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顏虹的表態，琉璃之術的重要性已不言而喻，劉雨馨雖然身為琉璃的擁有者，卻也不好造次地繼續追問。
不過，劉雨馨隱隱在心裡萌發一股擔憂。
「顏姐……這東西對我身體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事實上，劉雨馨並不擔心自己的身體安危，而是深怕這東西會被有心人士利用。
顏虹輕輕挪身，坐近劉雨馨的面前，用手指將劉雨馨前額的瀏海撩開：「我幫妳看看，先別動。」
如此靠近，劉雨馨才真正體驗到顏虹的「絕世之美」，此等香唇緩緩靠近劉雨馨的前額，用鼻息輕巧地嗅聞著。
劉雨馨的視線位置恰巧能仔細端詳顏虹如櫻桃般的唇瓣，紅唇的邊線如水墨畫般勾勒，彷彿用視覺也能清楚想像出這唇瓣的香味兒。劉雨馨輕輕嗅了一口更是驚為天人……緩緩問：「顏姐，妳都擦什麼香水呢？妳的唇好香。」
才說完，劉雨馨馬上暗暗敲自己腦袋：「對不起，我這樣問得好失禮。」
顏虹沒回答，但是劉雨馨看得到顏虹嘴唇微揚，並且搖搖頭表示沒關係。過了十秒左右，顏虹檢查完畢。
「沒問題，妳的魔氣被關得很緊。妳的身體暫時沒大礙了，琉璃這東西很純淨，不會對妳身體產生負面影響。」顏虹妙目一轉，用兩指輕捧著劉雨馨的下巴說：「妳很乖，沒有繼續追問琉璃之術。做為交換，妳有想知道什麼事情嗎？我會盡量為妳解答。」
「唔……突然這樣問，好像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劉雨馨不禁語塞，隨便抓了個問題：「顏姐，妳是誰，妳的來歷、身分。」
「人類歷史記載，現世已經沒有妖的存在了，事實則不然。」顏虹瞄了劉雨馨一眼，繼續說：「妖一直都在，只不過現世無法存在強大的妖，只有一般小妖可以在現世走跳生活。」
「所以妳是妖？」
「快人快語。」顏虹先是有些訝然劉雨馨會直接這樣問，隨後輕輕頷首：「沒錯，我是妖。」
劉雨馨並不意外，自從看見顏虹的各種法力，還有在學校無人不為之傾倒的美貌與魅惑……
「可是，妳說現世無法存在強大的妖，顏姐妳又是怎麼回事？別跟我說妳不是強大的妖啊！我不信啊！」劉雨馨撇嘴說道。
「呵呵……」顏虹見劉雨馨這反應，不禁咯咯發笑：「妖者，修成為『妖尊』，我的確是妖尊等級的，但我實為『妖仙』。」
「又是妖又是仙？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
劉雨馨逕自佩服起來。
顏虹則是晒然一笑，搖搖頭。伸手比劃，緩緩解說道：「太初與混沌分隔之後，現世能存在妖尊以上的力量通通都被壓縮限制了，魔神也不例外，算是上天開了天大的玩笑吧，最後能克制妖與魔的只剩仙了，也只有天仙有辦法凌駕妖尊與魔神。我身為妖仙，雖然不算全部開放身上的力量，但至少能將仙法的部分繼續擴展，也能開啟比一般妖還多的力量。」
