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中午時分，夏德拉和往常一樣，在一間小烘焙坊和幾個年輕女孩工作著。
「妳今天的表情有點噁心耶，夏德拉。」一名臉上長滿雀斑的年輕女孩對著夏德拉說。
「嗯？」夏德拉猶豫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臉後，再微笑地回答：「有嗎？」
「是呢，今天整個早上都是這個表情。」另一名身高矮了夏德拉一顆頭的女孩也在一旁搭腔著。
「哦？」夏德拉依舊甜甜地笑著。
「看這樣子大概跟戀愛有關吧。」雀斑女孩說。
「戀愛的話......」矮小的女孩低著頭思考片刻之後，突然大叫一聲：「啊！該不會是跟那個奴提大人吧？」
「欸？不是吧？」
「夏德拉，妳好詐！不把他介紹給我們就是因為你要自己來！」
「嗯，誰知道呢？」夏德拉將尾音拉長，將烤爐裡的麵包端出來，走到店前一個個地擺放，完全無視跟在後面的兩個女孩。
從窗外看去，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何時已被厚厚的烏雲所壟罩了，天空還飄著些微的細雨。
「嗯，今天的晚餐就稍微奢侈一下吧！」夏德拉說。
※
「到底誰是敵人誰又是盟軍，都快搞不清楚了......」
「管他的，反正通通殺掉就行。」
兩名翼之國的魔法軍交談著。
刀劍的碰撞聲此起彼落，整個戰場上屍橫遍野、血肉模糊。
倒在地上的屍體，大多數穿著鐵壁國騎士團的盔甲，但也有少部分是穿著翼之國的護具；河岸邊的戰況一片混亂，原本清澈的溪流也因為死屍的關係變得混濁；這時已經分不清誰是叛軍、誰是真正效忠鐵壁國的騎士了，翼之國的部隊為了省麻煩，乾脆不分敵我，看到人便直接動手。
在戰場的正中央處，音尼斯、亞倫、奴提，三人正激鬥著。
「可惡，」奴提側身閃過一道紅色光束，舉起左手，將掌心面向亞倫，喊著咒語：「冰之姿‧冰錐術！」
數十枚冰錐從掌心射出，音尼斯跑到亞倫面前展開光盾：「省省力氣吧，不管多少法術，在我光盾面前都是無用的！」
「火球咒！」
音尼斯突然彎下腰，火球從亞倫的法杖射出，兩人相當有默契地聯手攻擊，讓奴提幾乎來不及反應，情急之下只能勉強向左側撲倒，趴在地上的樣子十分狼狽，右手袖口的部分也因為和火球擦身而過變得有些焦黑。
「呿，還真能閃。」音尼斯詠唱起法術：「光之姿‧光之箭！」
光箭從音尼斯的右手衝出，奴提眼看光箭就要刺中自己，趕緊向後滾翻，但──
「束縛咒！」黑色光圈在奴提腳下閃閃發亮，令奴提動彈不得。
彷彿連奴提的閃躲路線都預知了，在音尼斯詠唱的同時，亞倫的束縛咒早就已經準備好，就等奴提掉入陷阱的那一刻，就可以觸發法術。
「幹得不錯，音尼斯。」將奴提禁錮之後，亞倫來到音尼斯身旁，兩眼瞪著奴提說：「居然能將奴提逼到這個地步。」
音尼斯回答：「亞倫大人言重了。」
亞倫稍微環顧四周，看了一陣子後突然將目光聚集在某一個定點上，笑了幾聲：「真傷腦筋，想不到團長居然死於混戰之中哪，哈哈哈，不過這也說明，鐵壁國的騎士是多麼的不堪一擊。」
音尼斯也朝著亞倫的目光望去，感慨地說著：「不過這次也多虧他了，要不是他私底下拉攏，今天的行動恐怕也沒法成功。」
奴提全身只剩下頭部還可以勉強轉動，好奇地跟著他們的視線一看，只見騎士團的團長身中數箭、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你還真謙虛呢，音尼斯。」亞倫瞥向音尼斯一眼，意味深長地說。
音尼斯沒有回答，嘴角淺淺地上揚著。
奴提站在束縛陣裡動彈不得，聽這二人的對話內容，忍不住插嘴說了一句：「音尼斯，這些都是你和團長一手策畫的嗎？」
「嗯，是啊。」音尼斯應聲回答：「本來我就打算利用騎士團的叛變，將鐵壁國拱手讓給翼之國了，我也已經說服大部分的騎士準備進行叛變了。」
「叛變...？什麼意思？」奴提更胡塗了。
「自從三方之戰結束後，鐵壁國的在人類三大國的地位就一直位居劣勢，儘管精靈國不斷向我們提供各方面的資源，但整個國家的運作情形絲毫沒有進展。這是為什麼呢？」音尼斯說到這後，將問題反丟給奴提。
