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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混吃等死可以具現成型的話，那一定和現在的我長得一模一樣。
今天是多佩瑪回來遊戲羔羊的日子。
雖然也不過三、四天而已，但時間總覺得比起以往都來得緩慢。自己一個人待在工作室裡真的很無聊，閒到發慌的情形之下，我只好去數System32裡面究竟有幾個字母Ｏ。
真是浪費時間啊──雖然心裡面這麼想，但還是沒有停止動作。不過銀幕上英文字母密密麻麻，實在太多了，還沒能算到最後就搞混Ｏ和０的長相，於是只好放棄。
多佩瑪不知到幾點會回來呢？雖然雇主說是今天，但卻沒告知時間，只說一定會安全送回。
話說回來，幹什麼搞得這麼神祕？好歹我是開發者啊，多讓我問幾個問題，又不會有什麼損失。就在我癱在椅子上，打算再開啟另一個資料夾去數字母Ｌ的數量時，有一團黑影出現在眼前──
「小哥，我想請問你究竟在做什麼？」
「啥……？」
因為精神力渙散的關係，所以被忽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影嚇一大跳，身體直接失去平衡從座位上摔下來，跌了個狗吃屎。
喔喔──腰好痛啊……！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該不會是在算某個字母？為什麼要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直接按搜尋不是比較方便嗎？
小哥，就算多佩瑪不在，你應該還是能找到更有意義的事情來消磨時間，而不是……總之，時間可比金錢要來的珍貴，寸金難買寸光陰啊！希望你以後別這麼做了，聽懂了嗎？還有，小哥你打算躺在那裡到什麼時候？真難看，還是快一點起來吧！」
「喔，好！馬上起來！」
因為依實姊是彎下腰看著我的關係，所以從由下往上的視角，會瞄見令人臉紅心跳的東西。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我忍著身上的疼痛，趕緊爬起來。
「咳……話說回來，今天多佩瑪就要回來了，依實姊還是一樣準時啊……不，看來比原先預定的時間還要早呢。」
「是啊，我有點擔心多佩瑪呢，到底是送去哪個機構啊？雇主還是老樣子什麼也沒說，真是有夠小氣的欸！不過照目前的樣子看來，還沒送回來是吧？真是的，這下子又要拖延到幾點？」
「抱歉，這我也不知道。雇主也沒說幾點會回來，只說今天會安全送回。」
「啊，這不是小哥的錯，你不必道歉啊！對了，我提早回來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想知道多佩瑪回來了沒有，不過，其實我和人有約，就在樓下的咖啡廳。」
原來如此。
本來還有點納悶，為什麼依實姊這次突然提早這麼多時間，原來是還有其它事情啊。
雖然她很少遲到，但提早上班的次數也寥寥可數。對依實姊而言，「準時」才是最重要的。這次可能是公車誤點，所以讓她多出十幾分鐘的時間可以上來工作室。
「喔，這樣啊，那麼現在要去赴約了嗎？」
「嗯，是啊……面對『暴君』那個人啊，提早一點到約定的場所比較好。如果不小心晚到，那怕只是一秒鐘，屆時『暴君的暴言』會十分惱人的，應該沒有人能夠忍受超過三分鐘吧？
除了垓文那傢伙之外，大概沒有人可以吧？不過，當這兩個人聚在一起時，那才是真的令人畏懼。嗯，沒錯，太可怕了！兩張嘴動個不停，沒完沒了的，根本就是精神的虐待，就算有人會因此發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啊，抱歉小哥，自顧自的說了好久，以前有和你提過暴君嗎？那個人是我的老友，以前曾經共事過一段時間，垓文也認識。」
看來，剛才讓依實姊抱怨好久的，是她的老朋友。大概是關係相當好的朋友吧？雖然依實姊說出來的比較像是壞話，但她臉上的表情卻是難得見到的燦爛笑容。
依實姊一邊看著手錶，一邊走向門口說著：「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必須下樓了。
小哥，如果多佩瑪回來的話，請立刻打電話通知我吧，我會立刻趕回來的──那就先這樣了，麻煩你囉！待會見了，小哥。」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叩叩聲越來越小。
好了，現在又沒人了，要繼續數Ｌ的數量嗎？
……還是算了吧。
