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委託。」一大清晨,雅夏菈就出現在公會裡,不過──雷希斯與薩彌依早已坐在離櫃檯近的位置。
「好的,請問有組隊嗎?這個委託嚴格要求至少要兩個人。」接待她的是音櫻。
「不必,我一個人。」
「呃,可是這份委託要求:『一定要有兩人以上才可以接取。』所以能否請雅夏菈小姐先行找尋隊友,或由公會幫您徵求?」
「一個人,就夠。這只是個探索任務。」雅夏菈非常堅決道。
「那能否請您先等公會詢問委託者的意見,如果委託者同意一人接取﹍﹍」
「我跟她組隊。」在一旁聽了許久的雷希斯開口;雅夏菈無語地看著他。
「我也加入。」薩彌依急忙也插了一句。
「雅夏拉小姐願意讓他們加入嗎?」音櫻問道,而雅夏菈沉默不應。「雅夏拉小姐?」
「好﹍﹍」雅夏菈終於回答。
「那就拜託你們了,祝你們成功完成委託。」音櫻欠身微笑。
「直接出發。」雅夏拉平淡地對著雷希斯與薩彌依講。「什麼準備都不用,就要出發?」
「嗯。」雅夏菈直直走出公會,薩彌依傻了眼。
「妳大可不要去。」雷希斯冷言,並跟出了公會。
「我只是抱個怨而已!」薩彌依氣沖沖地低語,還是跟了出去。
「總算走了。」音櫻放鬆道,然後看了看一長排的人排在眼前,有點焦頭。「公會今天休假!就這樣。」
一名黑侍慌忙到櫃檯:「依茵大人,這樣不行啊,日曇跟夜葵大人都不在,您不負責接洽,這樣沒人﹍﹍」
「那就﹍﹍由妳來接洽,就這樣訂了。不是緊急事件或找會長的,別找我。」音櫻隨便挑了個人,然後走進櫃檯後面的門﹍﹍
「不能這樣,依茵大人﹍﹍」
「現在是怎樣?能不能讓我們委託了?」又有三三兩兩進來的人進來,正等著接委託。「可以、可以!馬上幫您辦理。」
「又偷懶了。」一名中年男子開口,這地方是專對貴族等要賓的會客室。
「那是在訓練她們,她們總有天要接替我們。」音櫻慵懶地坐在會客室的沙發。「我有施放隱察刻章,放心吧,心弦。」
「我擔心的是萊夫與日曇﹍﹍」心弦沙啞道:「降臨之花的厄果很有可能落在他們那一對。」
「但除了阻止,我們也無能為力。」依茵沉重說道。
「要是哪天輪到我,你會怎麼辦,心弦?」依茵的表情有些陰幽。
「到時候,我會抉擇。現在,別問。」心弦將椅背轉過,背對著依茵。
「看來,我不該期待答案,但也很期待──解脫的那一刻。」依茵悠悠說著,隨後離開房間。
「複印位在公會北方某處的古祭壇圖騰?這種還需要委託別人代勞?」薩彌依看著手上這份委託單,一邊抱怨。
「公會北方散佈著巫咒古族的部落,如果是他們的祭壇,那就必須要小心接觸、詢問,甚至要盜取。」雅夏菈說得很簡單。
「巫咒古族﹍﹍這一點也不難吧,那麼落後的地方﹍﹍」薩彌依越說越輕蔑。
「許多人常因接下此任務被殺的事件,不可勝數。」雅夏菈平淡地說著。
「吶,還有多久會到?」薩彌依有點不高興,她的話一直被反駁。
「至少要三天的路程。」
雷希斯一路上沉默不語,不斷思考著近期發生的事,以及為何最近不斷夢到以前的事﹍﹍
唰、唰!兩旁的樹上有人掠了過去。
「這次的警告來的太早了。」雅夏菈表情微微僵了一下。
唰、刷——穿著由獸皮織成的布衣的兩名男子擋在三人的路前,一臉凶神惡煞樣。
「巫咒一族來告,禁止接近巫咒一族任何村落及祭壇。」巫咒族的兩人語氣沉重道,但由於臉用獸頭骨及獸皮做的骨帽遮住,並沒看清這兩人的表情。
「我們都還沒到達與巫咒族訂約的邊界,就來警告。會不會太倉促了點?」雅夏菈平和地說。
「巫咒祭司警告族人,要多加防範此人。」其中一人拿出布畫、展開——上面畫的竟然是跟雅夏菈十分相像的人。
雅夏菈的表情終於有點變化,但依舊很平淡:「這人是我的雙胞胎姊姊,此次拜訪便是尋她。並不是給貴族帶來麻煩。」
「巫咒一族暫時觀察各位。」兩人往兩旁的樹上躍走。
「我們要走點遠路。」雅夏菈望了望兩旁的樹林,能感受的到有兩雙眼睛正緊盯著他們。
「希歐祭司,那三個人沿著我族邊境行走兩天。似乎有意圖進入我族領域。」一名巫咒族族人在一座山洞外,半跪呼喊著。