奴提不語，依舊用著疑惑的神情回答他。
「哼，說到底你也只不過是個外來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音尼斯將目光轉移到遠方，開始回憶起從前：「這一切，歸根究柢，都是第一任國王一手造成的。第一任的國王──席冷‧哈伯特，本來是一名頗具威名的將領。在人類三大國，也就是鐵壁國、翼之國、巧匠國還沒團結之時，戰場上只要有他，敵人就會不戰而降。」
音尼斯看了奴提一眼後，繼續說：「有傳聞，他在戰場上之所以能夠所向披靡的原因，最主要的就是他的佩劍──夏魯卡恩之爪。一把能夠隨時隨地、任意展開光盾的武器。」說到這，音尼斯也展開左手的光盾，喃喃自語地說：「沒錯......就像我一樣。」
「光是聽到名字就能讓敵軍不戰而退、再加上有傳奇武器在手，席冷就如同是傳說般的存在一樣。三方之戰爆發後，人類三大國正式結盟。本來就頗具威名的他，盟軍的總指揮也自然而然的非他莫屬。之後長達七年的時間，人類學會了各式各樣的法術，終於在第一任精靈王的帶領之下，結束了三方之戰，而一直以來由軍隊統治的鐵壁國，也將席冷推舉為鐵壁國的國王，為三方之戰的時代畫下句點。」
「席冷知道自己是軍人的身分出身，除了會打仗以外，對於國家的建設及未來發展他一竅不通。為了讓鐵壁國有更美好的生活，於是他開始以光魔法為口號，創立一個名為『信仰之力』的組織，將國家的內務全權交由他們處理，同時將原本的軍隊整合，賦予他們『騎士團』的稱號，讓他們不再只是一支只懂得殺人的軍隊，而是懂得保護國家的騎士。」
「將國家導入魔法族群，再將權力均分。看似美好，但時間一久，那些貪得無厭的信仰之力對於國家的要求開始變本加厲了。為了鞏固組織在國家的地位，先是質疑騎士團的存在，認為騎士團是國王專用的殺人部隊，認為這樣不妥當，要求增設一般軍隊，並由信仰之力帶領；之後再指責國王不會領導國家，一點一點地將國王的權力剝奪。戰後繼任國王的壓力排山倒海而來，最後連人類的其他兩國都怕鐵壁國的國力過於強大，開始抵制貿易上的往來，並且要求歸還當初在大戰期間所供應糧食以及軍事用的武器。最後國王終於因為壓力過大，抑鬱而終，把王位託付給當時正於信仰之力工作的王子──瓦涅爾‧伯特。但這時候的信仰之力權力過大，導致現任的國王什麼事都沒辦法做、什麼事都沒辦法插手，像個魁儡一樣。」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國家，最後卻拱手讓人。哼，說到底，軍人果然是不適合當國王的。」音尼斯說到這，十分不屑地哼了一聲。
「鐵壁國，真的這麼糟嗎？」奴提聽了音尼斯的話之後，開始思考著。一直以來，他都只是聽命於精靈王的命令，要幫助鐵壁國防禦邊界，但卻沒想到鐵壁國的內部居然是如此的腐敗。
音尼斯看著奴提臉部表情的變化，說：「總算能體會到我的心情了，對吧？一個國家的當權者是如此的無用，當初為了國家發展而創立的組織，如今卻成了國家的絆腳石，不斷剝削國王的權力，這種國王，能夠帶領大家走向未來嗎？當然不能，於是我開始尋找和我有一樣信念的人，決心和翼之國連手，先將鐵壁國摧毀，再重新開始。身為我的摯友的你，一定懂得我為什麼會這樣做對吧？現在加入我還不算太遲，讓我們改變鐵壁國的命運吧。」
「不可能。」奴提回答，同時在心裡想著：「不，這只不過是音尼斯的片面之詞罷了。」
「為什麼？」音尼斯攤開雙手，斯底里地說著：「我這麼做可是為了鐵壁國的人民哪！難道你不知道鐵壁國都過著貧困潦倒的生活嗎？為了讓人民能夠有更好的生活，奴提，這點犧牲是必須的！你不會笨到連這點都不曉得吧！」
「放棄吧，音尼斯。你這樣做，夏德拉是不會高興的。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可行。」奴提回答。
「比起夏德拉，」音尼斯說：「我更在乎鐵壁國的人民，犧牲一兩個人就可以換來國家的繁榮，這是值得的，況且，你說的其他辦法又是什麼呢？」
