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天命
199年-下邳
雪仍在下，變的只是腳步沉重，一位士兵背著一個人靠著城牆，背上的人不禁抖了一下，究竟是雪冷，還是石牆冷，或者人心冷呢？
「怕嗎？哼──那就走了喔姐！」
士兵左手抓著背上人的手，溫柔地說出話語，感覺在這雪天也能鼓勵人心的話語，可是背上的人並沒有回話，士兵搖了搖頭，放開手，握緊手中的槍，吸氣，向天呼喊！
「擋我者死！」
這是名為施統的男子所做的宣言，他的第一戰即將展開！
「兄弟們上！」
看來施統是孤軍一人，從施統的角度看去，盡是人，除了雪花點綴外，絲毫看不見其它事物。
施統並沒有擺架式，只是右手握著長槍站在那而已，但反觀對面的軍隊人人架式十足槍口一致對著施統，聽到號令後，每個人都跨出左腳，長槍一刺！待士兵們反應過來時，斜方已經少了一人，施統也不在眼前只聽後方傳出陣陣聲響。
施統腦袋閃過這一年教導他戰鬥的人所教的事情。
「當獨自一人面對眾多士兵時，先找牆壁，這樣後方無人來襲，第二，聽敵人口號，若面對長槍，口號畢，要刺出時，挑側面人的槍，往前衝架往任意一側，無論敵人有沒有反應，第一關你就過了。」
「收槍反刺？確實有這個疑慮，但有這本事就不會是兵了，兵為何為兵，因為整齊劃一，不整齊那反而是可以攻之點，兵要齊才可帶，要聽令時無心攻才會快，有心做及時反應的是將，兵做反應會慢，慢就輸先機，所以當你往前推時，就算他反應過來，他的人頭也已經落地了。」
「為何挑側面，因為正面的人大多有心理準備了，出其不意才是要點，不怕他反刺你，他只要稍微架一下你的槍，你就準備變成蜂窩了。」
那施統呢？在架槍的同時，施統的左手呈箭狀，往敵人的咽喉刺去，收手同時順帶拿走了他的槍，雙手向前一伸，一聲驚吼張開，瞬間施統前方出現了一個半圓的空間，但兩把長槍卻斷。
可是施統腦子卻閃過一個想法：「若不殺人有沒有辦法可以突圍。」
是的施統還未殺人過他不知道殺人是甚麼感覺，就算如此，施統卻還是朝著敵軍中央衝去，只見士兵們把槍立起，等待距離，聽到「下」便把長槍往下一架，施統雙手合起，在密集的長槍到來前，雙手微微交叉，往合併的縫隙插去，向外一推，放棒，雙手向左右兩旁的下巴推去，兩人的下巴高高舉起，施統握緊兩人的槍再向旁一扯，又產生出一個半圓了。
「呃──啊─────」
施統雙手握住槍用力向旁一掃，放槍、轉身向後一捅，瞬間兩個人往後一震彈起，左手在向下一掃一排人不穩而倒，然後連續的向前捅擊，個個中臉無力在站，而成為阻礙其他人的道具。
「反握槍…喔──是恐懼殺人呢，還是有所保留呢？元讓讓我看一下是哪個吧！」
「是！」
被稱呼元讓的人拱手示意後便迅速的跑下樓，仔細一看，他有一眼是戴著眼罩。
「你…心中必定還有頭獸，讓我曹操看看吧！」
曹操手指施統，臉上十分快樂。
「退，此人擅混戰，取距離先守，待盾兵到，傳令去調盾兵、弓兵。」
元讓十分快速地在陣中做好調度，士兵也不疑有他的快速奔去，他們的對手只是一個人。
施統感受到不對勁時已是後方沒有攻擊來的時候了，因為自身攻勢都只能在周圍，所以對於遠方的命令根本是無從得知，再加上自身現在無法奪去人命，面對現在這個空出來的圓圈，施統深吸一口氣，看看後方心想：「我耗了五分的時間也才前進不到半里的距離，體力卻以削去三分之一，不妙。」
施統周圍約一丈內是完全沒有人的，但一丈外呢？滿滿的人已架好長槍在等待著施統。
「不攻我已經面對很多次了！」
施統一個吸氣，把槍頭轉正，張開雙手朝敵方中間衝去？不！在範圍內時施統剎車了左腳俐落地煞住，一個迴轉施統側方的人逐漸倒下，雪白的大地上染上一片鮮紅。
「先示威嗎？後方兵不動，前方兵立槍撞！盾兵到時喚我。」
