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陽光的照耀下,基地的金屬牆壁顯得閃閃發光,蔚藍的天空晴朗無雲,彷彿預示著美好的一天即將來臨……又或許不?此刻有種不舒服的悶熱瀰漫於空氣之中,雖然姆大陸上的氣候千變化萬化,但這種悶熱非關天氣,而是有什麼事情醞釀著要發生。
然而對於身在室內的這間基地成員來說,他們是不可能感受到的──更正,是她們。
「朵拉學姐!」
「什麼事,璐璐?」
「我可以打給指揮官嗎?」
「不可以。」
「一秒回答!」
會客室內,少女兵器朵拉與少女兵器璐璐各自坐在沙發上。前者以端正的姿態閱讀手中的書本,連翻頁的動作都如此幽雅;後者整個人則躺在沙發上,兩隻腳擺呀擺的彷彿無聊至極。
這裡是青年指揮官基地中,除了個人房間外唯一一個稱得上休閒室的地方。這裡有沙發、電視、咖啡機,還有滿櫃的書本;大部分都是屬於青年指揮官及朵拉的。
會客室另一頭,少女兵器莉歐正盤腿坐在角落在擦拭著自己的武器。照理講她不應該將自己的一百二十mm大砲帶入公共區域。不過青年指揮官不在乎這種事情在自己基地裡頭發生,某種程度上他是相當隨意的人,因此並不想定下過多的規矩;只要不會發生走火的事件就好。
少女兵器蕾比則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雙眼迷茫地盯著白色牆壁,不發一語。她看起來就跟平常愛搞怪愛惡作劇的活潑模樣天差地遠,顯然心裡頭非常擔心某人。至於對方是誰,任何都猜得出來……
「你在擔心指揮官嗎?」莉歐突然說道,使得蕾比當場愣了一下,過了幾秒後才轉過頭來。
「人、人家才沒有擔心那傢伙呢,哼!」蕾比鼓起臉頰,口是心非的神情全寫在臉上。
「指揮官從很久以前都是這樣我行我素,就別太過擔心啦。」一旁,正在泡咖啡的可蘿嵐笑著說,臉上帶著往常的開朗笑容。
「很久以前,」璐璐好奇地問道:「可蘿嵐,妳以前究竟和指揮官如何認識的呢?」
「這個嘛……」
剛好就在此時,基地的廣播統響起了一陣悅耳的鈴聲。
「有誰在門外!」蕾比眼睛一亮,說:「也許是指揮官!」
「也許只是送報的。」朵拉漫不經心地說。
「我們又沒有訂報紙。」璐璐說。
「這裡有誰訂購商品嗎?因為我記得下一次補給是在兩天後。」
眾GA搖搖頭。
「我去應門!」可蘿嵐飛奔出去。
「我也是!」蕾比說著,也跟著飛出門。
她們以極快的速度穿越一條又一條走廊,即便是在室內飛行也沒有慢下來的跡象,呼吸節奏規律。
「蕾比小姐,你喜歡指揮官嗎?」沒來由地,柯蘿嵐突然問道。
「當然囉!」蕾比毫不猶豫地回答。
「想也是嘛,這個問題真笨吶。」
「可蘿嵐呢?」
聽見對方的反問,擁有一頭粉色頭髮少女可愛地歪著頭,馬上回答:「我從以前就很崇拜指揮官!」
「我發覺妳很巧妙地避開我的問題。」
「錯覺喔。」
等到兩人來到基地大門口──那是一扇相當厚重的金屬門,同時也是基地內主要的出入口。其他地方都被廢棄且封死。正當可蘿嵐一邊把玩著基地內的大門遙控器,一邊接近這扇出入口的時候。蕾比感覺到頸上的寒毛豎起。空氣裡有一股壓力,一種存在,一種預感……不祥的預感。
「可蘿嵐,等等!」蕾比叫道。
「怎麼啦,蕾比小姐?讓客人等是不行的呢,很失禮喔。」
「我們先從監視器上確認對方的身份吧。」
「真是的,蕾比小姐什麼時候變得神經兮兮的呢?」
「照我說的做吧,可蘿嵐,好嗎?」
可蘿嵐嘟起小嘴,不過臉上很快地又露出燦爛的笑容。
「當然囉,既然是蕾比小姐要求的嘛。」
