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風輕撫過我們的臉,你笑得燦爛。
大概半年前吧?我們在大學迎新活動組裡認識,當時在都還不熟的眾人裡注意到了你,你有一張乾淨而帥氣的臉、大大的眼睛、高挑的身材,但是你的舞跳得很爛!我和姊妹們曾在暗中笑你,你總是回過頭來靦腆的笑著。
「去哪?」
站在背光處的你,讓我看不清你的容顏。
我們在這半年中一直被分配到同一個關卡活動,就連恐怖的夜教,你也是被嚇到緊抓著我的臂膀不放,雖然一個男孩嚇成這樣有些失顏面,但在我眼裡,你總是很惹人疼愛。
「學生會辦的萬聖Party。」
拿出紙做的萬聖南瓜燈籠,你果然很可愛。
原本迎新結束後,以為不會再有任何機會跟你聚在一起,沒想到今天你出現在我們系館樓下,突如其來的驚喜差點讓我熱淚盈眶,會不會是神聽到了我的祈禱,才賜予我美好的一時半刻?
「嗯.....」
或許是一切都太美好了,真的很不真實。
你興奮得像個孩子,拉著我的手在學校柏油路上奔跑,害我的臉不由自主地泛起紅暈,真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
在萬聖趴裡,遇到了許多認識的人,他們都投以訝異的眼光望向我們,並不是我們煞羨了別人,而是在整個舞會之中,我們是唯一沒有打扮的人。
你牽起我的手,帶著我跳華爾滋,熟練的一步、兩步、三步、轉圈,你果然還記得,這是在迎新中,我教你跳的舞,一支我們兩人獨自跳了一整個下午的舞。雖然你少了當初的生澀,但你專注的神情令我動容,彷彿這個世界只有你跟我,倘若這樣的場景不是夢,那我肯定就是灰姑娘,在午夜十二點變回平凡人的結局將成必然,這樣的不安讓我格外珍惜與你一齊踏出的每個舞步。
舞會結束,你和我肩並肩在學校裡瞎晃,靜謐不可擾的沉默,被你的一句話給劃破:
「Trick or treat?」
「蛤?我到哪裡生顆糖給你?」
「不給糖就要搗蛋囉!」
你俏皮的笑著,在我眼中卻是不好的預兆,在迎新中被你整過不少次的我開始有點害怕接下來的遭遇,砸派還是果醬?芥末還是牙膏?
正當我對你增強到最高警覺時,你突然對我身後的某人開口:
「诶?這麼晚了,你們也在散步喔?」
「誰?」
下意識的我轉過身了,身後一個人都沒有,此時我的腦袋中只有:『糟了!不妙,被整了。』
我不顧腳上踏著硬底涼鞋,以極緩慢的速度使盡全力往前跑,只聽到你在身後哈哈大笑,隨之而來是極為迅速的腳步聲,果然跑不到五十公尺,我便感受到右手臂被用力向後拉,有點痛,但我還是害怕的閉上眼睛,如果不閉眼,恐怕芥末牙膏什麼的,肯定弄爆我的眼。
不出我所料,我的額頭硬生生地撞上了一片相當堅硬的東西,發出「叩!」的悶聲,那是什麼?好香的味道......不解的我隨即被兩支手臂用力的往內攏,睜眼一看,我,在他懷裡?!
突然的擁抱,讓我緊張得無法動彈,一吸一吐之間,全都是他身上的香,呼吸更格外小心了,我好害怕,怕一個太大的動作,會破壞了這美好,我更害怕,十二點的鐘聲敲響,我將會變回那個不會被注意到的灰姑娘。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你的一字一句令我窒息,是的,沒錯,這是我渴望已久的一句話,輕柔的聲音相當好聽,就快把我給融化了,雙手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無法自我地開始顫抖,一句『好,就在一起。』始終掛在嘴邊出不去,聲帶不曉得是抽蓄了還是我慌了,怎麼都發不出聲音,雙眼只能望向他的臉龐,任由時間凝結在這一刻。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下課鐘響,四周一片明亮,刺眼的陽光讓我睜不開眼。
「好,今天就上到這邊,睡覺的給我小心一點,尤其是睡到流口水的。」
系上的大刀撂下這句狠話,轉頭便離開了教室。
什麼嘛......原來是做白日夢。
環顧四周,同學們喧鬧、奔跑,從他們笑嘻嘻的臉上,感到無比失落,忽然有股巨大的空虛湧入我的體內,眼眶不爭氣地濕潤了,一顆顆珍珠像斷了線般不停落下,真的克制不了自己......明明是那麼幸福的事,結果到頭來都只是一場夢,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我?不要,我不要這樣一無所有,我好想回到那個夢裡面,那個不可能實現的夢裡面。
「欸,樓下有人找妳,」有人拍了我不停顫抖的肩膀:「妳怎麼了?怎麼在哭?」
「沒......我沒事......」哽咽的我擠出幾個字,迅速擦了眼淚就往樓下跑。
徒勞無功的,臉上原本的小溪流,已逐漸轉為了大瀑布。我再也克制不住這樣的失落與寂寞,丟臉的蹲在系館樓下大哭。
「妳還好吧?」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那個在夢裡笑,在夢裡給我溫暖的聲音。
果然是他,我夢裡最想要得到的他,傻楞楞的站在我身旁,看著我哭。好丟臉,超丟臉,好想逃跑,可是腿都麻了怎麼跑?
「為什麼妳要哭?」
他充滿疑惑的表情,讓我再也止不住內心的激動,我的雙手不聽使喚地環住他的身軀,嘴巴不自覺的動了起來,隱隱約約聽見自己這麼說:「我會給你很多很多的糖果,但我求求你,再也不要離開我了!!」眼淚鼻涕與聲俱下,現在的我一定很醜、很花痴吧?哪有人看到喜歡的人就抱住人家,然後大喊一些莫名其妙的神經病話?
『受不了了,我一定要逃走,然後躲起來,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了,要是被傳開了,我肯定這輩子嫁不出去!』我的身體向後傾斜,準備轉身逃跑之際,他的雙手就像在夢中的那樣,緊緊的回應了我。
今天的風好大,就跟我教你華爾滋的那天一樣,你的表情、你的面容,少了一分生澀,多的卻是滿到溢出來的笑容,大風呼呼地吹在耳邊,我聽不到你的聲音,只靠著你的脣形,拼拼湊湊成幾個字:
好哦!有糖就不搗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