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省去了一貫地稱呼,直接喊著他的名字:「二十二年了,我們兩個自從三方之戰以來就一直是戰友關係,我的個性你應該也很清楚,我對權力沒有任何貪戀,攝政王這位子也是在百般無奈的情況下接任的。如果你是為了想收回我攝政王的位子而編造這種低級戲碼的話,那你就收回吧,我不會抱怨任何一句的。」
「攝政王大人,你可是被誣賴的一方啊!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妥協!」凱森在一旁怒氣沖沖地說著。
「證據的話,剛才的行動我都有看在眼裡喔,攝政王大人。」
「叩、叩、叩」
一個神祕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交談,凱森不自覺地將頭轉向聲音傳來的那一方,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緩緩從森林走出,右手拿著一隻幾乎與自身等高、黑得發亮的法杖,每走一步,法杖就重重地深入雪地裡敲擊著地面,剛才的聲響似乎就是從這法杖所發出來的。
「這把法杖似乎非常有份量啊......」凱森兩眼緊盯著那把法杖在心中說著。
「這不是翼之國的亞倫大人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地方呢?」神祕男子拿下黑色斗篷後,精靈王馬上就以招待貴賓的口吻說著。
「亞倫...是那個翼之國的二王子──亞倫‧微音格?」凱森注視著神祕男子的面貌,一黑色短髮、左臉頰上有著黑色的羽翼刺青,一對細長的雙眼以及毫無血色的面孔。
「這人...難道剛從棺材裡爬出來嗎?」凱森喃喃自語著,同時手上的劍握得更緊、腰桿也挺得更直。
「哼嗯?」亞倫微微發出疑慮的聲音,接著與凱森四目相對,讓凱森又忍不住又多後退了一步。
亞倫看著凱森的反應後冷笑一聲,接著走向偷襲者的屍體身邊,蹲下來仔細觀察:「沒什麼,只不過是到各個地方收集一些情報而已。看上去,你們似乎遇上了什麼麻煩啊?」
「嗯?這不是鐵壁國騎士團的制服嗎?」亞倫抬頭看著精靈王,手指指向胸前的紋章說。
「啊...是啊。就如同你所見,我們在通往鐵壁國的路途中遭到偷襲,現在我正在懷疑......」精靈王說到這將尾音拉長,眼神飄向攝政王:「我懷疑,這些人是不是受到什麼人的指使,才有所行動的呢?」
「你這混帳,從剛才到現在就不停的將罪全部推在攝政王大人的頭上,完全不給人解釋的機會啊!」凱森伸手將劍尖指向精靈王,破口大罵著。
亞倫「哦?」了一聲,慢慢杵著法杖走向凱森,字正腔圓地說:「你說這是精靈王一手策劃的陷阱,那你又有什麼證據呢?」
「我......」凱森被亞倫反問,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哼,無憑無據的話就閉上嘴吧。」
「你這死人臉!」凱森正要向前跨出一步,接著就被攝政王按住肩膀。
「冷靜點,凱森。」攝政王在凱森身後說。
亞倫對著凱森微微嘆息一聲,來到精靈王的身邊:「其實這一次我是受父王所託,說是得到了情 報,鐵壁國將會在近日之內與攝政王聯手進攻精靈國,於是派我先來這裡調查軍情,想不到這麼湊巧碰上了鐵壁國的襲擊行動。」
「剛才行動,不難看出是針對精靈王所制定的,而且也確實如精靈王所言,這名士兵所射出的每一隻箭矢,都是對準精靈王射出的。攝政王一直以來都跟鐵壁國維持著友好的關係,再加上剛才他的護衛並沒有想要幫忙擋下射來的箭矢,從這幾點就足以證明,這些人是攝政王所指使的了。」
「精靈王大人,我建議您將攝政王視為叛國者,並將他的性命拿下。要是讓他逃往鐵壁國,日後會很麻煩的。」亞倫接續說:.「不過當然,如果需要我的幫忙,請儘管開口。」
凱森張開雙臂擋在攝政王身前,對著亞倫說:「喂!那邊的那個死人臉!我知道你從以前十分厭惡鐵壁國,不過剛才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所看的那樣,只要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會查出幕後的主使者是誰的!」
