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現在在哪裡。
你說這聽起來很不實際?不然你來試試啊,看眼睛被人蒙住你還知道你在哪裡,我就跪下來拜你為師。
明明我只是如往常般在辦公室寫那些該死的公文,寫到最後我已經不想仔細看內容是什麼了,只有隨便寫「知悉」兩字而已。
…這樣寫到時候下面幹了什麼責任也不在我身上…拜託,家裡還有個傢伙要養,總不能隨便就被公文黑死吧?
由此可知,我被綁架(?)是在預料中的事情,一點兒也不意外。但我是誰?堂堂狂鋒武者你說綁就綁?
用膝蓋想也知道,絕對是熟人所為…而且還熟到不行,大約是每天都見面的熟悉度吧。
「…這樣綁架好嗎?」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VC。果然是你這神出鬼沒的傢伙聯合某個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無恥傢伙在那邊搞綁架遊戲。
「現在說這個太遲了。」末日的語氣如往常般欠揍,「人是你綁的。」
「…混帳,你又黑我。」VC恨恨說著。他已經不是被黑第一次了,可惜他每次都中招。
「哪有黑你,你情我願的,講這樣太傷感情。」
「……靠。」
「你們玩綁架遊戲可以不要內鬨嗎?」我淡淡地開口,被人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著一點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安靜兩秒。
末日不滿的抱怨,「我就跟你說要先把狂鋒敲昏吧。」
欸欸!什麼敲昏?你有沒有良心啊?!
「要敲你敲,只有說好我綁而已。」VC同樣不滿地回敬末日。
「你這樣太不敬業了。」
「…我不是專業綁架達人,敬業什麼?」
「可是你已經幫我綁架很多人了欸,不專業嗎?」
「拜託你不要提醒我被你黑幾次,好嗎?」我可以想像到VC滿臉黑線的扶額抹臉,「狂鋒,你家庭教育不能再好點嗎?讓他出來黑別人…」
末日馬上搶著哭訴(?):「哪是別人,家人就是要互相幫忙。」
「幫你頭啦,你只會黑我而已。」
「沒有。」
「有。」
「沒有!」
「有!」
…又開始了。這種小孩子似的吵架方式什麼時候可以結束?你們都幾歲人了…?
動了動手,我訝異的發現他們除了蒙我眼之外,什麼都沒弄。自己拿下了蒙眼的黑布條,一臉無奈。「…你們可不可以長點內在?每次都像小孩子吵架…」
面面相覷,這種場面真的很尷尬,我讓兩雙眼睛盯了幾秒,然後意識開始有點模糊…暈過去之前,我聽到了犯人的自白。
「不愧是專業的綁架達人,反應真快。」末日敬佩似的看著VC。
「…我就說我不是了…」VC痛哭。
◇
睜開眼睛,腦袋還有點暈眩,四周的鳥鳴和綠樹讓我有種彷彿置身夢境的錯覺。
「哼哼,舒服吧?」末日蹲在我旁邊,笑得一臉燦爛。
「…假如你們沒對我敲悶棍,或許會很舒服。」我抱怨。
末日抬頭看著VC,很唾棄似的對他搖頭,我聽見VC極小聲的複習髒字。
「說吧,你們擅自把我綁架到魔奇有什麼用意?」
「放假當然要出門散步啊。」他倆異口同聲。
我愣住三秒,「…我沒請假。」
末日笑著回我:「我幫你請好了。」
張嘴再愣三秒,「…還有公文沒弄完。」
「已拜託別人幫忙。」VC笑得和末日同樣燦爛。
惡寒!有一股很強大的惡寒啊!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末日你這傢伙不要帶壞VC啊!「你們…怎樣處理好的?」
他倆對看一眼,燦笑得宛如盛夏驕陽。「不要問,你會怕。」
我馬上閉嘴並且把好奇心扼殺掉拿去掩埋。
後來我知道他們有效率的處理方式內容是什麼了。
末日掐著領主的脖子威脅利誘,順便揚言不讓我請假就核彈把這裡鏟成平地;VC抓著無辜路人甲乙丙強迫領主找別人改我沒弄完的公文,不然就放火舉行什麼營火晚會。
真是太惡劣了,你們就不能走正常管道嗎?還有還有,你們這種舉動跟在闇黑克勞爾上當強盜有啥兩樣?
