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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關邏輯-自殺自願者的非自願死法(6)
作者：紳藍│2014-05-11 12:08:19│巴幣：2│人氣：78
自殺嘗試者的期待\
\４
「請問……妳們是不是學長所說，需要幫助的人呢？如果只是帶路的話，我應該沒問題……」
這位同學態度扭扭捏捏的。怎麼？我們的臉看起來有這麼恐怖嗎？而且──
也是位會讓人多加注目的孩子，因為頭上竟纏著一圈繃帶。
嗯……該怎麼說呢，今天和繃帶似乎特別有緣份啊？
「帶路？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是嗎？」
「啊，沒有……就是……學長說妳們迷路了，要我帶妳們走到校門口。」
「啥？」
迷路？鬼才迷路！那個臭小子到底胡說八道了些什麼？而且要離開翻牆出去就好啦，幹嘛走大門？
「唉……算了。雖然聽起來有些誤會，總之還是先來自我介紹一下好了。」
新協助者是個女孩子。個子算挺矮小纖瘦，頭髮短短的有點蓬鬆，而且髮色比起一般人明顯要來得淡一些。
和今日伊伊是完全不同的女孩子。如果說今日伊伊是清秀可人的漂亮女孩子，眼前這位同學就是嬌小玲瓏的可愛型。而且性格好像也差很多，感覺比較乖巧。
令一點讓人感到慶幸的就是，她是穿白色襪子而不是黑色大腿襪，進門之後也沒有莫名其妙地詢問我們要不要舔大腿。
不過，明明是我說要自我介紹，但她卻戰戰兢兢地開始介紹起自己的名字。
那種態度就好像我在欺負人似的。拜託，同學，能不能請妳自然一點啊？
「妳的名字叫『心維』是嗎？我記住了。不過心維同學啊，妳可以不用這麼緊張，看到妳這種樣子，連我都覺得全身不太對勁。」
「啊……嗯，對不起！老實說……我不太擅長和陌生人相處……所以……」
「不用擔心啦！其實我們兩個人都很好相處的喔，放心吧！」
小儀用平易近人的笑容搭話。或許真的對小儀那和善的態度感到安心了，心維同學好不容易露出走進門來的第一個笑容。
不過──還是不太敢正視我的樣子。
「嘖……把我當成什麼牛鬼蛇神啦？這個小丫頭……」我無理責怪。
「嗯？靜芢姊，剛才有說什……咦，怎麼？妳那是什麼表情，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我在瞪你。」
「呃……為什麼，我做了什麼事情讓妳不開心嗎？」
「啊啊啊──囉嗦啦！」
用力敲了一下桌子發洩怨氣。
不過，這種突如其來的暴力舉止，反而驚嚇到心維同學。她肩膀縮了起來，面有難色地盯著我。
可惡，這樣不就造成反效果了？要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咳咳……我們是雜誌社的員工。不過並不是什麼有名的大公司啦，只是間默默無名的雜誌社。今天來這所學校，是為了要打聽一些事情。」
「喔……」努力地和我四目相交，心維同學小心翼翼地開口：「那……要現在去大門了嗎？所以……妳們是不小心迷路才闖進來的？」
都已經說明要來這裡打聽消息了，沒想到這女孩還是認為我們迷路啊？還真是迷迷糊糊的個性。說話的語調也和我差很多，有點慢吞吞的。
「不是……唉，這該從哪裡開始說才好呢？」
心維同學依然一副困惑的模樣。
那個傢伙，找人過來也要先說明清楚嘛！這樣子根本徒增大家的困擾，浩志同學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這種狀況下貿然詢問鬼故事實在太不自然了，於是我決定先談一些比較無關的話題，好讓心維同學的心情放鬆一點。