號令不到一彈指的時間就傳喚到了最前線，而這段時間施統發現士兵們毫無懼怕他便把雙槍捅進離自己最近的士兵，並拼命往前衝。
「擒賊先擒王，可是王在哪？」
就當施統還在猶豫時，前方的阻力來了，前方的士兵個個立舉槍往前推。
「堅持到最後一刻才會有更大的波瀾。」
施統放槍雙手往旁一打向下抓腿，往前一甩，並用自己的肩膀為突破前再向前一撞，瞬間坍塌了不少人，再踩最近的人一躍而起，伸手抓最近的槍投往旁一扯弄出空間，落地隨後抓了最近的人相撞，最近、近、近、近……一切都是近，既然沒辦法奪去人命，那就只好赤手空拳的前進，不到一分的時間，施統就前進剛剛一半的距離了。
「滾！」
施統大聲吼著，並準備要從側方突入時，突然一個反彈的力道把施統彈了回來，施統不穩地退了幾步，看向前方，數十個盾牌油然而生，壓根不知道哪冒出來的。
「放下我，快逃吧。」
非常虛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施統沒有理背後的人的話語，而是摸了摸背與那人之間的空隙，一陣濕熱感上手，施統再把白布勒緊，暗自心想：「竟然是先運盾牌來，真是聰明的計策。」
「不到兩分時間啊……無法再堅持了，若今日我是兵恐怕我早已死亡了，正因我現在不是兵，他們才沒有馬上攻上來。」
施統自言自語著，看著周圍盡是盾牌建起的牆，一聲輕嘆，代表一個無奈，走到這還不到一里距離就以莫可奈何，施統蹲了下來握緊了地上的雪。
「兄弟們夾起來！」
圍住施統的士兵聽到後面傳來的命令，開始旋轉，逐漸的縮小距離，就在一隻手臂的距離時，施統起跑，眼前的兵們紛紛後退半步，長槍刺出。
「要記著，無論你所面對是多少人，朝你襲來最直接的武器不會超過五把而那五把有二把是致命的，防了那兩把，就有機率可以逃過其餘的追擊。」
施統回憶起所學，抓住最直接的兩把槍，往旁一扯，竟是兵的反制力，但施統卻也逃過其他槍的第一波攻擊了，若不是木槍，施統應該成蜂窩了。
因為那兩把槍的槍頭現在正插在它們主人的咽喉上，噴濺著血，在漫天大雪中宛如一幅畫，施統繼續向前奔馳，不能給後面的人反應的時間，左手拔出槍，剩餘的鮮血濺在手上，右手拿盾後，踩地，往後一丟，旁邊的人還來不及回神，脖子的一半已被槍劃開了，右邊的人因視線被盾給遮住，等回過神來，頭看天撞在自己同伴上。
那前方的人呢？雙手能及的兩人咽喉當場被抓掉，中間的那人較幸運，被頭錘撞至鼻子，因而向後倒，施統奪了兩人的槍一把俐落地插在後面，右腳一踩，狠狠地向前一掃，槍斷……但亡的人是前面的一排士兵，後面的人見狀以為要掃，蹲下穩住，卻是無情的槍穿過自己的肚子也因後座力而往後退，在連帶了兩三名弟兄陪葬。
再拾起一把槍，便有橫掃千軍之勢，一個圓形，不同之前的純白，是乳紅色，血液與雪混在一起的顏色，令人別有新意，無人佇立在中，因為那人正在製造一條道，飛濺的血水撒在施統身上，背後的人沉默不語，她尋死、尋找生存的意義，仍未找到，卻因她帶走更多的人命。
女子回憶起一年前，施統活下來的事情。
「為何保我呢？」
「不知道。」
白色的營帳內，一位少年躺在床上，詢問著旁邊的女性。
「我……怎麼會在這」
「你完成了條件。」
「條件？」
「腫起也算是傷的一種。」
少年滿是疑問，就有一個人拉開了簾子走了進來，那人頭上帶著細箍穿著盔甲，逐漸靠近少年，那注視著少年的眼神彷彿老虎盯上兔子，無處可逃。
「嗯哼，傷到你，我即可留下來？是嗎？張遼。」
施統走下床，毫不畏懼地看著張療的眼。
「有膽、有膽，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問。」
「就算主公有名，你為何知曉，而且一眼認出，這可不是尋常百姓有的知識。」
一個熟悉的感覺，冰冷如屍的溫度，一個劍鋒正在施統喉嚨旁，張遼氣定神閒。
