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八尾妖狐誤入歧
「什麼？」狐靈瞪大雙眼，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現在的人類世界還有在修練的人類？」
「有的，不過很少。」武洛點頭答覆。
沉默了一下，狐靈嘆了口氣，其實不管在哪個時代的妖狐們都很辛苦的在修練著。他活了這麼久，說沒看在眼裡都是假的，身邊一隻一隻狐狸從漫長的修練之中淘汰，只有他努力地撐到現在。如今的他成了青狐一族中修為最高的狐狸，也是眾所期待成仙的狐狸。
這麼想想，若是因為趙悟的拋棄而自暴自棄，放棄了修練的機會，那麼他幾百年來的努力不都是付諸流水了？自己偷摸爬滾打地撐到了八尾，難到就要成為被淘汰的那個？
怎麼想都好不值得。
「所以，你想繼續修練嗎？」武洛問道，他希望狐靈看見了這麼多同類都在努力生活之後會重新拾起修練的念頭，「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但我還是得告訴你，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機會，雖然剩幾個月可以修練，卻還是有練成九尾的可能性。」看著狐靈有些糾結的表情，他又續道：「聽你說過，你似乎已經沒有修練下去的目標了，你想見的那個人也曾經是你的修練夥伴吧？」
「也……算是吧。」狐靈回道，他覺得武洛很厲害，他可以將他的想法分析的很清楚，還可以準確地猜測到正確的事，「因為修練已經沒有意義了，所有我就覺得乾脆就別折騰了。」
「不，你絕對不能這麼想！堂堂八尾妖狐應該是要更努力地修練下去啊！」武洛走向前，雙手握住狐靈的手掌，說道：「既然沒有目標，就給自己目標──讓我們一起往九尾的方向互相督促努力吧！」
「一、一起努力？」狐靈瞪大雙眼，什麼一起努力啊，是要他努力什麼？「我連怎麼修練都不知道了，是要怎麼努力！」
「修練？哈哈哈，這還不簡單，你就跟那些狐狸一樣交個對象來修練就好啦！」武洛拍案叫好，認為狐靈已經完全接受了這種事，「這樣子就能夠一起努力啦！我這兒還有很好的對象，可以介紹給你認識喔！」
聞言，狐靈驚恐，他曾聽狐狸爺爺說過，人類在找伴侶時不像狐狸一樣都是靠著自我魅力來找到母狐狸生小孩，而是透過「相親」這種活動。聽他講，相親似乎是兩個人約出來吃飯或者是聊天，只要認為對方合自己胃口的話就深入交往……等等，這個模式怎麼跟武洛他們現在在做的事這麼像？
難到他們現在正進行的是一場大規模的相親嗎？所以不是像以前的妓院那樣子的模式在經營嗎？這、這也太令人難以相信了吧！
「你們……你們這其實是相親吧？」於是狐靈開口問道，「也不太像古早時候的妓院那樣……真的怪神奇的。」
「哈哈，你終於想通我們在做什麼了！」武洛笑道，他帶狐靈來這兒就是為了要矯正他的觀念，「我早跟你說過我們這些現代狐狸沒有這麼骯髒可恥，都是用健康的交友談對象，和對象有一定的感情後才開始修練。當然，還是有一部分的妖狐是和對象談一夜情的，和人發生關係後就不再連絡。」
「嗯……」狐靈點頭，忽然覺得自己老了，直覺自己八百年來的觀念就這麼被刷新，「希望你們能夠好好修練，唉，這種修練方式我聽都沒聽過。」
「嘿嘿！你說說，這是不是個很健康、正常的修練模式？」武洛問道，接著補述，「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對象又能修練，身邊有個人陪伴總不會孤單，你說是不是？」