「呃──心維同學，妳叫浩志同學學長，所以妳是一年級的學生囉？」
「浩志……不好意思，那是哪位呢？」
啊，對了！這個名字是那個臭小子隨便胡謅的，難怪會不知道。
「就是一臉那種自以為是的樣子，然後一雙死魚眼、個子算滿高的男生。對了，他還說他是學生會的幹部。」
我刻意把眼瞼往下拉，好讓表情生動一點。
「啊……嗯，那是我的學長沒錯。」
看來我演得挺像的，心維同學馬上就認出來了。
不過，那個男孩果然會給人這種印象啊，連她自己的學妹都這麼認為了。
「請問……為什麼要叫學長『浩志』呢？」
「喔，是那傢伙自己說的啊！我們請他自我介紹，結果他竟然說自己的名字叫做稻葉浩志。真相就是這樣，很好笑對吧？」
心維同學螓首微傾，喃喃自語：「唔……嗯……啊，對了！學長好像是稻葉浩志的粉絲嘛！所以才用這個名字自稱啊，原來如此！」
女孩不知為何笑得開懷。
雖然一下子就猜中了很厲害沒錯，不過這到底有什麼值得開心的地方？一般來說，這種時候應該要狠狠地嘲笑一番才對啊！雖然是喜歡的偶像，但竟然擅自用來當作自己的名字。又不是在網路上的暱稱，實在太蠢了。
沒錯，太蠢了！
「說起來今天不是放假嗎？心維同學，今天來學校做什麼呢？」
「啊！說到這個，因為今天是──」
不知為何，心維同學展開笑容、語氣忽然上揚，好像很開心似的。
不過話說回來了，剛才那一句話似乎在哪聽過？
於是在直覺的慫恿之下，我很沒禮貌地中斷心維同學繼續說下去。
「等──一下。」
「咦？怎麼……？」
「雖然是我亂猜的啦，不過妳……難不成妳正打算說：『因為今天是清明節，所以要來學校掃墓。』之類的玩笑話吧？」
「啊……」心維同學一臉震驚，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為什麼……為什麼妳會知道我要說什麼呢？」
……居然是真的喔！
「呃，妳問我為什麼會知道？因為稍早之前，妳的學姊和學長就用過這招了。換句話說，這個笑話我已經聽過兩次了，所以才會立刻有所反應。」
看來以清明節當作玩笑話或是打招呼用語，現在真的可能在高中生之間流行吧？
正所謂三人成虎，我漸漸相信起來了。
「原……原來是這樣啊？啊……伊伊學姊和浩志學長太過分了……這明明……這明明是我先想出來的點子……明明說好只能讓我先開始用的……」
心維同學情緒沮喪地玉首低垂，並重重嘆一口氣。
看來這女孩會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特別敏感啊，這該說是個性纖弱還是性情古怪？
而且話說回來了，這個讓人無法發笑的笑話，竟然是這位外貌嬌小可愛的女孩子想出來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心維同學，妳不要這麼難過嘛。下次再想另一個更有趣的點子，而且搶先在其它人之前使用就好啦！」
「嗯，說……說得也是。」
接受小儀的安撫之後，心維同學看起沒那麼失望了，而且表情也漸漸放鬆起來。
看來差不多該問問正事了。
「對了，剛才有說我們是雜誌社的員工嘛。喏，給妳，這是名片。」
「喔……謝謝。」
心維同學雙手接下名片，然後仔細地端詳著。
「真的是雜誌社啊？不好意思……請問一下，貴雜誌社主要是在做哪一種類型的報導呢？」
「本雜誌社的主旨正是光怪陸離。換言之，任何會讓人感到『詭異』的人、事、物，我們都非常有興趣接觸。」
心維同學點點頭回應：「嗯……原來是這樣啊。」
「嗯，正是如此。故由於此，我們費時費神拜訪此地。咳咳……我現在想要請教妳一個問題，請問──」
