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緣（β）

　　孽緣──

　　具體來說，就是指某物與某物之間的一段緣份，但這段緣份對其中一方而言並不會帶來好結果。

　　但是，每個人對「緣」這個字的想法都不一樣。

　　最可怕的就是──一個人珍惜這段緣份、而對方卻只當成孽緣的情況。

　　那是遠比陸地與天空、海洋與星辰還要更遙遠的──人與人之間的，心的距離。

　　相逢即是有緣。

　　好好珍惜你所遇到的每個人，即使只是擦肩而過，都要設法記住他的臉。

　　你們是在無數個偶然的串聯下而相逢的，在無數個偶然交織的情況下，相逢這種事情就成了必然。

　　所以，要懂得惜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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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很有教育意味的一番話唄？」
　　我帶著饒富趣味的表情看著眼前的銀髮男子，想從他嘴裡聽到有趣的感想，但他只是將閉上的雙眼張開，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然後──
　　「……是。」

　　……給了我意料之內的無趣反應。

　　「是什麼是？聽完了總會有感想吧？」我帶著無奈的笑容問：「難道你認為我們倆的相遇是孽緣？」
　　左眉毛輕微的往上挑，他再度將雙眼闔上，並在我的面前屈膝，必恭必敬的道：「……在下絕無此意。」
　　「別這樣啦！這樣感覺不是好像我在欺負你一樣嗎？」
　　他這恭敬過頭的舉動使我慌了手腳，我趕忙從床上站了起來，並走到他身旁伸出雙手試圖將他扶起；但不論我怎麼拉扯，眼前的男子都絲毫不為所動，穩如泰山般的維持著屈膝的姿勢。

　　──看來只能那樣了。

　　縱使心中有百般不願，但現在也只有「那個方法」可以打破現在的窘境了吧？為此我清了清喉嚨，用正經八百的表情看著眼前的男子，然後以嚴肅的口氣吆喝：「孫霸！」

　　「是！」

　　一聽到我用這樣的口氣說話，他馬上抬起頭來看著我，迅速的應答了我；我將雙眼對上他的視線後下令：「你，立刻起身！」

　　「……可是，在下……」

　　他的神情帶了些猶豫，為了趁勝追擊，於是我故意裝作不滿的看著他，並加大了音量說道：「我叫你起身就起身！」

　　「是！」

　　孫霸迅速起身，高大的身軀頓時立在我的面前。

　　「很好很好，這樣才乖嘛！」
　　我滿意的點點頭，重新坐回床上後，我直視著他道：「我說啊……這裡是我們的家，因為是在家裡，所以你不需要這麼客氣的，好唄？」

　　他閉上雙眼，遲疑了幾秒後緩緩道：「……恕難從命。」

　　「……為什麼？」

　　不滿的皺起眉頭，我將雙手伸出。

　　「因為您是在下的……唔！」

　　在他說話時，我抓住他的手，試圖將他整個人拉到床上；但拉到一半因為力氣不足的緣故，使得我自己都失去了重心，與他兩個人一起跌到了床上，突如其來的重力讓床稍微晃了幾下。
　　兩個人近乎零距離的四目交接，在沉默了數秒後，我不禁「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

　　「……孫旻大人？」
　　似乎是對我的舉動感到莫名奇妙，孫霸一臉納悶的望著我。
　　「啊哈哈哈……雖然早就有察覺了，不過近距離看的震撼力卻更大呢！」
　　「……什麼？」

　　對我的說辭感到疑惑，他一頭霧水的追問；而我則是伸手捏捏他的臉頰，笑著說道：「你長得很帥嘛，想必深得不少佳人愛慕唄？」

　　「……那種事，在下沒興趣。」
　　「沒興趣？難道你不想找個姑娘家傳宗接代嗎？」
　　「……在下不能這麼做。」
　　「這又是為什麼了？」我好奇的繼續追問。
　　「……在下的身心都是屬於您的，」他閉上雙眼，像是對我立下誓約一樣的說道：「一心不能二用。」

