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PG-RP】柴山一時的未公開執刀錄(其之一)

　　「你為什麼會想當醫生？」


　　過去曾經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


　　「因為我希望拯救世界上許多不幸的人。」


　　我笑著如此回答。當然，這是說謊的。如果這個時侯回答「因為我想賺錢呀！」的話，必定會被人用鄙視的眼神望著吧。傻瓜才會在這種時侯說實話。



　　因此從東京大學畢業後，我沒有立即到正規醫院當實習醫生，而是成為密醫－－那種專門幫被違法武器所傷的人（多數是黑道）治療，又或者偽造醫療記錄的傢伙。雖然也有部份同行還會幫人整容，但很可惜地我對這方面的事情一點都不在行。


　　什麼？你說違法？很危險？誰管他。正規醫院總有一大堆限制，現今醫療人手又不足，去那種地方當醫生只會被操到死又賺不了多少錢，我才不要幹哪。比較起來，密醫這份工作雖然充滿著危險，但最少我目前過的生活還滿寫意的－－單是不用熬夜工作已經比其他人好多了（雖然偶爾還是收到黑道的緊急工作委託）。


　　以上就是我，柴山一時，為什麼會去當密醫的理由。


　　直至到現今，我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但是不幸還是在某個周五降臨到我的頭上了。


　　那天，我跟往常一樣在自己的辦公室（同時也是診所）裡開始一天的工作－－雖然客人並不多，但為了不讓家人懷疑，我還是每天都準時上班；不然要是某天老媽上來打掃我家的時侯發現我居然還在睡大頭覺，那就真的跳到黃河都沒法解釋清楚原因了。讓他們知道自己正在當密醫的話鐵定會拼命阻止，所以這種情況絕對不能夠發生。


　　就在我還在一邊處理病人的醫療記錄和在Twitter上閒逛的時侯－－


　　「叩叩，叩叩。」


　　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自門外傳來，讓我下意識停止了手邊的工作。


　　「？」


　　很少客人會大清早就上門光顧，該不會是條子上來抓人吧？可惡，明明最近都沒有黑道成員被抓到的新聞啊。如此想著的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透過貓眼觀察外面的情況。結果，映入自己眼中的並不是熟悉的深藍色制服，而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影像。


　　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孩正站在貓眼的彼端，靜靜地等待著我開門。白色的連衣裙給人清爽的感覺，青綠色的頭髮則是顯眼無比。假如她站在人群當中，鐵定可以吸引到不少視線。更重要的是－－


　　她很漂亮。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無比純粹的美。


　　明明沒有化妝，卻漂亮得令人難以別開眼晴。所謂的自然美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不過....像這樣的女孩為什麼會到我的診所來呢？


　　我托著下巴思考了幾秒，最後還是決定開門。


　　「.....請問是柴山一時先生嗎？」


　　才剛打開門，對方便立即如此問道。哇，連聲音都很清脆。簡直就是天使的聲音....但現在不是沉醉的時侯。


　　「是的，在下正是。請問閣下是？」


　　我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不讓對方察覺到自己的動搖。


　　「那個.....我是莎葉，因為外子伏見裕紀想要請您來府上一聚......所以特地來找您的。」


　　「伏見....裕紀？」


　　我試著翻查自己腦內的資料庫，但還是沒有辦法想起名字的主人到底是誰。早知道剛剛該喝杯咖啡的，可惡。話說回來，這個小女孩居然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嗚哇－－真可惜。總有種輸了的感覺。


　　「抱歉，請問你外子是？」


　　 我試著從莎葉口中探取更多的情報。


　　「裕紀說以前找過您偽造過處方,可以信賴的醫生只有您一個......所以無論如何也想要見您一面......」


　　－－啊！


　　聽到她這樣說，我才總算想起那個名字的意義。


　　伏見裕紀，過去曾經拜託我幫他偽造過睡眠藥處方的人。雖然需求的數量大得非比尋常，但因為除此以外就沒有什麼特別，所以我也沒特地去記住他的外貌和名字。如果不是經莎葉一提，我根本不可能會想起。