攝政王聽到亞倫向精靈王的建議後,搖搖頭苦笑著:「凱森,省點力氣吧。再怎麼向他解釋也沒用了,他們的立場已經很清楚了。」
「既然知道再怎麼解釋都有沒用的話,那我也不必多費唇舌了。」精靈王舉起右手,金色的光芒一閃,三顆如雞蛋般大小的光球從掌心冒出,在手臂上盤旋著。
「就從你先開始吧,放心,不用幾秒鐘,我會讓你死得毫無感覺的。」
精靈王的這一句就像是死亡宣言一般,右手指著凱森,還在旋繞著的其中一顆光球在說完話的同時,如閃電般的速度向凱森飛去。
光球拖曳著長長的金色尾巴,凱森兩眼直瞪著飛來的光球,口中喃喃自語地說著:「唔......快擋下來,凱森!」但身體卻不自覺地舉起左手臂擋在眼前,完全無視手中的長劍。
「颼!」
一陣風聲從面前傳來,凱森遲疑了一下後緩緩放下手臂,眼前出現一堵灰白色的風牆,隨後聽見攝政王的聲音在耳邊說著:「凱森,振作點。」
「對不起,大人,我......」顫抖的聲音從凱森嘴中發出,長劍掉落在地:「我實在是該死......居然在這關鍵時刻緊張到動彈不得......」
攝政王拾起凱森的長劍,交還給凱森:「這可是賭上性命的戰鬥,要是你一直這樣恍神下去,先死的人會是你喔?」
凱森盯著長劍一會,用左手拍拍自己的臉頰,深呼吸一口氣後才接過手:「是,我會盡全力的!攝政王大人!」
攝政王面露慈祥地拍拍凱森的肩膀,接著對精靈王說:「麥格,一上來就對小孩子出手,這樣太沒有禮貌了吧?你的對象應該是我才對。」
「哼,也好。」精靈王冷笑地說著:「你的身分也只有我才有資格動手了。」
「亞倫,那個黑髮護衛就交給你了。」精靈王向身邊的亞倫說。
「這樣好嗎?精靈王大人。攝政王的火風二系的法術可是相當強悍的,況且你們的實力也相差不遠,我擔心......」亞倫回答。
精靈王搖搖頭:「我明白你的憂慮,亞倫大人。」
「不過,」精靈王看著自己的手臂上的光球,似笑非笑地說:「自從三方之戰後我就沒有和攝政王交手過了,今天這一戰對我來說意義非凡。二十二年已過,我想知道我和他的實力是否和當年一樣不分上下,還是我略勝一籌?」
「我知道了,但還是請您務必小心。」亞倫將手中的法杖往地面用力一敲:「我會在十分鐘之內解決他的,請您別出手太重,我還想回來看看好戲。」
「這我可不能保證。」精靈王得意地笑著。
凱森看著亞倫將披風脫下,裡面穿著的灰黑色緊身衣。衣服似乎是為了方便活動而設計的,雖然他的身高比凱森還要矮小,但緊實的衣服卻襯托出他精壯的身材。
「看來他並沒有只顧著學習魔法而怠忽了身體的訓練哪......」凱森在心中說道:「印象中的翼之國魔法使各個都是胖子,但他卻恰恰相反,那把沉重的法杖想必也是近身武器的一種吧?」
「凱森,要來了!」
「是,攝政王大人!」
聽見攝政王的叫喚聲,凱森全神貫注地盯著亞倫,見他直挺挺地衝向自己,速度絲毫不受法杖的影響,一上來便往兩人之間的縫隙刺入。
「打算把我們兩個分開嗎?」
亞倫身體大幅度地擺動,右手的法杖向左橫掃,攝政王也跟著往左跳開,靈活地躲過。
「居然就這樣大剌剌地揮動這麼沉重的武器,我可是看到了絕佳的進攻機會啊!」
凱森心裡說著,跟著向前兩步,直接往亞倫的背後刺去。
但亞倫似乎早就料到背後的空隙了,連看也不看一眼,手腕一翻,運用腰力帶動著上半身迴旋一揮。
「怎麼可能!......唔!」凱森大吃一驚,急忙將手中的長劍抽回,豎立於胸前。
「鏘!」
在長劍與法杖碰撞的瞬間激起火花,擋下這一擊後凱森的身體搖搖欲墜,步伐凌亂地向後連退好幾步。
「可惡!」
凱森在嘴邊咒罵了一聲,亞倫姿勢一改,握住法杖的右手往杖身挪動,左手則是抓著杖尾,猶如長槍一般地向凱森連綿不絕地進攻。
「鏘、鏘、鏘」
「哈...哈.....」
一連貫的動作凱森大口大口地喘息,額頭上的汗珠不停滴下,衣服的胸口處也開始濕溽了起來。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在小看我對吧?既然你知道我的名號,心裡就應該要有所警惕才是。」亞倫說,接著將法杖往地面一插,腳底下迅速浮現一道灰色光圈。
