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幕的前夕
我睜開雙眼，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戶打在我身上，望了望時間，外頭有早餐的香氣從窗戶飄來，整個城市都在運作著，如日常一般，肩膀上墊著溫暖的東西，一絲絲的洗髮精香味在我鼻尖打轉，我抱著汶晴，搖頭晃腦間略感不適
那日開始，我已經好久沒夢到這件事情了，今天是假日，我翻動間吵醒了汶晴，她睡眼惺忪，慵懶的看著我，瞇了瞇眼又繼續睡覺，像是一隻寵物的樣子，我搖了搖她，她一伸手就抽起了棉被，轉了一圈後給自己裹上，卻又發現沒裹到小腿，早上還是有些冷的，然後又翻了幾圈，乾脆坐起來迷糊看著我
我無奈的揉了揉她的頭髮，一臉尚未睡醒的打了哈欠，一頭稻草任我肆虐，「六點半了…」
她點點頭，起身，兀自走去了廁所，我憋著一肚子的啤酒，無奈被他搶先，走出房間，外頭的垃圾被收了七七八八，廚房有人在進出活動著
我靠在門邊，看著辛苦的那傢伙，他回頭翻了翻白眼，「熱水機下面有新買的咖啡，自己泡去，哥在幫你們做早餐，要不要辣？」
「兩份小辣」我點點頭，拿了馬克杯，呼嚕嚕的沖了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順手幫他們泡了兩杯奶茶，放在客廳中央的摺疊桌上，無聊下打開了電視
日常，便是如此吧，我盤坐著，靠在鬆軟的墊背上方，煮沸的熱水冒出白霧，分解在如夏朝陽下，越過窗外，飄去幾千萬里遠的盡頭，街巷小販喧嘩著，我望見人來人往，穿著統一制服的孩子們齊齊流著人潮，慵懶抿著燙口的咖啡
我嗅著咖啡香，看到汶晴梳理好那頭漂亮的烏黑頭髮，一襲斑點睡衣落落大方的坐在我旁邊，看上去已經脫離了想睡狀態，精明許多，也溫和許多，隨手轉到了音樂電台，上個廁所，回過頭來熱騰騰的玉米蛋餅已經在桌上擺了三盤
小童熟悉的擦試著盤子，豪爽的笑著，如同那年，我與他鄰桌一般，他依然露出那種純真無暇的笑容，新裡掩埋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卑微，我望著他，他朝著我笑，似乎不明所以，只是開口說，「看我幹嘛，吃早餐阿，等等還上課？」
我們齊齊搖頭，他便接著說，「那等等一起去陪我買家具吧」
「你今天沒事阿？」
他沾了些醬油，吞了一塊下去，汶晴已經喝了半杯奶茶，含糊不清的說著，「我要逛街」
「唔，應該算是沒有事情吧？前幾天砸了別人場子，陳仔那邊被封了，暫時沒什麼事情」他望見我的神情，只是搖搖頭，「不用擔心，我沒什麼露面，幾乎都在後面出主意而已」
他拍著腰間的猙獰疤痕，我們都知道那是無法恢復到如初的傷口，喝下一口咖啡，感覺腦子清醒起來，徐徐嘆出一口熱氣
「那就好……汶晴可不會在救你第二次的」
我輕挑的斜了他一眼，換來一個簡單的白眼，汶晴轉著電視，居家生活的氣息開始蔓延，我便問他，「還要多久？」
「在個半年一年吧」
他沉著的回答
我笑著，中午時分，汶晴清洗著身子，打算換上另一套衣物，我洗把臉，盯著下巴的鬍渣，用手摩挲過去，思考間朝浴室喊道
「欸，你覺得鬍子要不要刮阿？」
「刮吧？」浴室霧氣蔓延間有汶晴細碎的語調傳來，我楞了楞，又朝著外頭喊道，「顏小童，你說鬍渣刮不刮阿？」
「是有差嘛？」
我思考了一會，又磨蹭了兩下，還是提起刮鬍刀弄了一乾二淨，鏡中的自己的確年輕不少，我摸著下巴，打量著自己，浴室大門突然打開，汶晴穿著上衣，疑惑看著我，回過頭去，我傻傻的問她，「帥吧？」
她嘟起嘴，輕輕搥了我一下，沐浴乳的香氣湧起，「自戀」
「喂喂喂，你們別再我廁所搞起來阿」
外頭傳來小童的大喊，我無奈間打開大門，回應道，「你這黃金單身漢，嫉妒羨慕還恨阿？」
「切，就你」他嗤之以鼻，關上電視，換了一身的輕便衣裝，比我高了一些，看上去像是當過兵般的颯爽幹練，收起鑰匙跟錢包，「好啦，走了，應該都關了吧？」