「離族祭已經剩沒幾天,不用再理會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加強部落跟祭壇的戒備,將派出的族人都召回。」一名女性走出山洞,其服飾為白色、並沒有太多華麗之處,就連其拄著的長杖也十分普通。唯一特殊的,就是杖頭看起來像是刀柄。
「是。」該名族人急忙退走。
「汎彗,你覺得呢?」山洞裡又走出一名祭司,不過是名男性,閉著眼、表情開朗。其身後跟著一名女性,看起來有點嬌羞,其表情看似微笑,但帶有苦悶的感覺。
「他們應該是關鍵之人,請來也無訪。」汎彗抬頭望著陰暗的天空,雙眼依舊閉著。
「到底要再走幾天?」薩彌依心情浮躁,走了兩天腿痠到不能再痠。
「他們走了。」走在最前面的雅夏菈突然停下來,開口道。
「可以去祭壇了?」雷希斯也開口了——因為對這種漫無目的的行走十分厭惡。
「大約再走一天路,我們已經偏離很遠了。」雅夏菈拿著地圖,沉著道。
薩彌依聽得臉色猙獰,才要破口宣洩心中的不滿,卻又聽雅夏菈道一句:「他們折回來了,人更多。」
還不等薩彌依反應過來,數個人掠過三人、落到眼前——這次卻是五名女性。
「族內祭司有請三位。」領頭的女性雙手抱拳微微鞠躬,這讓雷希斯等人有點錯愕。
「恭敬不如從命。」雅夏菈冷靜回答。
三人不到半天就被領到巫咒族的某個部落。
「沒想到會這麼快,早知道就直接跟他們說一聲、進來就好﹍﹍」薩彌依滿口抱怨——先前走的都白走了。
「歡迎三位貴賓來訪我族,我族為巫咒族中的一支——古業族。」拿著刀柄杖頭的長杖的女子迎向雷希斯等人。「由於族祭快到,族中戒備森嚴。若造成各位不便,還請見諒。」
「族祭?該不會把我們找來當祭品吧?」薩彌依口無遮攔。
「自然不是,而是要委託你們——」那女子表情不變的說。
「未經公會之手的委託我們是不會同意的。」雅夏菈臉色凝重的開口。
那女子笑了笑:「想必各位的目的是要拿取我族的圖騰吧?當作報酬如何?」
雅夏菈沉默許久,終於開口:「利益交換,我同意。」
那女子的表情變得更開心:「我是族中的帶刀祭司『希歐』,三位請跟我來。」
古業族的村落在雷希斯等人眼中看起來顯得落後——村裡的人幾乎靠打獵為生——雖然如此,整體的感覺卻是讓人覺得非常繁榮。
三人被領進一個大棚內,眼前的桌上擺滿餐點,雖然稱不上華麗,但至少極為豐盛。
「餵飽祭典前的活畜嗎?」薩彌依此話一出,惹得祭司後面的隨從不高興。
希歐用手意示她的隨從別無禮:「明天會告訴各位我們的要求,若不同意便可離開。今天就請三位在這好好休息。」語畢,希歐便帶著隨從快速離開。
「落後的蠻族﹍﹍」薩彌依小小聲說著,語帶嘲諷──似乎是不看慣巫咒族,有些歧視。
雷希斯倒是無任何疑惑地直接拿點東西到外頭吃,留薩彌依跟雅夏菈在棚裡。
看著外頭人們互動的景象,讓雷希斯想起自己族內的事,但隨即臉色沉重。
「請問﹍﹍」一個穿著與諸多人不同,但也是跟剛剛的祭司一樣為白色的布衣的少女,打擾了雷希斯的回想。「﹍﹍對我們準備的餐點不滿意嗎?」
「沒有、沒。」雷希斯揮了揮手,不等少女反應,一個人走離這部落。
離古業族部落不遠處有座湖泊,祭壇便是建在其旁——照古業族祭司所言,族祭便是在一輪月最亮的時候吧,雷希斯拿著項鍊,鑲在上面的玉墜對著天上暗紅的月亮。
蒼藍的玉墜在月光下,閃爍著藍綠交織的光芒。若是久久凝視,彷彿會被牽引至其中。
「我們的貴賓怎麼還不趕緊回去休息?」身後突然有個男子輕講道,讓雷希斯從凝視中回了神。
「我的個人自由。」雷希斯不客氣地回答。
男子沉默幾會:「外面的世界果然很自由輕鬆——」那男子表情和悅。「至少不會被許多事情牽住。」
雷希斯情緒沉了沉:「可沒你所講的那麼自由。」說完,將項鍊收起,不管那古業族的人,逕自走了。
走回古業的村落,遠遠地就見到雅夏菈坐在一名老婆婆旁邊,似乎在聊著什麼。
一走近,老婆婆就抬起頭,和藹可親地對著雷希斯:「少年,也要聽聽這村莊的故事嗎?」雷希斯瞄了瞄雅夏菈——坐在這聽故事?