「……是。」狐靈點頭，對方字面上的話怎麼聽都是對的，但總感覺有一種挖洞給人跳的危險。
「既然你都覺得這種修練方式正常了，就代表你也認同了吧！」武洛開心地說道，對著狐靈眨眼，「那我們就找到修練地方法啦！你就安心地跟著我們找對象吧！我肯定會替你促成一場好緣份的！」
狐靈：「……」看！他的預感真的發生了。
正當狐靈要開口拒絕武洛提議的當下，兩人所在客廳的門就被人給推開了，「武洛！我來了！」一道男聲就這麼傳了出來。
「嗯？」武洛聞聲，回頭看向門口，「你來啦！快點，我給你介紹個新朋友！」
「新朋友？」男人疑惑，從門口走近武洛身旁，便看見了狐靈，「你好。」他打了聲招呼，想必這人又是武洛在外頭交的妖狐朋友吧？
「狐靈，先跟你介紹，這人就是我的對象，也是和我修練的伴侶，墨逸。」武洛介紹道，接著轉過身看向男人，說道：「這位就是我新交的朋友，叫作狐靈，跟我一樣是八尾妖狐！」
「你好。」狐靈點頭問好。
「你是八尾妖狐？」墨逸皺眉，看著狐靈覺得奇怪，「現在還能練成八尾的狐狸越來越少了，真稀奇。」連武洛都是和他一同修練了要百年才能升上八尾，這人肯定也是用同樣的方法吧！
「是啊，能練上八尾真的越來越困難了。」狐靈說道，「我這八條尾巴可是修練了八百年才有的成果呢，怎麼說都是很稀奇的！」
「八百年？這麼久！」墨逸驚道，眼前的這人竟然還活的比他久。轉頭看向武洛，他問道：「你是怎麼認識他的啊？」一般來說修練了這麼久的狐狸，不都該成仙了嗎？怎麼還在人間溜達呢？
「真的很神奇對不對，你知道我還是看見他從天上掉下來才上前主動攀話，怎知到他竟然是隻活了要千年的上古妖狐，他的八條尾巴還都是吸取天地靈氣修練來的，可神奇了！」武洛說道，不管想幾次都覺得狐靈的存在非常特別。
「的確神奇。」墨逸點頭，他也只有在修練的初、中期以天地靈氣修練，再後來靈氣就越來越少了，他才進而尋找其他種修練方法認識了武洛。
「對了，墨逸，你應該認識有修為的朋友吧？他們都有伴侶了嗎？」武洛忽然問道，這才是正事！
「有，還是有幾個還單著。」墨逸點頭，然後問道：「怎麼了嗎？你又要介紹對象給人認識了？」他的伴侶的興趣很奇特，就愛促成妖狐和人類。
「是！這裡有個極品缺修練對象！」身手指著狐靈，武洛說道：「就是他！」
聞言，狐靈也伸手指著自己的臉，不敢相信武洛說了什麼，「就是我？」
「沒錯！就是你！」武洛對著狐靈說道，然後轉過頭看向墨逸，「肯定有適合狐靈的對象吧？他身為八尾妖狐應該算蠻搶手的，不過年紀……」
「不！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要用這種方式修練！」狐靈趕緊打斷武洛，「雖然我是認同你們了，但我還是沒有辦法接受……所以我覺得你就這麼打住吧！」
「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沒想清楚嗎？」武洛皺眉，他瞇了瞇眼，身後八條尾巴咻地一聲竄了出來，「你都已經活了將近千年之久，這麼辛苦地修練到了八尾，難道就要這樣放棄了？」
面對武洛的問題，狐靈當下沒有馬上回應，反而是倒退了兩步，明明就是普通的交談，忽然放出尾巴又出現攻擊性，怎麼看都很奇怪！
「放棄歸放棄，但我要不要修練什麼的關你什麼事啊！」回道，狐靈沒打算放出尾巴，他覺得自己應該先沉住氣，「我就覺得你很奇怪，雖然我們都是八尾、
也是同類，但你也管太多了吧？」
「你不覺的很可惜嗎？太可惜了吧！」武洛低喃，身後的尾巴豎了起來，「你不覺的你這樣子很浪費嗎？這麼多的靈氣……這麼多的修為……明明是這麼幸運能夠利用天地靈氣修練，卻還這麼囂張的說不練就不練，你到底……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我們是多想成仙的你知不知道啊！」對著狐靈吼著，他眼泛紅光，攻擊氣場馬上就爆了出來。
