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真相
這裡是…哪裡?
從眼睛一睜開後，我便身處在一片漆黑的地方，四周都沒有任何的人事物，就單單只有我。
依稀記得自己先前在臉頰傳來一陣刺痛之後隨即失去了知覺，我撫摸著臉，那痛感還些微存在著。
「有沒有人啊?」
我對著黑暗中大叫，但傳回來的只有回音，難道我死了嗎?
「洛基…阿瑨…你們在哪裡?」
不死心的我還是對著黑暗呼喊著，卻徒勞無功。
「真是的，那兩個果然是廢物，還要本座親自出面一趟，嘖!」
一道聲音從黑暗中出現並伴隨著亮光，那陣光刺得我眼睛張不開來，等到光線結束之後，在我眼前出現了一位穿著奇異、帶著古怪帽子的男人。
「你是誰?」
抱持著警戒心的我問著他，因為直覺告訴我對方來者不善。
「妳不用知道我是誰，只要我知道妳是誰就好。」
男人說完後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用著打量的眼神看著我。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我也應該知道你是誰才對啊!」
我不悅的說，一來是他自以為是的態度讓我不爽，二來是被他用那種眼神盯著讓我很不舒服。
「呵，也是。」男子笑出聲來。
「本座乃是通天教主，至於是何方來歷本座就暫且不提了。」
「通天…教主?」我疑惑的看著他，那名男子點點頭。
「請問你有何貴幹?」我交叉著雙手不耐煩的說著。
「沒什麼…本座只是很好奇，為什麼妳會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就這樣懵懵懂懂地度過十七年，難道妳都不想知道到底被隱瞞了什麼事情嗎?」
通天教主說完後，饒富趣味的看著我，而我被他說中心事正惱怒的看著他。
「換個方式問好了，妳知道妳母親是為何死去的嗎?」他微笑地說著。
「不好意思，我母親是因為生病而死去，這是我親眼所見到的。」
「眼見不一定就是真實，妳確定她真的是因為生病而死去的嗎?能肯定嗎?」他的笑容逐漸地加深。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請直接講明。」我不悅地瞪著他。
「呵呵…既然妳那麼確定，那麼本座讓妳看看她是誰…」
通天輕笑出聲，舉起手往他的右手邊一揮，黑暗的氣流匯聚在他手上，形成一面巨大的銅鏡，而銅鏡裡面有個女人，她正虛弱的倒在銅鏡裡的地面上，披頭散髮的看不清她的面容。
「吶，女人，別說本座對妳不好，來瞧瞧這女孩是誰?」
通天對著銅鏡裡的女人說著，那女人聽到他說的那句話後，彷彿恢復了意識般掙扎起身。
「妳是…小茶…是小茶嗎…?!」她對著我說著，雖然聲音沙啞但還是能聽出雀躍之情。
「這個聲音…好耳熟…是很懷念的聲音…但是…不會吧…」
在聽到那女人的聲音之後，原本篤定的想法瞬間被擊潰，更讓我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事實。
「沒錯，就是妳認為的那樣，這女人就是妳的母親~」
通天在揭曉那一刻時，我像是被挨了一記悶棍般腦袋昏花了起來，為什麼母親會被他關在銅鏡裡面?