「就算有念我的字，這也不是一般百姓會知道的，而且你的身手也不是一般百姓，你…是誰？」
「施……」
「不是問你名子，有何目的？」
寂靜，張遼直接突破至問題中心，施統不語，良久，施統清澈的瞳直視著張遼，絲毫不懼怕喉嚨旁的劍鋒
「再見了，施統。」
「他是我弟弟，剛剛認的弟弟！」
「繼續這樣保他，我可以連妳都清掉的。」
劍鋒上沾著一點紅，張遼停手了，就在要劃開施統喉嚨的瞬間，但張療仍否定了女性的說法，講出了毫無通情的話語，就在語畢時更強的視線看向了張遼。
「敢動她，你就跟我一起去見閻王吧！」
「如何能？」
「頭斷也能！」
一陣笑聲油然而生，是在笑施統話語，或是在笑自己停下來的劍。
「我懂主公的意思了，你是頭狗啊，如果不是就得清掉，狗就得留下。」
「這可不是什麼好話啊。」
「但可以讓你活命。」
劍收起了，取而代之的是略微肯定的話語，施統摸摸脖子仍有一絲鮮血，但毫不在意依然反駁張遼，張遼聽後搖頭，語畢頭也不回地走了
199年下邳
施統不斷地喘氣，他的周圍仍是一個圓，人人舉著盾牌，沒有進攻的意願，而那圓內呢？滿地死屍，不斷染上的紅卻被無情的白雪逐漸覆蓋，最一開始施統還可以計算自己到底前進了多少，時間可能流逝多少，但在盾兵出來後的三波攻勢，他自己究竟殺了多少人，前進了多少，時間呢？他都無法計算，因為光要壓抑住驚慌、毆吐感就已經耗光他的精神了。
「他有沒有機會可以逃出去呢，許諸。」
「沒…有。」
「如果他願意捨棄他背上之人，就留下他。」
宛如山一樣的人，站在曹操的身後，聽後曹操的指令，名為許諸。
另一方面
「大人弓兵隊已經備好了。」
「讓我先吸引他的注意，聽我的號令射箭。」
傳令畢恭畢敬地向夏侯惇報告情況，夏侯惇聽完之後拿起了一副弓箭，俐落地瞄準，放！
「在那裡啊！」
施統一聲驚吼，瞬間向前衝拾起地上的盾，奮力向前一撞，不料…被撞倒的士兵後方空無一人，伴隨著來的是5.6隻的箭。
「一個人都不想犧牲嗎！」
持續的怒吼，擋掉箭，看向左右，以全是盾牌，回身再擋，也看到一樣的情況，一條道，一條死亡的道，士兵們左右整齊分開，各自盾牌靠緊毫無縫隙，剛剛的圓圈，形成了道路，道路的尾端是箭，飛快的箭，士兵們開始以施統為中心旋轉，一轉箭就出，要撞堅實的盾牆讓施統毫無生路，經過三次射擊後，施統的盾也已經殘破不堪。
「好有能耐，即使有盾既然還能閃過我另外射的箭。」
碰！雪花飛濺，夏侯惇見狀馬上補了一箭，雪花落下……空無一人，伴隨而來的是……身在遠方的惇都能感到的殺意。
「你們要體力是吧！那就送你！」
發生何事惇現在還不知道，若非本能抽劍一擋，現在插在牆上的槍，上面就有自己的身軀了，這並不是做不到，只是一切來的太突然，才令惇如此驚訝。
有槍就有縫，有縫就能破，但無縫如何破？這建立在盾堅硬無比的情況下，木製的盾牌，就有可能被打破的，施統的大墊步震起了雪花奮力的一踢，盾牆稍微動了一下，箭到左右擋掉，拋盾，在墊，全力往剛剛踢的地方打過去，碰！盾破，人倒，迅速地抓起槍，向前突進，轉身，向後一丟，在抓往斜上方一丟，牢牢插進牆壁的聲音響起。
抓住兩旁刺來的槍，瞬間撐起自己的身體，俐落踢擊在旋轉，又是一個圓！不同一開始，這次是有槍頭的連刺！伴隨著施統的叫聲，前方的士兵個個命中頭部倒地，卡住了就奮力向前推再換槍！
施統不做圓了，他再奮力製道，用盡剩餘的體力，但他並沒有想到，就算到了城門他出的去嗎？此時的施統並沒有多想就連城門的方向都不一定有搞清楚了，唯一清楚的是，先活下去！
「渾身的蠻力啊…可惜你還不夠格！」
與曹操一樣的神情，十分的惋惜，隻身一人能在眾多兵中生存這麼久已是難事，他卻完全沒有放棄，持續地找尋生存的道路。
「等你很久了許諸！」
「你…有…活…路」