「.......」奴提又被這一問給問倒，再一次沉默著。
「也罷。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願意加入我，摧毀現在的鐵壁國嗎？」音尼斯說。
「辦不到。」奴提回答。
「那就去死吧。」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亞倫，這時候將手上的法杖幻化為長槍，對準奴提腹部，用力地刺入。
「嗚啊......」
長槍貫穿了奴提的身體，亞倫放開長槍，任由它插在奴提身上，冷冷地說著：「哼，繞了一大圈，還是不肯加入哪，真是浪費時間。既然這樣就按照計劃，把他殺了吧。」說完，將腰間的短劍遞給音尼斯，要他親手為奴提做個了斷。
音尼斯接過短劍，看著奴提卻遲遲不肯下手。
亞倫嘆了口氣，嘴中念念有辭：「果然下不了手，是嗎？」
「沒關係，壞人我當吧。」再一次靠近奴提，將長槍抽出：「可憐哪，連你的朋友都不願意給你最後一擊呢，那就由我來吧。」
「精靈嘛......心臟我記得是在......右邊，對吧？」說完的同時，長槍往奴提的右胸口刺入。
音尼斯別過頭，不想目睹這殘忍的一刻。
「欸？」
亞倫突然發出疑問的聲音，原本以為長槍會直接進入胸膛，沒想到還沒刺入幾公分，像是碰到堅硬物一樣，卡住了。
在一旁的音尼斯回頭一看，臉上瞬間閃過喜悅之情，但馬上又板著一張臉孔，瞇著眼睛看著。
頃刻，奴提腹部上的創傷突然快速地凍結，原本血流不止的傷口，轉眼間已經由冰塊止住了，接著全身開始冒出淡淡的白煙，亞倫察覺到不太對，急忙將長槍收回，取消幻化術，重新變成漆黑色的法杖。
「音尼斯，無論我說什麼都沒辦法阻止你嗎？」奴提低聲說著。
「如果我們沒變法達成共識的話，你就是我成功的絆腳石。想阻止我，只有奪取我性命這唯一的選擇。」音尼斯回答。
「我知道了。」奴提抬起頭，原本湛藍清澈的雙眸，轉變為金黃色；圓形的瞳孔也變成縫狀：「我會阻止你的野心的。」
奴提從體內感受到一股龐大的力量，原本在這場戰爭中流失的體力這時候突然恢復了，身體感受到的能量也是以往的十倍之多。雖然不大懂身體發生什麼變化，但此刻的奴提深信，原本因為身體沒辦法負荷的法術，現在要施展是絕對沒問題的。
奴提全身上下冒著白煙，周圍的溫度也開始慢慢降低。
「小心，似乎不太對勁。」音尼斯用警戒的口吻對亞倫說。
「冰之姿‧霜！」
奴提把雙手貼在地面上，周圍的地面發出「啪滋啪滋」的聲音，以奴提為中心，地面開始結冰，並且不斷地向外擴張。
正當亞倫和音尼斯二人驚訝地看著結冰的地面，奴提這時候已經消失了。
「什麼！？」音尼斯驚呼著，奴提身影突然消失在他們眼前，原本從容的態度，這時候也開始焦躁起來。
「這下可棘手了。」亞倫說著，和音尼斯兩人背靠背，環顧四周，盡可能地將視野死角處降低。
「啪擦」
奴提突然現身，使勁地向亞倫揮出一拳，亞倫急忙用法杖招架，但承受不住奴提的力道，直接斷裂成兩半。
「唔......這是？」
看著斷成兩截的法杖，從裂口處一直到兩手握住的地方，居然覆上一層薄薄的冰。第一次看見如此強大的法術，不禁讓亞倫的背脊冷汗直流。
將法杖摧毀後，奴提向後跳開兩步，接著又消失了。
「可惡！到底在哪裡！」奴提再一次消失，讓亞倫內心充滿恐慌，但音尼斯沒有理會，指是十分專注地看著凍結的地面。
「咻.......咻......咻......」
音尼斯發現地面上不時會傳出細微的聲音，再仔細循著聲音望去，終於發現端倪了。
「在這裡！」
音尼斯快速轉過身，兩手展開光盾擋在亞倫面前，將奴提的冰霜劍擋下來。
躲在音尼斯背後的亞倫，捏了一把冷汗。
「先將地面結冰，」碎裂的冰霜碎片掉落在地，音尼斯說：「之後以滑行的方式在冰上移動，沒錯吧？」
奴提向後退開兩步，冷冷地回答：「這麼快就看透了嗎？」
「是啊，雖然速度的確是快得讓人看不清，」音尼斯重新站穩腳步：「但要防下來，也不是不可能。」
「你就繼續說大話吧。」奴提再度消失，只聽音尼斯不慌不忙地說著：「亞倫，雖然這樣說不太禮貌，但你還是先離開這吧，只有你離開，我才有辦法使出全力將奴提殺了。」
