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我?」
影玄不敢置信的重複坎蒂的話語,後者肯定的點頭,開口:
「用你那豆腐腦好好想想,要是他真是來救你,何不叫那銀毛的矮破爛直接帶你離開這就好,還要待在這等那『教皇騎士團』找碴?」
「怎、怎麼這麼說?金邊兄他──」影玄話還沒說完,坎蒂舉手制止了他,從口袋取出一封已拆過的信件。
上面雖沒有署名是交給誰,不過看坎蒂將那封信拿到影玄面前,一副「給我讀」的樣子,應該不是什麼隱密的信件。
「在替他辯解前先看看這個。」
影玄依言接下,取出信件草草看過一遍,露出不太高興的神情。
「這封信……本來是給我的吧?」
對於影玄略帶怒意的視線,坎蒂毫不拐彎抹角。
「沒錯。」
「可是為什麼會在妳那,而且還拆過?」
「當然是我拿走我拆的啊,這點事情還要我告訴你?」
「我的意思是說,妳怎麼可以亂拆我的信?」
「如果不這麼做哪知道那傢伙想幹什麼?再說了,如果是你赴約,你打得過那破銅爛鐵嗎?」
「不要這樣說愛麗絲姊,再說這哪能當作回答……等等,妳是說妳和愛麗絲姊交過手?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那當然是拿這封信去赴約的時候。而且,那傢伙早就計畫好,要是你去就逮住你,讓那矮破爛拖住我;若是我去就讓那破銅爛鐵擋著我,要那矮破爛壓住你……這分明就是計畫好的!」
「話說潔婭娜還真的壓住我不讓我亂跑……可是坎蒂,妳說愛麗絲姊動手,一定是妳先攻擊金邊兄的吧?依照三大法則之一,愛麗絲姊確實會保護金邊兄的。」
「就算是這樣又如何?至少那銀髮小鬼真困住了你,然後『教皇騎士團』找上門,接著被那破銅爛鐵解決……可惡!全部都跟那混帳脫不了關係!」
坎蒂不明究理的發怒,站起身後步向已無大門的門口,環著胸的遠眺。耀眼的晨曦讓影玄看不清坎蒂的表情,只聽得見聲音。
「不管剛才說的那些,那傢伙接近你一定有他的目的,比方說你的能力……要說的話,你也算是『異端』,不過是『教皇騎士團』的那些廢渣還不知道你的存在。」
說到這,坎蒂的語氣似乎帶點不甘,甚至還有氣憤。
「就這點來看,或許該感謝那個傢伙。搞不好是他動用那若有似無的關係,或者是那自以為舞台演員的想法讓他不懂得低調,『教皇騎士團』把他列為第一級的獵殺目標,總之就是引開那些廢渣的注意。」
說到這,坎蒂轉了回來,兩隻眼直盯著影玄,語中有著以往所沒有的嚴肅:
「給我聽清楚了,你的能力說到底和那傢伙的知識與技術沒什麼差別,都是不被那啥狗屁教義接受的東西。如果還想過安穩的生活,就別再使用你的能力。」
聽坎蒂這麼說著的影玄,不知怎地升起一股不安,但仍強裝鎮定,苦哈哈的笑了笑:「什、什麼啊?說得好像坎蒂妳要放過……離開我似的。」
「是啊,我想也該是時候了。」
坎蒂簡潔的話語,令影玄的笑聲卡住。
「經過這十二個月,你該懂得如何生存,趁機會搬到別的地方,遠離神聖教的勢力範圍,如此一來就不容易被發現,甚至遭到殺害。」
語畢,坎蒂轉身,再次背對影玄,拒絕任何異議。
「不管什麼方法都好,你立刻離開這個地方,那傢伙那邊我會處理。」
「那可不行唷,博士希望能確保影玄殿下的人身安全才提出這樣的方案,要是某年近三十的假年輕堅持反抗到底,我也只好採取相應的措施了呢。」
毫無前兆地,稚氣的童音在屋內迴響,坎蒂和影玄驚詫地轉向聲音的來源──二樓的欄杆,形狀美好的小腿踢呀踢,銀絹般的長髮隨著動作擺動,更增添少女的活力氣息。
潔婭娜。
──是什麼時候待在那裡的?