這幾天因為無所事事的關係，所以飲料也喝得特別快。於是一如往常，我穿著隨性地下樓，打算去便利商店採購。
便利商店就如同它的名稱一樣，相當方便，只需要帶一張卡就能消費了。因為怕麻煩的關係，我事先就在卡片內儲存可以讓商店店員嚇一大跳的金額。如果不隨便浪費，可以就這樣使用到明年也說不定。
今天就多買一些家庭號可樂吧，不知為何，多佩瑪也很喜歡喝。或許是在模仿我，也可能是單純好奇這種黑漆漆又冒泡的飲料，雖然她每喝一口都會嗆到，但還是很喜歡的樣子。
喔……那麼，零食也多買一些好了，例如這個架子上的新產品，榴槤口味的洋芋片看起來挺不錯的。
東抓西拿，購物籃一下子就塞滿兩個了。走到櫃台結帳，看到卡片餘額只扣除零頭的部分。明明買了這麼多東西，但卻感覺沒花到什麼錢似的，心裡出現一股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走回大樓的路上，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情。
剛才在工作室依實姊所提到的「暴君」，這個聳動的名號其實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十多年前，那個時候我還只是個國中生，但好巧不巧，相當意外地和當時如日中天的暴君牽連上非常淺薄的關係。雖然沒有見過面，而且連照片也沒有看過，但是那個暴君的確是位和這個稱呼相符，個性強硬，或者說是強悍……不，嚴格來說，甚至算是有點蠻橫無理的傢伙。
而也是在那個時候，我得知「規矩准繩」與「八垓之蕪」的存在。不過，直到我們面對面第一次相見，已經是好幾年之後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多佩瑪，那麼我和依實姊及垓文哥，大概一輩子都不可能互相認識，甚至成為朋友，就僅是知道有此號人物而已。
所謂的因緣際會還真是難以言喻地奇妙啊！這一切都要感謝多佩瑪。
好，決定了。
等等多佩瑪回來就送她一個禮物吧，只不過女孩子會喜歡什麼呢？亮晶晶的東西嗎？
還是新衣服？聽說女人的衣櫃裡永遠都少一件衣服……啊！這麼說來，好像很少看到依實姊穿過同樣的服裝出現在公開場合，還真是厲害啊！這種事情我一定辦不到。
一零一大樓出租當作辦公室的樓層，出入口和底下各種商家在不同的地方。
也就是說，只有工作的人，才能夠從這個特別的入口上去，而且需要識別證，否則一定會被警衛人員擋下來。
逐漸接近管制的出入口，但是卻看見一個小女生在和警衛交談。
而且，那位小女生看起來不太高興，臉也脹紅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呢？
如果是一般的情形之下，我一定對這樣的事情沒什麼興趣。八成就是問路之類的吧？我會抱持這種心態，然後直接回到工作室。
只不過，這一次卻立刻吸引到我的注意力。
那是因為，這個小女生的穿著實在太顯眼了。一身全黑的洋裝，邊緣甚至還有蕾絲裝飾，頭上毫不多餘地戴上一頂小巧可愛的禮帽；頭髮是比衣服顏色更深沉的純黑，皮膚在太陽光照射之下白的嚇人。如果她乖乖坐在椅子上不動，看起來一定很像隻洋娃娃吧。
雖然是可以置之不理的事情，但仔細想想現在也閒閒無事。聽人家說，助人為快樂之本，就去問問那個小女孩有什麼困難好了，說不定是和家人走散，心情一定很緊張吧？
她走到離管制口有點遠的地方，但是沒打算離開的樣子，於是我先在一旁想好開場白，接著上前搭訕。
「小妹妹，妳和家人走丟了嗎？」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眼前的小妹妹，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身體，並向後退了半步，那是很明顯的警戒動作。
她就這樣露出懷疑的眼神，一面仔細地打量我。
「啊，我不是什麼壞人喔，妳不用這麼緊張啦！我只是想幫妳的忙而已，妳看起來好像……」
「──這個世界上有壞人會直接大聲表示『耶！我是大壞蛋喔！』嗎？沒有那種壞人存在吧？這個道理連小學生都知道，學校和老師也提醒過好幾次了，絕對不可以隨便相信陌生人嘴裡說出來的話唷。
所以說，這位『陌生人和可疑份子』雙重身份兼具的大哥哥，要是你心中存有什麼不懷好意的想法，早就被我看穿了！該不會是綁架犯？還是什麼變態蘿莉控？好討厭，好噁心喔！不要隨便靠近我！」
