袋搬家嗎?」另一位揮動著生厚繭的雙手,銳利而顯得觀察力敏銳的雙眼,盯視著對方並直呼其名。
「腦袋?不搬家比搬了家還慘!那傢伙…只不過是個薩克森選侯!卻是這種態度,簡直是對藝術的污辱!」彩繪師無所謂的口不擇言。
「你開口閉口都是藝術,我看這不只是藝術了,甚至是鬥爭!」銳利目光並不打算讓步。
「坎德勒,你可別太得意!還不都是你幹的!」斑斕的手指也直指對方名字。
「我?是你先開始的吧?」銳利目光轉為戲謔,雙手一擺,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新聞。
「我可先說清楚,雖然是那個傢伙把你這小人調過來跟我同一個工作環境,你卻一直扮演不合群份子。」斑斕的手指依然咄咄逼人。
「誰才不合群?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
這吵翻天的音量,直到一座充滿瓷土、粉塵、控窯機具聲的廠房,才冷靜下來。
這兩個死對頭總是針鋒相對,不讓別人的耳朵安寧。
彩繪師哈洛特,塑模家坎德勒,是瓷器廠的兩顆明星。
這間位在邁森郡的瓷器廠也不是普通的瓷器廠,是薩克森邦的選侯奧古斯特支持下成立的。做作的令人生厭,卻又對品味苛求的奧古斯特對瓷器的愛好,幾乎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
這種原本只有東方國家會生產的器物,自從他第一次摸到以後,就一直念念不忘。只要一天不摸到瓷器,就覺得渾身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