「先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拿手法術吧!」
「什麼?」
法杖的頂端吹出一陣狂風,將前方的樹木連根拔起,凱森向後翻滾數圈後急忙將長劍插入地面,盡可能撐住身體不被吹開,雙頰也因這陣狂風而扭曲變形。
「你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嗎!」風聲混雜著亞倫叫喊聲,他離開法杖衝向凱森,舉起右腳騰空跳躍:「沒用的垃圾!」
「嗚啊!」
亞倫奮力地朝向凱森左肩一踢,腳勁配上狂風,讓他一瞬間失去重心,接著被這陣狂風吹飛,最後在離原地兩百公尺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呃啊...咳咳......」
凱森右手扶著腰部,緩緩站起身,看著已經瞇成一小點的亞倫,恨恨地說:「這死人臉還真不是蓋的啊,僅僅一個飛踢再加上一個法術就把我吹得這麼遠了......」
「嗚!....連左肩都脫臼了嗎?」凱森緊鎖眉頭,緩緩扭動左手臂,接著微微呻吟幾聲:「看來我真的是大意了......」
「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燈,該輪到我好好表現一下了。」凱森將左手伸入腰間的小包包,眼看亞倫在自己起身的同時提杖奔跑著,臉上突然浮現笑容:「很好,就這樣傻傻的衝過來吧。」
這時凱森左手拿著兩枚黑色飛鏢,左手一揮,將第一枚黑色飛鏢投出,接著嘴上喃喃自語著:「一、二、三、四......」接著又將第二枚飛鏢投擲出去。
「哼,你以為這兩枚飛鏢就能打倒我嗎?瞧不起人也該有個限度啊!」亞倫在凱森不遠的前方大喊著,凱森見他頭微微一偏,第一枚飛鏢輕輕鬆鬆地躲過,但他的嘴角卻微微上揚了起來。
握住長劍的右手一扭,凱森的身體突然「咻」地一聲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亞倫的背後高舉右手,往他的背心攻去,嘴裡大喊著:「看看是誰瞧不起誰!」。
「瞬間移動?」亞倫回過頭,滿臉狐疑地看著凱森,將法杖一橫、雙腳站穩,準備接下這一擊。
在劍與法杖要接觸的瞬間,凱森再度扭動右手腕,身影又從亞倫眼中消失,下一秒又出現在亞倫後方,身體轉了半圈,奮力地在亞倫背後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
「嗚啊啊啊!......」亞倫慘叫一聲,滿臉怒容地看著凱森說:「你居然傷到我!」
「哼,這一下只不過是還給你剛剛踢我的那一腳罷了,我說我不是省油的燈。」凱森右手轉了兩圈,重新擺好戰鬥姿勢,瞥了一眼在雪地上的鮮紅色血跡,臉上擺出疑慮的神情:「嗯?原來你不是死人啊?居然會流血呢!」說完後再度扭動右手腕,剛才扔出的兩枚飛鏢彷彿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啪」地一聲,吸附在凱森的劍上。
「哦...原來如此。」亞倫見到此景後恍然大悟地說著:「原來是磁石劍啊,那把能夠活用磁鐵相吸、相斥原理的傳說武器。怪不得不需要法術就能夠在瞬間消失滅跡了,哼哼哼......哈哈哈哈!」
「你這死人臉,受了這麼重的傷還笑得出來嗎?」
「我是高興才笑的啊!想不到能在這裡見到傳說中的磁石劍,看來我得認真才行。」
「儘管耍嘴皮子吧,你的攻擊方式我已經徹底摸清了,就算你速度再快,也絕對比不上我的磁石劍。」
「嘿嘿嘿...剛才只不過是暖暖身而已,難道你不知道我的本職是個魔法使嗎?」
「唔......」凱森聽到這,臉色變得凝重,左手再次伸進腰包,摸出數枚飛鏢。
亞倫陰險地笑了起來:「你喜歡玩暗器,我就陪你玩玩。」
五把小刀憑空出現在亞倫的左側,凱森兩眼緊盯著小刀,看著它在空中盤旋的模樣,忍不住自言自語:「可以操控的刀子嗎?」
「嗯...這樣說也不大對,並不是我操控他們,而是它們有自己的意識。」
「意識?」
亞倫轉頭看了飛刀一眼:「你就好好用身體去體會吧!」