……這個小鬼頭，突然之間在說些什麼啊？講得我好像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都有路人投以奇怪的眼神了啦！什麼變態蘿莉控？我又不是垓文哥，綁架國小女生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會做？
話雖如此，她的懷疑也很合理，所以一時之間我也無話可說。只不過，這個小鬼說話還真是咄咄逼人啊，就算是對可疑的陌生人也太過分了吧？
「被揭穿真相之後就無話可說了嗎？啊！還是你改變計畫，打算用別的方式把我擄走嗎？好可怕，真是人心險惡！不過要是你以為可以輕鬆抓住我，那就大錯特錯了！不要看我這樣子，在班上我可是跑最快的，你手上拿著那麼多東西不可能追得上我！
而且而且，我有手機喔！隨時都可以打電話求救喔！只要你敢亂來的話，我那八千三百一十四位可怕的朋友就會來救我。毫不留情地襲擊你，會趁你上廁所的時候偷襲，讓你連逃跑的時間都沒有！警察局也在這附近而已……對了！信義分局只有兩到三圈操場的距離那麼遠而已喔，只要打給警察，兩分鐘之內就會趕過來了！」
小女孩把手機高舉至我的面前，好像是什麼厲害的武器似的。
也就是說，現在完全當我是大壞蛋就對了。
好吧，既然這樣就算了，反正我本來也不是什麼熱心的人，剛剛只是一時興起想要幫她，但看來這位國小女生並不領情。
不過話說回來，這丫頭未免想像力太豐富了吧？這就是所謂的被害妄想症吧？還是自我感覺良好？
「好好，我知道了！妳先冷靜一點，不要隨便報警啊。」
要是她真的報警，那會很麻煩的。我可是一個優良的國民啊，什麼前科也沒有，我才不想背上這種莫名其妙的罪行。
我一面後退，一面注意她有沒有按下通話鍵。直到我離開五十步左右，她才肯把手放下來。
嗯，看來是沒問題了，那個小鬼應該不會報警。
確認安全之後，我從口袋拿出識別證，打算回去工作室待命。
當警衛確認完畢，就在我的右腳要跨出去的時候，忽然被人從背後一把捉住。
「你你你你你──為什麼你可以進去啊？」
「啊？」
轉過頭去一看，是剛剛那個小丫頭。大概是發現我可以通過一零一的管制出入口，所以才急忙撲上來吧？
沒想到真的跑這麼快啊？剛剛還在好幾公尺遠的地方，她身上還穿著這種礙事的華麗洋裝呢，真是驚人的速度。
「妳在問我嗎？妳是在問我這個陌生人和可疑份子雙重身份兼具的人嗎？」
「唔……嗯……對、對啦！」
「當然是因為我有識別證啊！給妳看，就是這個，沒有這個東西，是不可能從這邊上樓的喔。」
我拿著識別證，在一個國小女生的面前晃來晃去，好像是什麼厲害的武器似的。
這就是復仇嗎？我一面在心中思考著人類的狹隘心理，但另一方面還是沒有停下炫耀的行為。算了，雖然很幼稚，但就這樣繼續捉弄她一下好了，誰叫這個小鬼頭剛剛在大街上讓我丟臉。
「嗯，沒錯，識別證，就是識別證啊！只有在這裡工作的人才能擁有。所以啊，沒有識別證是不能從這邊上去的，這樣妳明白了嗎？」
我又刻意重覆識別證的重要性。
因為看這丫頭現在的表情就能立刻明白了，她非常想到樓上去。
想必剛剛她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在打擾警衛吧？唉，沒有證件當然不行啊！就算氣得臉紅脖子粗，警衛也不可能放行，畢竟這是他們的工作。
「你有識別證，所以在這裡工作是嗎？」
「嗯，算是吧。」
「那大哥哥，你帶我上去啦！拜託拜託，讓我上去嘛！」
「這個要求好像有點難辦到喔，為什麼我要讓妳上去？不對，我要工作啊，怎麼可能帶妳上去，會妨礙到我的同事，老闆也不會答應吧？
如果妳迷路的話，大哥哥可以帶妳到警察局喔！嗯嗯，信義分局好像就在這附近沒錯，如果妳不認得路的話，我就帶妳過去吧。」
小女生求情的樣子還真是難以招架啊！如果不幫助她，好像真的會變成壞人，但是又不能隨隨便便帶她上樓。雖然工作室沒其它人，而且嚴格來說我也沒在工作，不過走失的兒童送去警察局才是最好的處置，我猜依實姊也會這麼做吧？
「我才沒有迷路！我是自己坐捷運，然後走路過來的欸，一零一是連外國人都知道的知名大樓，是這附近最明顯的地標，我才不可能找錯地方呢！就算是小學生，也分成『方向感很好』和『迷糊路癡』兩個種類啊！而我是屬於前者。
這裡就是我要找的地方，所以大哥哥，帶我上去嘛！嗚嗚嗚……人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特地……到這裡來的說，可是現在卻……」
「喂，妳……突然之間幹嘛哭啊？」
「帶我上去嘛……大哥哥，求求你！」
她緊緊抓住我的衣服，一面用淚光閃閃的表情看著我。
這……該怎麼辦才好呢？
我努力壓抑緊張的情緒，但警衛的目光讓人全身僵硬不自在。而最後，我終究抵擋不住眼淚攻勢，只好決定答應她的請求。