坎蒂和影玄不約而同的冒出同樣的想法。此時,潔婭娜手輕輕往欄杆一推地從二樓躍下,那白皙的小腿輕鬆地承接重力加速度所造成的壓力,但腳下的木板可就發出破裂的劈啪聲響。
「我的地板!妳這矮破爛搞什麼鬼啊!」坎蒂發出憤怒的號叫,潔婭娜瞥了她一眼,扁了扁嘴:
「我哪知道這地板那麼破,不過跳一下就壞了。」
「開什麼玩笑?妳可是機器啊!光是體重就不知道幾百公斤,這樣跳當然會把地板砸壞啊!還有妳剛剛說我是什麼?年近三十的什麼?啊?」
「這吐嘈也太晚了吧?要是不勤勞點可是會馬上被取代的喔……話說回來假年輕本來就不是負責吐嘈的角色就是了。」
「誰吐嘈了?而且妳剛又說一遍了吧?又說了沒錯吧!」
「不喜歡假年輕的話,少女臭如何?」
「妳這混帳真的不要命就是了啦!」
這一人一機器的吵架內容明顯偏離一開始的主題,因此影玄自發性地擔任將話題帶回正軌的角色:
「我說,潔婭娜,妳怎麼回來了?什麼時候坐在那邊的?」
「博士要我擔任影玄殿下和少女臭的護衛,預防一路上有任何突發情況;至於什麼時候開始就坐在那,從影玄殿下因為博士的親筆信和少女臭吵架開始。」
「妳非得要左一句少女臭右一句少女臭的嗎矮破爛!信不信老娘轟了妳!」
說著坎蒂拔出兩把沙漠之鷹.改,握槍之穩連半點晃動都沒有,若是扣下扳機,潔婭娜的身上百分百會多出數個通氣孔。
但是,坎蒂的威脅沒對潔婭娜造成任何效果。只見她誇張的搖頭嘆氣,用一種像看到不受教的孩子的眼神的看向坎蒂:
「唉唉,在意這種問題就代表說也有自覺了不是嗎?既然這樣就老實的承認吧,都已經不年輕了,不要頂著那張臉招搖撞騙。」
「誰跟妳招搖撞騙啦!老娘生下來就是這張臉,妳是管得著嗎妳!」
見二人似乎又要偏離話題,影玄趕忙修正軌道:「我說,坎蒂妳冷靜點,潔婭娜也是,少說幾句……」
「天生的啊?那還真是可憐,這就註定妳一輩子都必須背負這三個字活下去了,少女臭。」
「妳混帳是怎麼解讀的妳!再說妳們這些破爛不也是這樣嗎?不管多少年都是這張臉,妳們才是如假包換的少女臭吧!」
「這可不一樣喔,我們機械女侍每一年至少大修兩次,除了消耗零件的更換,最不可少的就是外部裝甲的撤換,為了達到與人類肌膚相仿近百分百的效果,博士對於這一點可是相當要求的。」
「要求個鬼!不過只是些破爛還這麼囂張,那個假上帝又是在想些什麼堅持這種無聊的東西啊!」
「妳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既羨慕又忌妒永遠擁有幼嫩有彈性的肌膚的我們呢,少女臭。」
「我真的轟了妳!」
這次不是說笑,坎蒂真的扣下扳機。
「等等坎蒂,潔婭娜背後的是這個家的主要支柱啊!」
影玄連忙制止,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
「呼哇~真是危險,差點就被壓成肉餅了。」
蹲坐在原是木屋的殘骸小山之頂,潔婭娜雙手支著臉頰,露出可愛的笑容。
「就只差沒把妳給壓成廢鐵,這矮破爛!」
說出這帶著明確攻擊意味句子的,正是這木屋的主人,也是此木屋崩毀的主要關係人,坎蒂.莎洛洛。
「先不管怎樣,至少在這次教訓之後,還請別再因為氣昏頭而隨便開槍,坎蒂。」
以虛弱的語氣這麼說的,是坎蒂的同居人,影玄,一身濕淋淋的他就像剛從水裡爬出來似的。
說到為何語氣虛弱,主要是在剛才房屋崩塌的瞬間,影玄使用了力量的關係──將即將砸到頭上的木頭什麼的全轉變成水。而說到為何潔婭娜和坎蒂二人沒被淋濕,原因分別是以自身風扇吹乾服裝及不知從何處取出了雨傘。
就算是近乎萬能的機械女侍,潔婭娜也不可能在這短短幾秒抱著兩個人逃出崩塌的房屋。
正確的說法是,原本可能──若是啟動「那個模式」,或許就辦得到。不過在前幾分鐘被金邊文學嚴正警告過的她,說什麼都不能夠啟用。
知道現在不是回顧記憶檔案的時候,潔婭娜乾脆的放棄資料再檢視。跳下殘骸,雙手叉著腰,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都這個樣子了,要搬的行李什麼的都該沒有了吧?那就出發吧!」
「出發?去哪裡?」
「還用問嗎影玄殿下,當然是機場啦。雖說博士給的那兩張機票是何時都可以搭乘的超VIP機票,但為了避免『教皇騎士團』二次襲擊,當然是越早離開越好囉。」說完還很是認同的自己點了點頭。
「給我等等,我怎麼知道他那裡是不是安全的,又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又在計劃什麼?」
「少女臭會有這層顧慮也是理所當然,不過請放心,博士是真心想要保護影玄殿下……至於妳嘛,只是順便。」
