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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響樂之雨]詩人的即興幻想曲 act.15

作者:咖哩│2011-01-28 10:33:31│巴幣:0│人氣:209
<幕十五>
 
我站在琵歐伯火車站外,手上拿著以法珞希黛.佛瑟多為主打的音樂會門票……位置是最高級的特等席,這是數日前跟隨從琵歐伯寄出的信件夾帶而來,不由得替那位聰慧的女子感到高興,她從學生時代就那麼努力至今,又有誰比她更有資格成功呢?
將票小心收進胸前口袋,我拖著行李慢吞吞走著。
陽光撒落在皮膚上,灼熱的溫度讓人忍不住抬頭看向蔚藍的天空,晴朗的連一小片浮雲都看不到……但在那個人的眼中,一定是截然不同的光景吧。
 
那一天,庫里斯沒有來。
本來就不熱鬧的車站上午人群更是稀稀落落,任何人走進來都不可能沒發現,就連用「因為混在人群裡而錯過」這種愚蠢的理由自我欺騙都不可能。
我站在最後一節車廂內直到火車完全駛離月台。
坐在僅有一人的車廂中,眼睛有些酸澀。
並不是賭注失敗的不甘心,我想我是真的感到難過。
 
這讓我發現,其實原先對這件事情還是抱有很大的希望。
 
庫里斯從來就不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
學習符德魯琴是因為跟鄰居姊妹一起去音樂教室偶然發現的才能,然後順理成章得到琵歐伯音樂學院入學許可,在命運的捉弄下失去青梅竹馬的戀人,離開故鄉後又在法珞的蓄意接近下成為戀人,然後為了法珞的夢想而踏上職業演奏家之路,最後又因為一場意外而終止職業生涯……。
他生命中發生的一切,若非被命運所主宰,就是受到人為操控,以他自身意志所下的決定,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我以為我能夠影響他,實際上是高估了自己。
如果說,放棄符德魯琴,是他生命中少數經由自身意志所下的決定,我又有什麼立場可以干涉他?
或許,對他來說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不遠處傳來嬉鬧聲,兩個少年……大概才十六、七歲……打打鬧鬧跑過我身邊,他們身上穿著琵歐伯音樂學院的深灰色制服,擦肩而過時揚起一陣微風,恍惚中像是看見當年的我們。
 
曾經在燦爛的陽光下,並肩走在琵歐伯的街道上,漫無章法閒聊著……當然大多時候是我在說,庫里斯皺著眉頭聽著,偶爾應和著答了幾個單音;又有時候忍不住調侃他的女性關係,他一臉困惑的神情被我大肆嘲笑後的惱羞成怒;也有練習晚了的時候,互相等待對方結束後一同踏上歸途的無聲默契。
 
上一次回到琵歐伯,腦中被庫里斯車禍的消息佔滿,根本無暇顧及其它,現在重新走在過去熟悉的街道上,驚訝地發現,回想起來的並不全是那些悲傷、痛苦、的事情,更多是一些日常無足輕重的小事……那些我幾乎遺忘的快樂與滿足的情感。
 
我們曾經是那麼年輕。
 
不知不覺提著行李走到獨唱會場,說是行李也不過是個簡單的小包,我並沒有打算住在琵歐伯的家……如果那還有資格被稱之為家的話。
這個城市已經沒有令我駐足的理由了,若不是法珞的邀請,我再度踏上這塊土地的機率微乎其微。
 
毫不客氣走向後台休息室,離開場還有一段時間,走道上並沒有很多人,敲響門板,門微微開了道縫,墨綠色的眼透過門縫窺伺著。
 
「阿璽諾,歡迎,看到你來我真的很高興。」法珞敞開門,微笑地撥弄那頭亞麻色長髮,視線越過她的肩頭可以看見休息室內有著讓人放鬆的粉色系裝潢,四張小沙發椅中間是一張高腳設計的玻璃圓桌,桌面上令人在意地放著兩組茶杯。
 
「你有客人?那我晚點再來打擾吧。」突兀地拜訪確實是有些失禮,我轉身想要離去卻被法珞拉住。
「不用緊張,看仔細一點,裡面並沒有其他人在。」她側身讓我能夠看到休息室全景。
「那就打擾了。」我朝她點頭,沒有提起關於前一個客人的話題,那是她的個人隱私,我不便過問。
 
