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神域《至25層攻略記錄》CH17

那一年，他三十九歲，或許已經不在人生最精華的黃金期了，但就算任何事從那時候開始，也絕對不嫌晚。

他有一個不算富裕的家庭，他這一生最愛的兩個人：他的妻子，和他唯一的獨生子。但生活就算不充足，至少他認為他過得非常幸福。

2022年，他在新聞上看到了sword art online的報導。他並不明白這種能讓人的魂魄飛到另一個世界去的機器到底有何魅力所在，但自從那天起，他發現，兒子開始天天關注著新聞上關於這款遊戲的報導。這就是一切的開始。

這是他送他的生日禮物，但他卻想要更了解兒子心中所嚮往的那個世界。遊戲開賣的三天前，他與同事幾個人相約去排隊搶購那限量一萬套的遊戲軟體和NERvGEAR。不料正式開服的18小時前，警察突然來消息，他的兒子在路上被一台酒駕的汽車撞了。他連忙趕往醫院，醫生告訴他，這傷非常幸運並無大礙，只要動個手術就能脫離危險。10個小時手術結束後，為了給兒子一個驚喜，他獨自潛入了那個未知的異世界。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切早就失去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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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6日 地點時間不明---

在黑暗中他驚醒過來，突然想不起自己在什麼地方。接著，他才猛然想起發生了什麼事。

他摸了摸自己先前被用力打下去的地方，只覺得一陣暈眩，他險些又倒下去。不過這不適感很快就過去了。

他仔細聆聽，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有一種東西在路面上滾的聲音，還有一種規律地「嘎啦嘎啦」的聲音，這立刻讓他聯想到了──

就像是馬車走在路上的聲音。

他用不知道何時已經重獲自由的雙手試圖在黑暗中摸索著，在距離他左邊不到幾公分的地方馬上就碰到了一堵牆，右邊也是。後方倒比較寬敞，但也在不到一公尺的距離也碰到了一個摸起來叫旁邊牆壁凹陷的東西，感覺起來就像是當初他被丟進來的門。他往前走，出乎意料的，他碰到了一個類似布料的東西。他用力向後撥開，完全沒有意料到的一陣亮光突然照在早已習慣了黑暗的眼睛。

當他終於習慣了日光的時候，他才緩緩的張開眼睛。他以為眼前會是什麼駭人的景象，結果卻只是一幅令人不敢置信的畫面。

一個將臉孔用兜帽遮住的人，輕輕甩動著眼前拖拉著車子馬的韁繩，嘴裡同時抽著一支菸斗。而就算外頭起了一陣大霧，那玩家也似乎知道該怎麼走。

「啊，霍嵐先生。」那玩家轉過頭來，露出一個與那天密會幾乎一模一樣的笑容。「很抱歉，用這種方式把你帶來這裡。不要拘束，請坐。」

霍嵐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在他身邊的位子坐了下來。

「這是什麼地方？你又打算把帶我到哪？」霍嵐直截了當的問。

「不要急，霍嵐先生，」他拿下了嘴裡的煙斗，緩緩吐了一口氣，「路還長呢，我慢慢跟你說。對了，先把這件袍子穿上。」

霍嵐接過他遞來的斗篷，灰色的、胸前有個扣子可以扣上，看起來就與他身上那件沒什麼兩樣。他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聽他的話，但念頭一轉，既然都已經接受這麼多他的幫助了，那麼穿上一件袍子又會怎樣？他把斗篷套上他的脖子，同時把扣子也扣上。

「該從哪說起呢........還記得我們上次面談時我所說的話吧？」霍嵐點了點頭，不發一語。「那麼，就由我來告訴你目前最新的消息吧。不過我得說，恐怕還是壞消息居多。你想要先聽少得可憐的好消息呢，還是壞消息？」

「你可真是會打擊別人的信心哪，」霍嵐沒好氣地吼道，「來吧，先苦後甘，壞消息是什麼？」

「壞消息是，」彤岡再度抽了一口菸斗，嘴裡噴出的煙與周圍越來越濃的霧氣融合在一起。「自從你越獄後，軍隊的人更是暴跳如雷。因為不僅人逃了，就連面子也跟他們說再見了。這下倒真成了『底下無人，面上無光』！你應該知道他們其中一個專門搜捕犯罪者的部門吧？他們就在不到幾小時公開放話，『要將一次殺死20餘人的罪犯帶捕歸案！請所有公會配合我們的行動，若發現私藏罪犯者，下場不得好死！』遊戲玩多了還真當自己是警察了。」

「他們這不是擺明了不相信除了他們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嗎？」霍嵐有些訝異的說，「他們都失去理智了嗎？這分明是在搞分裂！難道我們還能指望他們帶領我們突破這100層？」

「是的，霍嵐先生，也或許你那麼做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彤岡說，「在他們被第25層的BOSS徹底擊潰的時候，他們早就什麼也不剩了。現在的他們不過是一群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希望、失去了彼此的一群行屍走肉罷了！還有什麼比失去了初衷、夢想的人更可悲？我不會說他們的做法究竟正確與否，但我同意，是改革的時候了。許多人都認知到了這一點，他們的內部開始有新的聲音出現，『重組公會』、『腐敗權力』。你還記得那場虛偽的公聽審判會上那個MMO TODAY的玩家嗎？他就是他們革新的重要角色之一。他們正在決議是否有可能兩個公會合併在一起，希望能產生一些新的火花和新的未來。」