究竟是何時出來，曹營自己的士兵也不知道，但施統知道，因為許諸的揮擊並沒有砍到施統，而是被兩支槍牢牢地擋住。
「啊─────」
施統向後一刺全力向後退，而許諸後方的士兵自動給了許諸一把槍，看起來是如此的緩慢，但在施統眼裡幾乎是死亡的倒數，丟出來的槍彷彿可以擊破千軍萬馬，又如此的筆直，施統要逃，身後的士兵竟然抓住自己，只有一把槍的施統不可能擋住這一擊，但……雙手充滿鮮血的施統接住了，用他的雙手硬生生接住了，但新流出來的鮮血不是後面女子的，是施統的。
施統的動作沒有停下來，在周圍的長槍到時，右手頂起長槍全力向前推，左手一抓又奪去一人的性命，可是許諸在後，揮下的大斧施統以無路可逃，施統向後退，許諸見況停斧，準備要補上一拳時，施統竟抓著自己的斧撐起自己，因為對面的長槍已全部刺來，士兵沒有辦法俐落地停槍，許諸補上的拳反而是把自軍的兵全部給打散，一個側踢正中許諸的臉，許諸一動也不動看著施統落地。
退，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字，從許諸口中確是如此地震撼，士兵們沒有再靠近，空出了五丈左右的圓給了這三位。
「放…了…他…你…可…活。」
施統默默撿起腳邊的槍，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再度把腰際以及胸前的繩子拉緊。
「撐下去好嗎？妳要見的火哥就在這附近而已，答應妳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的，一定……一定。」
女子的眼睛睜大似乎不可置信，但施統的語氣十分堅定。
許諸頓了兩三秒右手握緊手中的斧，大步的向前奔馳，目標施統，施統左腳一踏，迅速的槍擊出去，許諸擋都沒擋直接握住施統的槍折斷，施統呢？衝進許諸的懷裡，卻被一腳踢飛，後方是槍陣，雙手掌併出了血，硬是握住離自身最近的兩把槍，往前拉握住槍一甩，雙手張開，再度調整呼吸，沒有餘力去擔心後面的士兵，因為眼前的山！正要揮動他的斧，施統並沒有辦法很靈活地閃避，因為背了一個人，所以閃避的動作都異常的大，當然也會被看穿，所以不出兩下，施統就知道接下來這下一定閃不過。
施統的雙手使勁地抓住許諸的手腕，許諸見狀毫不猶豫，一拳把施統從地板揍飛了起來，施統第一次吐出的鮮血就這樣賤在許諸臉上，斧頭揮去，飛出的施統撞上了人牆，卻是正面撞上。
「厲…害。」
「你才是。」
施統呸了幾口，手上多了兩隻槍，身後的兩個不斷噴血，在站前方的施統看起來已不像人，可是許諸卻示意士兵不要攻擊，因為那些攻擊只會妨礙自己。
許諸一個踏步就衝到了施統眼前，施統的雙槍夾住了右手，許諸左拳到，施統右腳踩，翻了一圈，左槍一劃，擋住的是護腕，施統取好距離，並未主動攻擊，反倒許諸竟直接丟出大斧，施統向左一躍閃過，許諸呢，竟出現在施統的右方手上有斧，雙槍一擋，許諸的斧就這樣被硬生生擋了下來，但這次許諸雙手握斧全力向下推。
「最……」
「沒得選！就跟你要替父親報仇一樣！她可是我姐啊！」
這或許是許諸第一次覺得兵器上的優勢是如此重要，如果自己不是鐵斧的話，自己現在應該重傷了，吼完的施統硬是把許諸的斧高高彈起，而插在許諸身上的槍當然是沒有槍頭的槍，若不是沒有槍頭，若不是有鎧甲，只要有其中一項成立，許諸現在身上就會多一個洞了，究竟是哪來的怪力，許諸完全不明瞭，許諸後退了，沒有兵器的施統也沒有輕舉妄動，許諸緩緩拔出了胸口的槍，一瞬間露出了可惜的眼神，真的十分可惜，為何這個人會把一個宦官喚作姐，這當中的過程許諸並不知道，但是親人二字，卻是如此沉重，所以許諸……
「這甚麼意思？」
「給…你。」