這一瞬間──幾乎是可蘿嵐說完話的那一秒──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遍整間基地,幾乎震聾了了蕾比。
回過神時,蕾比已經躺在地上,她扶著額頭,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腦袋只有昏沉不已。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掉入水中一般,所有事物彷彿都慢了下來,連視野都被水沾濕而模糊起來--蕾比過了幾秒鐘才發現,那水其實是自己的血液。
緊接著映入視野的,是被炸開的基地大門,扭曲變形,躺在地面上。
但真正讓蕾比說不出話的,是被壓在鐵門下的物體……人體……
「可、可蘿嵐!」
鮮血自她身體下擴散開來,她依舊活著,不過生命跡象正逐漸消逝。
「蕾比……小姐…….」
「可蘿嵐妳稍等,我馬上把妳救出來!」
話還未說完,數名身穿武裝背心,手持重武器的武裝份子衝入基地,開始對蕾比進行掃射。
「快……逃……」可蘿嵐用微弱的語氣喊道。
「我不可能放下妳不管的!」蕾比邊說邊準備進入戰鬥狀態。她不曉得這些入侵者是何人,但誰都不能傷害她的好姊妹、誰都不能在指揮官的基地裡亂來!
一名武裝份子走到無法動彈且傷痕累累的可蘿嵐旁,他舉起了手中的步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少女的後腦──
「不!」
「快走!」
同一時間,可蘿嵐按下仍握然臥在手中的操控器。
緊急大門立刻在蕾比面前降下,當下將可蘿嵐、武裝份子,以及足以令人思緒凍結住的槍聲擋在另一頭。
「我們需要支援,指揮官……指揮官你在哪裡!」
蕾比的手伸向了口袋中的一隻行動電話:那是指揮官曾告誡過她,只有在危急時刻才能夠使用的一次性手機。
她心一橫,按下了通話鍵……
***
戰情室基本上是一個巨大的鋼鐵地窖,這裡的景象令人就算不令人景象,也十足驚人。戰爭時的秘密中樞,日以繼夜監視外界的隱形軍隊。每面牆上都掛著大型的顯示螢幕,不同色彩的明亮燈號標示正在間是的目標,以及可能得注意的各種麻煩所在。
這個地方從來沒有陽光,所有的光線都來自電子螢幕本身,偶爾有情報傳遞板上的黃色為底的閃光閃爍著,幾近黑暗,但是戰情室的作業人員早已習慣在這樣子的環境下工作。這個空間需要的是寂靜、尊敬與全神貫注,有點像一間圖書館。
大部分的秘密戰爭都根據軍方與政府的優勢計畫與情報,一槍未開便在這個房間中贏得勝利。儘管如此,戰情室此刻的氛圍顯然不大對勁。這裡一向是以冷靜態度下達命令的地方,此刻混亂又人心惶惶。人人都面對著自己的電腦畫面,對著麥克風大吼大叫,同時揮舞著傳訊員遞來的文件。
不安、恐懼、驚愕……這些人可能才剛剛回家,或者回到旅館;不過在事件發生後馬上就被叫回了位於波士頓尼亞的總部。當青年指揮官衝回會議室的時候,現場所有人都露出跟青年指揮官差不多的神情。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基地負責人,柯爾將軍盯著螢幕怒吼道,上頭正顯示出一個巨大的爆炸後的雲層……通稱為蘑菇雲,由核彈所引起。現在,姆大陸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個爆炸,新聞媒體找上門也是時間的問題。
不過,青年指揮官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處理。
他衝上前,揪住柯爾將軍的領子。「這就是你們想要的嗎!」