　　……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可以用這麼自然的態度說這種肉麻的話……
　　不，他一定是沒有察覺吧。
　　一定是經常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內心想法的緣故，所以態度才會這麼泰若自然吧。
　　因為不擅表達。
　　因為不擅言詞。
　　因為想將自己內心想法傳達給我，所以努力的用自己所知道的辭彙告訴我了。

　　──真是笨拙的男人啊。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俊朗臉龐，我淡淡的微笑，伸出右手輕柔的摸著他的頭。
　　「……孫旻大人？」
　　「噓──」
　　左手食指頂著他的唇，示意要他安靜，而他也識相的閉上了欲言又止的嘴，然後闔上了眼。

　　夜深人靜。
　　微弱的燭火被晚風吹熄。
　　在一片黑暗之中，柔和的月光從木窗照射進來。
　　沒有任何聲響。
　　兩人的呼吸聲彼此重疊。
　　右手摸頭的動作不曾停過。
　　在這樣的距離當中，連他身上所傳出的香味都聞得到。
　　那是如同茶葉一般的，沉穩卻又能令人安心的味道。

　　噓──

　　此刻不需要任何言語，正如同我們之間的相處不需裝飾一般。
　　像這樣兩人在一起，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就這樣就好了。

　　沉浸在安寧的氣氛當中與你在一起，只要這樣就好了吧。
　　就讓時間停在這一刻吧。

　　然後明天，又將與你一起──

--

　　戰場上飛舞著黃沙。
　　狂風如同野獸般不停的嘶吼著，彷彿被士兵們高亢的情緒感染似的。
　　天空烏雲密佈，雷鳴不停的轟隆作響，如同欲將士兵們給趕出這塊地的怒垢、也如同苦苦哀求著士兵們離去的哀號。

　　──不論是什麼，都不會有人注意到。

　　殺。
　　殺。
　　殺。

　　人們各自懷抱著驕傲，為了自己愛慕的國土而戰。
　　人們各自懷抱著夢想，為了自己崇高的目標而死。
　　為了理念，人們將生死置之於度外的戰鬥著。

　　「──說到底不就是自私嗎……」我把玩著手上的長棍獨自嘀咕著：「不管是誰贏了，老百姓都勢必要受苦……」
　　輕輕的嘆口氣，我躍過倒在地上的士兵，悠悠哉哉的走向敵方的據點。

　　「敵人！有敵人來襲！」
　　「好好保護這裡！這裡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我好像變成壞人了吶，雖然從各方面來說我的確算是。

　　看著手持各種武器的士兵們朝我衝了過來，我輕微的嘆口氣，並壓低身子做出備戰姿勢。
　　「那麼，來唄！」
　　用腳後跟向前一個箭步，將長棍插在地上，小跳躍後緊抓著長棍，利用長棍的支撐力士兵們踢去。

　　「咳啊──！」

　　士兵們的哀號響起。

　　正當士兵們被我這突襲給擊倒後，我立刻向後翻身，等待著他們的起身。
　　過了僅僅幾秒的時間，訓練有素的士兵們又再度站了起來往我這裡襲來，而我也不甘示弱的向前衝刺。
　　先是揮舞長棍攻擊各個士兵們頭部將他們擊暈，接著再大力的甩出長棍，一口氣將他們擊飛，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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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居然又……！」
　　「既然被打敗了就沒辦法了……」
　　「士可殺不可辱！要殺要剮就快點！」

　　──不到一會兒的時間，這個據點就被我佔領下來了。

　　看著躺在地上掙扎著的士兵們心有不甘的表情以及言語，我的心就彷彿被千刀萬刃給刺穿了一般。
　　「我已經搶走夠多了，我不想連你們寶貴的性命也奪走……」

　　──婦人之仁。

　　不論是兵法書上還是將軍們的建言，都說過了戰場上切莫婦人之仁的道理。
　　正所謂「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在爾虞我詐的戰場上，這樣的行為是最不可取的。
　　但，我還是討厭這種「掠奪」的感覺啊……可是一方面卻又想為了這廣大的中國而戰、想為了家鄉而戰、想為了和平而戰。
　　所以……就算不喜歡，我還是站上了戰場。
　　自私、膚淺、虛偽。
　　用這些形容詞來比喻我這種人真是不為過啊。

