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過、笑過、想過、也納悶過。
跌過、哭過、忘過、也思念過。
恨過。
愛過。
--
魔甘娜抬起翅膀,看著那些黑色的羽毛抖落下來,從她的翅膀上。這對翅膀現在除了
裝飾之外已經沒有任何用途,墮羽天使法師魔甘娜用掉了很大的代價得到了那些掌握在指
掌之間的魔法,包括對於自由飛翔與天空的渴望。
羽毛不斷地飄落著,就像那些灰燼,從天空裡裂開來的縫隙之中,無止無盡的燼土飄
飛下來迎奔向地表面,那些都是虛空之外星球的遺骸,域外古老並飽受折磨的靈魂也痛苦
地附著在上面,永遠不得安息。
永不安息,同樣也永不停止譟動,前一片刻之間還是綠意盎然的森林與綠地,被灰燼
所掩埋的最後幾棵大樹就像伸出土壤朝向天空的乾枯手爪,質問為何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命
運。
「我為這世界帶來痛苦。」魔甘娜抬起下巴驕傲地說。
除了灰燼之外還有一顆顆的火球,從天空中延伸出來的巨大傷痕如今撕裂蔓延到了地
表,群群火球所降落之處完整的平原就被擊出一個個地凹,那些火球並不是無機體、無生
命體、無思想之物質,牠們一降到地面上就睜開了眼睛,伸展肢爪、翅翼與兇暴恐怖的尾
巴,牠們灑落的陰影使得這塊本已面色鐵青的大地看上去更加黑暗。
「魔甘娜,幹得好,」虛空大法師搖搖晃晃地走近魔甘娜身邊,「妳的污染法術讓這
片大地更適合我的同胞落足。」
虛空大法師從不腳踏實地,牠是漂浮著的,因為牠是與威寇茲同種類的生物。虛空來
客擁有極多的種類,浩如繁星難數,就連魔甘娜對牠們的認識也十分不全。牠們被馬爾札
哈召喚來此,但是其中卻有許多並不聽從他的命令,魔甘娜知道就連馬爾札哈也不過只是
一枚棋子,牠們真正效命的是另一個更高層次的主人,那就是伊卡西亞.失落之城。
魔甘娜凝視著眼前這片灰色的土地以及虛空來客們已然發起的戰鬥,她沉默不語。
「雖然英雄聯盟已經發起對抗虛空來客的行動,但恐怕連他們都沒能想到自身之中早
已出現了叛徒,魔甘娜,妳選擇了一個正確的陣營。」
虛空大法師嘿嘿笑著,聲音迴盪著多層次的重疊,彷彿就連牠所說出來的話語也不受
到這塊大地上的空氣歡迎。
虛空來客們奔過原野,平原的另一端,旌旗搖動,人類的軍團發起吶喊,就如同兩道
黑白分明的潮水,相互衝擊扭絞在一塊。當浮動的泡沫衝擊濺起,那便是雙方的前鋒已經
開始白刃交鋒。
「看啊,多麼美麗的生物,」虛空大法師欣然說道:「我的手足。」
魔甘娜臉上的表情終於起了變化。
「是啊,多麼美麗的生物,」可是她的聲音卻還是平板著的,只是在最後一刻起了絲
漣漪,「……我的手足。」
--
金光在戰群之間竄騰,飛快暴漲,有一條身影在虛空來客的軍團間四處衝殺,天火在
她腳底下飛舞,神光向她身周圍奔旋,所到之處,成群的怪獸如秋風掃落葉般倒下。
在背後,人類的軍團早該被虛空來客們衝垮,卻因為這條身影的努力而逐漸扭成了均
勢。這身影如疾風般在敵陣中劃出不可止住潰敗的缺口,她的劍上吐出火焰,一旦怪物稍
微沾上就會被燒得渾身冒煙,而人類碰到卻安然無事。
同時來自虛空來客的一切攻擊全被從容避開,因為這人的速度極快,而她整個人更是