「你瘋了嗎,幹員?」柯爾將軍推開他。
「你們還有哪些是沒告訴我的!」
「我怎麼可能知道核彈有兩顆!這是你們情報員的責任,不是我們的!」
「那東西在我家被引爆了,殺光我家所有的GA!」
「那跟我們沒半點關係!」
「沒半點關係?當初是你們找我來的,然後我家就在調查半半途中毀了,這怎麼看都──」
「亞茲拉爾,冷靜一點。」
新的嗓音加入的談話;如果你可以將雙方的怒吼這稱之為一般談話。
「艾拉,」青年指揮官轉過頭,冷冷地瞪向對方。「你他嘛教我怎麼冷靜?」
「我們並不知道第二顆核彈的存在……直到現在。」
站在他背後的,是剛從外地回來的艾拉。她身穿緊身白毛衣和寬鬆的長褲。冰冷的藍眼,淡色的雙唇。她是個聰明性感的女人,辛辣的程度又如同馬丁尼。
「就這樣?不知道?」青年指揮官簡直不敢置信。「只說聲不知道就可以了事嗎?」
「亞茲拉爾,你沒有確保少女兵器娜娜身體狀況,本身就是一種缺失。」
「難不成確認後就能夠阻止那顆不知打哪來的核彈爆炸嗎?妳說啊!」
「人死了就死了,還能夠怎麼辦?復活嗎?」
「我必須跟總統談談。」
「總統不再線上。」艾拉冷冷地說。
「讓我換句話說,」青年指揮官惡狠狠道:「我不接受『不』,『下地獄去』,或甚至『滾開去死一死』之類的回答。」
「總統正在前來姆大陸的路上。」
「前來?即便都有顆核彈被恐怖份子引爆了!」
「計畫不會改變,這是總統女士親口說的。假如在這個節骨眼上取消紀念大會,我們身為大國的尊嚴就會盡失。亞茲拉爾,冒著生命危險的不只有你一人。」
「簡直瘋了!」
「如果將政治風險和影響納入考量的話,這並不算瘋狂的舉動。」艾拉解釋:「總統將不會在波士頓尼亞舉行紀念會,而將轉移到其他地方。相關單位仍在進行商討並決議新的地點……」
「我才不在乎那該死的紀念大會!」
「亞茲拉爾,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情緒。」
「妳要我怎麼控制的,混帳東西!」他抓住一台放在桌上的電腦,然後一把將它砸爛在地面上。所有人都轉過頭看向這邊。
「這爛任務賠上了我家GA的性命,」他大吼。「所有人的性命!」
「你讓私人情感混進來了。」
「是你們讓工作牽扯上我的私人關係了!」
「這就是我們這一行的工作風險,別告訴我你忘了。」
「妳……」
「現在重點是,恐怖份子為何要選擇在你的基地被引爆?以核彈的爆炸範圍來看,假如真要毀了波士頓尼亞,可以選擇的地方多到數不清,為何選擇亞茲拉爾的基地,難道拜萊爾是想宣示什麼?你有任何想法嗎?」
「就算有我也不會說,我跟你們玩完了!」
忽然間,艾拉掏出了腰間的手槍,直指青年指揮官眉間。
事實是,接受過戰場及訓練洗禮過的專業士兵,從決定射擊、拔槍至扣下板機之反應約零點五秒。
此一距離是沒有人會打偏的--此一速度是沒有人躲人過的--幾乎是同一時間,青年指揮官拔出了西裝大一內側的手槍,槍口指向艾拉的額間。
不僅如此,門外的安全人員,甚至是柯爾將軍在內,他們全部都舉起或拔出手中的武器,對準青年指揮官。
清脆的金屬聲接連響起。
「放下武器,你們兩個都是!」柯爾將軍命令道。
不過艾拉與青年指揮官都沒聽在耳裡,彷彿整個世界就剩下他們兩人。
「你要殺我嗎,在這裡?」青年指揮官問。
「別想在這背對我,亞茲拉爾。你背棄了整個單位、背棄了我的信任。你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喔,真的嗎?我的人生也被你們這些冷血混蛋毀了一次!現在這是第二次了!」青年指揮官的手在動搖,悔恨全寫在臉上,連雙眸都幾乎快飆出淚水。