「妳是真的很想被轟成蜂窩就是了……」
「慢著坎蒂,真的不要衝──」
影玄話沒說完,突然,世界扭曲了。
筆直的大樹,成叢的灌木,木屋的殘骸,坎蒂與潔婭娜的身影,全部都像是透過玻璃杯看著似的彎曲。影玄連忙抓住坎蒂的肩膀希望能制止她,卻被一手拍開。
雖然視野扭曲,看仍可以從部份動作判斷,坎蒂抽出兩把手槍,眼看就要開火──
「唉唷,好歹讓影玄殿下把話說完吧?而且啊,幻覺這種東西還是要隔點距離再用比較好吧?」
潔婭娜的聲音響起,接著,世界恢復正常。
只見潔婭娜不知何時站在坎蒂平舉的雙臂之間,一臉無溫度的天使笑容,小巧的粉拳抵在坎蒂的腹部;而坎蒂,則像是看到什麼怪物似的瞪大雙眼。
「妳……怎麼可能……」
「身為魔女,妳的確厲害,這幻覺就算是最高科技的索敵系統都會被騙過去吧?不過對我就不太有用了,畢竟跟其他機器女侍相比,我有點不同。」
說著,語中隱隱透露出孤獨及驕傲。
一旁的影玄或許不明白發生什麼,但坎蒂可是清楚得很,同時也很確定一件事──她不是這架機器女侍的對手。
不僅是作為魔女力量的幻覺對潔婭娜無效,連作為一個人的戰鬥及感知能力也比她遜色,更別提她的匿蹤技巧,搞不好還在職業殺手之上。坎蒂的汗順著臉頰的線條滑下,滴落土壤。
潔婭娜收回拳頭,維持著笑容,兩手背在腰後,退了幾步後轉了個身,開口:
「那麼,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
約翰.李是少數幾個膽敢公開反對神聖教的人之一。他一直積極地以各種合法方式抵抗實力正與日俱增的神聖教,並以他高超的交際手腕贏得廣大人民及政治人物的認可。進而使他成為現今聲勢最為浩大,目前在英國國會中佔有最多席次的職政黨--『新.工黨』的內閣成員。
他現任外交及聯邦事務大臣,負責處理英國對外的所有事務。出任此職的人,同時也是英國政府最重要的大臣之一。關於約翰.李得以進入內閣大門的原因,還有另一種說法:當初他得到某個龐大財團暗地裡提供的資金和勢力加持,才能夠從默默無聞的小角色轉變為現今的外交大臣……但這些流言蜚語都無法改變他已是外交大臣,以及身為英國政治核心成員的事實。
不過約翰.李此次支身前往美國奧勒岡州的這件事,卻只有少數幾個幕僚知情。他是以私人身份去的,所以連英國首相也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更別說是見什麼人了。
這樣也好。約翰心想。要是媒體曉得他見面的對象,絕對會將他再次跟某個傳言連結在一起。
奧勒岡州此時是冬季,白晝短暫而始於烏雲密佈,最後終降瑞雪。約翰是在傍晚抵達的,不到三個小時,他就已經坐在見面者家中的餐桌旁。這點車程對美國人只能算是小意思,但對於久居英國且都是以飛機代步的約翰來說,他就已經感到吃不消了。
「真希望你有非常要緊的事,」他用不悅但明顯充滿疲憊的語氣說道:「我在英國那頭還有堆積如山的工作要做呢。」
「是,我知道……」
他的見面對象刻意坐在陰影之中,讓約翰難以見到真面目。可是從他說話的聲調來看,那名見面者有十之八九的機率是位男性。至於約翰,他根本不在乎對方是否露出面貌,因為他累得只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覺。
那名隱身在黑幕後的男性此時卻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當然知道。」
「那你想說什麼?」約翰攤開手,開口第二句就開門見山。
「神聖教。」
對方只說了三個字,就讓原本滿臉倦容的約翰瞬間變了個臉色,之前始終鬆弛的眉間深鎖起來,他有點沮喪地問:「情況真的這麼糟糕?」
「嗯,」男人點點頭,然後道:「神聖教在美國的勢力越來越強,三個月前--」
「我有在看新聞。支持神聖教的那個政黨贏了美國國會中三分之一的席次。」
「而且支持者仍在持續增加。」男人補充道。
「我真希望能幫你分些憂,」約翰緊緊皺著的眉頭始終沒有放鬆的跡象,他道:「可惜我的老闆是英國人…唔,你知道的,那個新英國首相。」
「他是個好人,好到我們可以利用他來對付歐洲地區的神聖教。」
約翰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是當坐於他對面的男人說出『利用』二字時,就像是在道早安一樣稀鬆平常。
「還有呢?你大老遠叫我來這裡,應該不只是為了警告我美國快要淪陷的消息吧?」
