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大的空地之中,一人一妖互相對峙。
從最初的一擊得手之後,雲遙絲毫沒有占到半點便宜,相比失去星塵梭及靈力的他來說,他現在的攻擊力實在不足以攻破椛的盾牌。
椛慢慢的牽制雲遙的動作,將大刀緊緊握緊,擺出上段的架勢。
「你這是什麼意思……小看我嗎?」
看著雲遙的絲毫沒有打算拔劍的意思,椛發出了微怒的聲音。
收鞘的利劍,只能用這句話來形容眼前的雲遙,雲遙左腳向前踩了一個半步,右手握著懺劍向後弓直,左手則是手掌貼在劍柄底端。
「如果你以為收在鞘內的劍能擊潰我的盾牌的話,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若是這麼輕易讓懺劍出鞘的話,妳會後悔的。」
椛冷哼了一聲,盾牌掩蓋自身的要害準備發起衝鋒,雲遙則是將兩手的距離拉至腹部位置。
椛用蹬足的氣力,朝著對方的身前迎面來了一刀猛劈,但雲遙的這種架勢微微的讓她感到不安,雖然看似漏洞百出,但給人的壓迫感依舊十分強大。
就像看穿了椛的動作一樣,在椛衝刺的同時,雲遙也行動了起來。
壓低的姿勢猶如滑行一般過來,並從下方將懺劍朝上斜刺。
讓椛吃驚的並不是雲遙的爆發力,還有那一瞬間的閃動,猛襲的大刀竟被白色劍柄從旁敲擊,劍柄瞬間施力硬是撞開了大刀的軌道,這些讓她反射性的動了起來,左手盾牌毫不猶豫的向前一推。
雲遙的一個犀利肘擊打在盾牌上,其力道讓椛的手不禁顫抖了一下。
「沒用的!!」
雲遙的反射神經跟時機點確實令人驚訝,但是這一擊卻讓他空門大開。
大刀果斷的朝著雲遙的側腹揮了下去。
喀!
這種事讓人無法相信,椛根本沒有想像到有這種事。
雲遙將懺劍換到左手,並將身體側移,懺劍劍柄直接撞向大刀的握柄處,雲遙就這樣趁勢握著劍鞘彈開了大刀,劍柄順著左手再次刺了過去,椛只好偏著頭,拼命躲過去。
毛骨悚然的看著從盾牌縫隙穿插而過的白色劍柄,椛一個大步的側身一旋,拉開了距離。
兩人的位置交換,再一次保持一段距離的態勢。
「反應不錯。」雲遙略微讚賞的看著椛,他剛剛是打算一舉敲昏她的。
自從在過去與妖忌還有出塵子一戰後,他對劍的感覺已經完全回來了,只要他手中有劍,基本上他可以用任何方式攻擊,那怕是不能砍人的劍也一樣。
將左手的懺劍一甩,右手輕鬆接住握柄,雲遙看著椛說:「注意了,我可是雙劍!」
這回輪到雲遙出手了,左手凝聚體內少的可憐的靈力,製靈術定型的藍色靈劍出現在左手,再次一個瞬動。
壓低身體,椛將盾牌從旁一砸,撞在藍色靈劍上頭,大刀以迅雷之勢截住了懺劍,這次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椛的千里眼能力在天狗之里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並且在肉體的強度上也沒有聽說有人類強過妖怪的。
認真再認真的椛,毫無技巧的猛打起來,用讓人幾近無法呼吸的氣勢將盾牌與大刀一次次的砸下。
但雲遙仍舊是躲避在躲避,從他的眼睛迅速移動讓人感覺好像將椛的攻勢完全看透一樣。
被雲遙這種舉動給惹怒的椛,強行衝進雲遙的懷裡一撞。
由于椛沒有翅膀的關係,相比較其他天狗,她的腳力可是十分驚人,這一撞讓雲遙的身體搖晃起來。
這次你逃不掉了,椛帶著這種氣勢從下往上用力一抽。
「糟了!」椛此時才發現晚了。
鋒利的刀鋒,正對著雲遙的身軀砍下去。
啪機!