「你變軟弱了,亞茲拉爾。」
「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啊!」
「在我面前轉身,我就在你頭上開個洞!」
「試試看啊!」
接著,青年指揮官做出了出乎意料的舉動--他在艾拉眼前退下彈匣,並將手槍丟向角落。艾拉睜大雙眼,似乎無法相信他會這麼做。
「要下地獄的話救自己去吧。」青年指揮官說。
「這裡就是地獄,我從來就沒離開過。──浮士德」艾拉美麗的容顏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與平常的他相差甚遠。
「哼!」
青年指揮官頭也不回地離去,但艾拉沒有開槍。
柯爾將軍垂下肩膀,如釋重負地問道:「就這麼放他離去好嗎?」
「隨那個懦夫去吧。」
「那麼情報……」
「他不是那種會洩漏情報的人,但他也已經不是我所認識的亞茲拉爾了。」
艾拉厭惡地說,收起了手上的武器。
***
當青年指揮官的身影從飯店門口出現時,薛曼完完全全被嚇著了。
「指揮官……先生。」
雙眼迷茫混濁,好似失去了一切希望;步履蹣跚的步伐,彷彿隨時都會摔倒。青年指揮官搖搖晃晃地走過來,臉頰上仍掛著有淚痕,淚水卻已經流乾。他全身黑色西裝,跟平時一模一樣的穿著,此刻更像在為亡者服喪。
正常情況下,青年指揮官始終抬頭挺胸,充滿自信,全身散發不可一事的氣息──至少對敵人如此。如今他看起來……很渺小,彷彿心中某樣重要的東西碎了。他的頭髮亂遭遭的,如同一隻被淋濕了流浪狗狼狽不堪。
一個不穩,青年指揮官往前倒去,薛曼趕緊衝上前接住對方纖細嬌小的身子。
「指揮官,你究竟喝了多少酒。」薛曼皺起鼻頭,有點斥責般地問道。
「幾杯而已……」青年指揮官靠在薛曼肩膀上,呢喃般地小聲回應。
「幾杯而已味道會強烈成這樣嗎?」
「不要……管我……」
「唉,不管您還得了嗎?」
薛曼身為一名少女兵器,要將青年指揮官扛起並非難事;又由於長久下來使用十七磅砲,練就的臂力之大,因此薛曼把青年指揮官扛回到房間內。
她溫柔地將他放回床面,然後趕緊跑到浴室拿了濕毛巾,輕輕擦拭青年的臉頰。
「……混蛋……」
緊閉的雙眼,拼命忍住啜泣的衝動,從青年指揮官深處勉強擠出說話聲。全身因為哭太久而顫抖著,呼吸也因剛才大哭而不順暢胸口起伏不定。
「為什麼……為什麼我沒辦法保護……」青年指揮官低喃道:「……殺了……死了……都死了啊……」平時總是冷靜的嗓音,如今都變得沙啞了。
「不是這樣的。」縱使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薛曼仍舊盡可能安慰著眼前這名脆弱不堪的青年。「指揮官先生每次都盡全力保護著這個世界,我認為那樣的指揮官先生非常強大。」
「強大?我一點都不強大。」
「默默地、努力地獨自承擔,那樣強大的指揮官──」
「如果我真如妳所說的強大,她們就不會死了!」忽然間,青年指揮官吼了起來。
睜開的雙眸中,充滿著的是懊悔的神色。
「對不起,指揮官先生。我只是……」薛曼邊說邊退後幾步。
「如果我強大的話,就不會把她們捲入這場鬧劇了!」
薛曼望著坐在床鋪上,猛拍著自己的腦袋,悔恨不已的青年指揮官。
「蕾比……」
「哈?」
忽然間,青年指揮官緩緩抬起頭,失去光芒的眸子中映照出的,卻是其他人的身影。
「是蕾比嗎?蕾比……蕾比……」他伸出手,伸向薛曼的方向,身指頭卻指抓住無形的空氣。他恍神地說:「妳在嗎?」
「我是薛曼喔,指揮官先生。」薛曼走上前,一邊握住他異常冰冷的雙手,一邊回應道。