聽到此話,男人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動了一下,身影在黑暗中微微游移。接著從黑暗裡遞出一張照片給約翰。可是約翰沒有去動那張照片,他只是盯著它瞧。那是張一男一女的兩人合照的照片。其實約翰認得照片中的人,正確來講,是其中一個人,另一個則是生面孔。
「你要我保護這兩個人?」過了好一會兒,約翰才緩緩道。
「對,聽說你與內政大臣的感情不錯……」
對方的話還未說完,約翰立即站起身子,差點弄倒了椅子。他提高說話音量,用懷疑及惱怒縱綜合起來的語調對眼前的男人叫道:
「你要動用到我們家的反恐部隊!」
「正是如此。」
「休想!」
「為什麼拒絕的這麼乾脆呢?」男人的平淡語氣沒有因為約翰的態度而有所改變,「再仔細考慮考慮,或許你會改變想法。」
「你明明曉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搞不好,我的職位會因此不保……」
「翻到照片另一面。」男人忽然道出和話題毫不相關的句子。
「為啥?」
「翻就對了。」
「嘖。」
雖然有些不情願,約翰仍乖乖照做,他或許是想看看眼前這名男子能玩出什麼把戲吧?
照片的背後只有一串號碼和英文字母,代表著某樣交通公具的編號;而且還是一樣超大型的交通公具。
「我的天。」約翰的臉『唰-』地慘白,他顫顫驚驚的問: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他抽蓄的臉頰道:「神聖教想在那裡做那檔事!」
「沒錯。」
「那是犯罪行為!」
「他們才不管呢。」男人的聲音變得輕蔑而不客氣,「對神聖教教徒而言,律是人定的,天地之間還有更高的『法』。在他們頭上和四面八方,存在著主宰宇宙萬物的神。」
「難道神聖教不怕社會大眾對他們產生負面觀感嗎?」
「神聖教自有對策。」
「他媽的……」這句話不是對著男人說的。
約翰從驚恐漸漸轉為憤怒,他握緊雙拳,不斷冒出的怒火使他全身顫抖不止。
「那些傢伙太囂張了。」他瞪著自己的拳頭,彷彿恨不得把即將幹下滔天大罪的那群人碎屍萬段,「竟敢在英國政府擁有的財產上動土。」
「時間是明天下午七點,你有不到二十四個小時準備。」
「我會盡我所能連繫上政府。」約翰道:「電話借我用一下。」
「如果你要加密線路的電話,你可以在那個房間裡找到。」男人手一指。
「嗯。」
約翰離位時順手拿走桌上的照片,不過就在打開房門的時候,他轉過頭來。
「喂,你又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
瞇起了射出懷疑目光的雙眼,約翰以低沉的口氣質問道。
「我並沒有得知確切的消息,只是用手上的情報進行邏輯性猜測罷了。事實上我也不確定事件究竟是否會發生。」男人的回答非常迅速,似乎早已料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
「那麼,事件發生的機率有多少?」
「對於本事件,發生的機率是百分之九十二點三。」
「夠高了。」約翰嘆口氣,而他先前表現出的不信任態度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吧。」
「這兩個人……」
約翰撇了撇嘴,視線落在手中的照片上--照片中的少女笑得很燦爛,以約翰的標準來說,她夠格進入美女的行列。和他平時見的女強人一樣,眉宇之間閃著英氣,可是少女藍紫色的秀髮使她散發一種常人缺乏的非凡、吸引人的獨特魅力。相比之下,少女手臂下勾住的那一位少年,卻像是快斷氣一般臉色發青,可見少女的力道之大……不過她似乎沒有察覺到,仍開懷地用另一隻手按下照相機的快門。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自拍』吧?--自故自的拍照,完全忽視他人感受的拍照手法。
約翰幾乎能被照片中所流露出的活力感染,但他仍拋出現實的問題:「這兩個人,哪一個比較重要?」
這是個非得面對的現實問題。因為在即將發生的事件當中,有很大的機會出現傷亡,尤其是當神聖教衝著特定目標而來的時候。這時就必須判斷誰是可以被犧牲,或者誰是應該被全力保護的對象。
「呵……」
男人沒有回答,卻是用冷笑取代之。
「我了解了。」
約翰看穿了對方似地點點頭,然後就走進房間,不再多加追問。
訪客離開後,黑暗中的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就只是靜靜地將之把玩於手指之間。
他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