　　見我遲遲沒有回應，莎葉又繼續說道：


　　「可以請你儘快準備嗎？裕紀他已經等了很久了。」


　　她的語氣聽起來相當焦急。難道發生了什麼不妙的事？嗚哇.....如果是就糟了，我可不想被捲入莫名的麻煩當中。但是要是拒絕了莎葉，害她被裕紀責備的話我的內心也過意不去....先問清楚好了。


　　「原來如此，在下知道了。能先請問一下，他找我什麼事嗎？」


　　「裕紀他.....最近的狀態不太好.....誰都不肯見，但是今天說想要見見醫生您。」


　　對方始終還是不肯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感覺相當可疑。果然還是不要去比較好吧。


　　正當我想要開口拒絕的時侯，莎葉那圓滾滾的眼晴正好對上了我的視線。即使遲鈍如我都看得出她的神情十分憂鬱，給人一個搞不好便會放聲大哭的預感。不行，這種事情絕對不可以發生！我最怕有女生在自己面前哭了！


　　「好吧，在下立即準備一下，麻煩你稍等一會。」


　　「真的很感謝你！」


　　聽到我這樣說，莎葉的臉色立即明朗了不少。臉上的笑容讓她比起剛見面跟漂亮了....不對，冷靜點，柴山一時。不能因為對方是美女就掉以輕心。搞不好對方下一秒就會突然變臉，然後桶自己一刀也說不定。保持警戒，保持警戒。


　　我轉過身去，先從辦公桌附近的櫃子裡拿出急救箱，接著又將放在桌上的原子筆別在白袍的胸袋前－－理論上應該沒有任何問題才對。但是莎葉一見到我這樣做，神情又開始暗淡了下來：


　　「.....醫生。」


　　「嗯？怎麼了嗎？」


　　「可以不要帶銳角的東西嗎？最近外子好像患上了尖端恐懼症，還將自己的指甲都咬掉了...
　　所以請不要帶...會嚇到他的東西。」


　　哇，這還真誇張。自從行醫以來我遇過不少奇怪的病人，但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尖端恐懼症這種東西。果然這個世界上什麼樣的人都有。


　　我連忙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有銳角的物件－－筆不行，急救箱不行，那就換成急救袋吧。錢包裡的筆記紙也得拿走....指甲的話，最近有剪過，應該沒有問題。把不合格的東西全部放到辦公桌上後，我才重新面向莎葉。


　　「謝謝，你真是好人。」


　　莎葉邊說邊從身後拿出封筒，並將其遞了給我。打開檢查後，裡面裝了價值100萬的鈔票。雖然數量不少，但我早就已經習慣面對這麼多錢了，所以對此也沒有太大感覺。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又話說回來，她剛剛說了什麼？你真好人？總覺得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覺間被發了好人卡。


　　「不會，能為閣下服務是在下的榮幸。」


　　我笑著如此說道，一邊把電器關掉，一邊打開診所的門。室內和室外的溫差實在太遠，才剛踏出辦公室一步就已經感受得到迎面的熱氣朝自己撲來，毛孔亦因為抵受不住而開始噴汗。至於莎葉則是默默地跟我的身後，自剛才起就不發一語，而且看起來對這份炎熱沒有感覺....怪物，她肯定是怪物。


　　在走下樓梯的同時，我亦開始回想剛才的狀況。一個美女突然要求自己去跟以前的病人見面，
而且還不願意說清楚來龍去脈....不管怎樣想也很可疑。到底要如何在接受對方請求的同時，確保自己的人身安全呢？


