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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高手 徐三通(上)

作者:南夢山│2014-11-02 11:49:14│巴幣:0│人氣:79
    在一個荒山野外的石洞中……
 
    “哈!哈!哈!哈!哈!”石洞裡傳來某人雄渾的笑聲。
    “二十年以來的苦功啊!我終於練就這一身神功!”那是一個年紀老邁的傢伙的吼聲。
    “豐百平你這糟老頭!爺爺我這就來把你打個屁滾尿流!”那人放聲大喊,“我先去把你青雲峰的太和宮夷為平地,再攀上青雲峰的峰頂刻下「徐三通是你爺」這六個大字!”
    徐三通怒喝一聲,驀地彈起,轉身一個朝天踢擊在洞頂的山岩上,把山岩轟一個七零八碎,隨即快掌連發,霹靂啪啦的在壁上一連打下十數掌印,那壁上震落的沙石還來不及鋪散在地,他的真氣經已凝於右拳,運足十成臂勁擂在石壁,壁上頓時給他打出一個窟窿。
    “我就要用這一隻拳頭把你打成粉碎!”徐三通放聲吼道。
    他的語音甫落,旋即暗自運功,體內的真氣猶如狂濤似的湧出氣海,游走於奇經八脈,全身上下剎那間變得像熱鍋一般滾燙,冒出一縷一縷的煙絲在身邊繚繞,石洞內雖然漆黑無光,但徐三通知道那是紫色的煙。
    “哈!哈!哈!好一套天山派的紫玉神功啊!”
    徐三通仰天長笑,一手提起擺在身旁的酒呈,將烈酒灑滿一身,再把餘下的酒水一飲而盡,喝得腹部頓時隆隆鼓起,他卻仍然意猶未盡,猛地把衣衫撕成兩半,袒露上身,然後倒抽一口氣,要將紫玉神功的雄渾內力發揮到極致。
    深不見底的內力一波接一波似的在徐三通的體內奔流,只見他的胸腹一起一伏,身上的酒水亦早已化為酒氣,與紫煙混作一團,形成了一層紫霧。那紫霧本來只是淡淡的一層煙,卻隨內力漸増而逐步膨脹,內力運至極處,更自徐三通的身軀四方八面的爆出,將手中那大酒呈炸個粉碎,就連周圍石壁的灰塵石子一拼打落地上。
    “哈!哈!哈!哈!哈!天下間還有誰是我徐三通的敵手!”徐三通霍地站起,放聲大笑,他知道此時大功已成,自己出關之日正在今天。
 
──徐三通為了今天已等候二十個年頭。
 
    步出山洞,刺目的陽光正在照耀著,但徐三通仍死命的睜大眼睛,貪婪地把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日光下是一身橫練的肌肉,找不到半分贅肉,完全看不出那是年過六旬的身體。徐三通對自己如今的身軀十分滿意,那是數十年以來風雨不斷所鍛鍊而維持的肉體,並沒有敗給數月無情的催殘,只有如此肉體才能支撐追求頂峰的男人的靈魂。徐三通憑自己不屈的意志衝破了一層層的障礙,如今的他,已站在自身武學修為的頂峰。
 
    「豐!百!平!爺爺我出關來找你啦!」徐三通對著群山大喊。
    徐三通說罷便縱身躍下山峰,施展絕頂輕功在山林樹木之中穿梭,頭也不回的直往山下的城鎮奔去,但見路上遇到甚麼野豬山牛,隨便挑兩隻一拳把它們轟個腦漿拼裂,便摃在背上帶去市集跟賣肉的賺點零錢。徐三通用賣肉賺到的錢叫了兩碟水餃,三碗陽春麵,才總算把肚子撐個滿飽,餘下來的零錢便用作前往青雲峰的上路費。
 