「武洛！冷靜點！」墨逸捉住武洛的肩膀，制止武洛越來越脫韁的情緒。
「墨逸你還不懂嗎？」武洛轉過頭看著墨逸，「這個人明明有成仙的資格，竟然還這麼不懂得珍惜，怎麼想都很過分吧！我們、我們辛苦了幾百年，終於來到了最後一階，他竟然這麼簡單就放棄，太過分了！」情緒完全失控，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
「你……」墨逸看著武洛眼中的狂亂，馬上就猜想到了對方的想法，「現在不是和這麼做吧？我們都已經這麼高的修為了，這麼做不妥！」
「怎麼可能會不妥！」武洛喊道，指著狐靈繼續說著，「就算會有什麼風險好了，但你想想，八尾妖狐……這靈核裡是蘊藏著多少靈氣啊！只要可以得到，我們一人一半都可以穩穩飛升，怎麼想都很棒！」
狐靈在一旁聽著眼前兩人的對話，事實上現在的他已經退到了房間的角落，也已經釋放出了部分的能力，因為聽著這兩個人的談話，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立場非常的危險！
他不曉得為什麼武洛的性格會有這麼大的浮動，也不想去想對方是怎麼想的，但現在這人竟然發瘋發到他身上，就要逼著他繼續修練。
方才他聽見武洛說到了「靈核」這個詞時，心口不由得一緊。狐狸爺爺說過，每個有在修煉的妖狐或者動物，都會有一顆靈核在丹田之處。這顆靈核是能力的象徵，只要修為越大靈核蘊藏的靈力就越多。而在這個世界上，就有一類人就是利用「靈核」來修練的，取得其他妖物的靈核，就可以吸收裡頭的能量壯大自己。
這樣的修練方法等於是直接將他人的修為佔為己用，完全不用任何努力就可以有大幅度的前進。而被抽取靈核的狐靈絕對不會沒事，任何妖物都一樣，靈核只要一離身，就是終止生命的意思。
想到這裡，狐靈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口水，眼前的這兩人，該不會是要把他給做掉，拿取自己的靈核來修練吧？
天啊！太可怕了！
「反正……反正狐靈也不修練了，這樣子空消耗著他的靈力不如我們幫他接手，反而還有人可以受益呢！」武洛邊說邊笑，試圖去同化墨逸的想法。
「不好，我們都已經到了修練的極點了，只要衝破最後一階一定能成仙，沒必要再犧牲其他妖物。」墨逸回道，這種吸取靈核修練的方式也只有在兩人剛認識時一起使用，他還以為武洛已經改掉吸取靈核修練的習慣了，沒想到現在竟然又復發了！
「怎麼會不好？反正狐靈又不需要用到靈核了，他又不修練了！」邊說邊轉過頭，嘴角扯出恐怖的笑容，看著不知不覺離了自己很遠很遠的狐靈說道：「不就像是人類的器官捐贈那樣？還可以遺愛人間呢！」
「喂！你、你不要以為我不曉得你打得是什麼主意！」狐靈邊說邊倒退了幾步，沒想到卻撞到了牆壁，猛地回頭一望，才發現自己早已退到牆角，「我才知道原來你不安好心！」指控著對方，他早就該想到怎麼會有人忽然對自己這麼好，還口口聲聲的想要一起修練，搞什麼啊？
肯定是要把他養肥了再宰來吃吧！
「什麼不安好心？一開始我還真想跟你一起努力啊！」武洛嘿嘿地笑著，扭著脖子朝狐靈前進，「不過你怎麼不繼續修練，我不是也一直引導你嗎？你就是不聽，屢屢拒絕我，反正你不修練了也浪費這些修為。不修練就等於會在幾個月內被天庭召回，那不就代表……代表你繼續留著靈核也沒用啊！乾脆讓我們給你一個痛快，取下靈核還能滿足同類的需求，多棒啊！」