　　就在我思索著的時侯，頭部突然傳來撞到某種硬物的感覺。


　　「痛！」


　　痛楚讓我一時睜不開眼晴來－－但下一刻傳到耳裡的聲音，讓我立即理解到自己到底撞到了什麼東西。


　　「啊....柴山？」


　　抬起頭來後，映入眼簾的熟悉身影立即證明了我的預測：跟自己一樣高的小個子，長度快要可以綁馬尾的黑髮，還長著一副娃娃臉；再加上身上樸素的中袖T恤和深藍色牛仔褲，初見面的人大概會以為他是不知從哪裡來的大學生吧－－而且還是書呆子的那種。


　　「哎呀，這不是彌君嗎。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娃娃臉男的真面目是彌 夜祭，也就是我的舊友。


　　然而他才不是什麼大學生，更一點都不書呆子－－而是暴力團的成員，在那裡負責四處騙錢或者執行收集情報等「職務」。正因為他的外表很容易騙到人，所以才總是被派到這樣的工作；如果要尋找「人不可以貌相」的實際例子，找他就對了。


　　過去幫暴力團成員治療的時侯跟他打過好幾次交道，後來覺得他跟自己滿投契，而且打架方面也很行；於是我們就成為了朋友，同時偶爾我也會找他幫助當自己的護衛。


　　「啊...我只是想跟你說我今天有事不能去幫你買A片......等等你身後那位是....？」


　　夜祭先是回答了我的問題，之後才總算注意躲跟在我身後的莎葉－－只見他一邊露出了活像是看到鬼一樣的表情，一邊把視線移回我的身上：


　　「你......終於要犯罪了嗎？」


　　靠！到底要怎樣才能夠得出那個結論啦！而且還要在女性面前暴露我看Ａ片的事情是怎樣！


　　我不禁在心裡暗駡對方，然而莎葉聽罷卻只是疑惑地看著我：


　　「.....A片？」


　　就好像完全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一樣，而且看起來也不像是裝的樣子。原來這個日本上還存在著如此純潔的人嗎？真不知道該覺得高興還是悲傷了…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澄清夜祭對我的誤會。


　　「啊，這位是在下今天的客人，現在正打算要去她家拜訪他的外子。」


　　「喔......這樣啊，我還以為A片終於沒辦法滿足你了...內人？等一下，她是人妻......？！」


　　夜祭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莎葉。喂，別這樣看著別人啦...失禮死了。不過反正丟臉的是他而不是我，所以我也懶得出聲糾正了。


　　「總之就是這樣。在下沒有犯罪，只是正常出診罷了。」


　　說罷我就清了清喉嚨，從拿出幾疊鈔票，塞到夜祭的手裡－－而他也很快就理解到這個舉動背後的意義，朝我點了點頭。


　　既然有現成的便宜護衛，不用實在太過浪費；畢竟我始終還是沒法完全信任莎葉，萬一到了她家後才發現原來是陷阱，那這趟就得不償失了。哪怕只是多一個人也好，也能夠讓我的人身安全得到更好的保障。


　　「那個，抱歉。請問能讓在下的朋友也跟上來嗎？」


　　「啊啊，我也對柴山醫師的正常出診感到好奇，如果太太不介意，請讓我一起去吧。」


　　完成以上動作後，我們便試著取得莎葉的同意。本來以為對方可能會有些許抗拒，結果卻完全出乎我所料：


　　「沒有關係的，請跟我來吧。」


　　莎葉非常乾脆地接受了我們的提議，臉上的神色也絲毫沒有動搖，反而讓我覺得很奇怪。


　　......嘛，現在想那麼多也沒有用。如果總是怕東怕西的話，就是密醫失格了－－畢竟這是一件充滿風險的工作，如果想要安全而平穩地渡過這一生的話，還不如回去私家醫院當個普通醫生算了。


　　「那就麻煩閣下引路了。」「還請太太多多關照了。」


　　「嗯。」


　　於是我們兩人就這麼跟在莎葉身後，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嗯，這次也一定沒問題的。


　　我如此確信著。


　　然而之後發生的事，卻完全背叛了我這份信心。


　　而且事情還比我想像中更加危險和麻煩－－遠遠超出了正常密醫會遇到的範圍。


　　我，柴山一時的日常，也就這麼離自己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