    徐三通一直隱居深山閉關潛修,絕跡江湖足足二十個年頭,此時他破關而出,一路上遇見不少新成立的門派或幫會,都是他毫不認識的生面孔。江湖中人的生涯向來便是朝不保夕,能夠在這一片江湖地安身立命的人,要麼是個無關痛痕的窩囊廢,要麼就是個百戰不殆的武林高手。
 
──徐三通自然是屬於後者。
 
    江湖依舊是變幻莫測的江湖地,在別人眼裡盡是腥風血雨的江湖,在徐三通的眼裡卻是不然,有人千方百計要逃離江湖的魔爪,徐三通卻永遠想往龍潭虎穴裡闖,因為只有那兒才會遇到高手之中的高手,因為只有那兒才是屬於他的天地。
    徐三通如今的戰意無比熾熱,二十年了,為了追求武功上的頂峰他足足潛修了二十年,二十年的光陰絕對不能白費。因此,每當他在路上遇到一個門派,管他是認識的抑或不認識的,徐三通一律登門踢館,只可惜一路過來連挑十數門派,遇著的都是蝦兵蟹將,就是連鬆一鬆骨骼,通一通氣血的程度也不夠,這使徐三通覺得很不是味兒。
    大王鎮的金剛門,是徐三通到會的第十四個門派。金剛門是徐三通二十年前便聽聞過的名字,看家武功是少林支流的一十路金剛拳法。可笑的是,這金剛門從來不是江湖上甚麼名門大派,掌門人的武功也平庸得很,居然能完好無缺的撐到今時今日。
    徐三通如入無人之境的走進了金剛門,嚷著要找金剛門的門主聚舊,守門弟子見此人傻呼呼的本亦閒事懶理,卻聽徐三通愈說愈是離譜,竟說要找金剛門的門主切磋切磋,這豈不是登門踢館的料子?本來眾人讓這麼一個老來瘋在門派裡逛逛也無傷大雅,被人踢館卻是大事一樁,門派的面子是萬不能掉,這一口氣是無論如何也是嚥不下去。
    金剛門的守門弟子頓時就要變臉發惡,個個勢凶夾狠的要把徐三通趕出門外,只是誰敢出手攔截徐三通去路的,誰就被他頃刻點穴,連接招的機會也沒有便倒在地上,眾弟子這才知道他武功不凡,踢館之說未必就是胡言亂語,也就一個個趕到正殿向門主稟報。
    金剛門門主聽弟子們說得七情上臉,一時說要上門踢館,一時又說有人要找他聚舊,但見來者居然是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白首老叟,偏又認不出是他哪路人物,不過瞧他一身健碩的身材,氣定神閒的表情,十足一個練武之人的模樣,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應否稱他一聲老前輩。
    “此乃咱們金剛門的門派重地,老……伯你驀然造訪不知是何用意?”
    “你就是現任的金剛門門主!”徐三通竟似自顧自話的道,儘管發問仍是用喊的,也不管那門主問了甚麼。
    正殿裡的氣氛忽然來得有點突兀,徐三通認不得眼前的金剛門門主,只見他雙眼骨碌碌的瞪著身前的中年人,那人才不過三十來歲,臉上仍是一面洗不去的稚氣,作為門主似乎來得有點兒嫩,若非見他一身的服飾打扮來得格外不同,只怕也甚難看出此人乃一派之尊,他就有一種穿起龍袍不像太子的感覺。
    “本人正是金剛門的門主段飛,未請教閣下的高姓大名。”段飛抱拳說道。
    “哈!哈!哈!你爺爺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號徐三通是也!”
    那老頭饒是說得字字鏗鏘,但段飛前思想後也不知芮城有徐三通這麼一號人物,只是人在江湖,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恭維的說話仍是少不得說,遂答:“久仰徐前輩的大名。”