許諸向旁邊的士兵拿了兩把槍丟到施統眼前，施統十分驚訝，許諸撿起了旁邊的斧卻轉身就走了，他不想再看到這個人了，就讓他掩沒在兵海裡吧，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做甚麼的，但至少不要親眼看到這個人的死。
施統默默地檢起兩把槍，環視周圍，並沒有動靜，所有的士兵還是把盾靠的死死，只是上方也多了一個盾。
「難道！」
施統放掉一把槍，雙手握緊，轉身一刺，兩個盾的中間還有一個盾，而且一擋到攻擊就整個圓圈向後退，就算兩盾露出了縫，但因中間有盾所以也是無縫！
「胡扯！」
伴隨著施統的咒罵箭雨落了下來，無情、迅速，四面八方，施統迅速在自己上方轉了一圈並前進了一小步，第二波、第三波那第二把槍呢？施統插在兩人中間，這是唯一辦法了對施統而言。
「他…到現在都沒有放棄啊，為了不讓後面的人被餘箭射到，所以才會前進一小步，而且也都避開了重點部位。」
夏侯惇看在眼裡除了感嘆沒有其他感想了，這人…真的認為自己可以殺出重圍，敦的手從右上向下一揮，傳令立刻向下回應，那個手勢是代表，不準停！
究竟是第幾波箭雨了，施統不得而知，但自己僅存的體力是正在被消耗殆盡這是他唯一知道的事情，接著他會知道，甚麼叫做絕望。
在第十波箭雨下施統的第一把終於斷了，可是施統好像早已知道，迅速的抽出第二把，擋掉了箭雨，卻擋不住無情，帶子鬆了，女子把帶子給鬆了，但箭雨未停。
「因為是姐弟所以不想你死。」
這是施統聽到的話語，女子就這樣落在了地上，並向箭雨衝去，女子並未感受到想像中的疼痛，因為下一波箭雨仍被施統給擋掉了。
「為什麼！」
「那句話我還給你，因為是姐弟！所以不想妳死──」
這恐怕是女子最近最激烈的情緒波動，但被施統不知道第幾句的怒吼聲給壓制了下來，可是……他們現在可沒有逃生的機會了。
「你知道這樣的陣型，背著人是不可能破的嗎？至少你可以活下來啊！」
施統沒有回話，他察覺到自己剩下的武器也要壞了，左腳踩布左手握緊旋轉在等待時間，事已至此，戰一刻就一刻，啪，絕望的聲響，施統左手一出擋掉了他最後可以擋掉的一波後，就奮力向女子一撲，盡自己的身體來保護女子。
「你做甚麼？」
「賭！」
箭並沒有落下，出乎兩人意料的停止嗎？不…或許有一人堅信著，一定會停！
「在慢一彈指我可就成蜂窩了呢，關羽。」
「你信甚麼？」
「信你的義。」
施統迅速地站了起來，面對著坐在馬上，鬍鬢留至胸，身穿白袍，手持關刀的男子，男子表現出的態度，惋惜。
「你知你帶走了多少條人命嗎？」
「不知，曾有想數，但數不得了。」
「值得嗎？」
「值得！」
「為何？」
「誰要殺我親人，我便殺他，如此而已。」
關羽笑了，仰天長笑，太過純粹了，這個少年的信念，純粹到自己都去省思，自己奪去人命的理由。
「放了他們對我們現在而言沒有好處啊！」
「不也許……他會改變這個觀念。」
看到衝進箭陣裡的關羽而被迫停止的夏侯惇，道出心中的疑問，但曹操也許在期待甚麼。
「最後一個問題。」
「問吧！」
「你願用你的命，換取她的命嗎？關某向你保證決不食言。」
關羽凝視著施統，拋去了心中的疑問，問出了最後的問題，只見施統跪下，拍了拍膝，挺胸，右手示意，來吧！關羽握緊了手中的關刀，奮力一揮……
施統……沒死，剛剛那個瞬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關羽懷疑手中的觸感，女子也沒有看清，一切太突然，都還未出聲阻止刀就到了，但施統的人頭卻未落地。
「為何？」
「給你。」
施統不解，關羽丟了一把純鐵製的槍給了施統，施統雙目睜大道出。
「你反悔了嗎？」
「天意如此。」
施統皺眉，看著關羽，他的臉上現在沒有一絲迷惑，施統轉頭看向女子，女子搖頭。
「就再信任我一次吧？姐。」
「誰敢動她關某定斬不饒，道上姓名吧。」
「姓施，名統。」
「姓關，名羽，字雲長。」
