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噩物語】09. 襲擊

    穗芳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唯獨眉頭皺了一下，身後的羅琴則是豎起了耳盯著王藤直瞧。氣氛凍到了極點，這種嚴重的話說出來可是非同小可。更何況在王藤嘴裡說出來更是魄力十足，從經商而來的經驗讓他在自己認為做對的事或者是在墾求他人時有著清澈的眼眸。

    直視王藤的穗芳與其相覷，她能看得出來，王藤有著背水一戰的決心。說出這句話肯定必須要有著非常大的勇氣，他的請求可不是消滅村莊旁的妖族這種做為人類來講，合情合理的事情，而是要求替自己殺了自己的統治者。

    穗芳是緣和城五大仕紳的次女，其家是掌控商會的一個商業大家，她自小就跟著父親到處觀摩，見過各式各樣的人，貪婪的、真誠的、愚昧的、聰穎的、狡詐的等等，都看過。父親所教導她的便是利用眼神交流。無論一個人的外表怎麼樣，就算他在怎麼其貌不揚或者是水性楊花，他的眼神能夠交流一切他的資訊。因此，穗芳的識人之力並不差，儘管她不喜歡的人偶爾還是會露出厭惡或害怕的表情。

    穗芳從王藤的眼中能夠明確了解她的心態，但是令她不解的還是王藤的行為。如此明目張膽地尋求著自己，這種行為是非常愚昧的，若是一不小心給其他村民或者是山神自身給聽聞，王藤必定小命不保。

    無論是妖或是人，統治者就是統治者，這是不容置疑的存在。王藤的這句話就是代表著他欲倒戈，以兵戎相向。穗芳自然而然無法接受這種協助背叛的行為。

    拒絕吧。

    正當穗芳心中如此決定的時候，王藤再度啟唇：「請先別拒絕隨官大人，這件事情說來既複雜又不複雜，雖然聽起來與俺有直接相關，但是更與兩位、不，三位大人有著直接相關的說。」

    身為商人，王藤察言觀色的能力也不差，經過這麼久的停滯，又加上穗芳遲遲不給予回答，這種情況下被拒絕的可能性基本上是必定的。他也知如此，所以便在穗芳開口前率先說話。

    王藤在穗芳蹙眉之際又再度開口說道：「俺剛才觀察了一下屋內狀況，看樣子長官大人已經離開了屋內，而隨官大人又不顯焦急，必定是知道他去了哪兒吧？當初聽阿蔡說他已經跟長官大人說過有關冥穴的事情，而現在長官大人卻不在，想必是去那了吧？那麼事情就已經到達了若你們不出面便不可收拾的地步的說。」

    的確，穗芳知道沈寧離開了房間，但是事實上他並不知道沈寧到了哪去，因為她當時正爛醉在床上。而她也不曉得王藤所稱的冥穴究竟為何，這可是她第一次聽到。

    但是以他的推理來講，隊長很有可能就是去了他所說的冥穴，但是這樣子又有什麼關係呢？到底是什麼事情讓王藤認為事情已經不可收拾了？

    穗芳的心中已經有些混亂與動搖，她皺眉問道：「是什麼事情與我們相關？」

    王藤一臉正色的訴說著事情的嚴重性，以及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並從口袋中拿取了一樣東西交給穗芳，她臉上表情突然驟變。話的可信度已經不重要了，不，不如說她已經百分之百的確信王藤所說的話。

    這件事情必須趕快找到隊長才行！

    穗芳立馬跨上早已起身鑽出木屋的羅琴，牠聽從穗芳的吩咐不要跳越引起太大的騷動。穗芳半身伏在羅琴的背上，左手握緊白狼的白毛，右手則是緊握著方才王藤給的東西在朝陽的光芒下，鑽過了手掌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眼望著穗芳離開的王藤隨即跑了起來，立刻跑回山神與人們聚集的地方。但是令他不如預期的，不，或許該說完全在他預料之中的情況發生了。山神已經不見，而瑤尚也不知道去了何方。據村民所說，在自己走了之後山神等不及自己的回來，跟瑤尚與村民寒暄幾句後就載著瑤尚到天上飛翔。在村民們的眼裡，這或許也只是一種山神與瑤尚的一種習慣吧？每當山神來訪的時候，便會載上瑤尚一程，在蔚藍的藍天上遨遊一翻。