    “認得爺爺的便是我的乖孫兒!”徐三通卻是聽得眉飛色舞,心想自己閉關二十年,在江湖上依然薄有名聲,笑道:“來吧,你爺爺我有那麼多的威風事,快跟我說你知道哪一件事!”
    段飛一聽徐三通這麼說,額頭立刻就涼了一半,冷汗直如黃豆般掛在眉心,只好趕忙轉個話題,他說:“前輩此日忽然造訪,未知前輩可是我師父的故友?”
    “你師父是否就是敖克順那小龜蛋!”徐三通問道,“叫他出來會一會老朋友,且讓我看看他二十年來來武功有否長進!”
    段飛心想此人實在傲慢無禮,竟敢當著自己的臉對師父出言不遜,但聽徐三通說得自在,也不知是否跟師父交關甚深之至,一時間也不好發難,只好把一口氣吞回肚裡,答道:“師父由於年事已高,無力再顧慮江湖中事,是以金盆洗手,退隱山林,把金剛門門主之位傳於我手。”
    “放屁!那隻小龜蛋不是比我還年輕麼,你瞧爺爺我有否力不從心,是不是你師父武功日久生疏,才找個藉口給躲起來!”
    “師父退出江湖乃是千真萬確之事,前輩如想討教本門武功,何不就讓晚輩為師父代勞,承蒙師父的培育之恩,晚輩總算把本門絕活練得爐火純青,雖沒有師父的三成修為,卻不至丟了師父的面子。”段飛給徐三通連番數落,心頭有氣,瞧他這麼一個老頭兒也不怕他,索性把話題一轉,向徐三通叫戰示威,別讓身旁的一眾弟子以為堂堂門主會買一個老頭兒的怕。
    如此正合徐三通的心意,他雙掌一拍,當即喊道:“哈!哈!哈!乖孫兒說得倒有志氣,且讓爺我試一試你的本事!”
    段飛揚手要弟子們退到一旁把大廳空出來,然後雙拳一抱,揚聲道:“那晚輩便斗膽向前輩討教了!”
    徐三通退到三步之外,立正身子,後道:“來吧!爺爺我讓你三招!”
    段飛心想此話既是出自你口,可怪不得人家佔你便宜,當即氣勁運臂,把拳頭握得咯咯有聲,他向徐三通打個眼色,卻見他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面孔,快步一踏,以五成力勁轟出一式「金剛伏魔」!
    好一套金剛門的拿手絕活金剛拳法,段飛使得不慍不火,沉實中見猛重,他心下暗喜,要在眾弟子面前威風一下,也要徐三通知道自己的厲害。段飛的拳頭已然擊出,拳至一半,卻見徐三通全不招架,拳頭「噗」的一聲,猛地打在徐三通的右胸之上。
    “哈!哈!哈!乖孫兒使勁一點,可別怕會傷著爺爺我!”徐三通不痛不癢的道。
    段飛一個翻身躍後兩步,才一著地,再以八成力勁打出一招「迎面捶」!
    拳頭直往徐三通的面門呼去,徐三通卻始終未有出手,只見他腰馬一沉,低頭一點,便用前額硬接了一拳。徐三通摸摸頭皮,笑不攏嘴,依然是絲毫無恙,反倒段飛自己五指一熱,拳頭隱隱作痛,一時之間竟是半臂發麻。
    “乖孫兒沒吃飯啊!怎麼連師父半成功力也沒有!”
    這下子段飛可真火了,他的步法一變,回身一個「魁星踢斗」,使足十成力勁,腳尖不踢別處,就正正對準徐三通的下陰疾地踢去,看你徐三通豈敢不應招。怎料這徐三通好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當真不架不擋,紮一個四平馬便吃了一踢。
    段飛用的力大,受的力也大,右腳腳踝頓時痛得像火燒一樣,就連站也站不穩,雙腿一軟的倒在地上。這麼一腳腿招既輸了武功,又賠上了武德,段飛便是再痛也不敢哼一聲,臉色是灰白各一半,那邊徐三通的臉上卻是紫氣騰騰,不知練成了何等神功,看得堂內眾人一個個目瞪口呆。