「呃……那好吧，不過妳不能待太久喔……」
「大哥哥，謝謝你！」
才剛回過頭，還在思考等等該如何和依實姊解釋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微弱的聲音。
一個充滿不祥氣味的笑聲。
「嘿嘿嘿……」
……我覺得好像中計了。
於是，我帶著一位穿著華麗的國小女生，準備回到遊戲羔羊的工作室。
雖然中了手法老套的技倆有點不爽，但畢竟答應她了，突然又反悔實在不太好，就勉強先帶她回去吧。
「嘻嘻……大哥哥謝謝你，好心會有好報的！」
「是嗎？不要惹上更多的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
小妹妹帶著和剛才剛完全相反的開心笑容向我道謝，但她還是緊抓著我的衣角，好像怕我突然逃跑似的。
「大哥哥太謙虛了，現在這個社會上熱心助人的人已經不多了，所以大哥哥接下來一定會遇上好事情。嗯……這就是因果輪迴嗎？」
「不對吧，那一句話通常不會用在這種地方吧？」
「啊，是這樣嗎？不過這也沒辦法啊！人家才國小五年級而已，國語課本也才念到第九冊而已，就算有什麼成語的意思搞不懂，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不過，大哥哥是下樓來買東西的吧？為什麼工作的時候可以吃那麼多零食啊？我們上課的時候都不能吃東西耶。啊，還有可樂欸！果然會買家庭號可樂的人都不會是壞人！」
「這是哪門子的標準？難道現在學校都這樣教的嗎？算了，先不管那個了，既然妳要感謝我帶妳上樓，就替我拿一些東西吧，這比等待不知何時出現的好報要實際多了。」
「嗯──我才不要！看起來就好重喔，我不想拿！」
……這個小鬼有沒有搞錯？我那麼好心特地帶她上來，但是卻講這種話！
「對了小妹妹，妳來這裡要做什麼呢？一般來說，逛街應該從一樓的入口，但妳卻想經由管制的出入口……也就是說，應該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吧？」
「嗯，我是特地來這裡找人的。因為實在太緊急了，所以剛剛才去打擾警衛，不然平常我是很守規矩的。我很注重禮節的唷，是個淑女呢。」
「喔，這樣啊……」
完全感覺不出來，從她剛才的表現來看，我實在不認為她是一位淑女。
不過，或許就如她所說的，是遇上什麼要緊的事情才表現失常吧？
「那麼這位小淑女，能不能請妳不要這樣抓著我呢？東西已經很重了，妳不幫我拿也沒關係，但至少鬆開手吧？」
「唔……人家會害怕嘛！踏進陌生的地方，不管是誰都會緊張的，而且保護女孩子是男生的工作不是嗎？」
「這裡不可能會有危險的啦，沒必要這麼緊張啊……算了，如果妳走失的話，事情會更麻煩，就請妳好好地跟在我後面吧。
對了，妳是要找家人嗎？緊急的事情通常會先連絡家人吧？不過話說回來，妳不是有手機嗎？直接打電話過去不是比較快嗎？」
「哼──我偏不說，這是秘密唷，我要行使緘默權！」
「……」
好久沒有這種衝動了，一掌從她頭上狠狠劈下去的衝動！
「唉……好吧，如果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不過妳有辦法聯絡到那個人嗎？不然帶妳上來就沒有意義了。我看……最後沒辦法的話，只好帶妳去警察局吧？」
「唔啊──！大哥哥太過份了，竟然……竟然想對一個楚楚可憐、惹人憐愛、弱不禁風的女孩子棄於不顧，沒想到大哥哥會做出這樣狠心的決定，難道大哥哥的正義感就和可樂裡的氣泡一樣，打開瓶子就全部飛走了嗎？人家覺得好難過喔！嗚嗚嗚……」
「喂，妳到底把警察局當成什麼邪惡魔窟啊？要說正義感的話，穿著整齊制服的警察一定比一般人還要多不是嗎？他們是人民的保母欸，協助走失的小孩這種事情，相信警察也很樂意幫忙，妳到底對他們有什麼不滿啊？
而且妳不用裝哭了啦！我剛剛就發現了，在樓下那一次也是裝出來的沒錯吧？妳的眼角根本連一滴眼淚都沒有。同樣的招式對我是沒有用的，還是省省力氣吧。與其做這種事情，還不如快點想辦法連絡妳要找的人。」
「唔……人家才、才不是裝哭呢！」
她望著我，擺出泫然欲泣的神情。
雖然還只是小學生，但是這樣直接揭穿她好像不太好，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尊心，萬一這次真的哭出來就糟糕了。把小女生弄哭，如果被她的家長知道也很尷尬，看來還是不要太欺負她好了，免得招惹更多麻煩。
「呃……總之，妳會想要上樓，就代表知道要去哪裡對吧？是家人工作的地方嗎？知道公司的名字嗎？」
就在此時，我們已經來到遊戲羔羊的工作室門前。