　　「那麼……現在該回去報告戰果了……」

　　畢竟已經將所有據點給佔領了，沒有待在這裡的必要……我朝著據點的出口走去。
　　狂風已經停止了嘶吼，雷鳴依舊響著，綿綿細雨有逐漸變強的趨勢。
　　簡直就像給我警訊、要我別正視前方似的。

　　在走出據點後看到的第一個東西──居然是橫屍遍野的戰場。

　　除了敵軍的屍體、也有我方的屍體、更有站在中立立場的賊軍的屍體──總之放眼望去全都是屍體。

　　開膛破肚的屍體。
　　沒有頭顱的屍體。
　　四分五裂的屍體。
　　屍體。
　　屍體。
　　屍體。

　　青綠色的草原被赤色的血液染紅。
　　彌漫著塵土的空氣附和著屍臭與血腥味。

　　身體顫抖著。
　　並不是因為興奮、也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因為──震驚。
　　思緒一片空白、腦袋停止運轉，唯有心臟強烈的不斷跳動。
　　「唔、唔嘔嘔嘔──」
　　承受不住的噁心感使我開始不停嘔吐。

　　四肢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嘔吐到連胃液都吐不出來了。
　　隨著轟然巨響的雷聲，傾盆大雨開始落下。

　　嘩啦──嘩啦──

　　冰冷的雨點將我的意識喚回，我勉強站起身，腳步踉蹌的往前走。
　　沒有目的，只是為了前進而前進，好像這樣就能證實這些都是幻覺似的。
　　但是──當我絆到腳，跌進了屍堆裡頭後，我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

　　「唔、唔啊啊、唔啊啊啊啊──！」
　　仰天，我聲嘶力竭的大吼。
　　「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這是我唯一發洩情緒的方式。

　　恨透了自己的無力。
　　恨透了自己的虛偽。

　　如果要讓他們死於如此痛苦的死法，不如我一開始就讓他們休克不就好了嗎？
　　沒錯……一開始這樣就好了……
　　如果一開始我就乖乖聽話就好了……

　　「救、救命啊！」

　　──咦？

　　慘絕人寰的哀號突然傳進耳裡。

　　「在、在哪裡？」
　　我慌張的四處查看，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
　　「不要啊！快、快住手！」

　　──西邊！

　　我握緊長棍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奔馳。

　　拜託，一定要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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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的男子用左手抓著瘦小士兵的脖子將他拎在半空中。
　　瘦小的士兵雖然不停掙扎，但卻徒勞無功。
　　脖子似乎要被捏碎了一樣，僅存的思緒也早已飄到九霄雲外。
　　潰堤的眼淚已不再流出，鐵青著的臉色寫滿了恐懼。

　　──這是我趕到現場時，印入眼簾的第一畫面。

　　「你給我住手！」

　　以往我若是要出手，絕對會先判斷情況再決定。
　　但現在的我完全沒有瑕瑜可以那樣做！

　　我將長棍向前刺向男子的左手，讓男子因為痛楚而放下士兵，看著那個士兵落荒而逃後，我做好了備戰姿勢瞪著眼前的男子，男子此時才轉過身來面向我。

　　──而且，讓我吃了一驚。

　　男子有著如野獸般狂浪不羈的銀色短髮，紅色的雙瞳像是銳利的凶器般直視著我，手中所持的那把沾滿了鮮血的獄刀令人戰慄，穿著浴血的戰鬼神鎧，他那高大的身軀更是散發出了無法言喻的霸氣。

　　──不行，不能被他的氣勢壓過！

　　勉強抑止顫抖，我對他發問：「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沉默，數秒過後才回答了我的問題：「我是……誰？」

