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點 第一章－死亡的第八車廂

        分歧點 第一章 死亡的第八車廂     
        

        有一次，我獨自拿著報告走到導師辦公室，那是一個專題報告，其中的主題關於中國北斗衛星系統，是如何使用兩個衛星就可精準的定位，而那樣的運算方式，相較歐洲伽利略系統與美國的三角定位系統，有何優勝劣敗之處。


        我還記得那是我大學三年級的時候，而我的導師是一個物理系教授，當我將報告拿給他的時候，他沒有花太多時間就看完了我的報告。


       「你的偶像是誰？」導師突然問我道。

       「邦邦邦...邦喬飛？」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我突然不知所措。

       「你覺得邦喬飛也來寫一個衛星報告的話，跟你比起來如何？」

       「我...我不知道，或許他也寫得不錯？」


        我心中不禁想，我大概是完了，教授的意思一定是我的期末專題報告，寫的比唱搖滾樂的邦喬飛還爛上許多。


       「哇哈哈哈，或許他真的會寫得不錯，但不可能會寫得比你好吧。」教授突然大笑。

       「我不懂教授的意思。」我道。

       「邦喬飛今天如果是一個研究衛星的物理系學生，那他還會一樣有名嗎？」教授問道。

       「不會。」我肯定道。

       「沒錯，邦喬飛用他的歌聲感動了許多人，但我在意的不是結果。」教授看著我道，似乎要我接話。

       「因為任何現象的產生，必有其原因？」我接著道。

       「沒錯，邦喬飛如何知道他自己會唱歌，並走上唱歌這條路，是由無數的決定所構成，如果把這些當作是一條方程式，那麼這個方程式會有千萬種的''解''，但要如何得出''最佳解''的過程，才是我所在意的。」教授道。

       「在每個人的人生中，大部分人所做的決定，使他自己淹沒於人群之中，只有少數人的決定，可以讓他自己成為領袖，而這些不斷不斷在你人生中所出現的選擇，我們可以叫它－分歧點，而......」

       「而這些分歧點正可以決定，你到底是英雄，或只是平常人。」教授看著我道。       
       
        
        2012/12/03 P.M 11:00 Amtrak－第八車廂


        我心悸不斷，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那是我一生見過最駭人的景像，但由天空不停落下的強大雨勢，瞬間就沖掉了那像噩夢般的血，一切就像海市蜃樓般沒發生過，同一時間，一聲淒厲的尖叫從我身後傳來，我轉頭一看，座位旁的那個女生用雙手摀住了臉，上半身不停的痛苦抖動，死命的不停尖叫，眼看似乎就要情緒崩潰...。  


        「糟糕！」我心中暗叫道。

      
        一見到那女生的神情，我突然也慌了手腳，我這輩子從來沒有看過有人這樣。


        「冷靜點！」我向那女生大喊著，試圖蓋過她的聲音。

        
        但完全沒用，她不停的尖叫，我開始想把她的右手從她臉上移開，卻沒料到我一碰到她，反被她亂揮的指甲給抓出幾道傷口，如此持續不斷的尖叫聲，瞬間掩蓋了所有車廂內的雜音，吸引了所有乘客的注意，車廂裡大部分的人眼光正往我投射過來。


        「外面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此時要是引起人群騷動衝出車廂外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我心中念頭不斷翻轉。


         我此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而旁邊座位上的女生，還在淒厲的尖叫著。
        

        「給我安靜！！」我吼道。


        情急之下我一手抓住她的領口，把她整個身子拉離了座位，尖叫聲嘎然停止，她的雙手登時一鬆，露出了那瘦弱的臉龐，她的雙眼無神，不停的喘著氣，而她的下眼瞼到下顎都是淚痕，此時我才發現，她停止尖叫只是因為噎到口水，隨即而來的是她不斷的咳嗽聲。