「為什麼她會在這裡!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我憤怒的說著，想衝上前去跟他拚個你死我活，卻被一道看不見的牆擋住。
「這女人還真傻，為了救妳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但換來的卻是被囚禁在這面鏡子的命運，永世不得轉生…」通天嘿嘿的笑著。
「你說什麼?!」我驚訝地問。
「對不起…這是我的選擇…但我不會後悔…」
母親憔悴的臉龐有著毅然決然的神情，這無法假裝，意思就是她是自願這麼做的。
「為什麼…?」我絕望地看著那面銅鏡無助地說著。
「時間到囉~母女感人的會面結束~」通天彈著手指，銅鏡便刷的一聲消失了。
「所以本座才覺得妳可憐，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就這樣長大，因此於心不忍讓妳跟妳母親來個感人重逢。」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請你告訴我…」我請求著通天，希望他會把所有實情據實以告。
「真可惜，本座不是做良心事業的，詳細情形妳還是問妳最親愛的哥哥們吧!畢竟要由當事人才能完整的敘述，不是嗎?」通天說完後便轉身打算離去。
「等等!」我對著他的背影大喊。
「時候也不早了，迷途的孩子該回去囉~」
他說完這句話後，我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吸走，再次睜開眼時，我人躺在先前抱著小歆的位置附近，身旁圍繞著洛基、阿瑨他們。
「太好了，妳醒過來了!」洛基一見到我恢復意識，便開心地抱著我。
「剛剛發生了甚麼事情?」臉頰不時的劇痛提醒我已回到了現實。
「因為小歆死亡的關係，再加上情緒激動妳失去了意識，身上的力量不小心釋放出來，這樣下去的話妳會因為力量耗盡而死，於是妳的哥哥把妳的意識換了回來，不過可能是虛脫的關係，妳昏了過去。」洛基將發生的情形一一跟我敘述。
「那我哥哥呢?他在哪裡?」我激動地緊握住洛基的衣袖。
「他現在人在中庭那幫阿豪他們解除石化，怎麼了嗎?」洛基看我激動的模樣不解地問。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他…」
拄著洛基的身體我勉強地站了起來，但雙腿還是很明顯地毫無力氣。
「別逞強…妳還不能行動…」他關心的問。
「不行…再不問就來不及了…」
我拖著無力的雙腿一步步地向前，因為如果不快點找到凌思陽的話，他又會像凌思辰那樣不告而別。
「小茶…我背妳過去巴…」洛基不忍心看我這樣，於是蹲在我的面前示意要我坐上去。
「謝謝你…」上了洛基的背，那厚實穩重的肩膀給了我依靠。
「那個…不好意思…我們兩姊妹有話要對小茶大人說…」
卡秋婭與拉維妮斯把小歆的遺體安頓好後，走到我們身邊對我們說。
「有什麼事情?」我詢問著她們，不過她們一臉哀戚的模樣，彷彿有話卻說不出口。
「小茶大人，接下來妳聽到的是主人要我們轉告您的話…主人說他很對不起大家，因為家人被抓的關係不得已當了七夜的奸細，其實主人內心十分的掙扎，夾在你們跟七夜之間，主人很痛苦也只能默默的承受…我們兩姊妹很早就知道這件事，但我們相信主人的判斷，於是才什麼都沒有說，也支持主人的決定…」
卡秋婭用著平緩地語調將小歆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而我跟洛基靜靜地聽她敘述。
「後來主人依照跟七夜的約定將你們的行蹤向那邊的人報告後，隨即發生了法布爾城屠城的慘況，主人一直很後悔把消息洩漏出去，造成眾多平民死傷並讓主人心儀的小茶大人陷入危險之中，主人因為這件事自責很久，為了贖罪與懺悔才會做出為小茶大人擋刀這件事…主人他已經身心俱疲，不想再當背叛者了…」
拉維妮斯接著卡秋婭的話說到，她們倆姊妹緊握住彼此的雙手，其深厚的感情可想而知。
「我們很高興也很榮幸有這樣的主人，雖然會覺得這樣的主人很傻，但是主人他就是那麼重感情的人，既堅強又纖細的心，我們很慶幸沒有跟錯人。」
雙魚宮姊妹說完後，轉身蹲坐在小歆遺體的身旁，用著憐惜的眼神看著他，並撫摸著他的秀髮。
「現在我們的任務結束，該是別離的時候了，謝謝你…我們的主人…」