「妳……」心維同學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裙襬，冷不防張嘴說道：「如果我沒猜錯，妳們應該是想要問……在這所學校流傳的鬼故事吧？」
已經察覺到了？沒想到這女孩的心思相當細膩。
意識到心維同學可能要說出說故事了，小儀動作敏捷地從背包拿出筆記本蓄勢待發，一點也不馬虎。
「沒錯，我們就是想要知道這間學校的鬼故事。心維同學，就請妳詳細地和我們講一次吧。」
「那個鬼……故事啊。」
心維同學十指交錯，仍然坐在座位上不動。頭低低的，就好像在考慮什麼。
「可以啊！」
毫無防備，她抬起頭，用非常開朗的笑容爽快允諾。
多麼出乎人意料的表情。
「這個鬼故事……不對，該說是這起事件才是正確的吧？故事的源頭，就是數年前曾經在校內發的案件。啊……抱歉！我還是先從鬼故事的內容開始講起吧。
鬼故事的內容大概是這樣子……以前曾經有一位學生在校內過世，但是死去之後靈魂卻依然遺留在現世上……大概是有什麼遺憾讓亡魂無法離開人世吧？然而，這停留於校園內的亡魂似乎不具有善意，或者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位死者也無所適從？
後來，因為這位亡魂做了讓大家覺得很糟糕的事情，所以被認為具有惡念，所以被認定其為惡靈。啊……不好意思！剛才忘了說這位亡魂做了什麼對吧？嗯……就是附身唷。靈魂依附在學生的身上，接著……嘗試要進行自殺的行為。」
故事說到這裡，心維同學稍停了一下。她用力呼吸好幾口氣，似乎是為了接下來的故事做好準備。
「因為亡魂而在校內受傷的學生越來越多了，也有人說這是抓交替，但是……其實我並不相信這一點，因為我一次也沒看過有人受到亡魂的控制，然後去自殺……啊，雖然很可惜，但也有可能只是我沒看見罷了。
話雖如此，有一件事情我卻非常肯定，就是──自殺者都……十分有勇氣呢！
自殺給人一種很可怕的感覺……因為必須自己了結自己的生命，所以非常可怕。但是，這種令人害怕行動卻有人實現了。明明……明明就是很恐怖的事情；明明……明明就是很寂寞的事情；明明……明明就是很心酸的事情。
但是最後還是決定實踐了。自殺者拋棄所有的恐懼、害怕、膽怯，在最後還是……自殺身亡了。這種排除萬難的行為，自殺的人們辦到了，所以……我覺得自殺者很有勇氣。從好幾年前就這麼認為了……從今往後恐怕也是如此。」
心維同學停止說下去了。雖然她並沒有說出會令人特別在意的訊息，但這一點也不重要了。
因為此時，最讓我深感興趣的事物倒不是鬼故事本身。
而是她的表情。
一般人說鬼故事的時候，神情通常顯得嚴肅，縱使稱不上嚴肅，至少看起來也會比較謹慎。
然而，不管是嚴肅，還是謹慎，甚至鄭重，這些情感要素在她的臉上任一不見一絲一毫。
只有笑容、笑容、笑容。
滿面笑容。
真的就只有滿臉的笑容。
那是剛才的開朗笑容所不能及，十分明亮、十分爽朗、十分樂觀的笑臉。
這是為什麼呢？實在有點意外……不對，老實說，真的非常驚訝。若要說對她這種態度不感到任何詫異，那可真是天大的謊言。
她說，自殺是很恐怖的事情、自殺是很寂寞的事情、自殺是很心酸的事情。
自殺，是很令人害怕的事情，因為要自己了結自己的生命，所以非常可怕。
這段如同從自殺者口中吐出，來自他們內心的告白，沒想到會是一位嬌小的少女代為流露。非常深刻、非常真實的一段話。
雖然令人難以置信，但就是如此令人信以為真。
那就宛如──
宛如她曾經親耳聽聞過一樣。
「啊……對了！」
大概是突然想起什麼，心維同學從位子上站起來輕呼一聲。
「既然是要做鬼故事的報導……那麼，證據之類的東西，多多少少需要一些吧？」
「嗯，是這樣沒錯。」
「既然如此……我就帶妳們去看看吧。就稍微看一下……自殺者的痕跡吧！」