聽著武洛滿口歪理，狐靈覺得自己真的危險了，若是他沒有辦法逃出這裡，那他的命運會直接悲劇。被人作掉吃靈核什麼的，太恐怖了！
吞了口口水，狐靈悄悄放出自己八條尾巴，不過這八條尾巴也不是多容易藏，他這麼一召喚出來，就馬上映入了武洛的眼裡，那八條毛色漂亮、形狀巨大的帥尾巴，馬上就成為他人覬覦的對象。
「果然是利用天地靈氣修練出來的妖狐，連尾巴都這麼漂亮！」舔舔唇，武洛整個人都猥瑣起來。
他也是狐狸，與同伴們比較尾巴的毛色、大小也是他的本性。無奈他的修練方式並非自然，而是把人類的精氣化為己用，雖說也是靈氣，但卻充滿雜質，不同人類的精氣都會有不同的干擾物，這樣讓他的尾巴長的不是這麼漂亮、這麼柔順。
乾吞了一把，他見了狐靈那八條毛色白底灰間、色好形大的尾巴，就覺得自己相形失色。他從來沒有看過人類世界哪條狐狸的尾巴長的這麼好看，狐靈的種族是青狐，尾巴的毛色本來就是白底摻灰，就平常來說是不會好看到哪兒去。但狐靈的尾巴竟然是這麼漂亮的顏色，都比他這白狐還要好看了！
一想到自己那八條充滿雜質的尾巴，武洛的心底就無法抑制地揚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厭惡。若是自己也能利用天地靈氣來修練，就也不用觸碰到人類骯髒的身體，也沒必要去狩獵同類生物的靈核，更不用這麼苦苦尋找靈氣來源！
這麼說起來，狐靈都有這麼好的基底卻不懂得珍惜，倒是他在這樣子惡劣的環境下摸爬滾打修練到八尾。怎麼看起來，都是狐靈比較幸福啊！
現在他竟然說不練了？怎麼說起來都是在鄙視他、嘲諷他吧？
不可原諒……這絕對不可原諒！
同一時間，狐靈已經完全釋放出他的力量了，就差沒有變回一隻狐狸。不過這是在人類世界，所以他也不好顯現出自己身上的力量。雖然……八條大尾巴也很顯眼，但退而求其次，這樣子已經是他能力所及的極限了！
回歸到現在緊張的戰況，在他的眼前有兩位修為深厚的敵人，一人是對他比較沒有攻擊企圖的墨逸，一人則是對他虎視眈眈的武洛。而且從他放出尾巴之後，他看著自己的表情就更猥瑣了，也不知道現在是覬覦他的靈核還是尾巴，那表情看著就讓人覺得不舒服！
喂喂喂，口水都流下來了，自重點好嗎！
「我覺得我們可以和平一點解決這件事情。」狐靈觀望著四周地形，怎麼看都只有門口可以出入，不過就現在這情形，他是絕對沒有辦法大喇喇地從門口逃走，呵，這是要他怎麼辦呢！
「來不及了……」武洛低喃，抬頭看著狐靈，兩人的距離從本來的遙遠到現在接近，顯然是開戰將至，「你就乖乖的讓我簡單地取下靈核吧！
語落，武洛爆出了靈壓，這便是妖狐們要戰鬥前的舉動。同時，狐靈也不甘示弱地展現出自己的靈壓，不過他都幾百年沒和人對決過了，怎麼說起來都有些生疏。
就在兩人開戰當下，於天庭上的趙悟，正慢慢地想起他所遺忘的記憶。
＊
趙悟不曉得自己站了多久，就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做只單看著眼前的坑，怎麼樣都沒辦法想起他覺得特別重要的回憶。
狐靈在落下人間時捉住他手掌當下的表情歷歷在目，眼底眉間中的那倔強、疾首痛心都可以簡單察覺。但到底為什麼……為什麼這樣一個才相見沒多久的人會對著自己露出這種表情？
想不到，怎麼想都想不到，明明腦袋裡就好似有端倪可以讓他捉住思考，卻像是被人強制上了鎖，而這個鎖竟然怎麼樣都打不開。只要能夠突破這層加鎖……他的所忘記的事肯定是呼之欲出吧！
「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消去我對你的記憶！」