「唔……我記得好像叫做什麼『遊戲羊羊』的地方。」
「啥……遊戲羊羊？」
「嗯，是愛蓮娜姊姊和我說的，她應該不會騙我──啊！就是這裡！嘻嘻，其實這個字人家也不會念，大哥哥，這個奇怪的字該怎麼讀呢？」
「等等，妳確定公司的行號是叫這個嗎？沒有記錯嗎？」
「是真的唷，人家的記憶力其實很好呢！一零一之前我只來過一次而已，不過我已經把路記起來了，所以今天才沒有迷路，很順利就走到的說。」
「那……妳要找的遊戲羔羊，剛好是我工作的地方欸……」
來路不明的國小女生歪著頭盯著我，停頓一下之後大聲呼喊：「耶──？」
……所謂的巧合，還真的難以言喻的捉摸啊。
好，那麼現在，與其計較要不要把她帶去警察局，她尋求的對象更令我好奇。
工作室裡只有四個人而已，扣除一定不可能的多佩瑪和我──所以這個孩子，究竟要找的人會是誰呢？
等待吧。
「喔……原來遊戲羊羊是這樣子的地方啊！」
聽說小孩子的好奇心特別重，今天確實親眼見識到了。眼前的小妹妹張大雙眼，掃描工作室內的任何東西，就連地板上的紙屑也不放過。
而其中，最讓她目不轉睛的就是多佩瑪的箱子。
「哇！大哥哥，這個箱子是做什麼用的？看起來好漂亮喔！」
「這個嘛，應該算是一張床吧？就目前的功用來說，我找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它了。」
「耶？床？大哥哥的床嗎？看起來好小喔，真的可以睡覺嗎？」
「嗯，但那不是我的床，我當然不可能睡那啊。那個箱子是我的──呃……該怎麼說呢，算是我妹妹的床吧？」
雖然不知道多佩瑪是怎麼想的，但如果我們倆個走在街上，大部份的人應該會認為是一對兄妹吧？所以這樣子介紹多佩瑪應該還算合裡吧？當然，這個假設要成立的前提是，她必須換一套衣服……
「喔，妹妹嗎？大哥哥也有妹妹啊？在家裡我是排行最小的，人家有兩個姊姊唷。」
「我想也是。」
之前也曾經聽說過，因為最受家中的長輩疼愛的關係，家裡排老么的通常個性最棘手，看來這句話也不是空穴來風啊。
「大哥哥，其他人什麼時候會回來啊？不是在工作嗎？為什麼一個人也沒有？啊！難道說，你們的工作是玩捉迷藏嗎？所以現在大哥哥是當鬼沒錯吧？」
「為什麼妳會覺得我是當鬼呢？」
「那是當然的啊！玩捉迷藏的話，除了鬼之外的人早就躲起來了，現在還坐在這裡的大哥哥，一定就是不用躲藏的鬼呀！」
「雖然妳的分析還挺有道理的，但我想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這種工作吧？妳聽過有人花錢請一群人來玩遊戲的嗎？」
「咦？但是這裡叫做遊戲羊羊，難道不是在玩遊戲嗎？」
「嗯……」
的確，也沒辦法信誓旦旦地說沒在玩遊戲。
怎麼說都是一間遊戲公司，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但也不能肯定雇主會不會某天要求我們開發一般的遊戲，那麼就缺少不了測試的工作。
也就是說……該怎麼回答她呢？
就在我低頭思考該如何做出一個正確的答案時，她似乎對觀察工作室的行為有點厭倦了。這也難怪，畢竟是沒什麼有趣東西的地方。
「大哥哥，人家好無聊喔！」
「真是抱歉啊，我也沒辦法，妳就再忍耐一下吧。喔對了，我買了很多零食啊，就隨便妳拿去吃吧，反正我遲早都要下樓再買一趟。」
「嘻嘻，大哥哥謝謝你！」
喔……沒想到這樣做就能讓她高興成這樣，小孩子還真好騙啊，難怪學校要對宣導小心陌生人的事項。而且看她的穿著這麼顯眼，根本就是綁架犯的第一目標，像剛剛那樣自己一個人走街上真的沒問題嗎？
「天啊！這是什麼？榴槤口味的洋芋片耶，好奇怪喔！原來大哥哥喜歡這種莫名其妙的食物啊？欸，大哥哥，人家打不開啦……」
「拿給我吧，我幫妳開。」
是嗎……榴槤口味真的會很奇怪嗎？看外包裝就有一種很好吃的感覺。嗯，等等吃下去就知道了。
但是，就在我離開座位，打算走到那小鬼的旁邊拿洋芋片時，一時不測、非常不小心地造成一起意外。
「唔……好痛啊……」
我踢到電腦的線路而跌倒，更悲慘的是，電源線因此被我從插座上扯下來。
不過幸好這間工作室配有不斷電系統，所以主機並沒有因此停止運轉。但是網路分享器就沒這麼好運了，它的電源線也一併被我扯下來……算了，反正等等接回去就可以了，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比起這個，今天怎麼又摔倒了呢？感覺這兩天次數好像特別多，真是太不小心了，難道是因為坐在椅子上太久的緣故，造成運動神經的功能降低了嗎？看來以後最好多運動一點。嗯……就這樣決定吧，從明天開始，每天都走去樓下的商店一次好了。