施統豁然，架好長槍，面對也許是最後一戰的戰鬥。
「照關羽說的做吧元讓，等會你就知道了。」
「是。」
夏侯惇不解，但曹操十分有信心的樣子卻讓他無法反駁，於是下令全軍停止。
白雪紛飛，天運如此？或是早有預謀？無人能知！
沒有警示的開始，先攻者是施統，以眾人都會驚呼的連續刺擊展開序幕。
「經歷過如此多攻勢，他不會累嗎？」
「所以才讓人更想看下去。」
樓台上的兩人一問一答，道出了最近士兵們心中的想法。
「這人殺不死嗎？」
「親人…親人…自己的親人呢？」
「若是自己？」
「只怕看下去軍心……」
「動搖者，便不配當曹軍了。」
絕對的自信，就算明了士兵心中所想，也毫無懼怕。
毫無格擋，每一擊都令人感覺屏息，
如此的靠近，卻一擊未中，
關羽手中的關刀，何時會……
第一次出招，未中，卻讓施統退了3.4步，不起眼的揮擊，
卻讓人沒有格擋之意，
不語，有的只是施統的喘息聲，
濺起的雪花，爭目的施統，如此大的揮擊，破綻的空隙，是陷阱？
關羽不斷朝向施統逼近，第一聲的武器接觸，兩人換了位置，
露出疑惑的施統卻被關羽的話語震醒了！
「你所剩無幾的體力，可以讓你判斷是非嗎！」
語畢一道可以切斷空氣的揮擊迎面而來，
一點猶豫都沒有的腳步，施統向前一衝，向上一打，麻痺感瞬間傳到雙手，
但……攻勢仍繼續，關刀餘勢而回，尾端直擊，
施統從內而外架開，反刺，關羽側閃，施統橫向一掃，
再次擋住的是關羽，立起的關刀，宣告的是施統的絕望，
關刀一震，被彈開的槍，收槍不及，揮擊卻已到，
鐵的碰撞聲仍證明了這擊未中，但被染上顏色雪，卻道出了施統的極限，
關刀在壓，施統膝蓋一沉，僅僅一秒，這姿勢被卡死的一秒，關羽躍起，
轉身、一劈，這次染色的是……關羽的白袍，一樣的動作要再次重複，
即將揮下的劈擊，施統放下了槍，卻一腳踢起，
巨大的聲響後砍斷的長槍以及被卡死的關刀，
踢起的槍在空中被砍斷，施統接住後從刀柄向外一卡硬是接住了這一擊。
伴隨著震地的怒吼聲關羽不斷被逼退，5步、10步，才制止了這頭猛獸，
被斬斷的槍化為兩截，施統雙手各持一把，交叉卡住了關刀，
但……這應是施統最後的餘力了，在殘存的體力下本就不可能獲勝，
勉強卡住的關刀也在喀喀作響，隨時會要了施統的命，
沒想到致命的不是關刀，而是拳，
施統面露猙獰，關羽的左拳深深的陷在施統的腹部，
不斷從嘴中流出的血道出了勝負？
不……施統的目標從不是那個，關羽的右手感受到強大的推力，
回過神來時被推開的距離已無法雙手持刀了，
一聲驚吼一個踏地，關羽右手握緊要把這頭獸給推回去，
只要停住一秒，就可以反擊，
突然對抗的力量沒有了，冒然停下來就會受傷，只好揮空，
但關羽卻選擇放掉武器，這樣就可以餘勢轉身，
眼前突襲而來的竟是斷成兩截的槍，
迅速地拍掉後，劃破空氣而來的是自己的關刀！
施統最初的目標就是關刀！但目的為何？
「只是要生存下去是不用獲勝的。」
關羽道出了施統的目的，關刀並沒有人揮舞，只是被丟出來罷了，一個人從關羽眼前跑過，並抱著一位女子，那人是施統。
「越過我，你就贏了，但…不屬這天道之人啊！」
關羽喃喃自語看著跑向城門的施統，旁邊的士兵臉上充滿了不甘與怨氣，但不到一剎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名為小孟的女子摔在雪地上，愣愣地看著直到剛剛都抱著自己的人。
「他是無法看到改變天道的瞬間的，就如剛剛一樣，只有我和雲長看清，揮下去的瞬間，他已不在這天道內了。」
「那他為何？」
「強烈的意志硬使他留了下來吧，這次就只空有意志而已。」
高台上的曹操露出了理所當然的神情，眼神中露出些許不捨，轉身不在觀看。
施統望著自己的身軀，前後一步與一般無異，觸摸女子就透明如無，觸摸不到任何東西，施統跪下了，發出令周圍士兵都要摀住耳朵的悲鳴聲。
