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神域《至25層攻略記錄》終章

遠處傳來狗吠聲，不出幾秒鐘立刻響徹了夜半的大街小巷。

下去河濱步道的路還要走過兩條馬路才會到。這裡街道混亂，治安很糟糕，這是東京的其中一個三不管地帶。不是沒有人管，而是沒有人膽敢插手這裡的一切大小事務。曾經有個中央政府派來的某個高官可能是為了提升自己的民意度吧，竟然在記者會上公開揚言要開始管制這地方。結果，他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死在他自己的床上了，表情還很安詳。直到現在，還沒有能夠破解在一個外頭圍繞著30位刑警的大宅子，房門和窗戶都上了鎖的密室殺人事件。從此以後，沒人敢再說出這種不要命的話。

他叼起一支煙，打火機的微弱光線照亮了他的臉孔。他是個正統的日本人，蓄了點雜亂的鬍子，打扮的一身黑，而且身上還散發出一種很重的酒精味。原田正二今年25歲，目前來說，算是一位無業遊民，因為就在不久前，他被老闆開除──不對，應該是從懦弱、卻仍擁有著自我的「自己」逃走了。

狗吠的聲音又再度傳來，他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他恨透狗了。所有狗好像都跟他有仇似的，每次只要一見到他，運氣好點可能就只是一直朝他吠。他碰過最倒楣的可不只如此。那是一隻黑的無法在黑暗中看到的狗。加班到11點，從早上7點開始的工作如同疲勞轟炸一般進行了總共16個小時，他已經累得幾乎走在路上就能睡著了。好死不死，路燈閃了一下，突然就不亮了，所以他當然會連一隻黑狗趴在他面前都沒看到。剛驚覺時，右腳已經踢下去了。

原田正二幸運的撿回一條命，但是卻丟了他的工作。為了維持生計，他不得不開始做這老闆的工作，工作量不多，卻是拿命去換以前的3倍薪水。

他彎進橋下的河濱步道，一旁隆隆的流水聲真不曉得悅耳了幾萬倍。他四處張望，眼下除了他自己以外別無他人。他遲到了，原田正二心想，但是他確實說了午夜2點的時候在長橋底下的河濱步道等他呀？

他瞄了一眼手腕上的錶，時間顯示現在已經是午夜2點5分。也許出了什麼亂子，突然脫不開身。他可不想輕言放棄。

他在河邊的草地坐下，一個人望著匆匆流過的河水。不知為何，腦海閃過好多好多的念頭......

 

有人說，人類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而原田正二總是無法理解這一點。他曾經的老闆是個慾望無窮的人，他收買、他用低價從窮人手上換來價值不斐的財物，再用高價轉賣給有錢人，手上的錢多得合不攏嘴。以前他沒什麼感覺，但凡事總有第一次的那一天。他親眼見識到他們如何對待一個無力償還他所欠下債務的窮人。他們抄起木棍、鐵棒、拳頭.....所有能用得上的武器都用上了。他不停、不停的慘叫，一直站在旁邊觀看的老闆終於露出了個冷笑。他被打得頭破血流，只得跪在地上抽蓄。老闆看得只覺得一陣噁心，揮了幾下手把他抬出去。原田正二在一旁看得臉色蒼白，冷汗直冒。甚至，連幾個月前在報紙上刊登了好大一版的頭條新聞綁架事件，他老闆都是共犯之一。他是負責製作安全金鑰的大廠商，後來又在法院上打贏了各種的訴訟案，只因為他們口口聲說『不知道有安全漏洞，畢竟設計者是個天才』，沒人有法子反駁他。

在良心的驅使下他逃跑了。他不要再過著這種生活。他獨自一個人迷失在善與惡、利與弊的衝突之中，再過幾小時，等他老闆發現他不見了之後，身後可能就會再多一群急於對付『叛徒』的黑道份子吧。然後，那美國人就出現了。

「我是來自美國的企業家，」他說得一口流利的日語，帽沿壓得很低，讓人看不見他的長相，原田正二反而更好奇了。「我剛好需要一個人，日本人，幫我在日本做.....一些事。我提供所有你需要的錢、住宿、伙食、庇護.....而在我眼裡看來，你正好就是我需要的人。2天後的午夜2點，我會在橋下等你，你好好考慮吧。」

他看了看手表，上頭顯示著再過1分鐘，就是午夜的三點了。他抬起頭望了望四周，如果這附近有人，那他還躲得真好。原田正二嘆了口氣，心想著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他剛站起來，卻發現鞋子上沾了一大堆的泥巴。他低聲咒罵了幾聲，試著把泥巴抖掉。他單膝跪地，試圖抹去鞋子上的泥巴，一個嗓音說：「晚安，原田君。」