「大哥哥，還真是笨手笨腳的耶。」小妹妹說出中肯但刺耳的評論。
「要妳管啊……把洋芋片拿過來吧。連這種東西都打不開的妳，根本沒有資格──」
話才說到一半，另一起災難又發生了。
大概是因為力量過大的關係，洋芋片包裝口直接分成兩半。想當然，裡頭榴槤口味的洋芋片就像炸彈一樣飛散開來，餅乾屑散落一地，其中一片好像還掉在我的頭上。喔……也剛好掉在她頭上了。
「……」
小妹妹皺起細長的眉毛，露出複雜的表情。
「對不起。」
看來我真的笨手笨腳。
「嗯嗯，大哥哥乖喔，不哭不哭，人家原諒你。」小妹妹帶著滿意的笑容，接著把自己頭上的洋芋片塞進嘴裡：「唔啊──好噁心的味道，人家想要吐！」
喂！小鬼，別吐啊！就算要吐也滾到遠一點的地方……到廁所去嘛！不要抓著我的上衣，裝得一副快窒息的樣子。
小妹妹持續不斷的乾咳，為了防止我的衣服遭殃，我迅速拿起從便利商店購買的塑膠袋，準備隨時接住她的嘔吐物。
而此時，有人來了。
一名會將秩序化為無序，讓混亂更加混亂的傢伙登場了。
「嗨！我回來囉──唔喔！吾友，這位超絕可愛的哥德蘿莉你是從哪裡拐來的？真的，真的是令我太驚訝了，原來吾友也和本人擁有相同的興趣啊！真是見外，為何你要隱瞞我這麼久呢？吾友應該直接了當地承認，大大方方地承認，這樣子我們不就能夠一起開心享受同樣的嗜好嗎？
不過話說回來，多佩瑪也才離開沒幾天而已，沒想到吾友就已經耐不住性子了嗎？很好，太好了，吾友真是個春心蕩漾的男人啊！」
……鬼才春心蕩漾！
這傢伙，一進門來就在說些什麼啊？腦袋裡只裝著那些東西不成？
「唔……大哥哥，這個人是誰啊？人家突然有種危險的感覺，就像是森林大火前，在樹梢上發抖的小松鼠！」
小妹妹突然繞到我的背後，緊張兮兮地抓著我的衣服，並瞪視著垓文哥。
「喔，他是我工作上的──」
「啊，吾友，請讓我自己來吧，自我介紹這種小事，本人可以做得很好的。嗯哼，這位可愛的小妹妹妳好啊！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妳會待在這裡，不過原因一點也不重要，本人完全沒有興趣。換言之……嗯，妳真的是太可愛了！很好很好，果然哥德蘿莉是最棒的啊！這套衣服很不簡單呢，尤其是這頂禮帽，真是絕配，就連繫帶也十分完美。嗯，沒錯，真的是無任何一處可以挑剔的哥德蘿莉呢！
咦？本人好像忘了一件事情……喔對了！自我介紹！真是不好意思，本人的記性不是很好，別介意，不要太在意啊！喏，這位小妹妹，妳就稱呼本人大叔吧，再合適不過了！
對了，機會難得，就讓本人拍幾張照如何呢？這可是絕佳的紀念啊！來吧，我可愛的小淑女。」
垓文哥彎下腰，裝模作樣地對小妹妹伸出手，就好像電影之中，侍者對待公主的那種樣子。
「呀──！不要，好討厭喔，不要靠近人家！這位變態先生，請你不要在往前一步了！
否則我那九千六百四十八位恐怖的朋友就會來救我了！會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乾淨俐落的殘暴手段把你打到在地，讓你連求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咦？奇怪了，剛才的數量不是八千三百一十四位嗎？怎麼突然增加了一千多個？難道說她那些奇怪的朋友，會按照她所遇上的危險程度而增加或減少嗎？
小妹妹就這樣用用力捉住我，往後退了好幾步。
而這時，垓文哥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深了，好像對她的反應相當滿意似的。
看似正常但絕不正常的笑容。
連我看久了都覺得不太舒服，難道他就不能擺出別種表情嗎？
「唉呀唉呀……所以說吾友，這位小妹妹來這裡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
喔！終於肯正經一點了嗎？這種問題才是正常的啊！
「嗯，原來如此，本人了解了。在約會吧？也就是說，她是你的新歡囉？」
我的天啊，這傢伙到底有完沒完？
「都不是……垓文哥，你不要再亂猜了！」
於是我耐心地將遇到小妹妹的過程簡單扼要敘述一次。
「喔，原來如此，原來是這一回事啊！吾友，看來本人誤會你了，真是抱歉。不過這還真是可惜啊，老實說，本人覺得有點失望。」
「你能夠理解就好……」
到底有什麼好遺憾的？算了，這傢伙就是愛閒聊，斤斤計較也不是我的風格。
小妹妹依然躲在我的身後，絲毫沒有降低對該文哥的敵意。
從他們兩人的反應來看，肯定不認識，也就是說，垓文哥不是小妹妹要找的人。
「難道說，小妹妹要找的人是依實姊嗎？」