狐靈在離去前所說的話忽然貫穿進腦海之中，趙悟雙手抱頭，覺得腦子疼了起來。他什麼時候消去過狐靈的記憶了？他們不是才認識沒多久嗎？難道他們之前就認識？怎麼可能……他所認識唯一一隻妖狐就只有阿狐一個人！
「阿狐……」低喃，趙悟瞳孔猛地縮小。
當時，他從人類世界飛升成仙，就只有阿狐是他最放不下的人，所以兩人還在他要離開時依依不捨地說了一番話，他希望阿狐不要這麼介意自己離開人類世界，因為只要他努力修練，也能像自己一樣飛升成仙，到時候就能和自己見面了。
這一切本來就是表面上看來這麼簡單、這麼好理解，但想想總是有些怪。明明是好友，為什麼還會這麼依依不捨？好像對方是自己多麼重要的人似的……
在那之後，他便成仙，於天庭上過了要三年，算算人間世界也過了要千年。若是阿狐認真修練，肯定是能飛升成仙，但他卻是苦苦等不到人，若兩人只是一般的摯友，那為什麼他的心會出現奇怪的悸動……
為什麼，他的心會無法控制地隱隱作痛？
腦袋忽然靈光一現，趙悟直站起身，「不可能！」他大吼，否定了自己那一瞬間的想法。
腦子越來越亂了，狐靈所說的話在腦袋裡無限重疊，他這輩子從未有這樣子的感覺過。腦袋被塞得滿滿，就要爆炸了，這樣子令人痛苦地感受就好似在告訴他，要他想起自己忘記的事。
也許……狐靈就是他在人類世界唯一的摯友，阿狐。
當這個想法竄入腦中的那一瞬間，趙悟便呆愣在原地。並不是他不想移動自己的身子，而是腦袋裡忽然爆發地記憶使他震驚的無法動作。
「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消去我對你的記憶！」
狐靈的吶喊再一次出現在腦海裡，那張阿狐稚嫩的臉蛋頓時和狐靈成熟的臉重疊在一起。他想起來了，他終於想起來了！
原來狐靈從來都沒有忘記兩個人的諾言，就算是人間靈氣枯竭還是用盡全力地想要飛升成仙。而他竟然沒有發現對方這麼苦苦地努力著，反而就像對待陌生人似的去命令著對方不可做假。
他並不是故意要將這記憶忘記，當時施法讓狐靈暫時失去記憶時，被狐靈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影響，消除記憶的效果竟然反嗜到他的身上。他也就這樣子把自己的記憶給竄改了，直到方才才想起。
當時的他只是想讓狐靈在修練的過程中別被相思之苦所困，並非惡意奪去他的記憶。但他萬萬想不到，先想起這段回憶的人竟然是狐靈！
而這人，竟在想起記憶的當下，又被他給推回了人間！
「到底是在做什麼！」趙悟氣的大吼，他竟然就把狐靈給送回了人間，一想到當時狐靈怒吼時的表情，他就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大混蛋。
看看他都做了什麼？竟然傷了最重要的人……
「必須把狐靈給喚回來……」趙悟下意識低語，就算對方是假九尾也好，沒有靈氣修練也好，他也不想再讓他離開自己身邊了。畢竟狐靈都已經苦苦修練了近千年，就單方面來講，最痛苦的應該是狐靈才是。
自己在天界過的這三年算什麼？人間的幾百年，並非他可以想像的。
雙手一擺，這是他第一次將人間界的人給召喚到天界，也是第一次違反他做為天門守衛的原則──但他不管了，也不想管了！
眼晴靈光乍現，他朝思暮想的那人就在強光之中慢慢顯現，雖然在天上他所經過的時間很短，但狐靈卻又煎熬了將近一年的時光。
光線慢慢散去，狐靈不曉得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他不知不覺就漂浮了起來，下一秒就以極快的速度向空中衝去，讓他怎麼樣也反應不過來。
抬起頭，身子竟然疲累到連這樣的動作都做得緩慢。看著眼前站著的男人，他笑了。