「免了。」雷希斯沒耐煩地講,然而雅夏菈卻阻卻道:「是跟之後的族祭有關,聽一聽也許可以知道一點東西。」
雷希斯聽了——的確,對於這村落的人在搞什麼,實在不清楚。
「太囉唆我就不聽了。」雷希斯隨便找個地放靠坐著,不過沒什麼在注目老婆婆跟雅夏菈。
老婆婆點了點頭:「大概是好幾百年前傳下來的故事﹍﹍很多人都遺忘了。」老婆婆的聲音聽起來不怎麼的蒼老,似乎是打了十二分精神體力講故事——
那時的古業族是叫梵咒,巫咒族裡最強盛的一族。
對於巫咒族,一族的強大取決於有對神最崇敬的巫醫及祭司,而梵咒族嚴格地規定成為祭司的人到卸任前,不得結婚;族中的巫醫更是直接不能與任何異性往來,所以巫醫是直接從一出生的嬰孩中挑選、在背上用前任巫醫的血畫上血紋,並且終生都要用黑布條蒙上眼、不得在祭司以外的人面前解下布條。
原本選出的巫醫跟祭司都是同性,然而到了柯緦巫醫一代,竟然是女巫醫與男祭司,這讓族中的人苦惱萬分——巫醫的淨身、作法都是由祭司輔佐。
族人不得以,只好請示巫族神、再選出一名女祭司。
而這名女祭司卻是被選定為男祭司卸任後的未婚妻——但祭司並沒巫醫的規定嚴格,族人也接受這結果。
老婆婆突然停了下來,眼神遠遠凝望。
「嗯?」雅夏菈發了個聲,使老婆婆回過神來:「吶﹍﹍我想想﹍﹍」
﹎﹎族中的人們禁止男祭司在祭典以外的時候找巫醫,有事情也只能請女祭司代他去見巫醫。
然而,女祭司在男祭司的哀求下,以及認為都同為祭司也應沒什麼問題——帶了男祭司去見巫醫。
一進巫醫的棚內,女祭司還來不及開口阻止,等著女祭司到來的巫醫聽見聲響,就急忙解掉布條——畢竟沒人能忍受一生處在黑色的世界。
可是這卻讓男祭司震驚了——平常的巫醫是穿得厚厚重重、遮眼,幾乎讓人看不出其年齡、身形;而現在在棚內的巫醫只穿著祭司才能穿的白色布衣,且由於不與人接觸,使得穿著不沉悶的巫醫更顯露出純真的氣質。
對於從未真正與人接觸的巫醫,男祭司顯得格外耀眼——在她的心裡,世界不再是只有她一個人、或加上女祭司兩個人,而是意外的驚喜般,出現了男祭司。
女祭司見苗頭不對,急忙推男祭司出去,所幸並沒被任何人看見。
在此之後,男女祭司也不提此事。
可是過了一長段時間,女祭司終於發現不對勁——本來祭司們被規定要定期在夜晚探訪自己卸任後的伴侶。然而男祭司來的次數減少,最近也不曾在來過,甚至也很少委託自己去找巫醫——
越想越驚的女祭司,挑了祭司被允許可在夜晚出門的時間,躲到巫醫的大棚附近——真的撞見巫醫急忙地往村外跑去——女祭司趕緊尾隨。
在祭壇旁的湖畔,巫醫與男祭司碰上頭、緊緊相擁——女祭司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而聽到兩人的對話,腦袋更是空白一片、無法思考——兩人要利用族祭的最後一天,逃離梵咒族。
巫醫與男祭司並未久聚,談完話就各自分去——只剩女祭司一人蹲在樹叢裡,心情混亂。
族祭的最後一天,男祭司真的向女祭司要求是否能讓他主持最後的祭典——迎出祭壇裡的巫醫,完成請神、祭神的儀式。
知道真相的女祭司必然不會答應,然而這個要求大長老卻早已同意了——因為讓真正被選出的祭司迎出巫醫,才是理所當然。
