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噩物語】12. 血淚

    「開始？」禾顫抖著身子，噗哧地笑了出來：「噗哈哈哈，別開玩笑了！軍族小鬼，你打不過我的！」

    「那可不一定呢。」沈寧露出微笑，架住的刀微微顫抖著。

    瞄了沈寧一眼的懷夜也跟著露出笑容，用那充滿自信的笑容，笑道：「汝可別拖咱的後腿了哦！」

    「噢！那當然。」語畢。

    「那，咱可要動真格了！」只見懷夜耍了個花槍，臉露滿滿的自信笑容。

    下一瞬，懷夜一運炁宛若如雷電的鬼魅一樣，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至禾的面前一甩黑槍。這一刻，不僅是沈寧，連禾都嚇著。只見牠面露難色爆炁脫逃。龍嘴上被開了一道小小的疤，鮮血漸漸滲出。

    「────」

    頃刻間，沈寧啞然傻楞，壓根兒沒想到這小女孩竟然還有炁可以使出這種速度，更令人感到不尋常的是那把黑槍竟有如此殺傷力？黑槍並不重，甚至算輕，越輕的武器照理講遇剛則脆，但是那把武器卻沒有。想必是把好妖器吧。

    抽回心神的沈寧闔嘴運炁跟上，自身採用的移動方式皆是來自於凜冬之槍──張如鴻，道術修冰，炁為十凝。雖然續航力較「輕」、「柔」緩慢，但是爆發力卻不比「爆」還要慢上多少，當然現今會這個技術的人並不少，但是會道術的人仍算少數。

    但是儘管如此，自身的瞬發速度卻不如懷夜的速度，只見懷夜像是擾人的蒼蠅一般，環繞在禾的身旁。眼看禾被懷夜打得節節敗退，但是自身卻湊不進去補上一刀。懷夜這小女孩到底是何許人也‥‥？

    「怎麼了！？」懷夜仰起笑容耍槍如耍鞭一般，黑槍運用自如，好似身體的一部分，只聞她笑道：「汝方才不是還自信心滿滿！」

    「臭小鬼！別太得意！」

    被懷夜的高速玩弄到燃起怒火的禾雙翅一振，迫出大量妖炁，接著一旋身，向上飛去。牠咧開龍嘴，一聲怒吼！

    隨即，如雨般落下的火球直擊懷夜，就在火球近在眼前的時刻──「這我來吧！」

    沈寧飛身擋在懷夜面前，凝炁迫出身體，形成一個半圓防護罩，擋住了兩人，只聞火球如撞上鐵壁一般發出「鏗鏗鏘鏘」的聲響向左右飛濺而去。

    消逝的火球之後來襲的是禾展開雙翼，藉由風勢猶若鷹隼一般高速滑行而下，緊接著運炁爆衝。沈寧、懷夜二人見狀，隨即向左右散去，但是不料與禾擦身而過時，竟被牠的妖炁給挟帶而走。包覆在炁中的二人彷彿溺水的小孩一般，被堵住了呼吸道，令人難以喘息的炁正企圖阻之他倆呼吸，又猶如活物一般，壓迫著全身。

    「咕唔‥‥」

    受到壓迫的二人面露難色，尤其是沈寧，蒼白的臉已經變得鐵青。懷夜握緊黑槍，欲朝著禾的身軀奮力一擊。不料禾似乎早就猜到懷夜的動作，妖炁一解，兩人受到重力所拉，向下跌落。緊接著，好比人身大的火球就直直地砸落下來。

    眼看火球迫近，兩人運炁逃離險些與火球擦肩而過。只聞身後的大地因火球的炸裂而發出巨大的爆破聲響。

    「拉近距離！」懷夜倏地加快速度，又再度纏上禾。

    黑槍與金羽不停地磨擦碰撞，只見禾不停地給懷夜劃上一道道傷痕。禾的攻擊模式幾乎都是遠距離施法，將較之下，近戰顯然較弱。因此懷夜一旋身，飛至禾的上空，接著運炁俯衝而下，身軀與黑槍呈現平行，好似人槍一體。

    撞見，禾亦旋身，大量地迫出柔炁緩和了黑槍的突刺攻勢，接著怒甩金翅巴向懷夜。速度無法瞬間停止，懷夜剎不住車，就這麼被禾給巴甩了出去。但是攻勢沒有停止，方才在一旁沒有攻勢的沈寧其實並沒有閒置著，他迅速地詠唱著魔法咒語，看準時機施展風刃陣。

    對於定點攻擊，最有效率的莫過於風刃陣，儘管所耗的精神力較多，但是效益也相對較大。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的禾，扎扎實實的捱了十幾刀帶炁風刃。

    金羽被鮮血渲染成橙色，牠發出哀嚎振翅逃離。

    「我──我可不能就此敗陣！」禾破天怒吼，氣勢重振。但是實質上看來，祂所受的傷害也不輕，要比較的話，可能跟沈寧已經有得比了。祂身上的傷口一滴滴的滲出血來，沿著鳥身滑落下來。

    「看樣子你也窮途末路了呢。」沈寧撇了撇嘴笑道，雖然自己並沒有臉說出這種話，畢竟自己也被打得體無完膚了‥‥

    「窮途末路‥‥？咳哈哈哈哈、哈哈哈──」禾咧嘴諷刺的嘲笑著自己，語重心長地續道：「當你陣守百年的山嶺，就在短短一夜被人連根拔起失去了領地，失去了地位，失去了存在意義，你才知道什麼叫做窮途末路。」