        「這裡一切都還好嗎?」


        一個聽起來像是成熟男子的說話聲，從我身後傳出，我此時才注意到，我剛剛的動作，已經導致我的座位周圍以及走道，都已經被乘客所圍觀；而發聲問我的人，是一位看起來滿具威嚴的白人男子，帶著一副圓框的眼鏡，留著褐色鬍子，年齡約四、五十歲，身子有些發福，穿著一件藍色的皮外套。


        那個白人男子就這樣站在我面前，在等待我的答案，不，他現在的表情，不管我說什麼理由解釋，他都會提出質疑，在美國，這種出頭的人很多，都是存心要做一場秀，去滿足現場每個人，內心所期待的英雄主義，而美國人最喜歡這種崇拜。
   

        「沒事，她有幽閉空間恐懼症，你們大家把她附近的空間讓出來。」我喘著氣道。


        我鬆開了雙手，那女生虛脫的跌坐回椅子上，但圍觀群眾似乎沒人相信這理由，況且我也只是胡扯，我甚至不知道那病理全名是什麼，就在僵持不下時，一聲話語打破了這尷尬的時刻，人群後邊的黑暗處，正有個人舉著手在空中揮舞。


        「讓我過去看看，我是醫生。」那隻揮舞的手說道。

        「讓他過來。」為了證明確有其事，我只好如此對群眾道。

        「我沒事了...，不用了。」那女生低頭哽咽道。

        「讓他過來。」我又對著群眾說了一次。


        圍觀的群眾開始讓出一條路來，只見從人群中走出一個穿著連帽T和牛仔褲的白人，年紀似乎也是二十來歲，不高且瘦，穿著運動鞋，頭髮不長，看起來極為清爽，就像個知識分子。        

        「大家可以散開了，沒事的都走開...我看看。」


        那名自稱是醫生的人，一屁股坐在那女生椅子的扶手上，便如此大聲道。          


        此時群眾才不甘心的散了開些，我不停的喘著氣，全身無力的往座位躺了下去，但還是下意識不停的左右張望，以隨時注意窗外的情況。


        「你真的是醫生嗎？你看起來相當年輕。」我一邊看著窗外，一邊發話問道。


        反正作秀的時候，總會有許多人，熱心的替自己安排一個腳色，指導這指導那，深怕大家知道他不是主角，他只是一個局外人。


        「我是個實習醫生...，請問你在看那隻怪物嗎？！」背後傳來一句回話。


        我突然感到猛地背脊一陣發冷，下意識地立刻轉頭，而那實習醫生正冷冷的瞪著我。


        「什麼怪物？！」我驚訝問道。

        「難道你們不是看到...？」那實習醫生有點欲言又止。

        「你現在是在說什麼？可以說清楚點嗎？」我有點不悅道。
        

        不知道為什麼，在經歷了那一幕後，聽到這句話，突然一股無名火冒了上來，好像這裡的人什麼都知道一樣，又表現得毫不在乎，只有我是笨蛋，我很想給這裡的人一人一拳，然後遠走高飛，好好在家睡個覺。


        「安靜點...。」那實習醫生緊張道。


        那實習醫生比了一個，常常在圖書館用到，提醒音調要下降的手勢。

        「我和我的教授在座位上，都有看到一隻體積龐大的奇怪生物，但雨勢太大看不清楚，我們的座位在這個車廂的前面。」他接著答道。

        「那就不能在這繼續坐以待斃，我們得逃出去，那些人是從後面往前跑的，表示後面幾個車廂已經出問題了，我們必須......」我著急著說。


        我會這樣猜測不是沒有道理，那個在我面前死亡的男人，最後似乎是要告訴我什麼訊息。


        「但是!」那女生打斷我的話道。

        「但是也有可能，是那些人自己跑出去而被襲擊了，車廂內才是安全的。」那女生慢慢道。
       

        沒錯，她說的也沒錯，我現在太衝動了，必須冷靜一下，冷靜......。


        突然一聲尖銳的金屬聲傳來，''砰''的一聲，聽起來似乎是什麼鋼板被打穿了，車廂內則開始傳來許多尖叫聲與哀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