　　「……咦？」
　　怎麼反而問我這問題？我皺起眉頭看著他。
　　「對，你是誰？」
　　又是一陣沉默，但這次沉默的時間比上一次還要久，他才緩緩的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我是誰……我從哪而來……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面無表情、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說道：
　　「我只知道……我要戰鬥……」
　　「咦？」
　　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而來，卻知道要戰鬥？
　　「只要戰鬥……就能找到答案……所以我四處流浪……尋找戰鬥的對象……」
　　「為什麼只要戰鬥就……？」
　　我狐疑的看著他，這個人該不會是神經異常吧？
　　「……我不知道。」
　　……果然是神經異常。
　　「但我總有種感覺……只要這樣戰鬥下去……總有一天會找到答案……」
　　……感覺是嗎？
　　「是嗎？那麼……」我嘆口氣，伸了個懶腰後，將長棍對著他道：「那，來戰鬥唄。」
　　「……」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相信，我就是你要找的答案。」
　　「……是嗎？」
　　他將獄刀舉起。
　　「那麼，來了……！」

　　──鏘！

--

　　早晨的陽光從窗子透了進來，雞啼聲告知著我們早晨的到來。

　　我翻了個身，濃厚的睡意令我沒有起床的打算，我無意間的伸出雙手，卻發現理應該摸到的東西卻不見了。
　　「咦……」
　　我有些慌忙的起身。
　　「孫霸？」
　　望向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孫霸？你去哪了？孫霸？」

　　──一種恐懼感油然而生，我馬上換上衣服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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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霸？沒有看到耶。」

　　──夕陽逐漸西下，黃昏的晚霞照遍了整個城鎮。

　　已經問了一整天了，卻完全沒有任何關於他的下落。

　　「該不會偷偷溜走了吧……」

　　不，不能這麼想。
　　他一定，只是暫時出去而已吧。

　　因為他那麼笨拙，所以一定不會去很遠的地方。

　　說不定只是去跟哪個女子出去談天而已吧。
　　說不定只是去買東西而已吧。
　　說不定只是去四處散心而已吧。
　　說不定……

　　──還是別騙自己了。

　　不管是去哪，都不可能會完全沒有人看到。
　　該不會出事了吧……

　　還是，受不了我而離開呢……

　　「可惡……」

　　眼淚流下。

　　寂寞感湧上心頭。

　　──在下將永遠服侍著您，在下的身心永遠效忠於您。
　　──不論您要在下做什麼，在下都會盡力達成命令。
　　──就算是奉上性命，在下也在所不惜。

　　「什麼誓言嘛……」

　　眼淚不斷奪框而出。

　　一定是在無意間習慣了。
　　從過去到現在都一直孤寂著的我，一定是早就習慣他的存在了。
　　因為沒有家人，所以孤僻……
　　因為個性使然，所以寂寞……

　　所以，才會不想殺害他人吧。
　　父母就是在戰場上死亡的，一定是因為這樣才不想讓別人步上我的後塵吧。

　　寂寞這種感覺真的很痛苦。
　　死是短暫的，但寂寞卻會一直纏繞心中。
　　因為這樣，才會特別珍惜與他的緣分吧。

　　有家人的感覺真的很好。

　　即使他沉默寡言、即使他對你過於恭敬，但他至少會在你出門時說「……慢走。」、至少回家時只會說「……歡迎。」、至少要睡覺時說「……晚安。」、至少……

　　「嗚、嗚……」

　　至少他是家人。
　　至少我有了家人。
　　我不想要他為我立下什麼誓約、更不想要他為我而死。

　　「我不要……為什麼變成這樣……」

　　我想要跟他一起談心。
　　我想要跟他一起遊玩。
　　我想要跟他一起並肩作戰。
　　我想要跟他一起……

　　「明明只是想要這樣而已啊……」

　　明明只是個卑微的願望而已。

　　「你到底去哪了……」

　　只是想要跟他一起度過無數個明天。
　　明明只是這樣而已。

　　「孫霸……」

　　只是想和我的家人，一起──

　　「……孫旻大人？」

　　──呃？

　　熟悉的沉穩聲音從後方響起。

　　「您、您怎麼了？」
　　一向沒有太大感情變化的臉難得的有了擔心的神情，他慌忙的走向了我。
　　「……是誰惹您不高興嗎？」
　　「還不都是……」
　　「……呃？」
　　「還不都是你！」