我欲哭無淚。
不過這裡真的很棒,挺悠閒的,不用每天被改不完的公文追殺、不會被人煩死、更不需要熬夜擔心總有一天過勞死。
所以當末日問我要不要住在這裡的時候,我恍神著點頭了。
點完頭馬上後悔,但是已回不去…
要知道,末日是激進份子、VC是行動派,這兩個傢伙湊在一起效率常常會破表,因此我馬上得到在這兒改公文的特權。
缺點只是苦了VC,常常要班德魔奇兩邊跑,有時候他會跟我抱怨他又被末日黑了,不過這缺點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反正VC被黑當真不是第一次。
末日始終隨心所欲,他大爺想幹啥就幹啥、說不要就不要,非常的隨性和任性,但他從沒害過人(說好忽略VC被黑的問題),也就隨他去了。
這天末日說要和VC去班德,沒給我問問題的時間,就拉著VC爆衝出去,沒幾秒就不見人影。我說過他隨心所欲吧?因此我只有聳聳肩,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直到四、五天後他們還沒回來,我才覺得不太對勁。
我才剛想著要出門,神出鬼沒的VC從正面撲倒我,全身滾燙而且滿是傷,不斷用氣音碎碎念:「…不要出去…狂鋒…不要出去…」然後暈了過去。
人在運氣低的時候,就算不出門,麻煩也會找上門。
當末日氣勢萬鈞的衝撞進來,殺氣濃到彷彿觸手可及,我只是冷冷地說著:「你什麼都不跟我講,你和VC都是混帳!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卻什麼都不跟我說!」
他愣了幾秒,我撲上去直接斷他一隻腳的筋,兇猛的把他爆打一頓,等我揍他揍到累了,才發現末日還在發愣盯著我看。
「看什麼看?」我甩甩手。打人也是會痛的啊。「去面壁思過!快去啊!發什麼呆?!」一刀砍在他腳邊。
末日茫然的去面壁思過,整個恍神恍得非常徹底。有時候還會偷偷瞄我,發現我在瞪他就會嚇得全身僵硬。
VC清醒後很錯愕,進入狂爆狀態的末日用一臉想哭的表情面壁思過,一隻腳撐著全身已經撐到會發抖。
「VC,」我冷聲,「既然醒來了就一起去面壁思過。」
──然後牆壁又多一個可憐人在發抖。
事後我當然得幫他們好好治療,只是兩個頑劣分子(?)都拼命發抖,並且哭訴我那天整個人冷到像是從冰庫走出來的,說話會讓室內溫度直奔足以下雪的氣溫。
「你再瞞我啊?」我一邊替末日被斷筋的腳包紮一邊冷笑,「下次就斷你另一條腿。」然後充滿殺氣的把繃帶打結。
抬頭就看到末日驚恐的狂搖頭,眼底還殘留著狂氣和霧氣。
VC沉默再沉默,低著頭,充滿懺悔之意。
我替他上藥包紮,「你再聯合末日瞞我事情,受傷你就給我睡路邊去,別回來了。聽懂沒?」
VC點頭如搗蒜。
包紮完,就讓他們自由活動去了。那兩個傢伙一聲歡呼就不知道跑哪去。
坦白講,我很好奇他們幹什麼去會弄到這麼狼狽,但他們一臉不想說的樣子,我也就不逼問了。
幾天後,末日一拐一拐的(腳還沒好)拉著我往外走,VC也拉著我,走得很緩慢(傷還沒好),完全無視我的建議,任性地只差沒在地上打滾而已。
我嘆氣,陪他們走到屋後…
…一小座戰利品山。
「這是?」
「送你的啊。」末日眨了眨眼,「和VC商量好久都想不到送什麼好,乾脆就從班德開始全部虐一次。」
「連祕境也虐了。」VC接著說:「只是末日就莫名其妙暴走,不然真的可以打完的…現在還缺水之神殿沒拿到。」
「這、這才不是我的問題!」
「難道我的問題?」
「對。」正色。
「……」VC忍了又忍、一忍再忍,終於還是撲上去讓末日用後腦跟大地接吻。
「很痛啊!」末日哀嚎。
我搖頭嘆氣,卻又忍不住笑了。
這兩個永遠長不大的傢伙,連這種三流的你追我跑遊戲都玩得這麼歡,我大約要照顧他們一輩子吧。
「VC…別又扯動傷口了。」我淡然。
「啊…」一聲輕呼,VC尷尬地看著我,他胸前的繃帶已經透出血色。
末日笑得在地上打滾,然後被VC惡狠狠地踹了一下傷口,馬上痛到大叫。
熟悉的小孩子吵架模式再次出現,附加小孩子打架。
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也不想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