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祭
他重重地推開門,時間已經是凌晨,天還沒亮。房內是黑壓壓的,只有末日暗金的眼眸在發光,很微弱。淡淡的月光照進來,反映出他左手漆黑爪子把玩的黑色碎片。
「嘻…你好慢哦。」末日用手拖著下巴笑著,爪子來回翻轉著那黑色碎片。
「…終結呢?」狂鋒冷著聲,盡量別讓他發現內心的絲毫恐慌。
「就說你慢了。」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像是激不起漣漪的水面。
慢了?狂鋒用眼睛掃了掃四周,最後停頓在他手上的碎片。
末日原本跟著他一起看四周,發現他的目光停在自己手上時,他揚了揚碎片。「你好奇?」
狂鋒沒回答,他倒愉快的解說起來:「剛格尼特的末端碎片。」無視於狂鋒的震撼,他起身,微笑著。「我以為你會更快來呢。虧我還特意裝累讓她跑出去呢~本來打算半路截殺的。」
「…你怎麼能講的這麼輕鬆?」隱隱有些怒火。
末日將碎片抓到手中,捏碎。「對於背叛者是不需要同情的。」
「但過不至於此!」他抽出長刃,衝過去劈下。「難道功過相抵還不夠?」
輕鬆的閃過去,末日臉上帶著戲謔的表情,將黑色的寬刀架在肩上。「你命中好低哦。」一個飄移抓住狂鋒的納斯德手臂,摧毀。
見狀,狂鋒將長刃揮下,逼他退開。動了動無法動彈的左手,說:「8個人、8條生命。你有什麼資格奪走?」
「憑我自己定義的資格。」他依舊是那樣輕鬆的微笑,讓人看了很火大。
「即使如此也不該這樣!」發怒的狂鋒將長刃揮下,一次又一次。「這世界沒有絕對!」
「只有或許。」末日向後退了一大步,提著寬刀跑上二樓。
「站住!」
狂鋒追上二樓,推開有些破舊的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殘破不堪的房間。
「這是我私人的房間。」末日在他身後倚著門框,淡淡的說著,眼神飄邈。「曾經我獨自一人在這兒為我自己的存在感到茫然、發怒、抓狂。我一直試圖抵抗我自己,因為我知道。」
四處都是抓痕,滿滿的充滿整個房間,一點細縫也沒留下。「你能說!這個問題你能說!但你為什麼不說?」
「說?說什麼?怎麼說?」末日看著他,帶著嘲笑。「如果我說:我總有一天會殺了你們全部。你們會怎麼做?先殺掉我?」
狂鋒被賭得無話反駁。
「怎麼不回我呢?你啞巴啦?」對於他的反應,早就已經猜到了。
「…即使如此也不應該殺人。」狂鋒低著頭,說著。
末日站直身體,目光猙獰的緩慢前進,用爪子迅速地掐住狂鋒的脖子。「你知道嗎…我為了不傷害你們,還特地挑半夜用小動物來滿足我日漸增長的血腥慾望,但是呢~卻被守護看到了。」他加重力道,「她那時候驚恐的表情讓我很受傷…」
狂鋒抓緊他的爪子向外掰,困難的呼吸著。
「你明白最傷人的事是什麼嗎?」他問,語氣很輕很柔,「就是被自己最愛的夥伴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盯著。」末日獰笑著,用力將他從樓梯上丟下去。
痛…痛死了。末日這傢伙力氣大的嚇人啊。狂鋒撐起身體,想要拿起自己的長刃卻撲了個空。
「找這個嗎?」末日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語氣帶著戲謔和冷淡。爪子正握著他的長刃,一邊從樓梯上走下來一邊輾碎狂鋒的武器。「失去武器的你,就和外面的悲慘民眾沒什麼兩樣了。」
狂鋒向後退了一步,「悲慘民眾?怎麼說?」
「會死啊~我答應了騎領,要用整個世界下去陪葬。」他微笑著,非常燦爛。
「騎領在哪?」
「嗯?你沒打開啊。」末日舔了下寬刀的刀鋒,眼神犀利,「我以為你聽到焚燒爐被啟動會想要打開來看看呢…看來失算了啊…」
「…你焚屍?」
他偏著頭,思考了一會兒,「半對。」
半對?