「彤岡先生，我的心裡一直有個疑問，早就已經很想問你了。」霍嵐有些遲疑，不過還是決定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你究竟是誰？你又為什麼要幫我？」

彤岡聞言，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他又再度吐出一口煙，語帶笑意的說：「我是彤岡。你能用除了自己名字的方式向別人訴說自己嗎？至於我為什麼要幫你這麼多.....絕對不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

「我的意思是，」霍嵐仍不死心，繼續說，「你為什麼要退出軍隊？又是何時退出的？退出了以後，你現在又何去何從呢？」

「我退出軍隊的原因和你為何要摧毀軍隊的原因一樣，而我在你的公聽審判會後就提出了退出艾恩葛朗特解放軍的要求。何去何從嘛.........」他笑了一下，「這你就不必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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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又在大霧裡行進了將近三個小時，但周圍卻是連一點聲音也沒有。儘管如此，霍嵐卻多次感受到那種在迷宮區被怪物盯上的壓力感。可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馬車仍然繼續向前行。

「我們現在到底在哪裡？」幾分鐘後，他又再次感覺到那個莫名的壓力感時，他終於忍受不了了。「難道我們身在毫無保護的圈外嗎？」

彤岡馬上哈哈大笑了出來，笑得前俯後仰，還差點整個人摔下車，讓霍嵐不禁心想他是不是說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

「霍嵐先生，難道你現在才察覺嗎？」彤岡終於止住笑後，他說。「不瞞你說，我們正在第19層的野外，我們正在遠離迷宮區。順帶一提，我們也正在遠離城鎮。」

「難怪！」霍嵐恍然大悟，同時也被彤岡的瘋狂行徑嚇出一身冷汗。「我一直能感覺到那些怪物的視線！為什麼他們到現在都沒有找上我們？萬一遇上了犯罪者怎麼辦？還有，我們到底要往哪去？」

「他們沒有找上我們是因為我們身上有特別附加隱蔽技能的裝備，你的袍子。」當彤岡看見霍嵐眼中困惑的神情時，附加一句說。「你的第二和第三個問題其實可以一起回答。用不著害怕碰上犯罪者，因為我們正朝他們前進。」

霍嵐差點吐血，搶過他手上的韁繩朝他吼道：「你瘋了嗎？！難不成麻煩不來找我們，我們就自己跑去找麻煩？！」

「哎，冷靜一點聽我說。」他搶回韁繩，輕輕甩動了幾下繼續督促馬兒前進。「我們一路從第15層駕著馬車到現在的第19層，花的時間雖然多出了好幾倍，卻可以有效的避開軍隊那群人的耳目。由於現在軍隊採取的對外一概不信任對策，我找不到有人願意提供金錢、住所，以及無法找到能信任的人力，我才會出此下下策。霍嵐先生，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到底還想不想繼續活下去，不僅是為了自己，也為了現實世界中正在等待你的那些人？回答我這個問題就好！」彤岡眼見霍嵐想對他吼些無關的話，最後朝他吼去。

霍嵐頓了一下，越來越不相信眼前這個人了。「我想，但我──」

「那就好。我已經幫你安排好內應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接受這個莫名其妙、幾近瘋狂的安排，但是你仔細想想，眼下除了這裡，你還能去哪裡？我大可把你丟回軍隊那幫人那裏，任你自生自滅啊。」彤岡叼起煙斗，眼神一直盯著前方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之中。「人啊，處於下風處，除了委屈承認自己的命運之外，還能怎麼樣？只要記著，我們到底是為什麼、又是為了誰而活，永遠也不要忘記自己的初衷。而你的到來，肯定會掀起一陣誰也想不到，命中注定的改變。」他終於露出了微笑，打開自己的道具欄，拿出了一個類似條碼的紙張。

「這是一個非常稀有的道具，送給你。」

霍嵐接過這張紙，端詳了幾秒鐘，點了兩下，一條系統訊息出現在他眼前。

霍嵐皺起了眉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要我設定你的意思嗎？」

「是的。這是為了能夠在外頭對你的恨意減少至無法再威脅你時，我能馬上把你從這裡接走。暴風將至，不論是誰都無一倖免，記住這句話。」

兩人沉默了五分鐘左右，旁邊的景象慢慢的變了。煙霧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漠，等下霧完全散開的時候應該能看得更清楚，這周圍到底長得什麼樣子。

「剛才不是說有幾個壞消息嗎？」彤岡再次甩動韁繩，馬兒仰天鳴叫了幾聲。「我忘了告訴你，我們被人跟蹤了。」他收起韁繩，有些惡作劇般的朝霍嵐笑了笑。

不知怎的，霍嵐聽到這些出乎意外的消息反而只是嘆了口氣。「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就在你醒來後不久，後頭就一直有腳步聲尾隨著我們。嘛，反正我們本來就是來找他們的，這下他們自己送上門來，倒也省了我們不少麻煩，老實說我還挺怕會迷路呢。」他嘲弄的笑了笑。