遠比我這個做報導人還要積極，心維同學一馬當先離開教室。
那副樣子和她剛走進教室的姿態大相徑庭。
於是我和小儀也無其餘選擇，關緊冷氣機和門窗之後，也隨後離開學生會辦公室。
「抱歉，剛才我突然打斷妳說話。心維同學，今天妳來學校做什麼啊？」
因為好奇，所以我又接續之前的提問。
太陽的角度降低了一些，但室外的溫度依舊嚇人。現在時間差不多兩點十五分左右。雖然比起中午要好上很多，但還是很熱。
「喔……因為畢業典禮就快要舉行了，所以……必須來幫點忙才行。」
「幫忙？難道妳也是學生會的成員？」
「嗯……呃，其實還不算是。不過，今年九月升上二年級之後……會正式加入。」
原來如此，她也是學生會的一員啊。根據浩志同學所說的，今天要進行和畢業典禮相關的準備工作，所以心維同學也特地到學校來。
這麼說來，今日伊伊也同樣是學生會的人囉？既然三人約好聚在學校，應該就是這樣沒錯。
「所以說，妳和今日伊伊、浩志同學是在學生會認識的吧？三人的年級都不一樣卻有往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就自己以前念高中的經驗來判斷，一個學生，通常比較不會與不同年級的學生互相是朋友。除非先前就認識，或是有參加社團活動之類的。不過，社團活動一般而言也不太熱絡，更何況還是私立的學校。
「啊……嚴格來說是這樣沒錯，但是……我是前陣子忽然要加入學生會的，所以……唔，讓學長有點傷腦筋呢，不過他還是讓我加入了。只不過……要等待新學期開始才能登入學生會的名單。對了！學長是學生會的幹部，剛好也負責鑑定所有想要加入學生會的學生，這是很辛苦的工作呢……唔──總之，幸好負責這項工作的人剛好是學長，能夠加入學生會真是太好了！」
從心維同學說話的語氣中可以察覺到一件事情。她在談論學長的時候，態度好像比較活潑一點。
而那個「學長」，就是浩志同學了。
也就是說──難道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嗎？低年級的學妹，對身高頗高、同時兼具學生會幹部身分，然後外型……好吧，勉強算還不錯，但是有死魚眼的學長產生些許的愛慕之情，於是乎想要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一點。
難不成、難不成、難不成──這就是心維同學加入學生會的原意嗎？她真的是這樣考慮的嗎？等等喔，今日伊伊已經宣布她和浩志同學是情侶了，但是她也快從學校畢業了。若按照這種劇本下去推測，接下來不就即將上演激烈的感情攻防戰？畢業典禮前夕的三角戀情大決戰！究竟情勢會發生什麼變化──到底結果會是如何呢？
「嘖，這是什麼狗屁倒灶的爛劇情，光用想就覺得難看到要命。」我搔首揶揄。
「請問妳剛才……有說話嗎？不好意思……我好像沒有聽得很清楚。」
「喔，沒什麼啦。對了，我看今日伊伊和浩志同學挺親近的，兩人是不是情侶啊？」
「咦？呃……唔……這方面我不……太清楚。不過……浩志學長和伊伊學姊的交情很好沒錯。」
心維同學慌慌張張地眼神亂飄，好像怕不小心說漏嘴，洩漏什麼秘密似的。
難不成這之間有不可告人的內情？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了嗎？
「話說回來，妳也挺勤勞的嘛。雖然還不是學生會的成員，但假日還特地跑來學校幫忙啊。」
「啊……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因為學姊就快要畢業了……畢業之後大概就沒辦法每天見面了，所以……就算只是這種瑣事，我也想替學姊做點什麼。