「仙者，修成為『天仙』，我當時被一位劍仙給收了，他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把我的狐狸尾煉成拂塵，與他共修天道，所以我已轉變成介於兩者之間的『妖仙』了。」顏虹忽然如變魔術般，從手中幻化出一把雪白至極的拂塵，彷彿隱隱亮著皎潔光暈：「這柄拂塵就是我的妖體，我萬年的妖靈盡藏於此；而我仙靈的修為則是這握柄。」
顏虹說著說著，輕撫著拂塵握柄，憶起往事，沉吟道：「握柄，還留著他的氣味。」
「原來是妖狐……」劉雨馨一臉原來如此，聯想到顏虹魅惑人心的能力：「難怪，果然跟傳說的一樣耶！」
手腕一甩，呼的一聲，拂塵憑空消失，顏虹挑眉，微微瞪眼道：「什麼跟傳說的一樣？」
劉雨馨自覺嘆錯話，搧手：「我是指……」
「對啦！傳說並沒錯，妖狐，善欺心，好喜欲，我族喜歡魅惑生靈，嘗遍異性。甚至有很大部分的妖狐以男性精元為食糧。」顏虹自己坦承了這一點，微微嘟了嘴道：「我已成妖仙，妖性已經收斂很多了！不然台灣早就變成我的天下！哪還有男人看得上妳們這些小女生？」
這倒沒錯……劉雨馨低頭苦笑，心裡暗暗想著，只要顏姐出現，男生的視線根本黏在顏姐身上……就連女生也對顏姐的魅力無法抗拒。
劉雨馨轉了念：「沈老師他們知道妳的身分？」
顏虹搖頭道：「不，東日幫只知道現世有妖的存在，而且能精確感應妖氣的宗派只有詠劍山，探妖的法門可謂失傳。現在知道我妖仙身分的人有藏鋒閣跟周宗翰，還有，妳！」
劉雨馨被顏虹這一指，雞皮疙瘩全都掉了下來。
「呼！不過，既然本姑娘願意告訴妳，也就代表隨時有身分敗露的心理準備，但是雨馨，妳可別令我失望呀！」
劉雨馨輕輕嚥了喉頭，頻頻點頭答應。
「好啦！我只是嚇嚇妳而已，我知道妳不會告訴別人的。」
劉雨馨停了停：「話說回來……為什麼那天晚上唐湘琳學妹可以感覺得到妳？」
顏虹明媚的雙眼突然變成暗黃色的眸子，表情柔和地凝望劉雨馨：「有感覺到什麼嗎？」
「有一種被盯著的感覺。」劉雨馨突然覺得自己在說廢話，知道別人正在看著自己當然會有這種感覺。
「嗯，妳把眼睛閉上。」
劉雨馨聽著顏虹的指示，將雙目緊閉，剛才被盯著的那股感應並沒有隨之減少，反而因為閉上眼，身體周遭的感知能力上升，現在那股被盯著的感覺甚而加劇！
心中的不安逐秒增加，終於忍不住睜開眼，而更驚人的是……顏虹早已經不在客廳了。
劉雨馨探了探頭，掃視客廳：「顏姐？妳去哪了？」
「我在房間呢，在拿換洗的衣服。」顏虹的聲音從底端的房間傳出。
劉雨馨不可置信，因為睜開眼之前……明顯感受到那道視線是越來越近，甚至到了緊貼臉頰的程度，現在顏虹居然在走廊底端的房間？
顏虹輕盈地從房內走回客廳，身上脫得只剩淺藍蕾絲內衣，手上捧著浴袍，轉身一躍而起，坐回沙發上：「這樣妳明白了嗎？那一晚是月圓之夜，我若不花費比平時高的專注力，妖氣馬上就會洩漏出來，修練過某些道術或特殊體質的人類可能比較容易察覺。那天的大奶妹就屬於特殊體質的人，而且妖氣對人類而言終究不是善良氣息，被察覺實屬正常。」
「噗！」聽見顏虹對唐湘琳的形容，劉雨馨不禁噗哧一笑，斂容後說：「那為何我感受得到？」
「唷，妳搞錯囉，妳不是感受到妖氣，妳只是感受到我妖化之後所給妳的視線，我稍微變一點戲法就可以讓妳以為我還待在妳身邊，事實上我已經離開幾五秒鐘了！」
「原來如此。」