「你還沒有說我去那邊到底會被怎麼樣。」霍嵐已經有點受不了了。

「霍嵐先生，你不會被怎麼樣。」彤岡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罐玻璃瓶，裡面裝了些像是葉子的東西。他拔開上頭的軟木塞，拿了片葉子塞進煙斗裡，然後點火。「你反而會被他們歡迎。你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動就能一次幹掉20個人，重點還是軍隊的人！你知道他們有多恨軍隊的人嗎？因為有軍隊的存在，他們才不能在中下層迷宮區為所欲為！或許你會被他們叫去執行一些綠色玩家才能執行的殺人任務，但至少可以不必親手殺掉任何一個人。我知道你會有所不齒，但是這個世界就一直是一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虛偽世界！公理、正義、互助.....並不存在這個世界.....或至少不存在於紅色玩家之間。你可以選擇加入他們，為了更長遠的利益而繼續活下去。你也可以選擇回頭去找你那些軍隊的夥伴們，為了那些你所謂那些狗屁不通的名聲啦、榮譽啦、良心啦去送死或著蹲至少好幾年的牢。」

霍嵐沉思著，卻發現馬車已經停了下來，而霧也幾乎全散去了。

「我們到了，現在就等著他們會有什麼盛大的歡迎儀式吧。」

彤岡跳下車，霍嵐也跟著下車。周遭寸草不生，簡直荒涼到了極點。一點動靜也沒有，突然一陣強風吹了過來，一時間令霍嵐睜不開雙眼。他再度睜開眼睛時候，卻已是另一個世界。

好幾個游標顯示出紅色的人坐著或站著在周圍的石頭上，過了不到一秒後，又有更多的游標出現在峽谷北邊的出口。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霍嵐用力吞了口口水，盡量不去理額頭上冒出的無數顆汗珠。

「呦呦呦，彤岡先生大駕光臨！是不是要給我們什麼指教呢？」其中一個用骷髏頭面具遮住面孔的紅色玩家嘲弄的朝他們喊，旁邊許多的犯罪者跟著哈哈大笑出來。

「這可不是大名鼎鼎的JONNY‧BLACK嗎！」彤岡也毫不客氣的喊了回去，「依照契約內容，人我帶來了，他是你們的人了。」

他是你們的人了......？霍嵐已經無力說些什麼了。

「唷，動作可真快。」被稱為Jonny‧Black的紅色玩家向前一靠，上下打量著霍嵐。「東西給他。」

兩個游標為橘色的人各拿著一箱長方形的東西搬上彤岡的馬車，彤岡眼睛一亮，向霍嵐揮了揮手後，跳上他的馬車「駕！」的甩起了韁繩，馬兒嘶鳴啼叫了一聲，便頭也不回的朝峽谷南方的出口離開，留下霍嵐一個人面對這群惡名昭彰的犯罪者們。

強尼‧布萊克哈哈笑了出來，「久仰大名，霍嵐先生，一個人宰掉了軍隊20餘人！我們要盛大歡迎這個人！你們說對嗎？兄弟們？」

旁邊一群人又再一次哈哈大笑了出來。「叫渡路看好這個菜鳥，順便發給訊息給老大：人已經到手了。」

兩個人粗魯的推他向前，把他推到一個人面前。

「哈囉，霍嵐小哥。我想你的監獄生活應該過得相當舒適吧？不過，我想一定沒比這裡舒適，不然何必還要逃獄來到這裡呢？」那個人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就跟那時候完全一模一樣，那是只專屬於紅色玩家的笑容。

他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這個人，甚至連剛才被那樣粗魯對待的怒氣都在那一瞬間給拋到後腦勺了。因為，他就是這一切的開端，他後悔聽見他說的一字一句。

「是你！」他氣得直接撲上去，用力抓住他的衣領就往上拖──

霍嵐瞬間被一股後面來的力道往後拉，瞬間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他憤怒的瞪著眼前這個他痛恨至極的人──渡路‧克思。

「嘛，說話別那麼激動嘛。這麼久沒見了，你就是這樣熱情的歡迎一個老朋友的嗎？也罷，那我也該熱情的回應你才對──歡迎你，霍嵐小哥。」渡路‧克思心不在焉的轉動著他手上的一柄匕首，上面微微泛著些許惡毒的綠光，那是只有紅色玩家膽敢使用的麻痺毒。

「你這王八蛋！你怎麼會在這裡？！」霍嵐朝他吼道。同時也注意到他的游標仍是一般玩家的綠色。

「因為我受到了老大的賞識，說我有紅色玩家准許擁有的膽識和思想。嘛，這點或許和你一樣呢，小哥。」他收起了匕首，嘲弄的看著霍嵐，露出一個冷笑。

「不過你也快要見到他了，他會評鑑一個人是否擁有膽識得以加入微笑棺木。他就是圈外之王，來自地獄十八層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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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寒假最後一天發文~祝大家新年快樂(有點晚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