「薛、薛曼……啊哈哈……不是……蕾比嗎……是啊……蕾比死了啊……因為我的關係……」
雙掌摀住臉部,青年指揮官自責地道。
「指揮官先生,不要哭了。這不是……這不是指揮官先生的錯……」
或許,是這句話打開了青年指揮官心中的某個開關;抑或稱之為刺激可能更為恰當。一瞬間,他氣憤地把薛曼甩到床上去。這陡然的變化令後者不知所措,只能露出愕然的神情,死死地被壓在床鋪上。
「這不是我的錯,那又是誰的錯!」他怒吼。
「請別這樣,」薛曼說道,眼角閃爍出因懼怕而生的淚水:「您是很溫柔的。」
「溫柔……強大……我根本就不是妳所想像的那樣,薛曼。」
一股莫名的憤怒湧青年指揮官的心頭。強烈的頭痛感襲向腦袋,同時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憎惡與怒意,正侵蝕著自己的意識。邪惡的本質甦醒過來,就像黑色的染料擴散至純白的畫布上……一丁點地、一丁點地啃食著他的意識。
幾天前還表現得禮貌及含蓄的那名青年,嘴角突然露出了完全不同性質的微笑。那股笑意,簡直是直接把輕蔑兩個字凝結於面龐之上,使人不寒而慄。
察覺到對方的眼睛散發出異常的光芒,全身動彈不得的少女兵器也只能膽戰心驚地吞了口口水。
「拜託你恢復成原本那樣吧。」她以顫抖的嗓音,試圖喚醒青年指揮官最後一絲理性。她喊道:「請、請清醒一點,指揮官先生!」
「我一直都很清醒。」青年指揮官說,聲音有些遙遠。
「指揮官先生是很溫柔的人,他不會……不會這麼做……」
「是嗎?」青年指揮官的嘴角上揚得更加明顯。他的手從薛曼的臉頰上輕輕拂過,滑落到脖子下方。他說:「那就讓妳看看我多麼溫柔吧。」
當青年指揮官吻上薛曼的唇的剎那間,少女驚愕無比地瞪大了雙眼。
溫暖、柔軟的觸感散發出女性的滋味。
生來使人貪求的欲望,足以令人沈溺於其中的魅惑正在復甦著;頓時間,無法抗拒的波濤在這一刻翻騰,從心臟深處湧向四肢末端。
理性……邏輯……所有一切都逐漸消。心理創傷加上酒精作用,讓原本對重視女性彬彬有禮的青年指揮官,精神的一部分正變成了野獸。
「嗚、嗚嗯!」
這個動作解開了某種心中的束縛。
不用多聰明的人都猜得出來,薛曼還沒有經驗。
不過,她確實感受到了對方的變化,臂彎中的薛曼在顫抖著。不過青年指揮官可沒有理會,伸出的舌頭打開少女的唇雙,隨後入侵。這絕非是對待初次接吻少女的正確方法,但是原始的欲望和衝動早已蒙蔽了青年指揮官。
薛曼鐵定嚇壞了,身子不停扭動著,結果點燃了對方的獸性,開始了更瘋狂的暴行。他將注意力轉向膽怯捲縮在深處之物──少女的舌頭。對於這唯一的獵物,青年指揮官可不會放過。
相互交纏,糾纏、品嚐著……少女柔軟的舌頭無助地被玩弄,眼眸因超乎預料的暴虐而含著淚珠。一行清澈的水珠滑落紅潤的臉頰,最後滴到了兩人交會的唇瓣上。耳邊響起濕濡的淫靡之音,由相互吸允著雙唇所構築。
原來,暴力可以催生這般美妙的滋味。青年指揮官心想。這使得野獸的行為更加毫無顧忌、更加凶猛。
躺在彎臂中的少女,身體一下子就變得火熱,想必是害羞的緣故吧?強烈的酒精味讓她感到有些昏頭轉向,意識在遠去的同時,卻又因青年指揮官的強迫性的刺激而保持清醒,微妙地介於兩者之間。老實說,這算不上舒服的經驗……
這無法成為青年指揮官停手的理由。
「嗚!」
連舌頭都被掠奪,少女心慌意亂起來。她同時自己束手無策,更無法逃脫。本來只要隨便一推,她就能脫離將青年指揮官的長空──但她就是做不到,身體如同麻痺般動彈不得──既沒有強烈反抗,也不刻意閃躲。那究竟是受到什麼樣的魔法所束縛,抑或是自己的選擇?
