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舊作-赤熱(序)

序

那個女孩……現在回想起來，和她的所有事情，小清已不記得是從何時起成為了似乎掛在心上，卻深埋在心中的一場追憶。到底是從何時認識的呢？也許在那天前，也許是那件事結束後，也許…接觸後，發現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

小清，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心中，她的出現，她的存在好比夜晚的霓虹，只有到了早上，一切才變得撲朔迷離，懷念著昨晚的餘光和盼望著夜幕的再臨。

她，和小清在同一所學校讀書，雖然是高中二年級了，但是在學校裡卻從未留意到對方；她們也許曾在何處，兩人的視線好像重合過，又未意識到對方般。不過，直到那天來臨……

那是個悶熱的季節，還有兩天就放暑假的學校裡，氣氛難免有些雀躍。但是對於小清而言，暑期意味著補習，除了補習仍是補習，因為要應付明年的高考。

他一如既往地乘上了放學後的公車，因為今天天氣十分炎熱，擁擠的乘客之間散佈著一陣汗臭，令人非常不快。人們在公車上，葉子揮動就像老式引擎般作響的小風扇下，和小清一樣忍受著酷熱而無法得到滿足。

從上車到現在，車廂裡一直傳來小男孩的哭嚎，替這炎熱的天氣增添了一份浮躁，相鄰的乘客們逐漸向小男孩的母親投來了報怨的眼神，年輕母親只有手忙腳亂地極力制止小男孩。但是小孩是多麼天真，他只是決堤般地哭泣，母親快要累壞了。矮小瘦削的小清，懶得去抹額角的汗水，心裡只盼望著快點下車趕回家，坐在大風扇的前面，現在沉默忍耐是對抗氣氛最好的武器。

公車持續地搖曳著，小男孩仍舊哭哭啼啼。懶得蠕動的人群裡出現了幾下扭動，像蛇一樣匍匐靠近中間，最後安靜了下來。一位少女好不容易地從中鑽了出來，乍眼看去，她的個子比小清高一點，留著短直的頭髮，有著一張看起來相當爽朗的臉孔，身上皺皺的校服看出來是同一所學校。

小清稍微被她的冒出吸引了視線，此刻站在哭泣的小男孩面前的她，扶著欄杆稍微站穩了腳步，輕輕抹掉額角的汗水。小男孩稍微好奇地看著她，哭聲緩止了下來，因為少女的兩隻拳頭擺在了他的面前，她似乎是想讓他猜猜手裡有甚麼。

小孩子幼小的指尖輕輕掂了一下她的左手，於是左手像綻放的花朵慢慢地展開，不過裡面甚麼也沒有，這使得小男孩臉上冒出了失望的表情。少女見狀輕輕一笑，右手也緊接著展開了，這次有幾顆包裝紙顏色炫目的糖果呈現在她掌心裡，而下一刻小男孩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少女凝視著小男孩，嘴唇在抖動著，小清沒法聽見他們交談甚麼，不過她的神情是那麼溫馨，就像一名魔術師般，把小男孩的笑容變了出來。

這種情景很平凡，可以想像到一望無垠的夜空滿佈星斗，只有其中一顆星星的光輝，成為了視線的焦點。小清的心裡由好奇瞬間轉變了，一陣陣說不清楚的心情往心口湧出，在他的童年，彷彿也有著似曾相識的情景……

小男孩得到了糖果後，情緒平伏了下來，年輕的母親向少女送來感謝的話語。她微笑著點了點頭，之後從書包裡掏出了一個笨重的大耳筒戴上，公車上好像又恢復到原來的氛圍。

直到車停了下來，小清也緊接著下車。他有點在意著剛才的小事，轉身回望著重新開啟並駛過的公車，窗戶裡矗立的人群裡沒有發現她的身影。

「這個女孩是…我們學校的吧？」
小清略帶落寞地默默唸了一句，似乎忘記了炎熱天氣，似乎忘記了後天起就要進行補習的嫌惡，他心裡只生起了明天或許能在學校裡遇到她的念頭。

每段故事都有一份緣份，也許這個偶然的小事造就的契機已經完結了，卻敲開響了一段意味深長的鐘聲；潛藏在鐘聲下面的，有著一份逐漸無法辨清方向的感知。不過此刻，小清的內心比起一想到將要面臨著不斷學習的疲倦和煩倦，稍微產生了一份期待。對，這份期待感，宛如小孩快到生日時，預感著自己將會收到甚麼禮物前坐立不安，興奮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