亞倫看看手裡斷成兩截的法杖，雖然不甘願，但這時候的他確實沒辦法幫上任何忙，於是不情不願地說：「我知道了，後續就交給你處理了，動作要快，國王還在等著。」
「我知道。」音尼斯說完這一句的同時，又擋下一次攻擊。
奴提看著亞倫的腳下冒出暗紅色的光圈，認出是翼之國的秘傳法術──傳送陣，急忙衝到亞倫身邊，大聲叫道：「把鐵壁國搞成這個樣子就想不了了之嗎！」
「你的對手是我，奴提！」音尼斯化成醫到閃光，以幾乎和奴提相同的速度瞬移到他身後，使勁全力，一腳踢開。
奴提滾出數公尺之外，音尼斯這一腳踢中腹部，勉強癒合的傷口又裂開，讓他跪在地上喘息著。
確認亞倫的傳送陣啟動並離開戰場後，音尼斯來到奴提身邊，往腹部再踢上一腳：「起來！奴提薩恩斯！」
「音尼斯......這到底是為什麼啊？」奴提勉強站起身，緩緩吐出幾個字：「為什麼要背叛鐵壁國......」
「我說過了！這全都是為了鐵壁國的百姓！像你這種人懂什麼？」音尼斯大聲地說：「只要將這個昏庸的國王拉下來、把信仰之力廢除掉，鐵壁國才會有繁榮的未來！」
「這樣...夏德拉是不會高興的......」奴提說完，又咳出一灘血。
「就算她會恨我也沒關係，只要她將來的生活更好就行了。」
「音尼斯...一定還有其他方法可以讓鐵壁國繁榮起來，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那你告訴我怎樣做才是正確的！」音尼斯打斷奴提：「你不是號稱精靈國的天才嗎！快想想辦法啊！」
「我...」奴提啞口無言，這時候的他什麼話也答不出來，只是單純想勸阻他而已。
「哈哈哈哈...」音尼斯哀傷地笑著：「既然你我都堅持自己的立場，那麼，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光之姿‧聖劍。」
一道光柱從天而降，音尼斯走到光柱前將手往伸進，等到他把手抽離之後，一把相當耀眼的巨劍已經握在手中。
奴提慢慢站起來，重新做出冰霜劍：「我知道了......」
「來了！」音尼斯宣告，黃色光芒一閃，音尼斯來到奴提面前，迅速刺出一劍。
奴提毫不猶豫地用冰霜劍架開，正準備回刺一劍的同時，音尼斯將劍柄一轉，發出刺眼的閃光，奴提本能地舉起左手臂遮住光線，音尼斯抓住機會，攻擊奴提的右手腕，奴提慘叫一聲後就將冰霜劍丟在一旁。
雖然劍已經掉在地上了，但奴提也沒有因此就這樣停下動作，迅速伸出左手抓住音尼斯的右手臂，打算就這樣讓他凍住。
眼看寒冰之氣從手臂一直蔓延到肩上，音尼斯左手急忙抽出掛在腰間的佩劍，把自己的右手臂斬斷，好讓寒冰之氣無法繼續擴散下去。
這個舉動讓奴提愣了一下，本來只脅迫音尼斯打消念頭，但他毫不猶豫就斬斷自己的臂膀，心裡突然覺得一陣刺痛。
「喂，音尼斯，你的手......」
奴提開口關心音尼斯的傷勢，但音尼斯卻說：「奴提，你到底要天真到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情關心敵人？」
「嗚啊啊啊啊啊！」
「你真的無藥可救了。」
音尼斯再次化為一道閃光，從奴提的後方一劍刺入他的左肩胛骨。
「音尼斯...」奴提咬著牙，忍痛地說著：「我從小到大，身邊都沒有和自己年齡相仿的朋友，我的童年，對我來說只不過是活在書堆裡，拼命學習魔法知識的苦悶時光而已。」
左手緩緩握住貫穿的劍身，如同夢中囈語一般，奴提繼續說：「在我來到鐵壁國的日子裡，雖然不到一年的時間，卻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了。每次跟著騎士團掃蕩邊界的翼之國軍，我都是抱著『必須守護你們』的決心去戰鬥的。」
「也許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過去的鐵壁國有多麼困難我也不曉得。雖然鐵壁國的人民過得很困苦，但每個人也都十分努力，把自己的家建立起來了。我不管你的決定有多偉大，但這些人的命運是由他們自己掌握的，」
