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于嘯離開京城後約莫三日,奉命暗殺鳳于嘯的魑魄自蠻荒之地來到京城。
據探子回報,鳳于嘯和他受傷的女護衛正暫居皇宮之中……如此甚好,除了解決掉那兩人之外,還可順道摸去皇帝的首級。如此一來,辰王便能進軍京城,即位稱帝。
屆時,他就要將魘魅踩在腳下。誰教魘魅明明反骨,辰王卻重用他,任命他做夜門首領。而武藝不亞於魘魅,忠誠於辰王的他,竟然只能屈服在魘魅底下!
這次他自告奮勇,就是為了讓辰王知道,他才是值得託付重任的人!夜門首領的位置,也只有他夠資格!
隱在面巾下的嘴角揚起嗜血的笑,運氣自京城上空飛掠,直奔皇宮。
時近深夜,皇宮中只留數盞燈火。魑魄靠著探子給他的地圖,望向鳳于嘯和紫夜暫居的方向,再望向皇帝的鳳陽宮。
據探子說鳳于嘯的護衛對抗魘魅時受了傷,鳳于嘯總是不離不棄地守在她的身邊,就怕她有何閃失。一個做主子的會如此對待自己的下人……想必鳳于嘯對那女護衛定是上了心。如此一來,也讓他有機會一石二鳥。
魑魄來到紫夜暫時下禢的寢房,動作極輕巧不驚動任何人撬開房門,潛入內部。但進去後,沒瞧見鳳于嘯的身影,只看見在床禢上的被褥是鼓起的。
「嘖。」魑魄不悅嗤了一聲,沒想到鳳于嘯竟不在房內。
無妨,鳳于嘯橫豎都得死,待他解決掉這個護衛之後,就輪到鳳于嘯的腦袋了!
魑魄自腰間取出作為武器的飛鐮,不打草驚蛇,一步步逼近還睡得不醒人事的人。手中飛鐮散發出森冷銀亮的光芒,教人心驚。
銀光閃過,飛鐮毫不留情地刺穿鼓起的被褥,卻沒有預期的血花噴出。
驚覺事有蹊蹺,魑魄一把掀開被褥,發現躺在床上的並非是探子口中那受傷的護衛,而是一個誘敵的稻草人。
中計了!魑魄一驚,急忙奔出寢房,卻沒瞧見半個人前來圍捕他。
「怎麼回事?」望著眼前的空蕩蕩,魑魄一時間摸不著頭緒。於是,他奔向鳳于嘯的寢房和皇帝的鳳陽宮,皆是相同的情景──床上放著稻草人,本人卻不見蹤影。
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勁……
「有刺客!!」巡邏皇宮的禁衛兵,在鳳陽宮外發現魑魄的蹤影,機警地大聲喚來同伴,團團將前來行刺的魑魄圍住。
被擺了一道的魑魄心中正不悅,再瞧見眼前礙事的禁衛兵出現,心中怒意更熾。
搶在禁衛兵們之前,魑魄手中的飛鐮已展開攻勢。尾端繫著鐵鍊的鐮刃彷彿鬼差的勾魂鐮,在空中不斷飛舞盤旋,血花與哀嚎聲此起彼落。
解決掉最後一名禁衛兵,響亮的鳴笛伴隨紛沓的腳步聲,自遠方逐漸傳來。深知自己行蹤敗露,魑魄啐了一聲,趕在追兵來到之前,以輕功迅速離開皇宮。
他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那些人分別在寢房內放置誘敵的草人,人卻不見蹤影,彷彿預料他會來行刺……
驀地,腦海中掠過一個極高的可能性──
任務失敗的魘魅,非但沒奉命回到辰王身邊,還轉而投靠皇帝一派,甚至將機密洩露給鳳于嘯等人知曉……無論是辰王的計謀,還是夜門的事……
於是,魑魄急忙來到京城的辰王別莊,立馬寫了一封飛鴿傳書,通報魘魅背叛一事。
望著飛遠的信鴿,嘴角揚起邪佞的笑。
真是天賜良機!魘魅背叛辰王,教他終於有機會能和魘魅一較高下,說不準還能順利除掉魘魅,換自己坐上首領之位!
思及此,魑魄在辰王別莊稍微歇息,恢復流失的體力之後,便一刻也不多待,急忙施出輕功,離開京城。
喜孜孜的他卻渾然不知,遠在蠻荒之地的辰王宮殿即將風雲變色……
* * *
首次踏入蠻荒之地,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民不聊生的慘況。許多房舍簡陋破舊,凡擦身而過的老弱婦孺幾乎都是面黃飢瘦、形容枯槁,教人看了不捨。
鳳于嘯蹙眉睞著眼前的情景,心中滿是不捨和疑惑。
據他所知,蠻荒之地地處群山環繞之境,但也不致使百姓過得如此困苦……這片土地上,究竟發生什麼事?
「唉,日子真是難過唷……」一道蒼老的女嗓,竄入鳳于嘯的耳畔。只見一位頭髮斑白的老婆婆,正一面打掃自家門口,一面哀聲嘆息。
見機不可失,鳳于嘯急忙上前詢問。
「這位婆婆,請問這兒發生何事了?」怎會如此民生凋敝,毫無生氣?
老婆婆望了鳳于嘯一眼,嘆了一口氣。
「你是外地人吧?咱們這地方雖然環境不好,生活至少還過得去。直到數年前皇上派了一位王爺來之後,就變成這副德性了。」說著說著,老婆婆再度嘆息。
自從辰王來了之後?辰王究竟做了什麼事?鳳于嘯攢眉沉思。
「皇上派王爺來治理,應當是要讓此處變得更好,怎會變成現下這般呢?」為了探出更多訊息,鳳于嘯順著老婆婆的話詢問。
「大伙們原本也是這樣想,可是……唉,誰知那王爺來了之後第一件事,竟是要咱們每年納五成稅收,咱們收入本就不多,這下可好,辛辛苦苦賺的全納稅去了……」說到難過處,老婆婆忍不住流下淚來。
「而且他還把男丁們全召進他的軍中,也不知要做什麼……唉,耕種這活兒就是要男丁才好做呀……咱不知道你怎會來這,但……還是快走吧。」
語罷,老婆婆不願再多說,於是擺擺手,要鳳于嘯離開。見狀,鳳于嘯謝過老婆婆之後,便轉身離開。
一路上放眼望去,除了年老的老者,確實沒瞧見幾名男丁。將男丁全召入軍中……看來是為反叛做準備,就連要百姓納上的五成稅收,八成也是拿去招兵買馬了。
望向聳立的辰王宮殿,外觀極其華美堂皇,與百姓苦不堪言的生活成了極大對比。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也罷,辰王能如此逍遙渡日,也就只有這段時間了。他已派背叛辰王的魘魅回到辰王身邊做為內應,根據魘魅捎來的消息,縱使剛開始辰王對他有些懷疑,但也漸漸不甚在意,也不知道他已在暗中悄悄引進暗樁,一切皆已準備就緒,就等他揭開序幕。
回到下禢的小客棧的一路上,鳳于嘯深深將眼前所瞧見的記在心上和腦海裡。扳倒辰王,如今不只為了他的父親報仇雪恨,更要為這些受他欺壓的百姓吐一口氣。
既然萬事俱備,只欠他這東風,他也不再拖延。於是,他回到客棧後卸下偽裝,今晚好好養精蓄銳,到明日,他就要殺得辰王措手不及,教他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