她們說完後相視而笑並緊緊的握住彼此的雙手，化成兩道藍色光束逐一地離開，留下我與洛基兩人。
「小歆…我都不知道你內心原來是那麼的掙扎…也不知道你的心意…」
洛基背著我往中庭前進時我在他的背後默默地說道，他沒有說話，只是聽著。
「七夜為了捉我居然連我身旁的人也染指…不可原諒…」
我憤慨的緊握住手，心裡發誓一定要為小歆討回公道。
「不過，小歆這樣也算是某種解脫了吧，不必夾在你們中間，也不用再當背叛者…也不會再傷害到妳…」洛基緩緩地道。
「是阿，但他選了很傻的作法…這樣做也是傷害到我啊…讓我背負著愧疚與悲傷的枷鎖…他真是個大笨蛋…」我把臉埋在洛基的懷裡試圖忍住悲傷。
「別難過了，既然小歆用他的命換來妳的平安，那麼你就要連他的份一起活下去。」洛基撫摸著我的頭說，「這才是他想看到的…」
「恩…我知道…」
在說完話的同時，我們來到了中庭，放眼望去有幾個熟悉的背影，但沒有看到凌思陽的。
「阿豪，你們石化都解了阿?」洛基把我放下，我對著他們問道。
「嗯!都解了。剛進來時倒楣遇到了蛇女，一走出假山後她就在等我們，還來不及反應就跟她對上眼隨即被石化，不過好在有妳哥哥幫我們把石化解除，他可真厲害!」
阿豪講述的過程中時不時的伸展身體，可能之前被石化的關係四肢僵硬了巴。
「那他人呢?」我焦急的詢問著他，生怕凌思陽就這樣離開。
「他人在地牢的樣子，好像是要解除牢房的結界。」阿豪看我激動的樣子疑惑的看著我。
「洛基，我們快點去牢房!」我催促著洛基盡快帶我過去。
「怎麼了?情緒突然那麼激動，連我也覺得有點奇怪。」洛基不解地問。
「因為我要到地牢找凌思陽解釋這一切的來龍去脈!」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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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往地牢的通道時，我聽到了不少的吵雜聲，可見結界已經被破除，被關著的神祇跟人們一一獲得自由。
「思陽大人，真的是非常感謝您!若不是魔族使奸計的話，咱們也不會落得此下場。」一名穿著火紅色盔甲、身後有著斗篷、腰間繫著配劍的男子說著。
「是阿，肖恩。因為莫莉被魔族攻擊的關係所以讓你失控了，對吧?」凌思陽微笑地說著。
「這…這…您就別提了!」那名叫做肖恩的男子緊張地走向前想摀住凌思陽的嘴。
「要我別提可以，不過下次請你別再犯這種錯誤了，別因小而失大!」
「了解…」肖恩不好意思地摸摸頭。
當肖恩離開之後，凌思陽彷彿知道我已經到來，回過頭看著我。先前臉上的笑容消失無蹤，表情只是淡漠，而我在看見他的同時，腦袋便浮現之前昏迷時夢到的種種畫面，看來該是跟他攤牌的時候了…
「思陽哥，可以借一步說話嗎?我有要事問你…」
我鼓起勇氣詢問他，畢竟在之前沒有跟他說話過幾次，心裡還是有點懼怕的。
「我知道妳要問什麼…但這邊不適合談論此話題…跟我來吧…」
凌思陽留下費雷請他將其他獄門打開，隨即領著我和洛基往宮殿裡面走去。他帶我們到一間類似像書房的房間後，便伸出手示意要我們坐下。
「我想妳的問題大概是我與思辰為何隱瞞妳許多事情，甚至對妳不聞不問，對吧?」
在沉默許久之後，凌思陽先開了口，他所說的正是我最想問的問題。
「沒錯…」
「原本我跟他打算就這樣隱瞞妳一輩子，讓妳無憂無慮地在人類世界平安長大，但看到妳的先前力量釋放的狀態，我便知道封印已經被解開了…想瞞也瞞不住。」
凌思陽嘆了一口氣，他低頭沉思了一下便抬起頭看著我。
「所以我決定將實情告訴妳，妳有做好面對的心理準備嗎?」
「有的…之前遇到不少事情多少有個底，推測應該也相差不遠吧。」
凌思陽點點頭，便清了嗓子逐一敘述。
「母親她是安倍晴明的直系後代子孫，代代繼承了晴明留下來的任務與力量，也就是守護神魔世界與人類世界的通道，不要讓它完全敞開令魔族有機會侵略人類世界，因此她也是被選上的召喚師…」
「在我和思辰年紀還小的時候，妳誕生了，母親從妳身上發現了與眾不同的力量，雖然我們也繼承了晴明遺志，不過妳的卻十分特殊─有著晴明的力量但那份力量並不完全相同，因此母親認為妳是個特殊的存在，甚至有可能比晴明還要強大…」
