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所以說啊,光年真是讓人惆悵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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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麥穗第一天到學校後,已經過了一段日子,我的生活沒有多大的改變,補習的時候還是要去補習,讀書的時間也沒有因為認識麥穗而減少,有人說交女朋友就不會忙於課業了,足以證明我跟麥穗單純的關係。
談到學校的生活,也沒有多大變化啦……
我沒有去過麥穗的班級,甚至不知道她的班級位置,她從來不願意提這件事。
或者說,只要我問到關於她的事情,她就會忽視我,自顧自地說下去,這讓我想到某本童書,卻又無法清楚記起來。
取而代之地,麥穗常常在下課跑過來找我,或者找處石桌聊天、或者去圖書館翻書也好,她似乎想把在學校的所有時間,都花在陪伴在我身上。
我想不透,我在她心中的價值。
是不是渺小如夜空中的一點星,只能自顧自閃著脆弱的銀光,希望得到某個旅人的注意?
整體作息還算正常,除了夜晚麥穗常常來敲門,拖著我去陽台看慘澹的星空以外。
該說是執著嗎?只要一面對夜空,她的眼睛就不會移開了,烏黑的眼珠好像填不滿星芒似的,如何在她耳邊呼喊也沒用,簡直成了雕像,需要浪費許多力氣才能將她拖回屋內。
其實這機會也不怎麼多,有句俗諺是這麼說得:春天後母面,這段時間的季節非常不穩定,冷鋒一南下,整片夜空就會被白茫茫的一片濃霧所取代,每次麥穗一見到這種情況,只能摸摸鼻子,丟下我一個人待在陽台受寒風,表情寂寞得回到屋內。
我多次想伸出手拉住她,最終一次也沒實踐。
就在某個夜晚,我拿出從圖書館借來的星象攝影書籍,跟麥穗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一同欣賞裡面的圖片。
我原本不會借這本書,多虧麥穗的死纏爛打,我只好從學校圖書館借出來。
書本裡的每張圖片都十分美麗,夏季流淌的銀河、獵戶座星雲的火鳥外型、仙女座星系的壯麗,即使濃縮在一張紙上,也抵擋不住星空的魅力。
我在想,或許是因為星星藏著人類無法輕易觸及的神祕,才能夠深深勾住我的目光。
突然想起以前也常跟流星靠在一起讀課外書,我本來就不是多喜歡運動的人,除了玩掌上電動和看星星,讀課外書也是很重要的時段。
其中有張圖片更勾起我深刻的回憶,深沉的夜空中劃出一道道銀色軌跡,那就是著名的獅子座流星雨,記得童年時光裡,多少也有看過幾次流星。
但因為真正的流星就在身旁了,所以我很少許願。
懷念的同時,麥穗突然靠在我的肩上,能夠聞道沐浴乳的香氣,親近的動作讓我心臟跳個不停,我想伸出手把她推離。
麥穗身上發出微弱的光芒,像是佇立於狂風暴雨中的燈塔,似湖泊的瞳孔倒映出我尷尬的表情,不管我怎麼推,她都不願意移開貼住我的頭部。
會不會太大膽了……
「吶,兩百六十光年的距離,你覺得遠嗎?」她說出來的話像是從遠方傳來,感覺有些虛無。
「之前就跟妳說過了,很遠呀。」
「是嘛……」
「兩百六十光年,你知道是什麼的距離嗎?」
我毫不考慮便回答:「角宿一,也就是室女座α星距離地球的距離。」
她浮現微微的訝異,卻又回歸冷淡的語氣:「雖然如此,你還是忘記很多事嘛。」
「總比妳忘記要上學好吧。」
麥穗嘟嘴反駁:「哪有,只是天氣太舒服,我一不小心睡太晚啦。」
還記得那天早上,沒見到麥穗準時出現在沙發上吃早餐,我衝去她的房間敲門,因為門上鎖了,敲很久後才有回應。
麥穗任性得張開手掌,遮住書上的星空,仰起雪白的脖子,那雙如星辰的眼睛直直注視我,我感到有點不自在,稍微別開了頭。
「找個機會,我們去高山等待星空吧。」
「也要等到長假了吧,不然沒什麼時間。」
「沒關係,這點時間不算什麼。」麥穗蠻不在乎得說。
我陷入沉思,想了想後開口:「聽說清境農場是處不錯的觀星地點喔。」
「真得?」她的雙眼閃過興奮的光芒。
後來,我們在連計畫都沒有安排的觀星之旅上,消磨掉不少時間。
麥穗只是不斷地訴說她想看最美麗的星空,我則不停點頭附和,幻想中的觀星畫面在我腦袋裡浮現,我想像如果能躺在斜坡的草地上,就算高山的溫度冷到顫抖,能夠跟一群喜歡看星星的朋友待在一起,不必在意課業壓力、更無需煩惱時間的流逝,光想就很不錯。
只要靜靜地享受眼前就好了,就像小時候在三合院的廣場中,與流星一起看星宿。
「就算在小小的台灣,星空也不會吝於分享給我們喔。」
最後麥穗以這句話作結,也不知道我們怎麼會討論出這結果。
我們兩個關係已經從對彼此保持一定的陌生,逐漸轉變成會互相吐嘈,打打鬧鬧的狀況,有時還會分享心情。
也許,我有點喜歡麥穗吧,雖然認識才沒多久,但最近花費時間佔最多的對象,非她莫屬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流星,我就感到無比的苦澀。
總覺得,我好像背叛了她,即使什麼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