奴提將劍身握碎，把身體抽離斷劍後，轉過身對著音尼斯說：「而不是由你來決定。」
「我很感激你有這份心，奴提。」這時候音尼斯露出溫柔的笑容：「你我的體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吧？我們也不用再試探彼此了，就用盡全力，一招決定勝負吧。」音尼斯按住右手臂截肢的地方，左手發出柔和的光芒，原本血流不止之處，在光的治癒之下，傷口逐漸癒合。
奴提甩甩左手，將劍的碎片甩在地面上之後，回答：「嗯，這個辦法不錯。」
兩人各自向後退開幾步後，互相凝視著。
「永別了。」音尼斯微笑著說。
「彼此彼此。」奴提回答。
「光之姿‧聖劍！」
「冰之姿‧冰霜擬態！」
「呀啊啊啊啊啊啊！」兩人用力地吶喊著。
金黃色的光芒和淡藍色的殘影相互對衝，在兩人兵器交接的那一剎那，一道混雜著金色及藍色的衝擊波，從兩人之間擴散開來，將附近還在決鬥的殘兵們全數擊倒。
「果然哪，少一隻手臂十分不方便呢。」
在兵器交接後不知道過了多久，音尼斯才緩緩說著。
奴提為了不再被閃光而遮斷視線，選擇閉上雙眼，以聽覺來判斷動作，睜開眼後才看見自己的右手將冰霜劍直直插入音尼斯的胸口，左手反握的匕首擋住了音尼斯的巨劍。
「音尼斯！」
感覺手中有溫熱的液體留過，低頭一看，才驚覺自己給了他致命一擊。
「喂！振作點啊！」
手中的武器由冰融化成水後，失去支撐點的音尼斯，像是突然失去吊線的傀儡一般，倒在地上。
「可惡...我到底都做些什麼了......」看著兩手滿是血跡的奴提，跪在音尼斯旁，將他扶起：「喂，你不是會很多法術的嗎？快把自己治療好啊！快啊！」
奴提對著音尼斯吼著，左手按住他的胸口，想用結霜的方式讓血液凍結，但精疲力竭的他已經連簡單的結霜術都辦不到了，止不住血液混著結不成冰的水，不停滴下。
音尼斯奄奄一息地說著：「別再浪費力氣啦，奴提，我的身體我自己明白，我已經沒有救了。不過你也太奸詐了吧？為了不被我遮斷視線，居然閉眼了，真是不要命。」
「可惡...可惡......」奴提的淚水滴在音尼斯的胸口上，而他不斷覆頌著：「冰之姿‧霜...兵之姿，霜......快給我凍結啊！！」
「奴提，趁我還有一口氣在的時候，聽我把話說完好嗎？」音尼斯懇求著，看見奴提不甘心地停下動作後，才笑著說：「謝謝。」
「這只是個開端而已，奴提。」音尼斯因為失血過多，臉色逐漸變得蒼白：「這一次的反叛活動失敗了，但翼之國絕對不會善罷干休的，這只是開始而已。答應我，你會為了鐵壁國戰到最後，好嗎？」
「你在說什麼啊？你會陪我一起的對吧？別再說話了，你快點把傷口癒合......」奴提拼命搖頭，看著血流不止的傷口，自己開始語無倫次了。
「還有最後一件事，」音尼斯將左手伸進褲子的口袋中，拿出一枚戒指，交給奴提：「本來，我想在這場戰爭結束後就像夏德拉求婚了，但似乎是沒辦法了呢......」
奴提看著戒指，睜大眼睛，嘴巴微微張著。
「告訴她，我是為了鐵壁國才死的，但別說是死在你手中啊...她肯定會氣到不理你的...哈哈哈......」音尼斯輕輕抓著奴提的衣領：「要讓她幸福。」
「音尼斯，我......」奴提想開口告訴他自己和夏德拉在一起的事實，但音尼斯卻微微搖頭，似笑非笑地說：「能交到你這個朋友，這輩子也就沒有遺憾了。將來或許還有更痛苦的事情在等著你，但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好嗎？」
奴提的視線被淚水弄得模糊，但他還是不停的點著頭，彷彿對著音尼斯說著：我知道了。
「你跟我可是跨越種族的摯友啊...嘿嘿嘿......」音尼斯在最後終於露出以往的笑容，雙眼也漸漸闔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奴提放聲大吼，天空開始飄起綿綿細雨。
創作內容
奴提外傳‧凍結的過去 #5 不忍心的抉擇
半龍‧傳說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