「在妳五歲的時候便能自行看到母親的召喚獸，甚至可以觸碰他們，而我們直到十歲接受母親的考驗才能有這個資格，可見妳天生就有當召喚師的天份，這讓我跟思辰十分的忌妒…因此母親便對妳呵護備至，生怕妳身上的力量被魔族發現進而被捉走。但我們兩個卻因為忌妒心作祟的關係，小時候一直捉弄妳。在妳十歲的時候，有一次放學我們故意繞遠路回家，把妳丟在後面，我們到家後還暗自竊喜的把妳甩開，殊不知這舉動卻是我們讓母親間接死亡的行為…」
「那天到了晚上七點多，妳還沒有回到家，我與思辰便開始為妳擔心，於是出門去尋找妳，但之後我們發現妳的時候，妳已經躺在公園的地上動也不動，面色蒼白、脖子還有兩道明顯的牙痕。我們兩個很著急，因為不知道妳會遇到這種事情，當下十分的慌張，便把妳抱回家給母親判斷。母親看到妳這情況當時也是十分的震驚，但還是定下心來尋找解救妳的方法，那時候她說，妳身上的牙痕是魔族的烙印，是個很遠古的詛咒，以母親那邊的文獻無法可解，那烙印會刻印在靈魂上，有著那個詛咒的人會被折磨至死，靈魂會被牙印的主人控制…」
「於是母親便做了個決定，就是實行禁術把詛咒轉移到她身上，這樣子妳就可以恢復，也不會被魔族所控制。她做完這件事之後，用著所剩無幾的力量把妳身上的能力封印住，在臨終前她交代我們要讓妳平安的長大，不要知悉神魔世界的任何消息，並且保護妳不被魔族發現。由於是我們兩個讓妳變成這樣，基於愧疚、懊悔與想補償的情況下，於是我跟思辰決定消除了妳的記憶，也決定離妳遠遠的，這樣子才能確保妳不會被我們兩個影響，而進入到神魔的世界。」
「可能終歸抵不過命運吧…妳還是到來了這個世界，封印被破除，魔族也知道妳的存在，這是我們始料未及的。或許我跟思辰當時大概是做了錯誤的決定吧。小茶…哥哥很對不起妳…我們並不是故意要讓妳傷心難過也不是不理會妳的感受，這是不得已的選擇…」
凌思陽說完這些後已眼眶泛淚，他站起來走到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並跪在地上，頭低低的不敢看著我的表情。
「小茶，請原諒哥哥們當時的決定…我知道妳一定會憤怒、悲傷，但這是母親的希望…」
「母親她…果然因為我而死去…他說的沒錯…」我喃喃的說著。
「他?」凌思陽不解地問。
「在我昏過去的時候，有個自稱通天教主的人在夢裡讓我跟母親的靈魂見面，還跟我說母親是因我而死，起初我不相信，但聽你剛剛的敘述後，使我不得不信他了…」我面露悲哀的笑容說著。
到底還能夠相信誰呢?自己的親人隱瞞了事實，而對方身為敵人的身分卻好心的提點自己，究竟還有什麼是我能夠緊握住的真實?
雖然知道凌思陽他們是為了保護我才這樣，但如果能早一點讓我知道的話也就不會造成小歆與其他無辜人民的傷亡…
洛基在一旁看著我跟凌思陽，雖然他無法插上任何話，但他的手輕輕地撫著我的背，似乎是想要讓我好受一點。
「妳是說通天教主?」聽到這名字凌思陽倒吸了一口氣。
「沒錯，怎麼了?」我看到凌思陽極大的反應不禁疑惑起來，
「通天教主，從母親留下來的文獻上說他已經消失了一千多年，他門下的弟子皆是赫赫有名的魔族將領，他現身的話就代表神魔世界要陷入亂世的狀態…妳怎麼盡是招惹到一些高階級的魔族阿…」凌思陽無奈的表示。
「在夢裡我看到母親的靈魂在他的手上，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解救母親?」我著急地問著他。
「我不知道…以我現在的能力無法辦到…」凌思陽一手摀著雙眼顯得十分沮喪。
「那該怎麼辦…」
「只能慢慢地找方法了…」他嘆了一口氣。
雖然對母親的靈魂被抓住這件事感到很憤怒，但我卻對凌思陽生氣不起來。可能是因為得知他們會這樣做的來龍去脈後，便能夠體諒的關係吧，心裡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思陽哥，事情都說完的話，我跟洛基要先離開了，我們還要送小歆最後一程…」
我和洛基站起來準備離開房間，在快到門邊的時候，凌思陽開了口。
「好…小茶，妳還是無法原諒我嗎?」
凌思陽膽怯地問，因為他看到我知道實情之後卻沒有激烈的反應感到很意外。
「是沒有原諒，不過如果你要補償的話，之後就要與我們一起行動!」
我拉著門背對著他，掩飾自己努了努嘴賭氣的神情故意說這句話，說完便快步地離開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