發出了異常的聲音,左手靈劍猛然抽向刀身,靈劍直接從刀身上炸開,雲遙借力向後退了數步,終於停了下來。
「妳還真想殺了我啊……」雲遙皺著眉頭看著目瞪口呆的椛。
「連那種狀況下,你都可以反應過來,我開始懷疑起你的神經到底是什麼做的……」
「不!是妳太慢了,剛剛的反應,我想連妖夢都可以做得到。」
耳朵一豎,椛相當不滿的瞇起眼睛。
「那我就讓你反應不過來!」
「很可惜,我已經看穿了妳的攻擊模式。」
這次雲遙索性連懺劍都不用,黑色劍鞘直接插入地面,雙手凝聚黑白靈劍。
椛對於雲遙棄懺劍不用感到十分憤怒,但她還是不會手下留情,這種程度的靈力凝聚的劍,她馬上就可以粉碎。
但她很快的就改變了想法,赤裸裸的絕對壓制。
「一次。」
白色靈劍沒有想像中的脆弱,大刀直接被架住盪開,沒有任何的著力點,椛彷彿砍在了空氣上,但質感卻是那麼的真實,另一把黑色靈劍直接穿過盾牌停在她的咽喉上。
迅速的放棄盾牌往後一躍,看著雲遙手中串著盾牌的靈劍,椛驚魂未定的嚥了嚥口沫。
「很抱歉,我可以改變靈力性質。」雲遙輕輕一揮,手中的惡鐵將盾牌甩開:「沒有足夠的妖力是擋不住我灌入劍意的靈劍。」
放開的全面殺意,窒息般的壓迫感侵襲全身,椛嚇得動都不敢動,她從沒感受過這麼直接的殺氣,彷彿她眨眼的瞬間,馬上就會被靈劍洞穿一樣。
「現在妳該知道我壓抑的理由了吧。」雲遙將心劍放意的黑白靈劍給消散,這對目前被封印的他來說,定型一把就是極限了。
「我認輸了。」耳朵及尾巴垂下,椛心有不甘的說著。
她真的很不甘心,眼前的男人的強大是無庸置疑的,從來沒有想過雲遙竟會有如此強大的殺氣,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練成的,眼下的她根本就不是對手。
「抱歉……嚇著妳了吧。」
一隻手突然的放在椛的頭上,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
椛瞪大了眼睛看著雲遙的舉動,眼前的男人一點殺氣都沒有,有得只是滿臉的歉意。
「保護妖怪之山很辛苦吧,椛比其他天狗都要來得厲害多了,我剛剛可是被妳嚇出不知道多少冷汗呢。」
感覺眼眶內有些溫暖,從來沒有想過會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句話的一天,椛害羞的揮開了雲遙的手。
「還用你這個人類來說嘛!」
苦笑的看著紅著臉的椛,雲遙的視線移向另一端,熟悉的感覺讓他有些疑惑,但與其說是感覺還不如說是……
一種赤裸裸的戰意。
「怎麼了嗎?」椛發覺雲遙久久不出聲,轉頭一看,才發現他的目光緊盯著一個地方不放。
椛順著其視線看過去,一個讓她不敢違逆的存在正嘻皮笑臉的坐在那。
距離空地一段距離的大樹上,一個嬌小的女孩躺在樹幹上看著那邊,手中還拿著一個大葫蘆對著自己的小口。
女孩對著椛勾勾手指頭,然後對著一旁的雲遙指了指。
沒有千里眼的雲遙當然看不到女孩跟椛之間的交流。
「哪個……雜工先生?」椛膽戰心驚的開了口,對於天狗來說那一位可是絕對的存在。
「是有想過可能會碰上面啊,但沒想到這麼快。」
雲遙知道椛接下來要說什麼,一邊嘗試突破額頭上的封印一邊確認自己身體的狀況,不然他絕對沒有辦法面對接下的可能發生的事情。
「萃香大人請你過去一趟……」
鬼之四天王中的其中一位─伊吹萃香,同時也是博麗神社的另外一位食客。
*
鬼之四天王,早期是統治妖怪之山的絕對存在。
統率著天狗與河童們,鬼族在妖怪之中是為強大的一族,其力量強大乃是一般妖怪無法比擬的,但大多數性情暴戾且好戰。
站在這樣強大的一族中的頂點,就是四天王,四鬼分別被妖怪們封為『怪.力.亂.神』,同時她們也在外界留下許多傳說。
既勇儀之後的第二位四天王嘛……
在椛的帶路下,雲遙一步步走過許多妖怪的身旁,一路上牠們對他的敵意大於恐懼,臉上的表情盡是兇殘暴戾。
可能是鑒於椛的關係,沒有任何一隻妖怪敢上前襲擊他。
「你被封印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座妖怪之山了,所以有不少妖怪想趁這大好機會滅了你。」
「哦……」
雲遙瞇著眼聽著椛的這一番話,難不成姬海棠果早知道會變這樣,還讓他出來採訪?