    但，唯獨王藤自己知道，現在的山神根本沒有這個閒情逸致，必定是迅速的前往目的地了吧？

    嚥了嚥口水的他望向天空的另一端，由衷的祈禱著。

    而所謂的天空的另一端，其實也沒多遠，他所擔心的便是在森林裡奔馳著羅琴。他們起初的速度非常的慢，因為在清晨的時候下了一場雨，將沈寧的氣味徹底的給沖散，這點讓羅琴好找了一陣子。但是就在離開村裝後不遠處看到一條人為小徑，便命令羅琴循著這條路奔跑。

    「羅琴，加快速度，必須盡快找到隊長才行。」穗芳雙手環著羅琴的頸部，以防自己被羅琴給甩了下去。

    才奔跑了約五分鐘左右，羅琴就突然九十度折轉跳離了森林，來到的是一塊土地仍潮濕的泥濘草地。這裡完全沒有人的氣息，甚至沒有鳥鳴。在這詭異的地方停下來究竟有什麼意義？

    「羅琴！為什麼停下來？」穗芳拍著羅琴的身軀，焦急地拋出了疑惑。但是只聽聞羅琴低沉的吼了一聲，剛才的路徑前方就被炸得不成模樣。

    彷彿已這個爆炸聲為信號一般，一時間叢林騷動了起來，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藏在裡頭一樣，一股令人感到不祥但又難以言喻的存在正在騷動著。樹林漸漸泛起赭光，炙熱的紅外線在朝陽下顯得什麼都不是，才不出一會，火便莫名的熄滅了。

    「欸？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一時間摸不著頭緒的穗芳拔出了銀棍，雙腳夾緊了羅琴，做出隨時應戰的姿勢。

    騷動著。森林裏仍然有著不知明的生物在騷動著。這點讓穗芳心底不禁有一些焦躁，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什麼樣子的妖怪都不顯得奇怪，但是心頭的這股焦慮感卻令人感到不適。彷彿一直有著東西在擾亂自己的思緒，有著什麼思想在入侵自己的腦中。

    正當穗芳覺得腦袋沉重，猶如意識快要被奪取的時候，羅琴怒吼一聲，喚醒了穗芳。穗芳想了起來，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是幻術‥‥」穗芳在嘴裡嘟噥著對方所使用的招數，但是表情卻沒有和緩。

    對於會使用幻術的妖族在穗芳的認知裡是少之又少，而且基本上都是不與人類接觸的妖族。難道是我們不小心踏進了他們的領地嗎？在這個無法感應到妖炁的這座島上，根本無法分辨哪裡是妖族的領地，哪裡是山神的領地。而且，對方似乎還不打算現身‥‥

    壞了‥‥

    心知糟糕的穗芳低語了起來，就在跟羅琴講完作戰方法之後。穗芳詠大聲且迅速唱著咒語，左手一揮，周遭便下起了落石雨。羅琴趁機運炁躍起，一跳便跳了百尺遠，落在另一個廣大的草原上，隨後在像後跳了幾下，遠離森林的周圍。

    穗芳並沒有對付幻術的經驗，應該說在城裡根本沒有能將幻術加入在實戰裡的技術，所以根本沒有機會練習。這情況下，到底該怎麼奮戰，她也不曉得，所以只能將現狀認為是真實的場景，採取正常的戰鬥方法。

    以對方不敢離開樹林而躲在裡頭施放幻術的行為進行猜測，對方在實戰上功力必定相較之下較為薄弱，所以只能將對方引出來，待在剛才那裏絕對是下下策。

    就在羅琴離開樹林之後的一分鐘內，完全沒有沒有任何動靜。一片寂靜的草原讓穗芳精神繃得特別緊，任何一個風吹草動，她的眼神都會在瞬間去追蹤。下一個時間點，森林那方有了動靜。