顏虹低頭思忖著，指著劉雨馨說：「但是妳的感應力的確高於一般人，可能是妳肉體已經被亞種質能強化過的關係吧，要讓妳產生幻覺可能需要耗費更多力氣才能辦到。」
浴室傳出開門聲響，顏虹手拍了一下大腿：「好了！以後有什麼問題再問我，記住喔，琉璃之術不要張揚，今天很晚了，明天再教妳現世吸煉術。」語畢，顏虹起身轉往浴室走去。
走廊上，顏虹與周宗翰擦身而過，周宗翰快步走進房內避免與顏虹打照面；顏虹見周宗翰這反應，不禁掩嘴偷笑，昂首闊步走進浴室梳洗。
劉雨馨把身上的浴巾再次裹好，手插腰，在客廳仔細地觀察每個角落，想要查看究竟是哪裡被放置了竊聽器，找了一陣子，卻沒任何結果。
又晃了兩步，開了大門探頭探腦。在門外發現了不尋常的小黑點，有些類似吸盤狀的東西年在門板上。
兩個銅板大小的黑色精密儀器，劉雨馨捻起儀器自語道：「這是竊聽器吧？」
劉雨馨歪歪嘴，豎起眉毛瞪眼，單手拉了胸口的浴巾。雖然顏虹說竊聽器已經不管用了，但讓這種東西留在家門口就是不自在。忽然靈機一動，心生歪念，劉雨馨按著浴巾，快速地穿拖鞋衝到樓下，偷偷摸摸地把竊聽器黏在樓下的門板上！
樓下的山東腔老伯伯整天用電話聊天，一直嚷嚷說自己以前是大陸派來的情報人員，中國零零七！正好，讓竊聽器後面的人把他抓起來！
＊
劉雨馨回到房間內，沒立刻換上衣服，坐在自己的床上。
卻見周宗翰已經扯著棉被，背對著劉雨馨，躺在他自己的床上。劉雨馨雙手交叉摸摸胳膊，不禁感到周宗翰的舉止古怪，因為平日半夜正是兩人進行心法境地的時間，怎麼周宗翰這時候睡覺？
劉雨馨把手探入浴巾內，輕摸自己胸口感應，稍稍碰一下自己的心口，就能知道周宗翰還沒有睡，兩人的心靈這幾個月經過心法境地的牽絆，彼此都能在短距離內感受到對方概略的身體狀況跟意識。
事實上，劉雨馨可以運用方才撫摸自己胸口的方式，對周宗翰傳達心裡的意念，藉此溝通，但劉雨馨的行事做風不喜歡這麼隱晦，抬了下巴對著對面的床喚道：「周宗翰，你沒睡就起來啦！裝什麼睡？」
周宗翰身子微微動了下，又把棉被拉得更上去。
「我知道你聽到我說的話，我們今晚不去心法境地用吸煉術了？」
周宗翰嘆了一口長氣，身體轉了面，臉上默默地揚起不悅之色，瞪了劉雨馨一眼，又撇開頭：「妳可以先把衣服穿好嗎！」
劉雨馨瞧了自己，心裡想，就是因為這傢伙從來不會有奇怪的意念，相處起來也算彬彬有禮，自己才會隨意用浴巾當作睡衣。
自己始終是個女孩子，劉雨馨被周宗翰這一說，才耳根子發熱，瞪眼嗔道：「我是……我是因為這是我家阿！所以才包著浴巾走來走去！你別看不就得了！我愛怎麼穿就怎麼穿啦！」劉雨馨雖然出口反駁怒嗆，但仍默默地把寬領白Ｔ恤罩上身。
「好了啦！我穿好了！」劉雨馨這麼說著，心裡是希望周宗翰轉過來。
卻是沒等到周宗翰轉身，仍然側躺背對著劉雨馨，周宗翰摳摳臉頰說：「穿好就好。今天休息，我不想進心法境地，累了，睡覺。」
劉雨馨撥了頭髮，輕咬下唇。按平常互動的習慣，劉雨馨通常會再隨便補罵個兩句，但現在卻……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因為劉雨馨能感受到周宗翰在說謊，他不累，他也不想睡覺，那只是周宗翰給劉雨馨的藉口。
