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華凌舞（番外下篇）──我愛妳

　　兩人對峙著，突來一陣強風吹過，使著紅花再次翻飛，捲起一場紅色的風暴，然後輕落在這緊繃的一秒。

　　一時，每個人的身上都鋪滿了紅花，在頭上、肩上，甚至有花瓣黏在臉上、手上，場面變得有點滑稽。

　　眾人這次為了不同的原因再次靜默，直到青年輕笑了一聲，才打破寂靜的樓頂。

　　大家無言移開還放在武器邊的手，默默拍下身上的紅花，不時投以一記哀怨的眼神給肩膀還微微抖動、遽聞是黑暗之王的某永恆寶貝。

　　利樂黑著臉拍落砸中臉上和頭上的花瓣，瞪了眼對面的青年。

　　直到所有人都無言的坐回原位，卡查伊斯才輕咳一聲，嘴角依舊帶著笑意卻正經的道。

　　「也罷，我就告訴你們。」

　　眾人一秒回到嚴肅的表情，瞪著卡查伊斯，而他卻渾然不覺似的垂下頭，笑意不知在何時已減去，留下眾人都看不清的表情，低聲說道。


　　「至於去或不去，是應該由你們來抉擇。」




　　在卡查伊斯之城的下方，一行人往外走去，逐漸離開這片黑暗之地的盡頭。

　　盡頭的主宰──卡查伊斯站在樓頂邊緣，看著近乎七彩的一行人，沒了以前在黑暗之地也無法被暗夜抹滅的光芒，暗淡得如垂死掙扎的虹龍，隨時會被伺機而動的黑暗吞噬。

　　淡漠的眉，緊抿的唇，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看著他們逐漸走遠。

　　然後，緩緩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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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事情逐漸向前進時，遙遠的彼端還有一個人走不出那一步。

　　被稱為黑色的戰神，他從來沒有這麼焦躁過。就連醒來後發現世界全變了的那天，他也笑著接受了。就連得知所有戰友皆死於沙場的那天，他也只是一人在那廢墟之中邊喝邊灑了滿地的酒祭祀、祭祀，就過去了。


　　可惡！


　　在世界的各處不斷尋找著那抹鮮紅的身影，內心隨著腳步不斷嘶吼著。


　　不能失去她！

　　絕對不能失去她！


　　曾經，他只當她是位可愛的後輩。經驗不足，又只會不顧一切的向前衝刺，沒有任何策略或心計，永遠都是正面進攻。但偶爾會想到一些意外的打法，而且總是很快學會怎麼見一招拆一招。

　　一直都是滿腔熱血的樣子，都不知道她哪來那麼多精力，倒下一次兩次，也會很快站起。

　　不知不覺，腦子裡就都是她的身影，站在所有人前方堅毅不移的樣子、因為夥伴受傷就生氣大吼的樣子、充滿自信說要打敗自己的樣子、腦袋打結就一臉傻愣的樣子、調戲個一兩句就害羞臉紅的樣子。

　　就算離開了她身邊、就算相見的時間比分離的時間長好幾倍，腦中想她的次數卻相對地迅速飆高，尤其是在傑尼亞大陸時，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起，她分離前緊咬住唇忍著淚水的樣子。

　　那時才第一次發現，原來……隨著從貝樂梅西亞大陸到艾拉大陸的漫漫旅途中，她從一個女孩變成了一位少女，但她也依舊只是個年輕的孩子，一個脆弱無助的孩子。看她單薄的身軀、小小的肩膀微微顫抖著，才發現總是站在最前方的她，背影多麼嬌小。

　　然而，自己卻離開了，從那個總愛硬撐逞強的孩子身後離開了。


　　後悔，如此屈辱的感受他是第一次擁有。


　　當站在雪山頂看著被操縱的她露出蔑視一切的陰險笑容，一股怒火由心而生，對培力阿特的……對自己的。

　　當醒過來的她邊流著淚邊燦笑著，那景象，更是成了他永遠的痛。

　　她不適合那些表情，她是一朵焰紅高傲的花。

　　有時也會冷笑嘲諷人，有時也會冷哼不屑人，但不管是對人還是永恆寶貝，她都不會看輕任何一個生命。

　　她敬重自己的對手，總是全力以赴，絕對不會那樣單方面玩笑般的虐殺。

　　她適合大哭大笑的表情，她適合惱羞憤怒的表情，每一個生動的表情在她臉上都令人無法移開雙眼。

　　倏然停下腳步，他不禁抬手遮住逐漸溫熱的雙眼，仰起的頭將下巴和脖頸拉出一條弧線，滲著一層薄汗。

　　「嗚……」

　　壓在眼上的手緊握成拳，用力到顫抖。


　　三次了！

　　看見她握緊雙拳、緊咬住唇、瞇起焰瞳、強忍淚水的樣子。

　　在那火紅色的眼中，是痛苦和掙扎、是憤恨和不甘、是悲傷和難過。

　　極為堅強的人兒，同時也如此脆弱。


　　第一次，是在史丹城牆邊，站在高聳的牆上，下方是將火紅長髮盤成一圈的女娃。

　　第二次，是大賽後分離前，站在兩步遠前方，面對著將焰紅長髮綁成馬尾的女孩。

　　第三次，是雪山頂再會時，站在染紅的雪中，遙望向將血紅長髮散落空中的少女。


　　每次，都好像有什麼要從胸口溢出，讓他焦躁、讓他難受。

　　某種不知名的情愫在心中氾濫，心痛；某些不成文的話語在耳邊叫囂，耳鳴。

　　這些讓人喘不過氣的反應，一次比一次厲害、一次比一次強烈，大力地撞擊著靈魂。

　　他實在無法忍受，無法忍受看到如此脆弱的她。

　　想用力地觸摸她、想用力地擁抱她、想用力地親吻她、想用力地占有她……

　　明明是如此的想守護她，同時也這般的想蹂躪她。
　　
　　想讓她的世界只有自己，只看得到自己、只想得到自己。

　　滿是這些自私的想法。
　
　　但是……


　　妳在哪裡！


　　但是！

　　他現在只想見她，希望看到她大笑著、生氣著，其他的都無所謂！


　　妳究竟在哪裡！

　　不要那樣哭泣著燦笑，讓他心顫。

　　單薄的身影、脆弱的表情，逐漸被光芒給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