女祭司痛心咬牙地遞出手上的法杖,目送著整支前往祭壇的隊伍,內心躊躇許久——決定繞遠路,奔去祭壇——或許現在,還來得及阻止。
護送的隊伍莊嚴隆重地底達祭壇的入口前,伴著祭司進去的只有低沉的祈禱聲。
叩、叩﹍﹍法杖與堅硬的石造地板的碰擊聲在通道裡迴響。
眼前一陣明亮——走進了寬闊的圓形主壇,男祭司不免震驚了一下——
祭壇幾乎是懸在空中,只被其下方一座巨大的雕像頂著,雕像身上還有無數條鐵鍊綑綁,模樣像是個被關綁在地牢裡的囚犯,披頭散髮地垂著頭、雙手高掛於兩旁。
收起心中的震驚,男祭司小心翼翼地走向主壇——往主壇的石道也是懸空,寬度只容許一人通過。
巫醫坐在祭壇的中央——男祭司雙手有點顫抖,將法杖插在巫醫前的地板上之圓洞,雙手合十,緩緩詠著祈禱語。
詠畢,巫醫解去遮眼的布條,激動的抱住男祭司。
——就在兩人要離開祭壇時,女祭司擋在主壇唯一的出入口;男祭司一臉尷尬,而巫醫則是露出有點漠然的神情,緊緊摟著男祭司。
女祭司不斷逼問、勸說,一步步逼近男祭司;男祭司懦弱地往後退、退、退。
男祭司與巫醫退到了祭壇中央,男祭司抓起了插立在地板法杖,作勢揮舞,不讓女祭司靠近。而女祭司並不怕男祭司的裝腔作勢,畢竟她已經跟男祭司相處了好幾年了——對他多少也有些認識。
而在女祭司伸手要抓住男祭司之際,巫醫將男祭司往後扯、伸手抓住法杖杖頭、將之拔起、刺向女祭司——杖頭抽出,竟是一把銳劍。
女祭司不可置信地看著被刺穿的腹部,雙手緊緊的掐在巫醫的肩頭。
巫醫冷汗直流,呼吸急促。
突然,女祭司將巫醫擁住,一手抓在巫醫的背上——巫醫感到自己的心窩被人捏住般。
妳將終生無法與人交往,靠近妳的人都將被妳親手殺死——女祭司如此詛咒道。
巫醫聽得驚恐地要把女祭司推開,但就是使不出力來,就連女祭司已經斷氣也無法將她的身體從自己身上挪開——
男祭司則是愣愣地看著這幕——緊接著,整個祭壇晃動了起來。
——巫醫終於將女祭司推開,但感到心頭一冷,環視了一下整個祭壇——地板的刻紋竟然填滿了血﹍﹍
又一陣晃動——巫醫心慌地跑向男祭司,男祭司緊緊地抓著巫醫的手。
而祭壇外的村民也十分驚慌,全都跪趴在地板,口中唸著請神息怒的祝文。
突然,祭壇中央插法杖的圓孔湧著鮮血,湧出的血逐漸聚集成一個人型——
恐怖的血人飛上空中,快速撲向巫醫——巫醫對突然的變異未做好準備,血人直接包裹住巫醫,嘴中口口唸到:
妳將親手殺死最愛的人——
親手殺死——
——親手殺死。
殺死、殺死、殺死﹍﹍
巫醫痛苦地哭喊不要,男祭司在旁驚慌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血人像被巫醫吸收般消失,而巫醫一張開眼——雙眼是詭異的鮮紅色。
不知巫醫何時又握起銳劍,生疏地刺向被逼退祭壇邊緣的男祭司——男祭司帶著悲哀的表情,墜入看似無盡的祭壇底。
「回過神的巫醫衛此痛苦不已,最後緊抱著法杖,化成一座悲慟的石像,至今依然跪在祭壇裡。」不知何時出現的薩彌依幫老婆婆結了尾。
「咳﹍﹍沒想到小姑娘也知道這故事的結果。」老婆婆精神煥發。「巫咒族很少人記得這故事﹍﹍小姑娘是怎麼知道的?」
薩彌依愣了許久才開口:「是母親告訴我的﹍﹍」薩彌依說得有些不自然。
「所以梵咒族每年都會舉行祭典,以安撫巫醫的心情。更不准男人女人進入祭壇,只准小孩帶著祭品進入祭壇裡﹍﹍」老婆婆自顧說著,並沒再問薩彌依什麼。