在學校裡面……我最喜歡的人就是學姊了。所以……想在她畢業之前稍微有貢獻。雖然我這個人老是冒冒失失的，但我還是想要這麼做。」
「妳們的交情似乎也不錯呢。不管怎麼說，既然妳有這份心意就很足夠啦！雖然是今天才認識，但今日伊伊在我看來也不是個遲鈍的人，想必她也能接收到妳的好意。」
嗯，這種話感覺就很像大人應該說的，不過，總覺得最近很少有機會說這種帥氣的台詞。話說回來，看來我剛才在腦中創造的橋段全部是幻想，這兩個女孩感情應該很好。
「嗯……謝謝！」
心維同學擺出含羞的笑容，臉頰也染上粉紅色。應該是被稱讚的緣故所以有點不好意思，但這種表情相當適合她。
「不過……有這種想法的人恐怕不只有我。因為學姊在校內很受歡迎，所以……」
「啊，想也是啦。今日伊伊肯定是這所高中的男孩會暗戀的對象，還真是可……沒有啦，真是辛苦啊。對了，妳知道她平常怎麼應付無聊的騷擾嗎？我猜有她有遇過才對，像是手法特立獨行的告白啦，每天收到不具姓名者的情書，或是回家路上的變態跟蹤狂之類的。」
「嗯……好像有過幾次。」
「什麼？只有『幾次』？是可以用手指頭算出來的次數囉？」
若是如此，那還真是意外。還是說這所學校的男生都比較能自制？
「嗯，因為……唔，學姊的身分比較特殊的關係。學姊是創校人的孫女……雖然沒有刻意宣布過這一點，但是大家果然會相當在意吧！萬一不小心招惹到學姊，不知道會不會受到處分……大家心中多多少少有這種想法吧？啊！不過……學姊人很好的！待人非常和善，所以那種學姊說壞話的傳言都是騙人的！就算是平行世界的學姊，也不會變得驕橫跋扈，產生這種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把薛丁格的箱子打開的話，裡頭的小貓咪一定還是活著的！」
心維同學態度堅決地如此說著。
「呃，說得也是。」
雖然很感謝她認真地說明，但是最後那一句話到底在比喻什麼？我實在有聽沒有懂。
根據心維同學剛剛在學生會辦公室內所說，她是要帶我和小儀，去看看自殺者的痕跡沒錯。
這本來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話雖如此，心中早就猜到她要帶我們去何處。
而且事實也如同猜測，心維同學現在前進的方向，的確就是那個地方。
雖然也沒有什麼好難過的，但就是感到有點失望。不過往好的方面思考，至少能夠確定那個地方就是事發現場。有三個人都如此表示，所以應該沒錯。
「不好意思……就快要到了。」
第三次走在相同的路上，連我都知道該在哪一邊轉彎。果不其然，最後走到那個角落了。
「這裡……嗯，這裡有自殺者留下的痕跡……也是靈異現象和亡魂出沒之處。」
頭上的藤蔓被風吹得微微晃動。這裡特別偏僻容易讓人情緒緊繃，如果是半夜來看的話，大概會很像妖怪的手腳之類的，一定非常令人毛骨悚然。
「嗯。」我盯著地板上的黑漬，若無其事地發問：「就是這個啊？不過這是什麼？黑黑的，會是乾掉的血嗎？」
「嗯……正是如此。這個黑漬就是自殺者所遺留下來的痕跡。不過……妳們知道嗎？到底要如何死去……才會在地上留下這麼多鮮血？雖然是自殺，但是死法也是變化無窮的喔。」心維同學雙手扶著自己的頭，露出淺淺的微笑、雙眼輕輕閉上：「是中毒的關係。
有某位學生在這裡喝下毒藥……啊，可能也不一定是毒藥……說不定是化學用品之類的東西……還是從藥局隨便買來的大量藥物？總之好幾年前……那位學生，在這裡吃下讓人光用想就覺得很不舒服的東西……然後吐血了，吐了一大口血……接著倒下了，單獨一人躺在這裡，身體大概像被火燒一樣熾熱吧？最後……死了。嗯，死掉了。雖然後來還是有被送去醫院，但一切都太遲了。人類的身體，並沒有想像中的強壯……吃下那麼多奇怪的東西……啊，胃可能都穿破一個洞了，所以會死在這裡也不足為奇……是吧？」
