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裡不遠處又傳來「喀啦啦」巨木倒下的聲音,同時翻起了大量的冰雪,讓許多人驚呼閃避,無法鎮定地待著。
一個身著銀白色輕盔甲、留有金色秀髮的美麗女子站在一排排面色嚴肅的士兵面前,揮手簡單地指示著部隊前進,同時在胸前展開小小的黃色光圈,對其開口。
「我是琴斯,陛下聽到請回答。」名叫琴斯的女兵一面望著眼前的飛雪,一面不耐煩地把玩著手中的溫暖光圈,聯絡的對象則是電帝。
「噢──太好了。琴斯妳們到了嗎?」光圈發出了聲音,語氣聽起來感覺十分輕鬆,但這個口吻讓琴斯的心情更差,臉臭到可以嚇倒旁邊的士兵。「那──情況如何呢?嗝。」
她該不會在喝酒吧,金髮美女一想像那畫面就覺得頭疼。她決定趕快稟報完畢,因為眼前的情況越來越不妙。
「我們現在非常靠近那個湖了,只是出了點問題。」琴斯被突如其來的風雪給干擾,對著身前的光圈重複了兩次一樣的話,「湖旁邊的土地很多都變成了地裂,現在正在想辦法通過地形障礙。」
這裡是「門」的另外一端,六百年後的芬拿大陸。電帝接獲尼爾公爵的通知之後,決定派出鹿多王朝的精銳部隊──百餘名舞者大軍來搶攻這座湖泊。
軍隊的領軍人:琴斯‧華提爾將軍,是電帝最信任的忠臣兼摯友。除了擁有美貌和絕佳的判斷能力之外,她同時也是朝廷內最優秀的舞者。她從電帝那得知「湖」將通往過去,以及這次作戰的重要性,而這次作戰也全權讓琴斯來負責。
但是他們千里迢迢趕到了崴裕林地的中心,才發現情況不妙。擋在他們面前的是大量的深溝和地形突起,甚至出現猛烈的熔岩噴泉,靠近湖泊的可能性越來越低。
眼看又有一塊零零落落的地表崩毀下墜,琴斯的臉不禁拉了下來,想把握時間將所有人一口氣推進。「有發生狀況再想辦法稟報給您,請陛下身體保重。」
「好,加油啊琴斯──」電帝似乎沒有很在意、醉到有點胡言亂語了,隨口應付就解除了對話的光圈。她到底有沒有把這次作戰當成一回事,現在琴斯也不想知道了,只好照著原本的指令,叫部隊推進。
真是前途堪憂哪,她一面如此想著,一面向眼前的舞者破口大罵。「所有人注意!加緊移動速度,全員都得在崩塌之前抵達湖岸,違者重罰。開始動作!」
「是!將軍!」所有背負重裝的舞者大聲回復,整齊劃一地舉起右手敬禮。
舞者們並不像琴斯一樣穿著鎧甲,但在他們每個人背上都附著一台巨型機器、用兩條深色背帶和腹部上的腰帶支撐,上面露出大大小小的精密管線,看起來十分笨重。
他們自動分成幾個小隊,魚貫地沿著看起來最安全、土地最完整的路徑前進。每個舞者都很快地飛梭倒木和大大小小的裂縫當中,很快地閃過了惡劣的地型。
很快地他們就跑到了深溝旁邊。面對離湖最後一個、也就是巨大深溝時,他們依舊大步一跨,陸陸續續飛出崖壁,整個人在空中以拋物線向前墜落。
但光是這樣,是跳不過這個長達數十尺的深溝。彈指之間,許多舞者開始流暢地啟動背上的黑色機器。
「嘰──」「嘰──」「嘶──」
儀器開始高速運轉、散熱孔噴出淡淡的蒸氣,之後他們每個人都從一條肩帶射出了金屬製的繩子,繩子末端附帶的黑色鉤夾以高速噴射、朝著對岸飛去,數十隻鉤繩同時飛出,在空中十分壯觀地前進著。
幾乎所有鉤子都卡在湖邊的樹上或是岸邊的土丘巨石,之後他們背後的機器再次運轉、收繩向上移動,遠遠看起來像極了攻城掠地常見的景象。沒有鈎到的少數人則墜落深谷,成了等會兒傷亡名單上的一員。