企業家就站在他眼前。

「你遲到了。出了什麼事？」他趕緊站了起來。

「一點點的.....麻煩。」企業家依然穿著一件旅行風衣，旁邊的路燈光線微弱，幾乎看不見兜帽底下的臉。「但你仍然在這裡。你做出決定了嗎？」

非逼我說出口嗎？「我當了小偷。」

「我了解。」

他下了好大的決心，因為只要一被抓到就等於是死。老闆辦公室裡面從右邊數來書櫃第七個第三排第五本書後面，有個隱藏機關，只要手伸進去拉動開關，左側的牆壁就會出現一個抽屜，而那抽屜裡放著一把金色的鑰匙。沒有人知道那把鑰匙的功能到底是什麼，只知道老闆會把它放在重重機關之下，一定有秘密。但對原田正二來說，那並不重要。

「這裡不太方便，跟我來。」

原田正二沒時間細想，企業家越走越遠，他只能跟上去，否則就會永遠失去唯一能保護他性命的人了。他一邊走，一邊伸進袖子摸著那把鑰匙。

他加快腳步跟上企業家。他們離開了河濱區，走進一條小巷，經過惡名昭彰的烽火莿黑市外圍。最後，他們轉進另一條小巷子，停在一扇紅色的門前面。

「能否讓我瞧瞧？」企業家有禮貌的問。

原田正二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從袖子裡掏出了這把鑰匙。它在微弱的光線下閃閃發著光，不知怎的，他突然有種不想把交出去的感覺........但他還是把它遞了出去。

「做得好，原田。」隔著兜帽，他仍能感覺企業家微微笑了一下。「這是你的第一份報酬！原先使用的是美元，但考慮到你不懂幣值和如何換幣就擅自幫你換成等值的日圓了。好好使用它。」他接過企業家遞來的袋子，掂了掂重量，發現這由紙鈔裝滿的袋子還真他媽的不輕，光是這一袋就不知道能讓他用幾年了。

「你現在已經在我的庇護下了，」企業家說，「我需要你的能力。當然，酬勞也不會少算，如果你能做得讓我心服口服，你要什麼就有什麼。現在，跟我來。」說完就推開了以前這扇紅色的大門，原田正二跟著他走了進來。

裡面的設備非常簡陋，幾盞日光燈、幾張桌子和一張床，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東西。桌上有個用鋼板罩住的東西，三個外國人手上則握著銲槍、螺絲起子和鉗子等等修理用的器具，似乎在修理某個東西。

「How it's status？」企業家走進來就問，「Can we use it now？」

「Negative，sir。」其中一人抬起頭說，原田正二壓根聽不懂英文。「It's almost ready，but we still need some time.......」

不知為何，在他們交談的過程中，那外國人不時就要看他一眼，這讓他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How about this？」企業家的手上突然出現了那把鑰匙，那應該是技師的外國人大叫一聲，說：「Yes、yes，we're just this！」

原田正二的位置看不到他們到底在討論的是什麼東西，但他至少能想像他們把鑰匙差近某個東西，轉了幾圈。然後就聽到「嗶嗶」兩聲──

「原田君，」那企業家切換回日語，「這才是我需要你的原因。躺下。」

原田正二只覺得頭暈腦脹，其他人好像也知道他不太舒服，一起把他抬到床上躺下。接著，他看到他們到底在搞什麼東西了。那是一個淺藍色的蛋形物體，上面的字大大的寫著『NERvGear』，在他記憶中原本應該閃著綠燈表示電源連接的地方現在竟然閃著紅燈。

「不，不要！」原田正二這才發現自己的貪婪、大意和無知給自己尋了什麼樣的死路。他死命抵抗著，大吼：「你們這群畜生！你們到底想幹嘛！放開我！」

他們卻只是如同機器人般行動，原田正二根本無力抵抗。他們在他的手臂上、腳踝上扣上手銬和腳鐐，然後把那惡魔般的機器戴到他頭上──

這時門又打了開來，一個人走了進來。他很英俊，一頭稍長的金髮、湛藍色的眼珠、挺俊的鷹勾鼻、和那掛在嘴角的一抹冷笑，而原田正二很意外的發現，他竟然認識這個人。

「加百列？加百列‧米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大吼。他怎麼可能不認得這人呢？上次他出現在烽火莿的時候，甚至還讓他老闆──日本第一黑道的老大都嚇破了膽子，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正是他。原田正二真後悔自己沒有警覺心再強一點，看到那袋錢就忘了所有的警戒......

不過，多說無益了。

他不斷、不斷的掙扎，但再怎麼樣也無法掙脫鐵製的鐐銬。他只能一直聽到頭上的NERvGear發出的機械電子音效，那種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急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