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魔街14號之一　＃５３

獨眼巨人跟著我們向前衝，同時也將自己手上最後一顆大石頭朝著人類大軍的地方丟了過去；較早越過了壕溝陷阱的獨眼巨人們，則是用他們手上的棒子揮舞攻擊，而首當其衝的就是在前面發射火箭砲的士兵。


只有七、八隻獨眼巨人越過壕溝時，扛著火箭砲的士兵還敢在最前線奮鬥，但隨著越過壕溝的獨眼巨人越來越多，也因為身在最前線而被獨眼巨人幹掉了好幾個火箭砲兵之後，開始有人丟下了手邊的武器往後逃跑。


見狀如此，率領著第二批也是全軍越過壕溝的我立刻就跑向被丟棄的火箭砲將他撿起並瞄準人類大軍的方向，但當要按下板機發射的那瞬間，我卻猶豫了。


雖然眼前這些人類軍隊跟我現在的立場相反是敵人，但我跟他們本身之間並沒有仇恨，雖然我已經讓獨眼巨人用丟擲巨石的方式殺害了許多人，但要親自動手我卻下不了手。


就在我猶豫的這段時間，原本跟在我後面的獨眼巨人及矮人們都已經越過了壕溝陷阱，朝著人類大軍衝了過去；人類大軍這邊可能是受到指揮者的命令或已經退無可退的關係，也停止了向後退的動作，而是朝著獨眼巨人及矮人衝了過來，兩軍正式短兵相接。


在兩軍交戰的同時，有幾位人類士兵為了閃躲獨眼巨人的攻擊而衝到了獨眼巨人的後方。原本他們可能是趁隙從後攻擊獨眼巨人，但發現我一個人單獨的扛著火箭砲在更後面發呆，就改變主意朝我衝了過來。


我當然有看到他們往我的方向過來，我扛著的火箭砲也在他們衝過來的那一瞬間就指向了他們，但扣著板機的手指卻怎樣都按不下去。


「快動啊！」看著人類士兵急速的接近我，我對著自己大喊。


看不管我怎麼喊，我就是沒辦法扣不下板機，但眼前的情況又不容許我如此。就在我這麼掙扎的同時，那幾名人類士兵已經衝到了我的正前方，並大笑的高舉著手上的長劍要往我的方向砍下。


眼見彼此之間的距離太近，我肩上又抗著火箭砲，已經來不及閃避而咬緊牙關閉上眼睛。但過了幾秒後，早該被砍到的我一直沒有感覺到任何東西碰到我，於是我微微的張開眼，才發現那些原本在我前方的人類士兵已經全部倒臥在我的左前方，而科柏斯則扛著他手上的棒子站在我的右方。


「我知道要你殺害那些跟你一樣是人類的敵人是很困難的。」他將我扛在肩上的火箭砲拿起：「你連對上我們這些不同種族且絕對強大的敵人時，都選擇了不殺而只讓我們受傷這種更為困難的方式。」


「就是你這種堅持不殺的精神才讓我們如此的信任你。」他將火箭砲朝著大軍的方向扔了過去：「就連我們談論到要丟擲巨石跟堅持要犧牲自己時，你都露出了很難過的表情。」


看著被科柏斯扔過去的火箭砲掉落至地面並爆炸，他繼續說：「沾滿鮮血這種事情就交給我們，你就貫徹你的理念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他的這一席話瞬間將我的猶豫一掃而散。


「我了解了。」


我抬起頭來看著科柏斯，給了他一個微笑。科柏斯看我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就先行一步回到戰場裡面，我則是走到了被打趴的士兵旁，撿起掉落在他們旁邊的劍，大吼了一聲跟著衝進混亂的戰場。









戰場上的士兵主要都在應付著能以一檔百的獨眼巨人，並沒有太多的閒暇去注意我的衝入。我就趁這個敵人無暇理我的機會雙手各持一劍，用與阻止獨眼巨人相同的方式，劃傷我所經過的所有士兵小腿。