「不，我想不是。如果是規矩准繩，應該不太可能讓這種情形發生才對。而且就本人的認知，規矩准繩並沒有認識像她一樣可愛的哥德蘿莉呢！如果有的話，那本人也一定早就知道了。不過為了小心起見，吾友打一通電話向規矩准繩確認如何？」
「喔，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
依實姊的手機號碼是……
按下通話鍵，電話也接通了，話筒傳來吵雜的說話聲，看來的確是在人很多的咖啡廳裡。簡潔說明之後立刻從依實姊那裡得到答案。
不認識。
依實姊是這樣說的，那麼這位小妹妹，到底要找誰呢？。
果然是認錯地方了吧？看來把她送去警察局真的會比較好。
就在我思考著，該如何說服這位不太喜歡警察局的頑固小朋友時，電話鈴聲響起了。
一個讓人馬上產生聯想的號碼。
垓文哥接起電話，才將話筒抵上耳便回過頭來說：「喏，吾友，看來多佩瑪回來了呢！」
果不其然。
接著，很快地，門開啟了。
迎面走過來的是，身穿走在街上會引人側目的衣服，頭髮隨著腳步擺動的多佩瑪。
「主人，我……回來了。」
稍嫌笨拙的語調。
雖然因為多佩瑪的歸來而感到開心，但現場情緒最激動的恐怕不是我。
是另外兩外意料之外的人物。
「……欸？」「耶──！」
男低音和女高音的合唱。
「赭茵，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等到我發覺時，來路不明的小妹妹已經衝到物流士的面前，接著一把抱住他。
經過解釋之後，才明白這位赭茵小妹妹，是由於要找父親才會想來遊戲羔羊。
乍聽之下還真不得了的理由啊！會讓人想到千里尋父之類的感人故事。
「她是我的女兒。」物流士如是說：「真是不好意思啊年輕人！她一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不，沒那一回事，很活潑的小妹妹呢。」
這一句話有一半是假的，應該改成過度活潑的小妹妹才對。
不過當著別人家長的面前說這種話很不禮貌，這一點基本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只不過，雖然赭茵小妹妹口中是說緊急事件，但實際上完全相反，根本和緊急兩字相差十萬八千里。
「冰淇淋吃完了！愛蓮卡那女人把人家最後的冰淇淋吃掉了啦！是抹茶口味的欸，人家特地留在最後的說，哼哼！」
小妹妹鼓起腮幫子，看起來非常不高興。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唷！爸爸等等就買給妳，乖乖的喔！」
這就是傳說中溺愛小孩的家長嗎？
一看到物流士的表情，就知道他把自己的女兒捧在手中，當成最珍貴的秘寶在保護。
不過話說回來，那種滿足的笑容是怎麼一回事？物流士先生，你之前專業的工作用表情到哪裡去了呢？今天不打算報上自己的行號嗎？看到今天的這個場面，我開始覺得世界上所有疼愛小孩的家長，一定都是雙重人格。面對自己的孩子是一種，面對其他人又是另一種了。
「真是太好了，赭茵小妹妹，妳現在可以回家囉。」
多虧她，讓我度過一個忙碌的下午。
「欸欸，大哥哥！」
「嗯？什麼事？」
最後，在小妹妹臨走之際，她露出一個很適合她的純真笑靨，是很符合她現在年齡的活潑笑容。
「嘻嘻……人家最近大概還會繼續走失好幾次，到那個時候，請大哥哥也不要把人家送去警察局唷！」
◇
擁擠的工作室。
分別坐在兩端的兩人。
多佩瑪與我。
一個濕漉的早晨。
這是我和她某次交談的片段。
「下雨……下雨了是嗎？」
多佩瑪隔著玻璃窗，盯著灰濛濛的天空如此提問。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我們熟悉且認為平凡無奇的畫面。
「嗯，是啊。天氣預報也說今天會下雨呢。」
多佩瑪轉過頭來望著我，點點頭之後又繼續觀賞敲打在玻璃窗上的雨水。
「喂，這樣子看雨珠這麼有趣嗎？」
毫無意義的提問。
「咦？有趣……有趣……啊，我想起來了。看雨珠還滿有趣的……這樣子的說法應該是正確的吧……？」
毫不馬虎的回答。
如果是八垓之蕪的話，應該能夠絕妙地談笑風生。
假使是規矩准繩的話，或許可以精闢地侃侃而談。
倘若不是我這種心思遲鈍，說話又愚笨的傢伙，此時此刻應該能有更好的回應才對。
我想起自己以前的綽號，一個戲謔但又不違背事實的稱呼。
一想到這裡，便不自覺帶著自嘲的語氣輕笑兩聲。
「主人，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
彷彿猜出我並無吐出實言，多佩瑪離開窗邊，踩著輕悄悄的步伐來到我身旁。