兩人互動了兩個多月，這是劉雨馨第一次感覺胸口悶，沒想到「失落感」這種東西竟然會這麼具體地表現在身體上……
「哼！好啦！累了就睡覺吧！」劉雨馨也帶上棉被，翻過身去，背對周宗翰。
不圓滿的下弦月還是有辦法透過薄窗簾，照映進房內，男孩跟女孩互相背對著。劉雨馨輕輕睜開眼，緩緩說：「周宗翰，明天顏姐就要教我現世吸煉術了，之後我們去找願意給我吸取亞種質能的人吧。」
「嗯。」周宗翰用些微沙啞的喉音回應。
劉雨馨試圖想讓周宗翰開心一些，又說：「這麼一來，你就可以回去故鄉了。」
「太好了。」
同一時間，劉雨馨的心裡瀰漫著一股低靡的成份；劉雨馨在下一秒更是不敢置信，周宗翰他……遲疑了。
劉雨馨趕緊裝做沒事，緊緊閉上眼睛嘗試入睡。
＊
過了三分鐘左右，李玉堂房間內的綠色光芒收縮進床底下。
李玉堂低下頭掃視了床下，竹綠用壁虎形態從床下爬了出來，隨著光芒裊繞，竹綠又幻化成十二歲小女孩的模樣。
又見到竹綠，李玉堂欣喜，卻還是白了竹綠一眼說：「不是說一兩分鐘？你去了三分鐘啦！」
竹綠好似還沒回過神，愣了愣，瞪著李玉堂才回罵：「多給我一分鐘會死逆？」
「不會死啦！等很久而已！所以我們一起去吧？」李玉堂轉身，在櫃子裡面拿出一件小女孩的連身牛仔裙裝，放到床上說：「穿這件吧？」
竹綠自己從衣櫃中拿出了另一件截然不同的女版長裙與針織衫，是成熟女性的尺寸：「我……穿這個。」
「阿？」李玉堂不太理解竹綠的想法：「妳平常不喜歡幻化成大姐姐的模樣不是嗎？」
「你明明就很喜歡。」竹綠白了李玉堂一眼，逕自穿上這過大尺寸的衣群。
「可是我比較習慣妳小一點的模樣。」李玉堂皺了眉頭。
「唉呀你好煩！警察局看到你半夜帶著我這小女孩去保人未免太奇怪啦！不把你逮捕才怪！」竹綠身邊升起一道煙彩，馬上抽高，變成身高一百六的正常女性，模樣清新可人，眉清目秀，但眼簾上的綠色漸層眼影還是沒有化散，算是別有一番彩妝韻味，竹綠身子輕盈地轉一圈，貼到李玉堂身上：「這樣你就不會被抓了，而且我不想讓你妹妹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倆。」
李玉堂面帶憐憫地摸了摸與自己身高相仿的高個子竹綠：「小綠，辛苦妳了。」
「欸！」竹綠反過來貼進李玉堂的臉頰，蹭了兩下：「不要用這麼哀傷的表情看我！我會生氣喔！不喜歡我長大的樣子嗎？」
「不是，妳這樣也很好看。我只是希望妳不要勉強自己去融入我們。」
「別提『你們、我們』。」竹綠手插腰，轉了轉眼珠說：「而且如果你活得夠久，我的人型態有一天也會成長到現在這個模樣唷！怎麼樣？這樣的我，你喜不喜歡？」
李玉堂被竹綠這一說服，終於釋然了些，點頭說：「很正點！」
竹綠被這樣回答又有些不高興了，雙手捏著李玉堂臉頰說：「你！果然喜歡成熟大姐姐！」
「我早就說了阿！」
竹綠撇過頭怒嗔：「哼！走了啦！出門！」竹綠說完，自顧自地拎著小包包走出門。
李玉堂無奈地苦笑才跟出去。
創作內容
《東道一方》43.背對背
東道一方(本傳)(完結)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