殺機驟現,一瞬間釋放的殺氣,不只是椛被嚇得臉色發白,所有的妖怪紛紛怪叫一聲作鳥獸散。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椛現在才體認到眼前男人的可怕,她剛剛竟然敢跟這樣的一個人戰鬥。
再度想起貫穿自己盾牌的那一劍,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惡意。
「這樣舒服多了。」
雲遙滿意的看著周遭,他可是很討厭這樣的目光,因為這很容易讓他的殺意失去控制。
「嗚……」
椛的雙腿發軟,眼巴巴的看著雲遙從自己身旁走過去,她止不住自己的顫抖。
傳聞畢竟只是傳聞,當實際面對時候卻又是一回事,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麼窩囊,尾巴整個垂下不說,連耳朵都緊緊貼在毛髮不住的顫抖。
察覺了椛的異狀,雲遙轉身看過去,看著她像一隻受驚的小狗一般瑟縮發抖。
顫抖的椛面前出現了一隻手,雲遙一副不好意思的別開頭。
「我背妳吧,又把妳嚇成這樣不是我的本意。」他可沒有針對椛的意思,不過看著坐在地上發抖的她,總覺得有一股罪惡感。
「我才不會害怕你,身為一個偉大的天狗……」
「妳的尾巴跟耳朵很沒有說服力呦。」
「嗚嗚……」椛生平第一次這麼討厭這麼誠實的身體。
「上來吧,刀子我幫妳拿。」
看著蹲低身子的雲遙,椛複雜的看著他的背影。
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一邊紅著臉爬上雲遙的背,椛思考著這個問題。
明明對妖有這麼強烈的殺氣,卻又顧慮著她的感受而幫助她,這樣的雲遙讓她感覺到一種異樣的違和感。
「呃……」發出一聲低吟,雲遙輕鬆的將椛背起。
「怎麼了嗎?」椛可沒漏聽雲遙的聲音。
「沒事。」
雲遙總不能說椛的身材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好吧……
感覺背上傳來的兩團沉甸甸的柔軟,在椛狐疑的眼神下,雲遙試圖轉移她的注意道。
「椛,妳會飛嘛?」因為沒有看到椛的翅膀,雲遙才有此一問。
還是白狼天狗本身就沒有翅膀?
「不會,長時間的滯空倒是還可以。」椛悶悶的回說,她早就不介意能不能飛這件事了。
「那要試試嗎?」
「……咦?」
不待椛的回答,雲遙直接使用風符,強大的氣流將兩人捲起。
「──咦咦!?早苗的風符?」
椛訝異的看著逐漸縮小的地面景色。
「因為一些緣故,我目前暫住在守矢神社裡。」雲遙略微解釋,背著椛在空中緩緩飛行著。
雲遙當初感受到的震撼,椛也感受著,第一次看見幻想鄉的全貌,椛有點理解了,每次在天上飛的同伴們的心情。
可惜椛的喜悅沒有維持多久,一種類似恐懼的緊張感充斥在她的心中。
一個人影急速接近她們,等雲遙可以看清來人的距離時,對方冷冷的開口。
「你不去採訪找八卦,在這裡做什麼?」
看著雲遙及他背後的椛一眼,果雙手交叉至胸前道:「還有椛,妳不去巡邏在這裡幹什麼?」
雖然先前就有覺得不對勁,果跟椛是不是處的不太好?
感覺背上的椛有些僵硬,雲遙開了口說:「她在幫我帶路。」
「帶路?」
「伊吹萃香請我過去。」
「那個萃香大人?」有點訝異的看著雲遙,果很難想像那位大人會對他有興趣。
轉念一想,果想到之前在地底界的異變,那股與星熊勇儀相抗衡的力量。
難不成文之前的報導都是真的?
就算眼前的雲遙被封印,果還是不認為他有跟鬼族四天王一戰的實力。
「就算是這樣好了,你幹嘛背著椛?」
「那個……果前輩……」
「反正又是不自量力的向對方挑戰,結果又被對方給打敗了吧。」不待椛說完,果冷冷的打斷說:「妳這笨狗不會幫助前輩就算了,連當個哨戒天狗都當不好嗎?」
聽著果的責難,椛死死的咬著下唇什麼都不說。
但雲遙卻能清楚感受到椛的顫抖,她的不甘心,她的委屈,身體都誠實的表達出來。
「──說夠了麼?」
「嗯……?」
椛驚訝的看著雲遙的雲遙的後腦勺,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對面的果難看的臉色也猜得出來。
本來呢……雲遙自己一直妖怪帶有一份偏見,他很清楚這點,可是自從與覺她們的相遇開始,這個偏見就漸漸消失。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他已經開始將她們當成一般的人類少女看待了……
但天狗什麼的,他果然還是十分討厭。
「有必要說到這種程度麼?至少在我眼中看來椛比妳們優秀多了。」
「哈!你竟拿一個白狼天狗來跟我這個鴉天狗比較?」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果露出跨張的表情:「她可是連翅膀都沒有,明明是隻天狗!」
「所以?」淡淡的兩個字,霎時讓果的表情凝結住,雲遙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看著她。
「很重要嘛?」身上的氣勢緩緩散發出來,雲遙面無表情的道:「雖然我還沒見過射命丸文,但我認為椛一定都比妳們兩個只會嚼舌根的天狗要來得好。」
雲遙還想多說些什麼,可惜背上的椛拼命的拉扯他的衣服。
看著被說得面紅耳赤的果,他可是有滿肚子牢騷要跟果說,但也只能悻悻作罷。
「妳要的採訪我今天就會拿給妳,我們走吧!」
朝著椛所指的方向飛去,雲遙輕鬆背著她而飛。
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去,果的不悅之色寫滿臉上,但她更氣的是雲遙的差別待遇。
相比對她跟文的態度,雲遙顯然對椛比較不一樣。
還有……果五味雜陳的看著已經看不見兩人的方向,雖然只有一瞬間,她能感受到雲遙有要殺她的打算……
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壓力,比起第一次見面更讓她感到恐懼。
──博麗巫女到底撿了什麼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