我尋了一圈，該收的都收了，火也熄了，能關的都關了，朝他點頭間便離開了家門，回頭間，我用力往家裡看了一眼，確認沒有東西落在了裡面，卻料想不到，這會是我們最後一次在這裡的聚會
我想，如果知道有這些事情會發生，那我一定不願踏出那個家門
我牽著她的手，三人打了計程車，在大賣場下了車，人來人往間充斥著這間百貨公司，美食街特有的氣息從地下一樓傳來，比起室外的稍為悶熱，裡面像是舒適的小窩，裝潢的漂亮，有著好聞的味道，上頭依然標榜著全城最便宜
在美食街轉了幾圈，吃了點好吃的，汶晴咬著鯛魚燒，我與小童看著那木製家具，看上去真的頗為美觀，價錢也如形容般美觀，我嘲笑他，「你那邊放這些大東西進去，遲早變成垃圾堆」
「我開心阿」他笑著，買了一個漂亮的玻璃餐桌，「反正有你，有大嫂阿，有什麼好怕的」
我翻翻白眼，只得陪他選了不少東西，汶晴站在角落發呆，吃著鯛魚燒，默默跟在我們後頭，只是無意間也選了不少盤子，馬克杯當作裝飾品，逛了好幾圈下來，我們爬到頂樓的茶館，在古色古香的裝飾氣氛下終於好好的休息了一會
咬著那有些辣的豆干，我有些這樣覺得了，逛街就是女人跟強壯男人的活，像我這種普通宅還是乖乖呆在家裡就好，他們點的飲料顏色讓我詫異許久，我喝的是一斤不知道多少錢的碧蘿春，一個喝的是紫藍色的奇怪泡沫飲料，汶晴那杯看上去像是放了水晶寶寶的奶茶
我靠著窗，從頂樓遙望下去，人潮行走間看巨大燈架的佇立，一盞一盞的燈光在時間中亮起，逐漸低垂，五顏六色七彩的打亮這個百貨公司，像是黃昏的一道風景，夕陽在天的另一邊，迅速的消失於天際，我們聊了許多，在這個時候，我回過神來，發現汶晴拿著那台高畫質的手機，正往我這邊照來，我傻楞楞看著，一瞬間出現了喀的一聲
她笑著看了一會，「這張不錯，可以當大頭貼」
轉過手機，畫面上的我剛轉過頭，流露出不明所以的意味，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小童偷笑著，我搶過汶晴的手機，瞬間在螢幕上點了一下，他那偷笑的愚蠢表情就這樣出現在偌大的螢幕上
原本，我們只是兩個不相干的人，因為有了興趣，所以相遇，因為有了共同的夢，所以變成朋友，因為我們了解，所以成為兄弟，我們兩個是不同的人，卻彼此了解，體諒，我笑著，那時候，我們拍了很多很多的相片
合照裡頭，汶晴抱著我，小童摟著我的肩膀，其實在按下快門的一瞬間放開手，直接在我頭上比了一個耶，仍然的，我還是很高興，慶幸有這個一個好兄弟，這麼一個紅顏在身旁，快門連閃間，我們拍了好多張的照片，一張一張的被傳到臉書上面
或好看，或不好看，我猶豫一會，把我跟汶晴的某張合照設置成了大頭貼，邪笑間立志要閃給全天下的人看，讓那群孩子羨慕嫉妒恨，那一張代表我們青春年華，友好情誼的相片靜靜佇立在我的臉書中，或許十年、二十年後，我們在一起，不在一起，都可以回頭看到這些酸甜苦辣的青澀回憶
或許是好的，壞的，或許我那時會摟著汶晴，一起笑著看著些，也有可能獨自一人看著這些照片，那些歲月的痕跡在悄然間已經留下
是阿……我笑著，開心著，一切都好的讓我開心，我有自己的學業，有自己的兄弟，有一個紅顏在旁，還有什麼會讓我不滿足著，我笑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小聲跟汶晴交頭接耳一會，然後走到小童旁邊，朝汶晴擺擺手，思考了一會
「等我五分鐘，我馬上回來」
汶晴點點頭，我回頭看了一眼她那好看的馬尾在飄揚，認真的臉蛋在窗邊顯得迷濛，她穿著白色連身裙，漂亮的如同天上落下的小公主，我笑著，大概，這就是滿足吧……
創作內容
昔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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