或許是出自對死者的尊重，心維同學的表情，並不像剛才待在學生會辦公室那般，展現開朗的笑容。她也望著地板上的黑漬，神情十分平淡，讓人根本無法猜出她現在到底抱持什麼樣的心情。
「不過……就算結果是這樣，我的想法還是不變的！」
「什麼？」
心維同學放下雙手，腳步輕快地原地轉了一圈。她抬起頭面對著我和小儀，臉上又重新掛上和高中少女十分相襯的生動笑容。
但正因如此──
「唉……真的很可惜啊！只要一次就好，就算只有一次也可以……我想要親眼見證自殺者的堅定意志。我認為只有這個辦法──不對，世界上就只有這辦法，才能夠讓我徹底理解自殺者的內心的想法。
不過……這樣做其實還是不夠的。如果想要完全明白自殺者的思緒，那恐怕……恐怕只能這樣做了──我想某一天，我也會嘗試自殺吧。
這並不是在追求死亡……就和一般人相同，我非常害怕死去，死亡實在太過顫慄、而且非常冷酷、又異常悲傷。但是……儘管如此，我還是決定總有一天要嘗試一次。因為不這麼實行的話，我想……我一定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得到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但正因如此，才令人更加好奇。
雖然聲音很細微，但是她一字一句念得很清楚，因此並沒有錯失什麼。
她的話語，就好比純真的童言童語。
其中想必沒有半點欺瞞，甚至找不到多餘的疑惑和猶豫。
然而，這份出自真心，完全自然而然的決定，反倒使人深感納悶。
自殺，一個令人恐懼的單字，卻是她不可動搖的決心，同時亦讓我困惑不已。
就是一如此明白易見的極度不協調。
她欲嘗試自殺，但意不在追求死亡。
她不曾死去過，但對死有獨自見解。
她很害怕死亡，但總有一天要自殺。
所以，對於心維同學而言，這個鬼故事何故能讓她抱持這種期待呢？
「不過……因為靈異現象發生的關係，最近過來這裡的學生越來越少了……就連三年級的學長姊們，也不少人寧可選擇繞路而行……就是不願意經過此處。」
「嗯，是這樣喔？不過，三年級的學生，從左手邊這個樓梯上樓不是比較方便嗎？」
原來如此，看來校內在意這個鬼故事的學生還是很多嘛，就算繞路也要迴避。
「沒錯……對了！多年前在這裡自殺的學生……就是三年級生喔。嗯……而且是男孩子。不過，那位學長在死亡之前……到底心裡面在想什麼呢？」
是男孩子？這一項今日伊伊和浩志同學可都沒說過，但是……
──為什麼妳會知道自殺的學生是三年級的學長？
這句話本來就要脫口而出了，但是卻被心維同學的手機鈴聲無情打斷。
「呃……是學長啊？請問有什麼……咦？怎麼……沒有……但是……」
心維同學斷斷續續的通話內容，根本猜不出來是在說什麼。
不過既然提到學長，應該就是浩志同學了吧？另外，從心維同學臉上逐漸變化的表情來判斷，可以確定不是在談論什麼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情。
貿然詢問是很失禮的做法，於是我決定靜待他們結束通話。
幾十秒後，心維同學略顯不安地切斷電話：「唔……好奇怪啊……」
「怎麼了嗎？」
「啊……電話是學長打來的。他說……呃，就是……學姊好像不見了。」
「咦？」「喔？」
小儀和我同時發出驚呼。
學姊不見了，也就是說，今日伊伊不見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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