看著狂鋒疑惑的複雜表情,末日短促的笑出聲,很溫和。「只有元素是焚屍,騎領算是BBQ吧。我只有挑掉他手腳的筋啊…」他像是在講天氣很好般輕鬆,「對了,我送你的禮物還滿意嗎?」
禮物?他想到那隻眼珠。冷著聲,「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說過你喜歡不是嗎?」末日一臉無辜地回應。
狂鋒無言一陣。
末日重新露出猙獰的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寬刀橫插入狂鋒的右手臂裡,將他釘在牆壁上。「你也…害怕了嗎?」蹲下身,偏著頭看他。
「末…嗚!」他想說話卻吃痛的叫出聲,低頭看了下,亮金的瞳孔瞬間放大。
末日的爪子有一半已經插入他的胸口,而且末日的動作很慢、很輕,像是在對待漂亮的玻璃娃娃。
「我不管你怎麼想,但是…」他用力將狂鋒的心臟扯出體外,卻沒拉斷血管。「你的心是屬於我的。」輕輕地舔了舔那還會跳動、滿是鮮血的心臟,滿意的瞅著他。
狂鋒一直低頭看著自己被扯出的心臟,有一種恐懼侵占全身,那是名為「死亡」的恐懼。
「人嘛…雖然總是說不怕死,可是當死亡就在眼前的時候,很少人能不害怕。這是正常的。」末日像是惡劣的貓咪,玩弄著瀕死的老鼠,任由鮮血不停流淌。
不行…沒力氣說話了…意識好模糊啊…
「我親愛的狂鋒,無論你還愛不愛我,你的心都是屬於我。」眨了眨眼,嘴角勾起殘忍的微笑。像是喪失心智的殺人魔。
※※※
舔著唇邊殘留的肉沫,回頭看了下屋內的兩個冰冷屍體,他笑了下。食指牴觸在唇上,輕輕地將門關上。
哼著歌,沿著路走回去。漆黑的寬刀有半截沾染著血,刀尖不斷的滴落血液,宛如在為回家留下記號。
不知何時,天已經亮了。烏鴉嘎嘎的聲音從周圍傳來,配合清脆的鳥鳴是那樣的突出。
末日順著城的圍牆走著,爪子輕輕擱在牆上,劃著。然後在角落的一處停頓下來,抬頭看了看宮殿,勾起弦月似的笑容。
利用通風口潛入內部,直接抵達國王的房間,他笑了笑,一刀穿心。
「這是對您的無知所做的處罰,希望您來世能聰明點、靈敏些。」
一路從內部殺到外頭,用著大量人們的鮮血洗滌整座城。悲鳴、哀嚎、慘叫交織成另類的交響曲。萬籟俱寂,除了人們撕心裂肺的吶喊外,只剩下寂靜。
咬著刀柄,末日扣了幾個響指,「我可愛的朋友~你將要為你的背叛付出相對的代價。」
無視於滿室屍體,用淡漠的眼神瞅著不斷向後退、鬼吼鬼叫、過去最好的朋友,用自己喜歡的方式,活生生將他撕裂,宛如發瘋的小孩在撕扯自己最愛的布娃娃般。
「毀滅,即是創造。」斷垣殘璧的大街上,他看著群龍無首的士兵們,緩緩地說著,「吾等所降臨之地,與因吾等而榮耀之物,便由此創造而出。」
然後又是血液殘肢飛濺、掉落一地。
他走出城,不停的哼著宛如搖籃曲的歌,柔柔的、聽了令人想睡,像是鎮魂。
站在一處能觀望整座城的草坪上,專注地凝視著底下被火焰繚繞的城市,一切靜謐,只有火焰燃燒的聲音。
“獻給摯愛的你,這無上的訃文,”
“配合那輕輕樂聲冉冉而上;”
“吾愛,我祝賀你。”
末日坐在草坪上,燦爛的笑著。天空依舊是那樣的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