惶恐、困惑……薛曼緊張得僵硬不動,等待接下來無法想像的發展。纏在青年指揮官被上的手指不住地移動著,好似在毫無抵抗地祈求饒恕,祈求對方輕柔一點……
青年指揮官絲毫不予理睬;欲望不可能壓抑,衝動也絕不會在此停歇。
「嗯……?哈啊!」
忽然間,舌尖舔上薛曼的舌頭內側,那片纖細敏感的領地。面對突如其來的刺激,少女白晰的肌膚頓時如發燒般灼熱,然後身體突然強烈顫抖了一下。
高潮了嗎?平時絕對不會有的極度粗俗的想法,在此時的暴行下顯的微不足道。
被迫推上感官上的顛峰,薛曼或許並不了解這種全新的領域,甚至一生中從未感受過。
「嗯……嗯嗚。」
薛曼看來已經降服,雖然顫抖著卻依舊笨拙地回應著,彷彿讀懂青年指揮官的渴望;從欲望之中產生的興奮轉化為欲望的泉源,永無止盡。
青年指揮官──又被稱之為亞茲拉爾的男人──最卑劣的部分得到暫時的滿足後,在心底發出了雀躍的呼聲,並同時浮現一股邪惡的喜悅感,嘴角微微揚起。
終於,雙方鬆開了唇。
唾液殘留在兩人的唇瓣上,青年指揮官將其舔舐乾淨。
「哈……哈啊……」
薛曼大口大口地喘氣,眼神徬徨如還停留在另一個未知的世界。對於一位未經人事的少女,這個發展也許太快了。
這同樣無法成為青年指揮官停手的理由。
僅僅憑著這些根本就無法滿足他,滿足那無底的欲望。渴求更多、渴求更強烈的刺激……
進一步掠奪,
進一步奪取,
進一步佔據,
不管是少女的唇、少女的肌膚、少女的身體、少女的心靈……一切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此時此刻,薛曼渙散的雙眸注視著青年指揮官,她根本不曉得自己將遭受怎樣的待遇,只是一味地接受。青年指揮官用算不上溫柔的方式撫摸薛曼雪白臉龐,手指遊走在對方身體各位。出於不安與焦躁,少女再度扭動起身子,不過馬上就被青年指揮官的雙臂掌控住,還蹂躪那並不算大的胸部。
唇間溢出出小小的驚叫,薛曼纖細的身軀還沒有習慣承受這番待遇。青年指揮官明知對方的痛苦……應該說,正因為瞭解少女所感受到痛苦,才會這麼做。
她很痛苦,卻沒有逃避的意思;而青年指揮官也不可能放過她,明明知道是錯誤的,他也不想去思考了。
他粗暴地扯下少女的藍色軍用外套,褪下對方的格子裙,裸露的肌膚立即呈現在眼前。明明只是個少女,身上穿的衣物如此挑逗。仔細一看,這不正是他送給薛曼的賠禮嗎?