最後一個字說完的同時,飛刀全數衝向凱森,凱森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飛鏢往飛刀投擲出去,雙方的暗器互相碰撞,飛刀毫不費勁地將飛鏢彈開,繼續依循著原來的路徑飛向凱森。
凱森眼盯著彈開的飛鏢,再度使用磁石劍的能力,站在附近的其中一棵樹上。
亞倫抬頭看著凱森,愜意地說:「啊,我差點忘了告訴你,這些飛刀會緊跟著你不放呢。」
「可惡,你這個死人臉!」
凱森看著飛刀依舊朝著自己飛來,嘴上一邊咒罵著,「鏘」一聲,把離最靠近自己的飛刀用磁石劍格擋開。
「還好我的劍夠銳利,要不然肯定沒完沒了。」
飛刀被凱森這一劍劈成兩半,掉落在地;接著又俐落地將其餘四把飛刀以同樣的方式處理完畢。
看著飛刀的碎片散落在四周,凱森嘴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我以為會有多厲害,看來也只是嚇唬人而已啊,死人臉。」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
亞倫話說完,原本躺在地上靜止不動的碎片微微地抖動著,將殘缺的部分生長出來。
凱森瞪大眼睛看著飛刀生長,不可置信地說:「金屬也能再生?」
「理論上是不行,但有了魔法的話就另當別論了。」亞倫戳戳自己的腦袋,用嘲笑的語氣說:「腦袋啊,要靈活運用才行。像你這種只懂得劍術的人,怎麼可能贏得了我呢?下輩子再說吧!」
五把飛刀被一分為二後再度重生,一齊衝向凱森;凱森將手中的飛鏢向身後一擲,扭動右手腕,將自己與飛刀的距離拉開,拉開距離的同時,眼角餘光瞥見著亞倫的腳底下正發出一陣暗紅色的光圈。
「還是先想辦法躲開這些東西再說吧!這玩意兒的動作似乎越來越快了,既然不能斬斷的話......」才剛甩開沒多久飛刀又來到眼前,凱森靈機一動,將腰間的劍鞘取下,將飛刀格擋開。
「嗯,用這個就沒問題了。」凱森身型一矮,接著向上一跳、手中劍鞘左右擺動著,傾刻間已經躲過四把飛刀,但這四把飛刀依舊緊咬著凱森不放,在他身邊不停穿梭著。
「這樣下去體力會透支的,得想想辦法才行。」
凱森在空檔之餘環顧四週,卻不見亞倫的身影,身體的動作突然遲疑了一下,其中一把飛刀就在這時候刺入了自己的左手臂。
「呃...!」
手臂上的痛楚被迫著凱森將心思拉回,任憑傷口不停地流血,拿著劍鞘的手不斷地揮舞著,但本來就脫舊的左肩再加上飛刀的傷勢,讓他動作逐漸遲緩,最後劍鞘終於脫手而出,飛刀也插滿了他的全身。
「果然哪,就算再怎麼靈活的身體,終究會有疲倦的時候。」
暗紅色的光圈再次出現在凱森的眼前,亞倫從光圈之中現身,手中的法杖扛在右肩上輕輕地敲打:「但腦袋卻是越用越靈光呢。好了接下來我會讓你感覺不到痛苦,毫無知覺的死去。」
「少囉嗦!」
凱森笨拙地揮舞著磁石劍,亞倫舉起法杖擋下,兩把武器再度碰撞,將力道反饋回去。
「仆。」
磁石劍沉甸甸地躺在雪地上,凱森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右手也激烈地顫抖著。
「還有什麼招數還沒使出來的就快點吧,沒有的話我就要了結你了。」
「你這個...死人臉......」顫抖、微弱的聲音從凱森嘴裡發出,兩眼怒瞪著亞倫。
「很好,我就把這當作是你的最後遺言。」
凱森看著亞倫的右手高高舉起,奮力地往自己的頭頂落下。
「對不起,攝政王大人。」凱森嘆了一口氣後,認命地閉上雙眼,顫抖的身體也停了下來。
「啪擦。」
一陣涼風掠過,隨後聲音在凱森的耳畔響起:「喂,在出發之前不是說得自己挺能幹的嗎?怎麼現在卻跪在地上了?」
凱森慢慢睜開雙眼,眼前的人右手拿著透明尖銳的結晶體擋下了亞倫的法杖,略微瘦弱的身影與刺眼的太陽交疊,地上散落著些許的碎冰反射著太陽,閃閃發光。
銀白色的髮絲隨風起舞,凱森愣了一會,拾起長劍後才緩緩站起身:「哼,我只不過想喘口氣而已。」
「我還有好多招式還沒使出來,正愁著沒有觀眾呢。」磁石劍指向亞倫,凱森的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