像虛空大法師一樣,從來足不沾塵。
「好可怕的力量,」虛空大法師也敬畏地說道:「厄拉坎狄亞隘口是人類世界最重要
的防線,原本以為早該攻破的這道關卡,卻發現有一個人勉力地支持它。難道整個瓦羅然
大陸就靠著這樣一名戰士擋住了整個虛空軍團?」
那戰士浴血的身姿映照在魔甘娜的瞳孔,她渾身散發的光明,在墮落天使的眼中就如
直視太陽一般刺眼。
「她就是擁有這種力量。」
「我不會小看她的,但是這場戰鬥虛空來客也是勢在必得,」虛空大法師喝道:「伊
卡西亞的僕從們都給我上吧!」
在虛空之腦的指揮之下,越來越多的怪物朝著那狂亂衝殺的身影撲襲而去,密集的圍
圈令她逐漸支絀。而不多時,重重黑暗如大山般地累疊在一塊,終於把她的身影埋沒,於
是整個平原頓時黯淡下來。
「成了。」虛空大法師欣喜地說道。
「未必。」魔甘娜卻說道。
忽然之間,那如山的怪物堆中金光暴漲,人們聽見一聲悠遠的長嗷,如龍嘯一般渾長
。那戰士衝破怪獸的巒丘,拖長火羽,朝向天空飛去。
「那到底是什麼人,竟然連一百隻虛空來客也絆不住她的腳步!」虛空大法師驚奇地
問道,「人類世界中何時存在著這樣的強者?」
「我對此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她並不是人類世界的居民,」魔甘娜回答道:「此人乃
是天使界中最強的戰士,她的名字叫做凱爾。」
「凱爾?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而我早已聽過了無數次。」
魔甘娜皺起眉頭,凝視著高飛在天空中的凱爾,有一項在凱爾身上的事物,讓她這輩
子最難以忍受。
那是一雙寬厚,又潔白如雪的翅膀,充滿著無瑕的神聖,能夠承載主人恣意遨遊天空
之中—在那早已將魔甘娜捨棄的天空。
--
凱爾昂抬起頭,高舉手上的聖劍,散發出一股凜然不可直視的威嚴。
同時點點的金光開始朝著她手中的聖劍匯集,虛空來客們訝異地注視這一幕的場景,
竟無一人前去阻止她。金光逐漸形成一股宏大的流動,火舌開始冒竄。
「聖炎!」魔甘娜見了這幅場景喃喃地說道。
她望向聖炎的眼神中充滿複雜的感情,就像一個長久居住於冰窖的人終於嚐到生命裡
的第一次溫暖,卻同樣害怕讓自己灼傷。
而聖炎的光亮照在魔甘娜的臉龐上,將她的輪廓映照得特別狂亂。
戰場中的怪獸群起而不安地望向天空,牠們似也感受到這股無儔的力量,有些怪獸驚
惶地嘶鳴不已,彷彿急於尋找逃生的路徑。
可是魔甘娜搖搖頭說:「已經來不及了。」
語畢,只見凱爾朝著底下的怪獸大山猛一揮劍,劍上甩出一道如岩漿噴薄的炬火,轉
瞬便將超過一百隻虛空來客吞噬。
魔甘娜轉過頭來望著虛空大法師,這隻浮在半空中游動著觸手的生物看起來卻沒有其
他特別的感觸。
「你的軍隊潰敗了,為何你看起來還能如此鎮定?」
「因為伊卡西亞還沒有真正失敗,」虛空大法師胸有成竹地說:「雖然這一戰中我見
識到一幅壯觀的場景,可是我的雙眼卻能夠穿透肉體,洞察底下真實的一切。」
「那你看見了什麼?」魔甘娜好奇地問。
「我看見一具強大的肉體,卻不等同擁有著一樣強大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