臉上的邪惡歪斜的笑容加深了。青年指揮官觀察著少女的反應,被暴力所踐踏的模樣。兩人四目相交。
儘管蒙上了一層如早晨湖面上的霧氣,少女藍色眸子並非茫然到空無一物;那裡頭,似乎還存有一絲被凌辱的自覺,明白自己正遭受暴力的侵犯,又因束手無策而產生絕望的情感。然而,此刻少女已經完全屈服於力量下,甚至渴望著後續,渴望更多。或許連她本身都為此感到意外。
稚嫩且濕潤的目光不經世事,反而看起來更加妖豔。
大腦失去思考的功能,現在什麼都阻止不了他了,毫無一絲憐憫之心。
殘暴的入侵即將開始,伴隨著忍受撕裂般疼痛的悲鳴與呻吟……
***
通常不管青年指揮官多晚睡覺,他都一定會在早上七點起床。這純粹是個人習慣……
青年指揮官雖然醒了,卻連眼睛都張不開。他覺得只要一睜開眼睛,當下就會有一道閃電擊中自己腦袋的感覺;又猶如一口沉重的大鐘正在心頭裡轟然鳴響。除此之外,他還感受到異常的噁心,這噁心感又似乎是由於昨天喝多宿醉的緣故。他平時很少喝酒,每次喝又都有節制,因此這算是難得的體驗:頭昏腦脹,天旋地轉,可惡的陽光從飯店的窗戶灑進房間,好像正準備在他頭上放火。
青年指揮官費力回想,但只憶起幾件破碎零星的事物。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飯店房間的……或者該說,他不想知道。他的頭痛得快爆炸,雙腳無法行走,額間沾滿汗水。
他想放聲大喊,嗓子卻乾得發不出聲。
然後,當青年指揮官試著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這才發現到身旁躺著另一個人。他警覺地轉過頭,當下映入眼簾,是一位年輕金髮少女的胴體。大部分的身子隱藏在純白色的被子下方,僅有雪白的香肩裸露出來。當金黃色的陽光照耀在少女金黃色的的髮絲上,如同某種世間罕見的美麗藝術品;只是在這幾近完美藝術品的白淨皮膚上,多了些淤青的痕跡。而這都是出自青年指揮官之手。
她發出幾聲慵懶的呻吟,微微皺起眉,似乎是被青年指揮官的動作給吵醒了。半張開的碧藍色雙瞳,蒙上一層朦朧的早霧似的,為少女增添令人憐愛的氣息。
「指揮官先生?」金髮少女,薛曼.芙,呢喃地說。
直到此時,青年指揮官才憶起昨晚所發生的種種──他毫不憐香惜玉地佔據她的身體、支配她的心靈,奪走了她──那是出於酒精作用,抑或是他真正的面貌?青年指揮官不打算為自己的行為辯駁,但他的第一個反應忍不住地想去道歉。
當然,薛曼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要說對不起,指揮官先生。」
「可是我對妳做了那麼過份的事。」
「確實,」薛曼說著,臉上微微一笑。「你真的很胡來呢,一點都不溫柔的指揮官先生。」
看見那抹笑容,更加刺痛了青年指揮官的心。
「對不……」
「但同時……又很溫柔。」
青年指揮官睜大雙眼,訝異地望著仍側躺在床上,橫視著他的少女兵器。
她緩緩說道:「儘管都遍體鱗傷了,仍然試著去保護這個世界。這樣的人怎麼能不溫柔呢?」
「我從來就沒有這麼偉大。」青年指揮官深深嘆口氣。
「在我眼裡就是如此,這樣就足夠了。」
被單中探出的那隻手,輕撫著被無力感壓迫而垂下的臉龐。絲絹般柔軟的觸感,從薛曼的手掌間傳來。
「為什麼,薛曼?為什麼妳願意幫助我這種人?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不需要連妳都為此冒上生命危險。」
「因為,我是指揮官重要的人啊。」薛曼毫不猶豫地回答:「只要您繼續戰鬥下去,那我也會永遠跟隨在旁,不會再讓您哭泣、不會再讓您感到害怕。」
心底深處,有什麼東西甦醒了──青年指揮官低下頭,湊上的唇再度與薛曼的唇交疊。
是的,我們會將那些該死的傢伙……我們會將邪惡……我們會將那些憎惡的對象……
『全部殺掉。』
兩人一口同聲地說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