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遠久恒的大河中,我望見黑暗,一整片吞食世界蠶食,一如既往的黑暗,我曾經在這片黑暗中有過許多事物,有過榮華富貴、愛情、親友,或是那些得到過,卻不能掌握的東西。
在這些黑暗間,總是能靜靜回想起很多事情,有個人曾這樣問我。
我的名字是什麼呢?
於是我問自己,我叫什麼名字?
翻閱過許許多多的記憶,曾經有個不太平凡,卻又在生活間習慣的家庭,緬懷著,我曾在那書桌前奮筆疾書,你可知?
我望向鏡子中的自己,有些夢境總是在世界與虛幻中交錯,我的人生叫做一片未知,那一頭略長的馬尾多次引人注目,我喜歡他披肩時的樣子。
鏡子中的我,總說著要留下頭髮,好似會想起、或是感覺得到什麼似的,那像是藝術家一般文雅的氣息,當陽光掠過樹影間,總能看見我發呆的神情,世界為了什麼轉動、愛情為什麼運作,生活又為什麼要過下去呢?
茫然一直都是我在上課,下課,睡覺時候的工作。
我的腦海向一台永動機,不停思考人生的存在,意義的體現。
夕陽下的樹影,我看見校園一隅在接吻的情侶,還有街上手摟著手的一對、又一對。
我平凡而不特殊,在這個世界,只有我的觀點裡面我是個主角,卻無法改變整個世界。
在天台頂樓吹著大風,那簾馬尾飛散起來,有些若有似無的哀傷在飄揚,整個城鎮在我腳下璀璨光明,如同脈絡般的藝術那般波瀾壯闊,拖著下巴,晃著雙腿,感受著風,好像全世界的孤單都隨著大風起兮而消散去。
「唉唉,不就是個考試嘛……真的有這麼重要?」
這還真他嗎的……難受阿。
然後又到底,為什麼我要活著呢。
就像為什麼,我常在午夜夢回,看見著著青衫,一頭長髮隨風飄逸的樣子呢。
人生意義難道就剩下他媽的考試跟被潑冷水嘛?
感覺好累阿……
「我在思考,人生這樣子有什麼意義呢?」
我拈了一指桃花,做在桌院窗前,外頭有春日陽光,暖烘烘的屋簷下滋生著一叢一叢花朵,書院中小鬼們奔來跑去,風和日麗的時候,有個女人在外頭澆著花,桌上那杯茶冒著煙,繚繞間似乎世界模糊起來。
「笨女人,我曾經跟你說過,民不與官鬥,反為何,為何反。」
我吹掉那一葉桃花,望著她傻楞楞澆著花,灑出一點一滴的鮮紅染透衣襟。
「大清早的,血光四溢。」
我扯起嗓子,「四伯、四伯,笨女人受傷了,救駕喔。」
小院慌亂,我隨意的聳了聳肩,扇了扇扇子,遮著自己仰起的嘴角,她詫異回眸間,似乎露出了氣急敗壞,又有些歉意的表情。
哇嗚,有時候那種人生也不錯吧,像是在為了什麼無形的正義奮鬥一般,當春風微弱吹起時,我舞著扇子,拖著那襲青衫,緩緩行了去,偌大長安,我望件這片光景繁華幾十年頭,像是人生都在這些古意中找尋,熱鬧市場,打起他們的一點一滴生活,又或是那些窩在橋下的乞丐,抬著轎子,賣著衣物的許多人。
每每望見這些事情時,我便會思索著。
到底人生有何意義呢?
他們苦難,所以為了自己而生存,我不為生活發愁,不為愛情喜憂,當滾滾馬蹄降臨大地,穿金戴銀的宮殿倒塌,我依然走著。
我想到了那個女人,一個在夜晚被我撿到的笨女人,她的生活為了世界,大義無公,為了天下蒼生,為了……自我的理念。
那些鐵血邊疆騎士踏破山河而來,灰色洪流無情沖擊著長安,生靈突碳間,我對那女人說。
「改朝換代了,該翻的,也翻了。」
我依舊是那個舞著扇子、隨性的公子,我慵懶無義,責任感卻在世界改變的時候就突然這麼擔在了肩上。
人生好像有了點不一樣?我在邊上,望著破敗如斯的長安,那些往日寧靜的樹林有聲響傳來。
「老師,老師。」
「老師吃午餐啦。」
好吧……或許人生真的就只是這樣而已。
那些夢在冷風中劃破,打醒了我有些癢的鼻子,過敏一向是我的天敵。
我理了理被吹了一晚的散亂長髮,只能揉著僵了的臉頰,對那日出比了個中指。
好嘛,起碼我還沒有責任,想太多了。
黑暗洪流中,我睜開眼睛,那些往日浮現出來,消失,有人問我。
我叫什麼名字?
我想了想,在那個長安春意的悠揚小院、在那個冷風輕撫的世間大廈上面。
那陣亙古不變的風緩慢吹撫著,像是在璀璨人生中,緩緩思考著毫無意義的事情一般。
「我應該叫做……沈墨離吧。」
哈,我豎起中指,緩緩望向這個被光明照耀的黑暗間。
世界,我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