「趙悟……」
語落，他便暈了過去。
＊
雙眼矇迷，狐靈覺得頭很暈很暈，身上穿著的衣物殘破不堪，臉頰、手臂、大腿小腿皆有各種大大小小的傷痕，這是他打從修練以來最狼狽的一次。抬頭看著眼前也同樣慘烈的兩人，他便覺得自己現在還能活著就是大幸了。
「我說過了，你們是絕對殺不死我的！」狐靈虛弱地說著，他的靈力已經用得差不多了，現在嘴上說的都是逞強的話，「你們兩個對上我一個還能戰成這樣……呵呵，也算是奇事一樁！」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淺能是這麼的強大，在有生命危險的當下所爆發出來的能力竟然可以力拼兩個同樣修為的修練者。周圍建築物凹凹洞洞，鋼筋鐵條都露了出來，本來在場的狐狸、人類們皆受到驚嚇離去，就讓他與武洛、墨逸三人在不到幾坪的空間中激烈打鬥。
一開始墨逸並沒有加入戰鬥，是看最後武洛無法勝過自己才出力幫忙。卻沒有想到連他與武洛一同對上自己也無法獲勝，所以才變成像現在這樣子的狀況，三人沒有一人動作，就這麼僵持在原地。
「別說大話了，我就承認你有兩把刷子，不過……」武洛離狐靈不遠不近，他也很是疲累，卻還保有一些力氣，「你的靈力也使用的差不多了吧？雖然你的能力強，但卻也是有消耗殆盡的時候。」雖然他與墨逸兩人的能力加起來還不及狐靈，但卻可以慢慢消磨對方的力量，直到精疲力竭再一次拿下。
他是隻經過無數場戰鬥的狐狸，早期的他專靠掠奪同類修練者的靈核來提升自己的修為，什麼大大小小的衝突他都見過。直到他感受到人類世界慢慢容納不下他的存在時，才慢慢轉變為利用人的精氣來修練，自然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再行老本行了。
但經過今天與狐靈的一番交手後他才了解兩人之間的差異，明明都是八尾妖狐，實力的上下竟然如此明顯。都一樣做出相同的攻擊，被傷害到的人總是他，這樣的差距和修練的方式大有關係。
現在想想，若他能夠取得狐靈的靈核，吸收狐靈的靈氣，肯定也能讓他的修為、能力提高好幾個階層。不管以什麼方式衡量，狐靈的靈核對他來講都很重要，他……一定要得到！
「呵呵，你就這麼確定你一定可以得到我的靈核？」狐靈嘴角一勾露出自信的笑容，都已經狼狽不堪了卻還是很有說服力，「要是我真的逃不了，你們也休想取得我的靈核！我絕對不會放任有人奪取我八百年的修為飛升！」
此話一出，武洛與墨逸對望，他們都了解狐靈這話是什麼意思──自爆靈核，對周圍的生靈造成極大的損傷，自己也會跟著毀滅，是所有修練者到沒有退路時會選擇的最後一張牌。
「你覺得我會讓你有機會自爆靈核嗎！」武洛說道，向墨逸使了個眼色，下一秒便瞬間來到了狐靈身旁，利用自己還存留著的靈利使勁壓制住對方，「你都已經是現在這個狀況了，要你馬上失去意識也不是沒辦法。」
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迅速的出手，狐靈一個心顫便立刻凝結自己的力量，就要最後力拼對方。怎知他就要反擊的當下，雙眼竟然模糊了起來，後頸傳來的劇痛令他全身虛軟，這一擊肯定是具有修為之人對他使出的襲擊。
「太傻了，你都忘了還有墨逸的存在嗎！」武洛狠道，看著意識逐漸模糊的狐靈，他的計畫就要成功了。
就在他要對狐靈使出最後一擊切斷他生命的當下，一道金光便從空中落下，直接穿過了建築物的阻隔擊落在狐靈身上。
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的兩人皆是呆愣，就這麼看著狐靈憑空消失。