    “哈!哈!哈!你爺爺我有神功護體,有的是金剛不壞之軀,你們家的金剛拳法又豈是爺的對手!”
    “這……是晚輩的修為不足,才會丟了師父的面子,但咱們的金剛拳法卻是真材實學,可容不得前輩胡言詆毀!”
    “區區金剛拳法又何用我徐三通來詆毀!”徐三通自嗚得意的道。“就是你們的師父敖克順也不是爺的手腳,隻字不假,你們如若不信便找那小龜蛋出來問問!”
    “前輩……你可別欺人太甚!”段飛咬牙切齒的道,“咱們的金剛拳法可是連冰火宮的離火護法亦親自登門求教,前輩此刻尚且能欺負在下的內功差勁,若果對上冰火宮獨步武林的離火心訣,未必就贏得了護法手下的金剛拳法!”
    “呸!爺我的紫玉神功何嘗不是縱橫天下的神功,誰勝誰負,得跟爺鬥一鬥才知道!”
    “那好啊!離火護法他的人就在芮城,有種的你便去跟他切磋,不去的就是烏龜王八蛋!”
    徐三通縱聲狂笑,正要大喊一句“誰怕誰了!”,卻驀地止住不笑,反問:“乖孫兒!你要騙你爺爺我是也不是!冰火宮素來自成一家,不與武林中人打交道,好一個離火護法好生生又何來會到此芮城!”
    “哼!枉你以前輩自居,連冰火宮組幫結派的江湖大事也不知道,依我說你才是浪得虛名之徒!”段飛自己在拳腳上鬥他不過,無論如何都要在唇舌上討些便宜。
    如此一說正刺中了徐三通的痛處,他印象裡的冰火宮仍是二十年前的冰火宮,那是個長居於人跡罕至的雪山之中的門派,從不理會江湖上的任何鬥爭,甚至沒幾個人見識過冰火宮的真面目,相傳不知何時有一位登峰造極的武林高手找到了冰火宮的所在地,並且對之發出了挑戰書,最後卻是慘敗而回,敵不過其鎮派內功“玄離冰火功”,更是身負重傷,被冰火宮的人無聲無息的運回城中。
        江湖上自此多了一個傳聞,那是,得“玄離冰火功”者得武林。
    冰火宮仍然是行縱詭秘的冰火宮,尋找絕世內功的武林俠士隨著那位高手的離世而逐漸減少,久而久之,再沒有誰找到過冰火宮,而開於玄離冰火功的事亦仿如神話一般的流傳著。但那是封存在徐三通腦海裡長達二十年之久的記憶,如今的冰火宮變為怎樣他已一無所知,段飛的一句說話就如利刃似的刺穿了徐三通的心,因為那無疑是對徐三通說:“你經已過時了。”
    徐三通練就一神身功全為了獨步江湖,要獨步江湖就不能與江湖脫節,你要江湖裡的人都認識你,你就必先徹底的認識江湖。
 
──但江湖還是不是徐三通所認識的江湖?
 
    徐三通忽然在猶豫。
    徐三通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金剛門,把段飛等人全都丟下不顧,他站在烈日的光芒底下,看著自己那一雙滿佈坑紋的肉掌,他把肉掌握成拳頭,然後當天立誓,他要用這一雙拳頭把屬於自己的江湖打回來,就像二十年前的他一模一樣。
    徐三通來到城裡的一間客棧,這是一間給江湖中人聚腳的客棧,坐在店內喝茶的都是江湖人物,未必都是大俠梟雄,但都是江湖裡頭的活躍份子。徐三通步進店中,小二哥迎面走來,他問徐三通需要吃的,喝的,還是別的,徐三通二話不說,把身上所有的銅錢都灑在檯面,只向小二哥交代了一句話。
    “將關於離火護法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告訴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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