　　難過、寂寞、快樂、羞恥……
　　多種情緒湧上了心頭，讓我氣得呼吸都錯亂了。

　　「你到底去哪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不說一聲就走出去，害我還以為……！」

　　以為你要離我而去──

　　正要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我被擁入了他的懷裡。
　　「……讓孫旻大人擔心，在下深深感到抱歉……」
　　沉穩的語氣夾雜著歉意，緊皺著的眉頭也說明了他的心情。
　　「因此，在下願意以死謝罪……」

　　「誰要你死啊！」

　　一聽到這話我火氣又上來了，我馬上伸出手來將他推開，但他卻加重了擁抱的力道，讓我完全無法掙扎，只好憤怒的捶打他的胸膛。

　　「你這混帳……」
　　「是，在下確實是混帳。」
　　「我才不要你死……」
　　「是，如果這是您的命令，那在下會盡力。」
　　「……」
　　「在下，將永遠伴您左右。」

　　皎潔的月光包圍著城鎮、包圍著大家、也包圍著我們兩人。

　　就好像……溫柔的母親一樣。

--

　　「結果你到底是去哪了？」回到家後，我劈頭就問：「為什麼出去前不告訴我？」

　　被我這樣一問，他馬上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小的項鍊。
　　「……這個。」
　　那是非常漂亮的項鍊，白色玉石所製成的鍊子掛著一個像是牙齒一樣的裝飾品。
　　「這是？」
　　我從他手上接過項鍊，並疑惑的看著他。
　　「……這是『極白虎牙』。」

　　──「極白虎牙」？

　　「不會吧！這可是極品耶！」
　　我大吃一驚，拿著「極白虎牙」的項鍊的手因為震驚而不斷顫抖。
　　相對於我的吃驚，孫霸仍是面無表情的道：
　　「……這是，在下請求行商打造的，材料幾乎都是由在下去蒐集來的。」
　　「這、這……」
　　「白虎很難對付……」
　　「你打贏了白虎，並取得了牠的牙齒？」
　　「是，不過由於白虎非常難纏、而且十分稀有的緣故，故行商命令在下不得動用武器……因此今日幾乎都在與白虎纏鬥。」

　　……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不只吃驚了，簡直是目瞪口呆！

　　「你……你為了送我這個，所以……？」
　　「是，為了感謝您的照顧。」
　　「……你啊！」

　　就因為這種理由，就送我這種東西嗎？
　　什麼都不說就突然失蹤讓我擔心，結果卻是為了送我這個？
　　我、我……

　　視線突然又濕潤了起來，我捲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孫旻大人？」
　　「我沒事。」

　　真的沒事……
　　只是，有點太高興了。
　　為了轉移話題，我將極白虎牙給戴上，並揚起微笑問：

　　「怎樣？這個很適合我唄？」
　　「是，如在下所設想，果真非常適合您。」
　　「呵呵呵……」

　　才一日不見而已，怎麼嘴巴變甜了啊？
　　我輕笑了幾聲之後，我馬上轉變為嚴厲的口氣吆喝：「孫霸！」

　　「是！」

　　一如往常的反應。

　　「你的命是屬於誰的？」
　　「屬於您，孫旻大人！」

　　一如往常的互動。

　　「爾後只要是要離開我的視線之前，都務必要通知我！」
　　「是！」

　　一如往常的對談。

　　「還有……不准比我早死！」
　　「……是！」

　　一如往常的兩人。

　　「噗嗤……噗哈哈哈哈！」

　　一如往常的笑聲。

　　「孫旻大人……」

　　以及……

　　「在下十分珍惜與您的緣分……所以，在下絕對不會離您而去……」

　　一如往常的誓約。

　　於是一如往常的夜晚又將到來。
　　於是一如往常的明日再度開始。
　　於是一如往常的戰況繼續膠著。
　　於是一如往常的，與他人相見、相知、相惜、相會。
　　在無數個偶然交織的情況下，這種事情就成了必然。
　　所以，要懂得惜緣。

　　──即使那是孽緣也無妨，對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