琴斯看了略顯緊張,因為隨著時間推移又有更多的石塊隨著地動墜落。「其他分隊趕快跟上!」她嘶聲大喊,又有更多的人聽從她的指揮向前邁進。
突然,她和其他部下都聽到了遠出傳來的喧囂聲音。
「這是什麼聲音?該不會是夜暉族吧?」琴斯聽了吩咐一名見習舞者前往偵查,過沒多久就得到了回應。
「報告!是精銳探勘隊正在前往這裡,約有四五十人!但是更後面有相當多的夜暉巨犬!」
「那群還沒撤退的笨蛋,居然把夜暉一族引來這裡!」琴斯氣得大叫,繼續詢問,「敵人數量多少?」
「約、七八百隻巨犬,但是沒有看到飼主!」見習舞者繼續低著頭,大聲誦出敵方人數,這樣的黑犬數目可不是小數字,看來對方也派出了相當大的軍隊。
琴斯聽完直接下令,「好!第七到第九小隊留下來防禦。七小切到樹林左側,八小堅守這裡和最貼近湖泊的通道,九小負責游擊戰和拖延時間,防止敵軍散開,記得讓我們的人先回來!」她的嗓音清澈貫耳,充滿力量。
「千萬不可以讓任何夜暉族進到『門』裡!」她單手用力一揮,指向白皚風雪中的攢動黑影。
「是!」眾兵大聲回應,紛紛啟動背上的儀器、發出陣陣白煙和齒輪轉動的聲音。看來一場血腥戰爭勢在必行。
人類將他們背上的戰鬥輔助器稱為「時翼」。它十分重而且操作複雜,僅有受過精銳訓練的「舞者」能夠操縱;因為這古怪形狀的機器,讓舞者們得到肉體上的強化、能夠在戰場上勇猛而優美地抵抗夜暉一族。
琴斯身上的盔甲則是兼顧速度和高保護性的「白銀時翼」,全芬拿大陸僅有兩套,另外一套則穿在鹿多王城裡的高貴女帝身上。
「該死的臭狗們,沒想到真要在這邊對上了。」琴斯自言自語,語氣滿是不悅。
她知道夜暉族曾在幾個小時前襲擊了探勘隊的人,但卻被血爵給阻止了。可是,如果是敵人數目有這麼多的話,那區區三人擋得住嗎?探勘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對,如果血爵遇到成百上千的黑犬,再怎麼神勇也絕對不可能擋得住的。這其中一定有問題,血爵沒有刻意欺騙的話,這支犬族大軍八成是後來才進入森林的。
「最可怕的是沒有看到飼主哪……到底跑去哪了?」琴斯在腦海中不斷推算著,並仔細觀察遠方情況,深怕中了對方的埋伏。
沒過多久,就有許多疲憊蹣跚的探勘隊員跑出森林,從雪霧當中顯現在眾人視線當中,人數不少,而身後數百尺就是兇猛的黑毛犬群。
所有舞者都劍拔弩張,絲毫不敢大意地緊盯著那些早已丟棄裝備、手無寸鐵的人們,深怕夜暉族會把握機會,進入時框直接突破防線。
之前和夜暉一族奮戰的鬍渣男子也在逃跑的人群當中。他左手托著被扭斷的右手,用盡全身力氣帶動魁梧的身材向前奔跑,看起來也是十分疲憊。
但是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是來求死的。
「別猶豫了!快動手──殺死──我們所有人──」
他用全身力氣嘶吼著,身體不斷顫抖,但是風雪把他的聲音吹散,想必遠方的盟友完全聽不見,只能看到他努力咆嘯的樣子。
糟糕,這下子可真的不妙。
他當下做出了決定,忍痛將彎曲的右手奮力舉起、接合處不斷流出了鮮血,之後和他的左手在空中組成一個叉叉,顯示著警訊。
他的心中充滿焦慮。舞者他們能夠猜到這些人當中,有一大半都是以殺人為樂的「飼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