    有兩個人影一大，一小，在森林那方走了出來。高大的身影背上有著一把長為兩尺的太刀，及腰的青絲被繫成馬尾隨著風左右搖擺著。而嬌小的身影則是拎著一把與自己身高不和襯長槍，彷彿無是其重量一樣輕鬆自在的揮舞。那個是‥‥

    「──隊長！？」露出詫異表情的穗芳大聲的喊道，瞪大了眼的她讓羅琴奔了過去。

    無法理解，這是真實還是幻覺？穗芳有點分不清楚，她正在觀察羅琴的情況。羅琴本身也是個幻術師，雖然他的幻術並不強到能夠運用在實戰上，但是對幻術的理解絕對超乎自己的認知。

    「欸？穗芳，妳怎麼在這？」同樣露出驚訝表情的沈寧也睜圓了雙眼，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個遇到自己的部下。

    「真的是‥‥隊長？」對這點仍在懷疑的穗芳擰了眉，抱著遲疑下了狼身。

    只見羅琴在沈寧身上嗅了嗅，隨即搖起了白茸茸的尾巴，用頭在沈寧的腰間蹭呀蹭的，發出幸福的叫聲。看樣子牠不安的心態也在看到沈寧之後得到了安撫了吧？

    「羅琴，妳們怎麼了？」不會排斥羅琴這可愛撒嬌模樣的沈寧揉了揉那顆近乎快比自己還要巨大的狼頭。

    羅琴這樣子‥‥難道這真是隊長？

    「啊──！」忽然意識到什麼的穗芳大叫了起來，這讓羅琴與沈寧望向了她。

    只見穗芳突然鼓起了腮幫子，然後又突然裝哭揉揉眼，把羅琴的狼頭推開鑽到沈寧的懷裡，哭喊著：「嗚嗚～隊長，你不在的時候我們遭到了襲擊，好可怕好可怕！」

    「喂、喂！穗芳，妳又突然撲過來了！」無奈的沈寧發出了一點小抱怨。

    趁穗芳在懷裡亂來的時候，沈寧順道問了他們到底遭遇了什麼事。而穗芳則是又裝哭又要安慰又要說事情經過的情況下拖了好一時間。隨後講完便緊緊的摟住沈寧露出比羅琴方才還幸福的表情。這時羅琴不滿了起來，立即用狼牙把穗芳給叼走的瞬間──

    「吶吶！汝怎不跟咱說說，他倆是誰？」忽然一個嬌小的身影騎在沈寧的肩上，在他的頭上露出了稚嫩可愛的臉。

    被小女孩的出現嚇的正著的羅琴瞠大眼張大了狼嘴，而穗芳也在張大嘴的瞬間掉了下去，摔了個正著。

    「嗚‥‥羅琴妳好過分‥‥就這樣子把我丟下。」邊拭淚邊哭訴的穗芳向羅琴抱怨著，但一望向沈寧的時候卻同為相同的反應，並在心底怒吼──「那個位置我還沒有試過欸！」

    唉‥‥這要解釋起來也挺麻煩的‥‥

    就在沈寧思考如何解釋的時候，天空傳來了一聲清爽有朝氣的女聲召喚著自己的名字，那是──瑤尚。

    「王子殿下～～」

    眾人向其望去，看到的是一條金色龍首巨鳥，搭載著是活潑有朝氣的瑤尚。這樣子的配隊組和令穗芳不禁想起話裡的組合，也就是說那頭妖獸便是所謂的山神。她在心底如此的想到的時候，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從沈寧的懷裡站了出來。同樣保有警戒心的不只是穗芳，羅琴亦轉過身來豎起了狼毛，發出低沉的狼鳴。

    雖然沈寧的心情也並不怎麼樂觀，但是卻與他們的理由不太一樣。第一時間他也想到是畫裡的山神，但更令他心頭一揪的是那道身影。在天空翱翔的巨大金鳥，發出龍咆哮的巨大妖族，以及其掉落的金色羽毛和金色徽章。

    沈寧握緊了拳頭，眼神充滿著怒氣。平時冷靜的他只要有牽扯到部下的性命就會變得暴躁，彷彿體內流著的血液正在沸騰著，那是負面的黑血。

    就是這隻妖族殺了我的部下，就是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