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正值高中第一學期末。
「欸、欸!那個倒數第二題答案是多少?」班上一整群的人都在互相問這個問題,雖然最後一科好不容易考完了,卻聽不到班上半點歡呼聲。
我們這回地理期末考的題目可以說是根本變態,全是單選題卻幾乎都有五個選項,叫我怎麼猜啊。尤其因為學校非常重視成績和升學率,考題難得跟什麼一樣。
「你都不會怕你的地理成績爆掉嗎?」班上某個前幾名的男同學跑來問我。他是一個在意成績和名次勝過一切的人,戴著一副詭異的橘色眼鏡,而且滿臉痘痘、髮長及肩,看起來就是與外界隔絕、被洗腦完成的標準台灣學生。
最可怕的並不是他的模樣,而是他每一天,不、應該說是隨時隨地都在和人討論「考試」和「分數」的東西。
「當然還是會怕被當,我有一半以上都是用猜的,只是我覺得多討論沒意義,倒不如把精力放在眼前而不是背後的東西。」我說。
對於這種事情我總是處之泰然,因為我知道作再多的掙扎也沒有什麼幫助。
「噢!那好吧。」他聽完馬上就撇過頭去和其他同學討論分數的事情,而我也沒再多和他說什麼。
一天過去了,接著這是我高中生活的第一個休業式。
地理成績果然出來了。待在中庭聽教官講話的我們當然把精神集中在班上同學互相傳閱的電腦讀卡成績表,個個都怕寒假要來學校補考。
不久,那所謂的生死簿傳到我這裡來了。因為我是我們班的最後一號,我的眼神自然地就直接往成績表的最底部飄了下去。
我居然拿了奇蹟的六十二分。
大概吧,我應該要去買個十幾串大龍炮來放了,因為我這次的考卷大概有百分之八十是用猜的,雖然我最後被當的可能性還是很高,但還算是少了一份風險。
我把精神焦點轉移回在台上講話的教官身上。
「唉!好爛。多錯了三題,居然只有八十八分。」這句話讓我注意到了。沒錯的話,那男同學的地理成績聽來大概是班上的第一名了,卻還說得像是自己爛得跟什麼一樣。
接著那同學便把頭轉來我這邊,道:「欸,你幾分啊?」
「六二。」我說。
場面愣了一會。
「我記得你不是地理很強嗎?」他突然問了。這根本就是不該問的問題,我最不拿手的科目就是史地、社會方面的東西了,記得我前兩次期中考的歷史和地理分數排名也是班上「尾屈一指」的那種。
「我的強項應該算是數學吧。」我說。從小到大,我大概也只有數學成績能看。
「那你這次數學多少?」
「九十四。」
「噢,比我低兩分。」他什麼不講,硬是多了一句「比我低兩分」。我承認我的EQ非常低,他的這句話讓我怒了。
「垃圾。」我說。而他似乎也因此被激怒了。
「你成績比我爛,憑什麼說我垃圾?連一個垃圾都考不贏,那你不就和糞沒兩樣了嗎?」他很激動地用那發育未完全的聲音回嗆我。
「糞……也是有用處的。」我順手就直接抓了一把地上的落葉往他嘴裡塞,接著一個掃堂腿直接把他的腳踝踢碎,他痛得不支倒地,又因為嘴裡塞著葉子而喊不出聲。
在場的同學全都看傻了眼,從來沒看過班上有同學可以讓一個爭執演變成這麼嚴重的情況,卻不敢替那同學伸出援手,因為他們全都討厭這個人的驕傲態度。
「就看你做人多失敗。」班上的驚慌聲頓時轉變為歡呼和掌聲,在一旁的教官看到這個場景全嚇昏了。
「我愛你!」「啊——!」「拜託讓我加你臉書好友!」「幹,你好帥,我要拜你為師!」全校的同學、連同二年級和三年級的學長姐通通都朝著我的方向跪拜,場面比十幾天前的跨年活動還要熱鬧。
我沒對這些學生作出任何回應。
「有時候……謙虛比成績重要呢。」我冷冷地說,並且用盡全身力氣對那同學的右膝補了一腳,他的腿就這麼直接被反折一百三十度。
我站起來,揹起書包直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當時可以說是幾乎踩著玫瑰花堆成的道路和愛慕者的尖叫聲走回家。
我就這麼一腳踏開了我的寒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