與此同時，就要昏厥的狐靈就這麼被異力往空中給拉去，他覺得奇怪，不是還沒滿一年嗎？怎麼現在就被趙悟給召喚了？難道是他在人間隨意使用能力又激怒了對方？
還是……對方終於想起了與自己的回憶，才把他召喚回去的？
「呵。」就算全身無力還是嘲笑著自己，他怎麼會有這麼傻的想法？
就在穿過了層層雲朵之後，狐靈又見到了那位忘記自己又始亂終棄的負心漢，「趙悟……」他低喃，忽地覺得兩眼一黑，接著就暈過去了。
＊
從昏迷中逐漸清醒，狐靈慢慢睜開了雙眼，身上的感覺很輕盈，他似乎是躺在一個非常舒適的地方。從床上坐了起來四處觀望，他所在一間裝潢樸素房間裡，現在正坐在有柔軟被鋪的床上。他眨了眨眼，看著自己的身子，竟然換了一件新衣。猛地捲起衣袖，連傷口都不見了。
他想了想，在被逼到絕境即將發生生命危險的當下，他被人給強制送到了天庭，昏厥前的最後一眼，看見的就是趙悟。
扯了扯嘴角，他所起身子，將頭埋進雙腿之中。為什麼趙悟要幫助他？不是完全忘記他了嗎？不是要他趕進練到九尾妖狐，這樣他才不會受罰嗎？唉，到最後，他還是得靠著對方的就住才能活下來。
下了床，狐靈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修為一點都沒有因為戰鬥而損失，竟然還更加的純淨。不敢相信地探索了下，才驚覺自己的靈力竟然全滿了，依照他戰鬥時的靈力耗竭，這些消耗掉的靈力不來個幾天是回復不過來的，而現在竟然全滿，還特別清澈……
果然還是趙悟那傢伙搞的嗎？為什麼要幫助自己？怎麼想都想不到啊！
狐靈嘆了口氣，坐回了床上，這兒肯定也是天庭，他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亂走亂動，乾脆就留在原地等著對方回來才最是安全。
不料，正當他這麼想的同時，房門便被推了開來。
抬頭看向門口，果然是趙悟。
「醒了？半天不到呢！」趙悟說著，溫柔的目光以及嘴角的微笑都映入狐靈眼簾，「我還以為你會睡很久。」說道，慢慢走到了狐靈面前。
「你……」狐靈看著趙悟，一時半刻竟然說不出話來，這人的反應為什麼忽然變得這麼大，在他的記憶裡，會這麼看著自己的人，也就只有很久很久以前還喜歡著自己的趙悟，「可以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嗎？」
「天界。」趙悟回答，還是保持著那份令狐靈感到不安的溫柔。
「我知道！」狐靈喊道，趙悟的表現讓他有些焦躁，「我是說這裡是哪裡！」語氣跟態度都有些尖銳，他覺得自己不需要給對方太好的臉色，「還有我的身體是怎麼回事？你可以解釋一下嗎？」
「這裡是我的房間，我休息的地方，不過我也沒來過幾次就是。」趙悟說著，邊說邊看著四周，然後目光又定回了狐靈身上，「你的身體是我替你治療的，順手就替你調理了一下，怎麼樣？感覺不錯吧？」
「是嗎……」狐靈低語，才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面對趙悟的目光，「我的修練期限結束了吧？一年的時效沒了吧！」於是他只能將換了個話題。
「還沒。」趙悟回答，看著狐靈因為他的回答些許驚訝的表情續道：「還有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換算成人類是界的時間還──」
「不了，我不想聽剩多久。」狐靈打斷趙悟的話，冷冷地看著趙悟，「我不會再去人間修練，你也可以不用再把處心積慮地要把我送回人間。」
「不用你提醒我我也不會再把你送下去。」趙悟回道。
