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三個願望 - 12

作者：showdown│2013-01-04 14:03:15│巴幣：6│人氣：387

２０１３

　　對於「靈異」，總是以「現今無能力解釋」來看待，相信事件的存在，享受各種版本間的差異。人類如此緲小，看待同一件事有不同觀察點，其實是再平常不過的，尤其今早映入眼裡的景象，更令我明白為什麼會說不清。

　　昨天晚餐之後，就覺氣悶不散，撐著看完租來的電影，更覺耳、鼻阻塞。這感覺類似重感冒，但先前沒有半點徵兆，也沒感到其他病症。

　　「或許睡一覺就會好轉吧？」當時我心想著。雖然時間還早，但漸漸連頭頂都感到疼痛，還是乖乖躺平。飄浮、旋轉，明明靜止在床上，卻覺得自己在動，還是那種不舒服的翻騰。思考力中止，只剩下航行在暴風雨中的噁心，就連何時入睡，也早已忘記。

　　今早醒來，那些苦難像是夢境般消失，但在睜開眼睛後，卻訝異地想大喊。不知該怎麼描述眼中景象，房間的一切，仍一如往常，但感覺在景物與眼睛之間，卻多了一層螢幕般的東西。只是，這東西讓人清楚明白，並非真實存在，就像一台投影機創造的世界，滿足了視覺，卻又無法觸及。

　　突然間，想起外星人的「植入」實驗，昨夜種種，說不定就是過程，只是同螞蟻被人類捏起玩弄一般，只能感受卻無法發現。眼前多出的神奇影像，便如科幻電影中的螢幕，將方圓十數公尺的範圍景像，以無從解釋的角度呈現。

　　這立體的世界，我們多半稱為「３Ｄ」，而人類的視野，受制於材料的穿透度。穿過一杯水，世界會因此扭曲；若遇上一面牆，大概就無法再向後延伸。但是，我所「看到」的，完全沒有曲折或阻擋的問題，牆面是紮實的，但牆後的擺設，竟然也清楚呈現。就好像擁有成千上萬的眼睛，又能在同一時間，把目光所及整合為一，再讓影像直接出現在腦海，看似在身前、卻不會阻礙正常的視野。

　　有一種眼罩，它能讓人們看到真實的風景，又能虛擬一些景物融入，或許，現在我的感覺，就跟它的效果相似。不過，眼罩的效果是「結合」，是把真實的風景加料，變成寬大的遊戲場所，對眼睛來說，還是一個世界；而我的情況，卻是兩種不相干的景像共存，雖說不會互相遮擋，但要習慣仍須多花一番工夫。

　　「這就是『惡魔的景像』嗎？」我聳肩自問。雖然還不知祂的用意，但應該與第二個願望有關。話說回來，這種安裝的技巧、以及無法描述的視界，惡魔所處的空間，必然高到無法想像。

　　「小伙子，還是硬要稱我為『惡魔』嗎？」

　　「不然呢？手段每次都如此強硬，也沒事先告知，這麼不體貼的行為，還要我以『天使』稱呼嗎？」

　　如果說第二個願望實現了，牠怎麼還在探查內心，該不會言而無信吧？轉念一想，我好像也沒得到讀心的能力，難道這不是願望，反而是奴隸裝置？

　　「你的腦袋果然有趣……不過正如所說，願望還不算完整，要等你學會基本功夫後，才能稱得上『實現』。」

　　「基本？難不成還有進階？」

　　「對，我只教你一部份，剩下靠你自己的欲望了！」

　　「要學多久……」

　　我的問題才出口，腦袋又傳來陣陣疼痛，伴隨著頭部的壓迫感，眼前的影像漸漸改變，雖然沒有言語交流，但似乎對於這神奇的植入系統，瞬間有了初步了解。

　　如果要用大家較能理解的方式，就好像軟體中的「功能解鎖」，原本只有景物的地圖，慢慢出現了走動的人物，只要我專注在某個人物身上，他的想法便如筆記般流入。沒錯！是筆記，我所能得到的資訊，如同老師上課的板書，會暫留在黑板上，但一陣子沒抄起來，便會因新的課程進度，被板擦消去。所以當對方的想法不斷出現、又不斷消失的當下，便要立刻節錄出重點，最終能存多少、多久，這還沒時間去查詢，至少在試用的幾分鐘內，都能隨時備查。