只見那名為希歐的祭司急急忙忙地走向眾人:「請各位趕緊去休息吧,隱咒族大長老也是。」 希歐用目光示意著眾人,正被站在不遠處的老人怒視著。「羅長老不喜歡有外人出現在族內﹍﹍」
只見老婆婆緩緩一邊拖著步伐,一邊低口唸道:「那老頭還沒卸去長老的職位啊?」
「羅長老將我族重新帶起,是族人多數同意讓其在職到逝世為止。」希歐恭敬地說。「雖然其脾氣火爆了點﹍﹍」
「但這未免也太久﹍﹍五十年了?」老婆婆最後的那句話小聲得希歐沒聽到。
﹍﹍先祖釀成的古老罪孽,子孫們世世代代受其業火的灼燒。
直到神願意寬恕、直到傷口不再赤熱﹍﹍
「祭典開始了?」雅夏菈矇矇矓矓地醒來,口語含糊不清。
﹍﹍在百年前,曾經是我們偉大的巫醫——柯緦,犯下了禁忌﹍﹍
「看來諸位都起來了,我將說明一下我們的交換條件。」希歐掀開門簾,對著裡頭的雅夏拉說,其身後是雷希斯與薩彌依。
「你們只要在最後一天,先行前入祭壇。保護男祭司。」希歐低聲講道,一邊指著正站在村裡臨時架起的高台上的男子——他穿著似於和服的素色無袖外裝,裡頭搭了一件黑色的長袖衣物。
﹍﹍使得曼克祭司成了詛咒女神「楠」的犧牲品,祭司不再是受神眷顧的對象,而成了天譴的繼承——高台下,是昨天那位大長老不斷高聲發言;在其旁的是隱咒族的老婆婆,但沉默無語。
「就這樣?」薩彌依一聽——太簡單了。
「你們還有六天的時間準備。成功了,自然不再干涉各位取走圖騰——」希歐躹個躬,離開了祭典儀式。
﹎﹎因此,我們對我們的神,獻出受詛咒的祭司,以消除我們的罪孽,請求神降下祝福!
「不一樣﹍﹍」雅夏菈喃喃道。
「有什麼好不一樣的?」雷希斯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看了看高台的人——是昨晚在湖邊遇到的男子——然後離開不斷聚集人群的祭典。
——上古之法、禁世之則、罪人之咒﹍﹍大長老奮力吼著一些不斷重複的祭文;其他的人凌凌亂亂地跟著唸了起來。
﹍﹍血除詛刻,祭上重生之暫軀——
「在這邊心情有比較平緩嗎?」薩彌依的聲音從身後冒出,雷希斯只冷眼回頭看了一下,繼續盯著湖面。
雷希斯還是一句話都不搭,讓薩彌依有點氣憤又無奈:「別忘了,你可是答應我要離開前都要跟我說一聲的。」薩彌依搬出先前雷希斯輸掉的事情來講。
「妳現在不就知道我在哪了?」雷希斯想到之前竟然鬥輸薩彌依,實在是不甘願。
「你現在還要跟我賭氣嗎?」薩彌依貼在雷希斯的耳邊輕柔地說這句話,雷希斯直覺一陣異樣感從腳往頭上竄。
——薩彌依從雷希斯背後,緊緊環抱著。
「回到我身邊﹍﹍」薩彌依咬破自己的嘴唇,將血沾在雷希斯的耳根。
「妳﹍﹍」雷希斯全身無力。「﹍﹍放手。」
醒來吧,嵐。
砰——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突然將薩彌依彈走。
薩彌依一臉怨怒地看著雷希斯;雷希斯全身冒著冷汗,緊握著自己好不容易握住的雷衝長槍,顫抖地站起來、走向薩彌依,氣憤地一槍插立在她身前,長槍的槍身有些藍光閃動著。「別以為我不敢﹍﹍殺掉立誓之人﹍﹍妳到底想做什麼?」
薩彌依撇開頭,滿不在乎地說道:「只不過做點小手段,讓我隨時知道你在哪而已。」