「如果不能改變那來是要做甚麼！回答我啊天！」
「只是體驗這殘酷人吃人的時代嗎？」
「她待我如至親，難道我不能救她嗎？」
「她的存在是會影響這時代的嗎？」
淚流了……不斷流出的淚道盡了自身的無奈，離城門這五步他是跨不出去了，無法帶著女子出去了。
要把女子再帶往前是不可能的了，沒有任何可以嘗試的方法，所以施統欲抱起女子，卻…已無力再抱，這不是天在做怪，而是自己的體力真的榨到一滴都不剩，女子主動抱緊施統，後方有一股力量把兩人拉起，是關羽。
「去吧讓我看看你想做甚麼。」
不斷顫抖的腳施統仍一步步的朝向高台邁進，若不是後方有關羽跟著施統應早就沒命了。
「沒有要問我的事情嗎？」
沒有回應，女子回應的只有抱著更緊的雙手。
逐漸的高台越來越近，施統現在站在曹操眼前。
「關……」
夏侯敦還未講完就被曹操給阻止了。
「施統願為曹大人效力。」
「只要保她？」
「是！」
「我保了她，你又要如何為我做事？」
「我可以跟你講歷史！」
這一問一答內讓人覺得比紛飛的寒雪還冷，不帶任何語調的兩人，首先打破的是曹操，他開始狂笑，笑的令人覺得顛。
施統放下了女子沉默地看著，最後的機會如何回應。
「你證明了天道那我知曉歷史也無用。」
「不…這天道內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曹操不語，左手食指撫過自身的唇，霎那間雙目瞪大。
「你竟要玩弄天道！」
不是疑問，這是十分肯定的語氣，最先震驚到的竟是曹操。
「懂得人有誰！」
「曹大人跟曹大人的智者們，以及關羽。」
施統轉頭凝視著關羽，道出了話語。
「想要與天對抗嗎？曹操。」
曹操伸起手擋住了預發言的夏侯惇，此時的施統狂妄、卻沒有一絲驕氣，讓曹操也不禁……
「華陀，這人。」
「還有得救。」
「施統是吧？」
「在下在。」
「孟德！」
曹操望了一下癱坐上地上的女子，在看了看城下的士兵，大多是不安、焦躁的神情，可說是一片混亂，可是還有一個更重要事情，比這些全部都更重要，就算夏侯惇出聲了，曹操的眼神卻讓他卻步，曹操走出亭，注視底下，手一舉，數秒後，逐漸安靜，當靜到連落葉聲都聽得見時，他開口了！
「此人印證天道，此人消失便代表違反了天道！」
「因他不是這天道內的人，但我們可以，他知曉的道……」
「並不是我曹操！日後知曉的道，願隨我曹孟德開創道的人……」
「靜下來，好好聽這題！」
士兵們個個握緊了拳，天，蒼天何在？在這戰亂的時代，人人都曾向天祈求，不要豐衣足食，只求溫飽，可戰亂不斷，人人都在問，天？人人都堅信自己可開創自己的時代，每個兵都這麼想著，素不知一條條生命消逝在時代內，成為權力、領土、各種理由的玩物，但兵們！仍信這時代會變，這道路缺自己的鮮血，無論心有漢無漢，這題會讓所有的士兵們更堅信道，只為『人定勝天』。
施統知道，他不可能回答得很明確，天不會給他這機會，但他得答，得答的眼前這人知道，得答的可以改變天。
可『人定勝天』四字，施統卻馬上體驗到了，他十分熟悉的液體濺在自己臉上，因在不久前他也讓許多人噴灑了這些液體，可謂當代最鮮艷的紅色『血』，液體的主人是女子，而兇器是曹操的配劍，女子一躍拔出曹操的配劍，往自己的心窩刺去，快去穿過、旋轉拔出，與室溫毫不相配的溫熱感沾滿了女子的胸膛，隨即要倒地的女子被施統抱住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
面對施統不斷的詢問女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施統的頭拉向自己的耳邊，但宣洩而出的鮮血讓女子無法言語，女子多希望自己現在接近呢喃的聲音可以傳給施統，突然一股力量襲向女子腹部，大量的鮮血從女子的口裡噴出，女子抓著施統的頭，似乎在示意別在意，開口了。
