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點－序

分歧點－序


         是這樣，一開始一切都滿好，不過後來...。

        
        2012 / 12 / 03  PM 10:30  雨  第八車廂
              

        「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到？」自己問了自己一個，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我再次閉上眼睛，放棄了繼續望向黑暗蒼穹尋找芝加哥的機會，最近幾天的壓力讓我的身子疲憊不堪，此時我的神智開始不清，我開始感覺不到我的四肢，巨大的深淵包圍著我，我沉淪了...漸漸...。
        

        突然一把手拉住了我，我不再向下墜落，那是一聲宏亮的嬰兒哭聲，我心中突現許多的厭惡感，那厭惡感如火般燒著你的身體，那種感覺，正是人類醜陋的一面。


        我的身體開始漸漸回復知覺，嬰兒哭聲還是不斷，我嘆了口氣，張開眼睛，卻發現列車速度奔馳速度不再如前。
    
    
       「或許是要換軌或暫停吧？」我心中這麼想。
         

        就在此時，車廂內走道頂端的天花板燈開始閃爍，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車廂內瞬間黑暗一片，我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消，也不敢繼續躺著了，因為我眼前的玻璃窗戶，因車廂內的黑暗已經不再有反光，我可以清楚看到窗外，列車似乎還在緩緩滑動，但我只感覺火車動力已經消失。


        四周開始人聲吵雜，看來大家都開始醒了，嬰兒哭聲更大。
        

        「怎麼回事？」
        
        「沒電了！？」
        
        「列車快停了!？」
        

        我的眼睛慢慢習慣黑暗，從座位上原地起身一看，只看到走道上站滿了人，而且每個座位的乘客，也像我一樣都站了起來，各處都有某種電子通訊產品微弱的人工光線照耀，我從口袋中拿出手機，卻發現我的手機首頁，顯示一格訊號也沒有。
        

        「你要出去嗎？」一聲細微的女聲在旁響起。
        
        「喔！！沒有...，沒關係。」我回應後便坐回原位。
                 

        約莫過了十五分鐘，這十五分鐘的等待如同五十分鐘，沒人知道列車停駛的原因，四周人聲開始越來越大，不停的有人在進出第八車廂，莫名的恐懼組成心中的著急，而我也開始覺得車廂內的空氣似乎逐漸不夠，可能是過多的二氧化碳讓我的頭有點暈，但坐在我旁邊的女生動都不動，與那些鼓噪的人們形成強烈的對比。
    

       「你不怕嗎？」我好奇對她道。

       「會...，但是又能怎麼辦呢？在這等吧。」她冷靜道。

       「我覺得很悶...，空調似乎也停了。」我道。

       「恩...，剛剛好像有人去找列車長了。」

       「妳的手機有訊號嗎？」我問了一個很不禮貌的問題。

       「沒有。」她搖搖頭道。
     

        二十五分鐘了，如果列車長已經開始出面說明故障原因，不知道何時才會輪到第八車廂，但是恐怕事情不是那麼單純，因為早在一開始便有許多人熱心的在每個車廂間走動，若是列車長知道原因而能出面說明的話，那消息應該已經傳了過來，現在恐怕是這輛火車上，沒有人知道發生什麼事。
     

       「我記得你剛剛跟我同桌用餐的吧？」身旁的女生發問道。

       「恩。」我轉頭看著她。
    

        這時我才發現，她戴了個黑框眼鏡，長髮披肩，身上穿著蓬鬆的暗色羽毛運動外套，不知道是不是太暗，覺得她有點消瘦，年約二十出頭。
    

       「妳有沒有發現一件事情很奇怪？」我打斷她道。
       
       「什麼事情？」
       
       「我們火車拋錨了也快三十分鐘，卻沒人來說明。」我接著道。
       
       「我想...，或許是鐵路斷電，然後通訊又中斷？」
       
       「不對，列車長有專用的無線電，跟一般的手機頻帶（GSM Band）應該也不一樣...。」

       「那你是說...？」她狐疑道。

       「我的意思是...很多人前去找列車長，但沒有回來，這輛火車上可能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恩...，情況的確滿詭異...，喔，下大雨了。」那女生道。


        天氣驟變，火車屋頂突然如爆豆般響，掩蓋了車廂裡沸雜的人聲，美國內陸的天氣往往變化無常，常常看到地平線出現閃電，下一秒你站的地方便狂風暴雨，如颱風一般，嚴重時就算開車在高速公路上，可能也得盡快找個路邊的速食餐店暫停。


        突然我眼角的餘光發現窗外竟有數個人影，轉頭一看，只看見鐵軌旁兩三個中年人正往第一車廂的方向奔跑，他們的神情非常驚恐，似乎在躲避些什麼，不停地往後看。
  

        其中一個穿著襯衫的男人，與我眼光一對望後，立刻跑來我所在位置的第八車廂旁，不停的跳起來拍我的窗戶，似乎想說些什麼，我露出一副不解的眼神，並試圖用唇語跟他說我聽不到，車廂裡人聲吵雜，且車廂鐵皮外殼不斷與雨共振出巨大聲響，我環顧車廂四周，居然沒人聽到我的窗戶傳來拍擊聲，但卻引起我旁邊女生的注意。
     

       「他到底想說什麼？」身旁的女生緊張道。
     

        襯衫的男人臉色猙獰，不停的抹去臉上的雨水，我才注意到他沒拿傘，他在淋雨，他不停的跳起來死命的拍著我的窗戶，似乎有很緊急的事情。
    

       「我去外面找他。」我起身道。
    

        突然，就在我拿傘正要起身的瞬間，我只看到窗外的男人跳起來後，他的頭與他的身子在空中分離，我的玻璃窗被噴成出一道圓弧狀的血水，只聽得身後一聲女生尖叫。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手中的傘已經掉在地上，此時血水也被雨水給沖了個乾淨。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