「礙事鬼來了。」薩彌依哼的一聲,將頭撇向別邊——是雅夏菈尋到湖畔這了。
「希歐祭司正在找我們。」雅夏菈語氣平平地講。
雷希斯深吸一口氣,收回長槍:「下一次,可不會單單這樣子了事。」說完,逕自朝巫咒的村落回去。
「薩彌依小姐?」雅夏菈一愣一愣,帶著疑惑的表情看著薩彌依。
「也要你下次還能對我下手再說﹍﹍」薩彌依的笑容不太真實﹍﹍
進到了希歐的棚內,只見希歐一臉凝重地盯著桌上的圖,見雷希斯等人進來,沉重道:「現在有很大的問題要先解決﹍﹍」
眾人正要討論時,又有一男一女走了進來;他們對眾人點個頭,就安靜地站在一旁——進來的那位男子還是祭典上站在高台的祭司。
希歐凝視著那男子好一陣子,才回過神,繼續講:「原先是要讓你們從祭壇的暗道進去的,但似乎在很久之前的地震中崩塌了﹍﹍」
「地震?」雅夏菈疑問道。
「每十二個無月期便會發生一次地震,而我族族祭便是在此之後的第一個單月。」希歐解釋了一下。「所以可能要你們先在最後一天的族祭前的這幾天,把暗道重新開通。不然實在沒辦法無騷動下進入祭壇。因為我族在祭典的整個單月期,派人嚴守祭壇﹍﹍」
「這沒關係,我們會有辦法。」雅夏菈平靜地說著,感覺信誓旦旦。
「真的?那就太好了。這是祭壇內的通道圖,雖然裡頭並不複雜,還是先給你們看一下﹍﹍」希歐高興說著。「在此介紹一下這次你們要保護的祭司——汎彗。」後進來的那名男子再次對眾人點了頭。
「而這位是會隨同各位進入祭壇的覶憐。」男子旁的女子有些害羞地微笑。
「還有﹍﹍請各位盡量別被我族長老撞見。」希歐嚴正地說。「那我們就期望各位的表現了。」說完,就領著那一男一女離開棚子。
——汎彗在離開前,還特地對雷希斯說:「又見面了。」雷希斯則是一臉不想理他,看著桌上的圖。
「無月期的地震﹍﹍不就是我們在巫咒族邊境打繞時發生的?」薩彌依慵懶地坐到一旁。
「看來規模不大,這讓我想起老婆婆說的故事﹍﹍應該跟那名巫醫的石化有關。」雅夏菈很肯定地推斷。
「所以要如何進入祭壇?這是重點。」雷希斯十分懷疑地看著雅夏菈,而雅夏菈則是轉看向薩彌依:「妳會幫忙吧?」
薩彌依一臉不可置信:「為什麼是要我幫忙?我可沒那種時間。」只見雅夏菈面色不改地接口:「城裡的爆炸案我調查過了,公會知道元凶是誰的話,應該會把兇手封住魔力,關上好一陣子。」
薩彌依一聽,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口氣不順地講:「別、別指望我去挖暗道﹍﹍」
雷希斯走出棚子,吐了口氣。而棚外正有個人等著雷希斯——汎彗。
「沒想到你們是被請來的。」
雷希斯一點也不想理他,但還是開口:「我跟你不熟吧?」語畢,放汎彗一人在原地,趕緊走開。但汎彗不知為何一直跟著雷希斯,跟到雷希斯都煩了。
「如果要問委託的事,去找裡頭那兩個女人,別找我!」
「我只是要跟你聊聊而已,在湖邊跟你講過話之後,發現你十分有趣。」汎彗臉掛微笑,雷希斯看了反而有點厭惡。「對不起,我沒空!」雷希斯怒道,直接迅速地從躍到樹上、躍走。
但汎彗依然一臉微笑看著離開的雷希斯,逕自說著:「我們看起來很像,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