「你…要做的…不是這種事……你來到這裡……這段時間…我很幸福…謝謝你…一直把我當姊，弟弟。」
名為小孟的女子，在施統的懷裡逝去了，要告別人世時，小孟吻了施統，只是輕輕、溫柔地觸碰一下，卻沒有分離施統抱住了，充滿了不捨、不解，但這吻，施統不會讓它這麼快消逝，小孟的第二次離別吻，讓她笑了，只有施統才感受到的笑容，是一個女性最幸福的笑容了，淚珠流下，很寂靜，靜的讓人怕，施統的兩行淚在訴說著風暴來襲。
「老天爺這次…沒有辜負妳呢！姊。」
放開了，施統小心翼翼地讓小孟的屍體躺在地板上，淚並未止，應說停不下來，但隨著一句宦官自盡了！而崩潰，施統握緊旁邊小孟自盡的劍，毫無準備姿勢，一躍而去，這個亭內，對著下面士兵傳達消息的人，再也沒有下一句話了。
「多嘴。」
「曹操！」
兩極的語氣，代表了漠視跟憤怒，曹操此時對於一個士兵的消逝根本無關緊要，更重要的是眼前失去理智的人。
劍鋒直取曹操人頭，曹操動也不動，因他面臨的只是一頭獸，而且是搞不清楚狀況的獸。
「啊──啊──吼！」
一座山再度阻止了獸，許諸從後面抱住了施統，用全身的重量往下壓，並從手腕的關節處緊緊抱住，摩擦聲不斷傳出，不時傳來喀啦聲響。
「持續下去會骨頭會斷的啊！」
「曹操！」
不知是誰的憂心話語，在一瞬間就迎刃而解了。
「許諸！」
不解，完全不解，關羽的話語竟然能使自己鬆開手，可是立在地上的劍，卻讓其他的人都明白了，施統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態要逼自己鬆手了。
「呃…呃…嗚…嗚。」
施統低鳴直望著這亭內最強之人，關羽。
「復仇不是你奪去人命的理由…」
關刀筆直地指著施統，施統緩緩地拿起地上的劍插入地，挑起一塊磚塊往關羽擊去，關羽右手仍持著關刀，左手接下了磚塊，就如此，施統並沒有接著攻擊下去，只是不斷地呼氣。
「在抗爭下去你的性命也會不保的。」
沒有人注意到施統自身的傷勢，施統自己也沒有，自己究竟有多少的傷勢，還是純粹都是別人的血，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究竟有多少傷，發抖的雙膝、傷痕纍纍的護甲、腹部仍流出的血，都在訴說著無力再戰。
「啊──────」
「傻子！死在這邊你能做甚麼？」
「她…不是自願成為宦官的！不是！」
所有負面情緒聚集的長叫，以及不想戰鬥的喝止，換來的是淚濕衣巾的少年，以及辯解。
「在這貧窮的年代，有多少人是被強迫送去的，有多少？」
「宦官當政是這些人願意的嗎？」
「而你們這些兵！」
辯解到最後，只會轉換成憤怒，施統轉向對著下面的士兵繼續的講。
「看到閹人就想那無力的歲月，想起自己的無力，為了糧食而入黃巾的苦痛？我呸！殺閹人滿自尊你們？又與宦官有何不同？」
「當初叫姐沒有……嘔。」
話未停，身體卻停了，滾滾鮮血從嘴中冒出，伴隨著白雪滴在台下的士兵臉上，士兵們毫無動搖，為什麼？
「不殺？那連意義都沒了，連個閹人都沒有權殺的自己，能做甚麼？」
不用原因，只因她是閹人，在這時代就是人人喊打的對象，能說服的話，自己還有必要殺人嗎？施統笑了…真傻。
「送你三句話曹操，你想要的答案就在這三句裡面。」
「不欲合，一欲合，懿孬種！」
最後一句，響徹城內，這段插曲就這麼結束了，來的突然，結束的突然，士兵們想要的答案？不，過幾個時辰有個人中豪傑會讓這一切成為過往雲煙，少數人記得的事情。
創作內容
火鳳燎原同人文-第二章-天命
小說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