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舒適的躺椅，在老黑人身下發出了低沉的悶哼。他沒有點亮燈火，昏暗的客廳中僅有不斷閃爍的電視螢幕為他帶來些許光明──可他的注意力卻不在那四方型的小框框裡。
老人背向著那台老舊笨重的電視機（他不喜歡那個被稱做『液晶』的玩意兒，感覺很不可靠），將螢幕裡群眾的歡呼聲拋在身後。他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
他靠向椅背，交握的雙手慵懶地搭上腹部，正想翹起二郎腿時才發現膝蓋早已不聽使喚，只能將腳板穩穩的按在鋪木地板上。老了，真的老了；他望著自己的膝蓋，無奈的笑了笑。
「──一計禁區邊緣的吊高快傳──」老電視機不甘寂寞的喊道，彷彿在強調自己的存在。接過球後，低位運球騰出空間，然後用右手掩護左臂的轉身天勾，他還記得那一球的結局。
面前松木製的櫥櫃裡，無數的獎盃與表揚狀隔著薄薄的玻璃，反映電視機明亮不定的光芒，而當中最耀眼的，就屬最頂層陳列的十一枚戒指──十四克拉的白金基座，配上百餘顆鑽石以及三塊作工完美無瑕的綠翡翠──人們都說，那十三年的職業生涯是他的人生巔峰，可老人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對老人而言，櫃裡擺設的那些戰利品都只是世人加諸在他身上的過多讚譽，他很明白自己的巔峰是在什麼時候；就在他右手無名指上，大學聯盟的冠軍戒指。
老人還記得那是自己在大學聯盟最後一個賽季的第二輪比賽。
那瞬間時間洪流似乎緩滯了下來，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變成慢動作，原本喧鬧的球場變得寂靜無比，只剩下籃球規律的彈跳聲。一道迅影伴隨著球聲繞過場中所有迂緩的身影，來到他的面前。
踏步、合球，這些他都看在眼裡；他已張開架勢，準備捕捉對方下一步動作。兩人腳尖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離開地面。
他的手臂高高舉起，朝向對方即將滑離指尖的球舞出，可卻撲了個空。對方在最後一刻才將手中的球拉回胸前，換手持球，越過他頂上扣進籃框。
那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一計灌籃。
雖然已著長衫，可寒意仍透過赤裸的手背滲進骨髓。
若要問老人為何要選在這樣的冬夜回憶過往，他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他總感覺今夜是個適合緬懷過往的夜晚。正如煩惱是年輕人的特權，回憶過往榮光則是老人的專利。
老人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的對手叫什麼名字。歲月會帶走不少東西，可老人深信它帶不走這件事。
「嗯？」一聲突兀的門鈴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望向牆上的掛鐘，雖然不夠明亮，但能勉強能看得見時針；這時間會來訪的人實在不多。
老人深吸一口氣，按住扶手撐起身軀，緩緩步向門口。
「是誰啊？」在距門前三步時，他扯開嗓子問道。門後的人沒有回應。
老人站在原地皺眉思索了好一陣子後，還是決定開門一探究竟；就他所知，這一帶的治安非常好，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才是。
門後站著的同樣是個老人，跟他一樣是個滿面皺紋、白髮蒼蒼的黑人男性。
「嗨，比爾。」對方開口說道：「好久不見。」他的嗓音沙啞得像被寒風捲起的枯葉。
「好久不見啦！安德魯！」比爾．羅素望著眼前這歲月未能帶走的臉龐，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哪陣風把你吹來啦？」
【未完待續】
縮圖為ＮＢＡ傳奇人物，比爾．羅素與威爾特．張伯倫
比爾．羅素我對不起你你你你你你！（希望骨灰級球迷們不要把我給宰了Orz）
這篇是根據百事可樂的微電影《Uncle Drew》系列改寫的短篇小說，沒看過該系列影片的去撞球自殺或是用籃球架來上吊吧！你的人生到底都錯過了什麼啊？
我很喜歡這系列的影片，也期待後續，手癢下就犯賤的寫了這玩意兒。當然，劇情上有些許不同，可大致上是差不多的，個人是希望能寫出籃球場面的動感與節奏性，這挺有挑戰的（說真的，這玩意兒是且戰且走，腦裡沒有什麼鋪陳的）……話說這是我第幾次亂搞別人的作品啦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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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顱骨內的空間 (1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