聞言，狐靈愣了好一下子才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麼，「你說什麼？」詫異地看著趙悟，才驚覺兩人的距離不知不覺變得很近。
「狐靈，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你。」趙悟忽然開口，將狐靈給擁進了懷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這麼對你的，也不是故意要讓你陷入危險。」他說道，一想到狐靈出現在他面前時奄奄一息的模樣，他的心口就疼了起來。
「你這是……」狐靈落入了對方的懷抱，不曉得為什麼事情會這麼發展，被趙悟緊緊圈著的他心底竟然揚起了一股熟悉安心的感覺，彷彿對方才是他最好的歸宿，「別這樣子……」他低喃，然後推著趙悟，「快放開我！」
「我想起來了！」趙悟聽著狐靈拒絕自己的發言，便大聲地道：「我通通想起來了！所以才會把你召回天庭保護你！」
「想起來了？」狐靈聽著趙悟說的話，沉了幾下後才回道：「然後呢？我需要感謝你想起來了嗎？」聽見對方想起兩人過去的事，他不覺的欣喜，反而讓心口堵著的鬱悶燃燒。
「不是這個意思，我──」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狐靈將急於解釋的趙悟給推了開來，瞪大雙眼看著對方，覺得自己特別委屈，「我怎麼辛苦修練你看到了嗎？就因為你那狗屁諾言我再人間辛苦修練了八百年你看到了嗎？」激問趙悟，他一副要算總帳的樣子，「呵，辛苦了好幾百年，才發現對方一點都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忘了──就把我給忘了！」冷笑，他斜眼看著趙悟。
「抱歉，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人間，當時如果我能陪著你，我當然也會陪你到底！」趙悟解釋，他不忍地看著情緒失控的狐靈，對方會如此生氣都是他的錯，這個拖了幾百年的爛攤子。
「為什麼要消去我對你的記憶？」狐靈紅著雙眼揚起臉看著高自己兩顆頭的趙悟問道：「我一點都不想忘記你啊……你知道我在人間多孤單嗎？為了一個完全沒辦法實現的夢想努力，最後發現原來是自己一頭熱，你知道我多痛心嗎？」
「我知道……」趙悟又將狐靈抱進懷裡，對方的辛苦他無法體會，卻能夠從那悲憤的情緒中感受到無限地委屈，他覺得自己很混蛋，竟讓最愛的人承受這種痛苦，「當初是我施法不力，才會讓自己也一起忘記我們的回憶。我真的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從方才開始就把道歉的話掛在嘴裡，因為除了道歉，他怎麼也沒辦法彌補狐靈。
「我怎麼原諒你……我該怎麼原諒你？」狐靈的臉上佈滿淚水，不知不覺就把自己哭成這樣子了，「我當時肯定是腦子有問題才會和你結為伴侶……相信你是喜歡我的……」被趙悟抱得緊緊，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都擦到了對方身上。他不曉得自己怎麼了，就單單只是聞到了對方的氣味、感受到了體溫，心頭上的氣竟然就這麼緩了下來。
待續
後記
超展開的第八章，邁向爛尾的感覺。這真的不是我的錯，是時事所逼啊！！
對了，下一章完結喔。
創作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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