轉頭確認那些被我劃傷的士兵因為疼痛跌坐在地上的痛苦表情，我想他們應該已經沒有太大的威脅性了。與此同時，我也發現在前方不遠處，在我扛著火箭猶豫要不要發射時早我一步跑進人群中的人體模型正以莫名不知從哪學來的拳法打趴了許多士兵，大大的活躍著。


看著人體模型如此活躍，我也不甘示弱衝往他所在的地方，且依然雙手各持一刀砍傷我所經過的每一個敵方士兵小腿。看著我安全的出現在眼前，法蘭克非常激動的哭了出來：「嗚嗚，古斯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我剛看你扛著火箭砲卻不發射，又來又一批人跑向你真是擔心死了！」


雖然臉上的法蘭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著，但人體模型本身還是不斷的擺出這種拳法姿勢持續的打著周圍圍住我們的士兵，形成一個臉在大哭，身體卻不斷打拳的奇妙畫面。


雖然他詭異的姿勢讓我很想笑，但比起這個我更加擔心不見蹤影的信子安全，於是就邊抵擋人類士兵的攻擊邊對著法蘭克詢問他知不知道信子在哪裡。法蘭克聽了我的問題之後，完全沒有思考就回答說他知道信子在哪。


「你往你的右後方看就知道了。」他這麼回答。


我順著他所說的話轉身一看，倒抽了一口氣。因為，信子的嘴巴已經裂到了耳邊，正追著被她如此模樣嚇到倉促逃命的人類士兵並一直問「我漂亮嗎？」、「Am I Beauty？」


看著已經裂嘴女化的信子，我想她這邊暫時不用去擔心了。


趁著抵抗士兵的攻擊並將攻擊彈開再砍傷對方的腳讓對方短時間內沒辦法再站起來後所出現的空檔，我稍微觀望了一下其他地方的戰況。


獨眼巨人不愧是魔界中戰鬥能力最強的種族，他們隨便揮舞一次手上的棒子，就有好幾個人類士兵被打飛出去，剩下沒打飛的不是被削到痛在地上打滾，就是被他揮舞的風壓跟其他人的下場嚇到而喪失戰意，只有較少數的人還是勇敢的攻擊獨眼巨人。


至於獨眼矮人……他們在戰場上的作用只剩下給對方士兵追殺，運氣好一點的，在逃命的過程中，追著他們跑的士兵會被附近的獨眼矮人攻擊給牽連到；運氣不好的，會因為速度快不過能用跑步動作的人類而被追上被殺掉。


就算加上獨眼矮人這邊壓倒性的劣勢，整體戰況現在來說是我們占上風。看著我們壓制著人類大軍逐漸往祭壇的方向前進，我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樣感受到「我們或許會就這樣成功」的氣氛。


這麼想著，我更加奮勇賣力的向前衝刺，割傷擋在我面前的士兵們小腿，帶領著所有的獨眼巨人、獨眼矮人往祭壇的方向攻擊。


「可以的！一定可以就這麼救出芙的！」我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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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就這樣把他們包圍起來，不要讓他們有機會落跑。」


愛德華微笑的站在離我們有段距離的地方，指揮著士兵將我們團團圍住。一開始佔有優勢的我們，在經過了數小時之後的現在，已經完全的居於劣勢。


會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剛開始整體對戰占上風的狀況讓我誤判，太急著要打出個缺口並由那個缺口繼續延伸往祭壇的方向攻入。沒想到當我率領著全體都從那個缺口往深處打入之後，最外圍的士兵卻將我們進入的缺口給補了起來，變成我們前後左右都有敵人的狀況。


在被包圍的一開始獨眼巨人還可以發揮本身足夠以一檔百的戰鬥力將擋在前面的人類給打飛開路繼續往前衝，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獨眼巨人因人類大軍一波接著一波的進攻，如此高強度且密集的攻防使得體力大幅流失，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看我們停止了往前的動作，愛德華立即下令要全軍包圍我們並持續的進攻直到我們全部死亡為此。雖然獨眼巨人的體力大幅流失，攻擊的動作也不若往常那麼迅速，但他的破壞力就是擺在那裡，所以在大軍不斷壓上來的情況下，獨眼巨人還是努力在撐住最後一道防線。