　　可惜，一次只能針對一人，還要主動出擊，這方面以惡魔的等級來講，似乎落後了些。而且一定要接近到範圍內，才有探查的機會，所以我若想知道小菱回家後的思緒，還得當個可疑人士，到她家附近徘徊。

　　「傻瓜，那是為你好！若同時有幾萬人的思想流入腦裡，不發瘋才怪。」

　　「也對！不過範圍太小是事實啊。」

　　「數量、範圍、或其他能力，就讓你自己去發掘。還有，這次離開後，便不再探知你內心，好好運用這得來不易的機會吧。」

　　「等等！如果是我主動想找你呢？」

　　不知祂是不回應，還是真的不偷聽？在最後一段話說完，不管我怎樣呼喚、或故意激祂，都沒再得到回答。

　　低頭沉思，整理惡魔剛才的話語，這「第二個願望」除了熟練之外，似乎還能有條件地觸發新功能。雖然現在無法理解，但如同祂把思緒強行灌入一般，一定有某些已存在腦海，卻暫時無法發現的能力，等待新主人探訪。

　　看看牆上的掛鐘，離讀書聚會還有不少時間，於是我打開電腦，重新把當初發言的截圖叫出，幾天前看時，都是嘲笑「白日夢」的回應，在得到能力後，不知會不會有所不同？

　　失望，再度降臨！

　　無論是討論區或是存下的圖檔，一字一句都沒隨能力改變，看來是我多心了，一直誤解惡魔會控制訊息。只是，有一篇先前沒注意的回文，深深吸引了我的視線。

　　「畫面，複雜嗎？」

　　簡短的文字，透著不簡單的內裡。這人所指，或許是那無法形容的畫面，而複雜程度，是否代表能力的程度？

　　原來這世界，真的不只一人……

　　＊＊＊＊＊＊＊＊＊＊＊＊＊＊＊＊＊＊＊＊＊＊＊＊＊＊＊＊＊＊

　　「早啊，小仲。」

　　人說「藍色星期一」，確實這是離週休最遠的一天，但我並不討厭，尤其昨天的讀書會裡，有著特別的發展。

　　得到能力後，第一個深入實驗對象是小菱，利用讀書會的時刻下手，奇怪的是，我無法事先查探內心，只有在她開口後，內容才會浮現在螢幕中，也許如遊戲一般，有些人的心有隱蔽能力，要在等級提升後，才能順利攻破。

　　當我把目標轉向呂秀昀後，心思便如廣告跑馬，迅速地在眼前呈現。只是，這反而令人不敢直視，因為她的心中，有一定比例是與我有關。第一個願望帶來的效果，果然不會消失，之前就猜想她因此喜歡上我，現在更由內心的探查肯定。雖然這可能無法算真心，但能讓如此出色的女性產生情愫，就足夠令男人歡喜。

　　今早在校門口遇到，見她笑臉迎人、內心也充滿喜悅，讓我男性因子大振，這星期一再藍，也覺得生機無限。和美女並肩走向教室，縱然話題是無趣的考試，竟然也有說有笑，以往對她總覺得隔了層紗，清楚掌握內心後，感到親近許多，甚至有想單獨出遊的念頭。

　　或許，我也是個壞男人吧？

　　但青春期的男生，又有哪個不多情？

　　進到教室，開始明白惡魔所指，假日雖然也見過人潮，但不像學校那麼密集，現在畫面中滿滿的指標，開始慶幸範圍不大，不然光眼前所見，眼花撩亂是必然的後果。

　　眼花歸眼花，這層密密麻麻的惡魔視界，還真不會阻擋原有的視覺，等於又看到眼前的牆、又能看到牆後的東西，就像範圍內的每個角落，都佈滿我的眼睛。

　　「平仲廉同學，請你回答第三到第五題。」

　　在神遊之際，老師的聲音將我拉回，幸好不間斷地記錄著課堂內容，略微穩定心情後，說出正確解答。或許，恍神的表情太過明顯，才讓老師出招，用回問提振精神，不過這一來又明白自己在班上的人緣。在起身之後，除了少部份人等著看好戲外，大半都表達關心，並且默唸答案，似乎想透過心靈傳送，所以縱使沒回頭查問題，光統整各人內心，大概也能直接回出正解。