她微微張開朱紅的嘴唇，但沒一回會又閉上了。
我明白，她還在思索適當的詞語，即使不擅言詞，但也絕不輕言放棄。
這是最近兩天對多佩瑪新的認識。
她的求知慾望沒有減弱過，反而有越來越強的趨勢，尤其是對待我，她總是可以提出許多不同的疑問。
好比說──
主人，為什麼我必須要抬起頭才能看著你？
呃，因為我的身高比較高啊。
大叔的身高比主人還要高，是這樣沒錯……？
是啊，所以我看他也會抬頭。
那麼，我的身高就比你們都還要矮……這樣子說是正確的嗎？
嗯，妳說的沒錯。
主人，為什麼你要一直喝可樂？
喔，因為天氣很熱嘛，不過妳也很喜歡對吧？還要喝嗎？
喜歡……喜歡……喜歡……主人，這是什麼意思呢？
唔……就是想要繼續做某一件事情的意思吧？或者是想要獲得某種事物的意思吧？其實我也不太會說明。
是嗎？那麼，我想要繼續喝可樂，就是喜歡可樂的意思嗎？
大概吧，妳這樣解釋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
主人，為什麼我們身上穿的衣服不一樣呢？
這該怎麼說才好呢……嚴格來說，每個人的穿著都不盡相同吧。
主人、大叔、依實姊和我，身上的衣服都不同，這樣子是正常的嗎？
沒錯，大人和小孩、女人和男人；由於有所分別，所以身上的衣著都不太一樣。
所以……主人和我，身上的衣服不一樣對嗎？
對，多佩瑪的衣服好看多了，我這樣的穿著算是有點邋遢。
啊……我和主人是不一樣的嗎？
是啊，妳是女孩子，我是男的，可以說是完全相反呢。
……完全相反的？
嗯，而且妳的頭髮是金色的，眼珠子是藍色的，而我則都是黑的。
是嗎，那又是為什麼呢？
哈哈，其實我也不知道！
這樣啊……原來如此，是不同的啊……？
諸如此類，漫無目的地對談。
如此這般、無法預料、接連不斷、連續破碎的問答。
「……主人，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又重複了一次。
而我，又該回應什麼呢？
我不清楚。
「喂，多佩瑪。」
「主人，什麼事？」
「那本書……好看嗎？」
「咦？主人，這個問題剛才……已經問過了不是嗎？」
「這樣啊？不好意思。」
「這本書很有趣……有趣……嗯，很有趣。主人，你……也想要看嗎？」
「不用了，謝謝。我只是想問問，妳是不是都把書看完了？如果需要的話就帶妳去圖書館借吧。」
「圖書館……？那是什麼？」
「就是一個放有很多書的房間，或者該說一整棟大樓都放滿書吧。」
「放滿整個房間啊……比依實姊的書還要多嗎？」
「是啊，很多喔，下次一起去吧。」
「圖書館……我們一起去嗎？」
「嗯。」
雖然遲疑了一下，但她笑了。
沒有絲毫心機的單純笑容。
多佩瑪對於我如此微不足道的口頭約定，似乎抱持著過度的期待。
看來下次必須實現諾言才行了。
「喂，多佩瑪，過兩天又要去維修了吧？」
「咦？維修……主人，那是什麼？」
「嗯……該怎麼說好呢？我換個問題好了，妳離開這裡之後去哪了呢？就是那位戴鴨舌帽的叔叔帶妳去的地方，是什麼樣的場所啊？」
「不太清楚……黑漆漆的……奇怪氣味的地方，不過……在哪裡呢？」
「是嗎？不知道也沒關係，不用認真去回想。」
看來要多佩瑪具現描述那個地點還有點困難。
不過，那倒無所謂。
無關緊要，反正重點並不在這個問題本身。
想要的東西簡單易懂，但對我而言卻是極度奢求。
而那恐怕──眼前的多佩瑪，我親手創造的多佩瑪，她或許還無法理解吧？
冷不防，多佩瑪靠了上來。她將臉貼上我的胸膛，雙手很溫柔地輕輕放著。
她經常在我們獨處時做出類似的親密舉止，雖然一開始很害羞，但也逐漸習慣了。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我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就這樣順勢閉上雙眼，宛若睡著似的，傾聽我的心跳。
而我也學她闔上眼皮。
她說過，這是她很喜歡的聲音。
為什麼呢？我不知道。
我任憑多佩瑪停留在我身上，當然，雙臂也很識趣地輕摟著她。
毫不費力，純粹的擁抱。
我只感受到多佩瑪的呼吸聲，而多佩瑪也僅聽到我的心跳聲。
沒有一絲一毫的多餘雜音，如此乾淨俐落的靜謐；就這麼讓人脈搏加速，不過也僅此而已；雖然有些心神不寧，但其中絕無虛情假意。
空氣中散佈著淡淡的雨天氣味。
擁擠的工作室，相依在鄰的兩人。
這是多佩瑪和我得來不易，某次過份悠閒的時光片段。
創作內容
遊戲羔羊-金屬箱中的最高傑作(3)
非關邏輯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