隨著時間過去，倒下的獨眼巨人數量雖然不少，但被獨眼巨人幹掉的士兵們更多，導致人類士兵們打到後來為了保命，不太敢再貿然衝上前送死。雖然愛德華對於手下這些士兵不敢再向前攻擊有些不滿，但對於我們幾乎已經確的敗北，他倒是顯得很開心。


在我們被眾士兵包圍的情況下，天色也漸漸的變暗了。愛德華發現我正抬頭看著天空，他大笑著用中文講：「雷古斯啊，再過不到一個小時月蝕就即將開始了。」


「雖然我非常的討厭你，但你畢竟也給了我不少樂趣。所以為了獎勵你，我決定讓你跟你的夥伴活到看著魔女公主在祭壇上被我殺死為止，哈哈哈。」他掩面大笑。


「你……！」


聽著他這麼講著，我止不住衝動的站起想衝向他給他一拳。但我才剛站起，信子跟人體模型就將激動的我給拉住。


愛德華看著這畫面，微笑著：「對嘛，裂嘴女的想法非常正確。你剛剛如果衝動跑過來的話，你就會早魔女公主先走一步囉。」


我聽愛德華這麼說，轉頭看向信子，傷痕累累的信子淚水止不住的搖頭小聲的對我說著：「不要……」


愛德華看著這樣的畫面，不屑的啐了一聲，轉身就往祭壇的方向走去。









當我們無力的只能看著愛德華往祭壇的方向走去時，一個金髮男子跟他差肩而過的朝我們走了過來。當愛德華跟他交身的那一瞬間，愛德華曾短暫的出現了驚訝的表情看著他，但隨後他像是放心了一樣，呼了口氣的繼續像祭壇的方向走。


隨著愛德華遠去，我遂將注意力放在接近我們的這個金髮男子上；原本在遠處看時我就覺得他有點眼熟，當他緩慢的接近並穿越人群，整個人完整的站在我們的前方後，我才想起他是誰。


「圭、圭亞若？」也就是率領著阿札特等人攻打獨眼矮人的小隊隊長。


「喔，你知道我的名字啊？」他微笑的拔出長劍，出乎我意料之外意的用中文說話：「想必是阿札特跟你講我名字的吧？」


我點頭。


「他也跟我說了不少有關你的事情喔。」他依然微笑著，但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長劍抵住了我的喉嚨。


「你身為一個人類，為什麼要幫助這些跟你無關的種族呢？」他依舊保持著笑容。


原本還被他突然用長劍堵住喉嚨而有點害怕嚇到，但聽到他這麼一問，我害怕的情緒不翼而飛，只剩下對於他這問題的不解。


「我只是幫想幫助的對象，這樣錯了嗎？」


圭亞若聽到我這麼回答，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將長劍收了回去大笑了起來。而愛德華彷彿是聽到了圭亞若的大笑聲，轉身看向我們的方向，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表情大變，然後指著我們大喊：「你們這些蠢蛋，快去砍了他啊！」


圭亞若沒理會愛德華的吼叫，就是繼續笑著：「你這個人果然跟阿札特說的一樣有趣且正直啊。」


被愛德華突如其來的命令嚇到，多數的士兵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幾位位階比較的小隊長對於愛德華的命令反問：「長官，你不是說要留他們性命到處死魔女為止嗎？」


「這世界上能相信自己所相信並毫不猶豫去實行的人已經不多了，所以……」他依舊當作後面的士兵及愛德華不存在一樣，就是專注的跟我說話。


「誰跟你說是要殺了那些人啊，我說的是剛剛走過去的劍聖──圭亞若！」愛德華大喊：「他要倒戈了啊──！」


「所以我決定要助你一臂之力。」在與愛德華大喊「倒戈」兩個字的同時，圭亞若對著我承諾會助我一輩之力，然後轉身將他手上的長劍指向愛德華。


「事情就是這樣啦。」他自信的笑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