    「‥‥‥‥」

    「你的母親！那個不倫不類的怪物就是導致我窮途末路的罪魁禍首！」

    「所以，你就盤據在這座島上，然後默默地殺掉來到島上的人！？默默地殺掉所有的軍人，默默地殺掉我的部下！然後最後又打算默默地解決我們！？」沈寧沉著聲，問道。語畢，架刀開啟玄界之門，一爆炁舉刀上段姿勢朝著直劈而去。

    「軍族是污穢的種族！你們這族是人族的恥辱！我與人相伴早已數百數千年，人們祭祀我也已數千年！祂們不曾反抗，不曾遺忘，即便改朝換代仍規規矩矩地奉獻上祭品，祈求著平安，祈求著豐收。人族是個膽小懦弱，依偎強者，需要靠著強者保護的！」禾並沒有迴避，反倒是蓄了顆火球，打算正面迎擊。

    「────」正面擊中。

    黑煙在空中飄浮，緩慢地散去，火球確確實實地擊中了。應聲爆破與擊中的黑煙，都證明了火球擊中某物的事實。

    「沈寧！」剛才被擊飛的懷夜已經重整姿態，回到了戰場，但是一回到戰場竟然就遇到這種場面。她錯愕地大聲叫喊著沈寧的名字。

    黑煙退去，沈寧的聲音從中而來──「人類並不懦弱！並不膽小！或許我們並不夠強大，但是我們仍然相互相依，面對困難！而我們軍人，就是為了從你們這群虛偽的強者保衛百姓的自尊，拯救被欺壓已久的百姓！我們並非人類的恥辱，而是──驕傲！」

    黑光一閃，劃破黑煙。冽氣一逼，紫炁凝結。只見靛光閃耀，黑太刀扎實地在禾的胸前斬了一刀。

    鮮血飛濺，理念崩碎──窮途，末路。

    同一時空下的另一邊，穗芳、羅琴正從苦戰中結束。赤色的光芒圍攏著他們，就像是溫暖的雙手一樣，輕輕地、柔柔地包覆著他們。映入他倆眼簾的是著火的森林，熊熊的烈燄像是欲掙脫鎖鏈的囚犯，不停地向上伸出那滾燙的火舌。

    黑煙裊裊升起，就像是在宣告事件的終結一樣。遵照幻術破解第三則「要解除幻術必須要由施術者自行解除。」也就是變相的說，若是「強迫」施術者自行解除，也是另一種方法。

    在這種地形，施術者通常不會待在平原上，原因簡單明瞭，不小心遭到流彈襲擊便吃不完兜著走。因此，施術者只能躲在蓊鬱叢林裡，而叢林最危害怕得便是火。火剋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宛若活物的烈火正毫不留情地侵蝕著樹林得生命，而躲藏在樹林裡的施術者也只得保命而捨棄施術，因此幻術得以停止。

    不過執行到這裡可是冒著非常大的危險，雖然現在正在應戰中，但是也不能就此毀掉一座山。山裡有著許多的生命，有著許多的靈。不能就此放置不管，因此穗芳在施法放火的時候也精準地計算著燃燒的範圍，然後再用巨石術去圍住可能延伸得路徑。

    過了許久，火勢在穗芳的控制下漸漸變小。雖然黑煙仍然盤旋而上，但是熾熱的火舌已經退去，只剩下散著刺鼻焦味的木炭。

    「呼‥‥總算控制住了‥‥」鬆了一口氣得穗芳渾身無力地趴在羅琴的背上，像是個癱瘓的病患一樣，雙手雙腳都懶散地垂下，完全不理會形象與掉下去的可能性。

    「吼。」羅琴就像是在犒賞她一樣輕吼一聲，然後身子微微震了一下以示對穗芳表示「辛苦了。」的感覺。

    「回隊長那吧。」

    穗芳露出安詳的笑容，因為現在已經聽不到任何爆破聲，或者是金屬撞擊聲。意思即是說，沈寧這一方也結束了戰鬥，而自己沒有馬上遭到攻擊就是沈寧方獲勝的最佳證明。

    「隊長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勞累而睡著了呢～」穗芳還未抬起頭就先用那慵懶的聲音叫喊著沈寧，心底幻想著等等若沈寧真的睡著的話，除了替他包紮傷口外，還可以吃到什麼豆腐。當她抬起頭時，場景卻並非她所想像。

    「────沈寧！」懷夜的怒聲大喊，聲音劃破天際，擊碎了寧靜的氣氛。

    只見懷夜一運炁，下一瞬出現在癱躺血泊之中的禾之上，怒喊道：「汝這個不知悔改的傢伙！」

    黑槍一刺，槍身泛著青光。禾一聲哀嚎，隨即轉虛而無。

    穗芳雙眼瞪得老大，映入在眼前的場景是刺穿沈寧身軀的黑太刀滴落著主人的黑血。只見沈寧嘴角微微上揚，露出無奈的苦笑，輕咳了幾聲，失重向後倒去。

    「────」

    殞落？

    本是依偎在沈寧懷裡的瑤尚現在竟然手持黑太刀刺殺了他，好像受控制的傀儡的人偶一樣，斷了絃，失了魂。那沒有光芒的瞳孔湧出了淚水，那是悲傷與哀愴的淚水，和著鮮血的──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