　　午餐時分，武修岳和小菱同聲稱怪，說我整個人都與往常不同，前者還笑問「是否太久沒唸書，所以一辦讀書會就昏了頭」？事實上，昏頭的根本就是他！

　　回想昨天聚會情形，最先到的是我，再來是小菱、最後才是呂秀昀。或許在武修岳的認知中，小菱是我的女友……至少曾經是，所以對於她的來訪，除了暗讚美麗外，心中並沒有太大波動；但當他的女神降臨，何止是「眼睛一亮」能形容，根本是呆愣原地，還要我充當主人，招呼她進門。

　　高中時期的女生，介於半熟與青澀之間，當天的呂秀昀雖然又把頭髮紮起，但一件粉藍上衣，加上牛仔短褲，將她身材的優勢凸顯，臉上若有似無的妝，讓五官更為亮眼。若不是仍帶有學生氣息，真的接近誘人的成熟，也不能怪武修岳定力不足，因為便服的她，比校園形象更為出色。

　　說到這……一向由家裡帶便當來的呂秀昀，今天卻不見人影，不過由惡魔的系統中，卻發現人在走廊，正責怪自己的粗心。原來她的便當，平時都由媽媽準備好，方便袋子一拎就可以上學；今早媽媽有事先出門，起床梳洗時還記得要把冰箱的便當裝入袋，但最後出門時，仍是提了個空袋子就離開。

　　其實，她身上是有錢的，不然喊一聲也有人會邀她分食，只是身為團體中領頭人物，覺得面子比肚子重要，才選擇避到教室外，希望不被發現。於是，我匆匆用完餐，便向教室外走去。

　　「學校的風景有那麼美嗎？」我學她倚著圍欄，望著同一片景物問道。

　　「你……」呂秀昀沒有答腔，含糊一聲後，用苦笑回應。聽了我的問句，大概也猜到自己的行為，被看得一清二楚。

　　「有空嗎？陪我去趟福利社吧。」我知道她不願明講，所以也不問「怎麼不吃」一類的。

　　呂秀昀對這意料之外的問句，似乎沒立即反應過來，看了看手錶，才答應我的邀請。在行進間，我與她談起健身計畫，雖然自認體能不差，但總覺得第三個願望實現後，說不定會用得上。當然，對談不會這麼深入，只是提起放學後要開始跑步，所以想利用中午，先買點食糧。

　　「你看，這波蘿看起來很好吃，可是花生的那個也很誘人……」事實上，我很少到福利社，因為往來還是需要點時間；另一方面沒什麼好買的，就算麵包種類不少，口感也沒外頭店家好。不過，總要找個理由，讓她也「順便」買來吃嘛。

　　「我倒是覺得這紅豆的不錯。」呂秀昀也幫著挑選，可是看起來，似乎沒有購買的念頭。

　　最後我挑了三個，結完賬走到中途，故意停下腳步。

　　「糟了！挑選時沒想太多，只覺每個都想吃，但仔細想想，其實食量也不太大，兩個就足夠。」我知道這理由很假，但惡魔只教如何去查，卻沒告訴讓人接受的方法。

　　「要不要回頭去退？沒拆封應該不會為難學生吧？」呂秀昀似乎沒被破爛演技嚇到，還煞有其事地出著主意。

　　「午休快結束了，還是直接回教室吧。」我搖了搖頭，開始向前邁步，跨出兩步又問道：「三個我吃不完，晚上又不想啃麵包，為了不浪費，你幫忙解決一個好不好？」

　　「嗯，紅豆那個交出來吧，但是不拿免費，不收錢就拉倒！」呂秀昀大概清楚上演哪齣戲，出乎意料地爽快答應。

　　感受著她的內心，在喜悅中帶點害羞，這時才暗罵自己笨，剛才一連串的行動中，怎麼沒直接去探查內心就好？雖然對視線來說，兩者並不會互相干擾，但用來處理的腦袋，卻仍只有一個，想要一面偷看想法、一面思考對話、又一面選擇回應，這境界似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啊！你看那邊！」在快走入校舍區時，呂秀昀突然指著右邊叫道。

　　我順勢看去，並沒什麼值得訝異的東西，正想詢問，卻覺得一股溫潤細嫩，輕輕印上左臉。

　　「謝謝你陪我買麵包。」呂秀昀紅著臉笑道，然後小跑步先行離去。

　　我留在原地，心虛地查探四周是否無人。幸好，真的沒人，但這個時刻的校園，為什麼這一區竟會沒人？

　　「願望一的效力……」內心突然昇起合理、卻不想全盤接受的答案。她喜歡我是事實，但開始喜歡的時間點，是在願望前、還是後？

　　更重要的，宣告不再探知內心的惡魔，此刻是否仍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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