坐定位後,法珞逕自替我換過杯子,斟了一杯茶。
「真稀奇,你看起來有點消沉。」法珞笑道。
「沒什麼,只是有些懷念,這個城市的空氣總是和其它地方有些不同,忍不住讓人感慨起時光飛逝。」我輕輕將話題帶開。
「其實,琵歐伯的街道這幾年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她不客氣指出。
「……可惜人已經不同了。」我接著她話尾道。
「阿璽諾,你是比我想像中更誇張的浪漫主義者呢。」聞言,她咯咯笑著。
「是這樣嗎?我以為相較起來,我更接近現實的一方。」我挑眉。
「不,你和以前並沒有什麼分別,仍然是個天真浪漫的理想主義者。」
「這是貶意的還是……。」我疑惑。
「是誇獎,百分之百。」她補充。
「我該說:『我很榮幸』嗎?」苦笑著回應。
「天真,有時也是必要的。」她輕抿了一口紅茶,舉止優雅像是從小受到良好教養的貴族小姐,「……那讓人感覺有人性。」
 
我沉默了好一會才回答。
「那種東西,不管是誰都有的。」
「是嗎……。」她微微垂下眼瞼,藏住瞳孔中的秘密。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很樂意替女士分憂解勞。」我掛著親切的微笑。
「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失笑,「只是有時後會突然想著,其實,是我錯了也說不定。」毫無前因後果的句子,她卻似乎篤定我能夠明白她的意思。
「但也並非沒有正確的可能性。」我食指習慣性輕敲著桌面,「重點在於……妳感到後悔了嗎?」
「後悔?」她微揚的語音帶著嘲弄的味道……當然也可能只是我的錯覺,然後輕輕搖著頭「……不,沒這回事,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妳又何必在乎那些毫無道理的價值觀?」我中斷了一會後繼續道,「……我所認識的法珞並不是會糾結於這種事情的女孩。」
她楞了一會後,笑著說:「聽起來你比我還瞭解我自己呢。」
 
「我們其實很相似……就某種層面來說。」我不無感慨說著。
「呵,一邊說你太天真,其實我也差不了多少。」她帶著少許自嘲,「就像你說得,我不後悔……只是有時候難免會有些感傷。」
「人總是失去某些東西,然後得到某些東西。」
「至少我要慶幸,比起失去的,我得到的更多。」法珞的神情很難解讀,帶著幾分滿足、幾分惆悵。
「我從不懷疑這一點,妳一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看起來似乎是如此呢。」
「如果法珞這麼確信,那一定不會是一條錯誤的道路吧。」我放下茶杯,望著她。
她沉默良久,然後朝我露出一抹明媚的笑。
「確實是這樣沒錯。」先前隱約晦暗的情緒已經全然找不到痕跡,「不好意思,我剛才有點失態,給你添麻煩了。」
 
「哪裡,比起在那傢伙那邊,能夠幫上忙我感到很開心。」
或許是因為突然提到某人,她顯的有些困惑,過一會才反應過來。
「……是這樣嗎?我感到很遺憾。」她用一種近似禮貌性的說法表達惋惜,這讓我感到有些怪異,畢竟他們曾經是彼此最親密的人……難以確定這個「遺憾」是針對我還是庫里斯?
我聳聳肩,表示出終止這個話題的意圖。
 
突然,她望向一旁的掛鐘。
「哎呀,沒想到聊了這麼久,開場以前還有一些事情要準備,我必須先走一步了。」她站起身,撫平長裙因久坐而產生的皺摺。
「那我也……。」正待起身,卻被她堅定地按回座位上。
「不用急著走,我會找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來接待你,在那之前就先在這裡休息吧。」她美麗的笑容很快閃過一絲近似促狹的神情,隨即又消失無蹤,令人不禁懷疑先前一瞬間是錯覺。
 
「我知道座位在哪裡,我想應該不需要……。」
「作為一個朋友的心意,你不願意接受嗎?」她笑盈盈問著……以退為進,法珞的拿手好戲。
互相瞪視了幾秒,最後是我敗下陣,反正從學生時代以來,我就沒有贏過她,也不差這一次了。
得到保證,她踏著輕盈優雅的步伐離開休息室,我則是乖乖待在原位等待……不得不說,這感覺有點傻。
 
法珞可能在計畫些什麼,但實際上我不怎麼擔心,從她的神情感覺不到惡意,頂多只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我並不介意偶爾配合她可愛的狡詐。
 
我倚靠在舒適的沙發上,輕啜著猶有餘溫的茶,靜靜等待謎底揭曉。
過不了多久,門軸轉動的聲音響起,我回頭一看,頓時楞住,直到手中茶杯傾斜不小心將幾滴茶水洒到地上才回神。
「……庫里斯?」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的人,卻又像是比任何人都還要理所當然進入這個場所。
「阿、阿璽諾,好久不見。」他有些尷尬地招呼著。
「是啊,真久……大概有七天了吧。」並非蓄意諷刺,只是反射性地脫口而出。
「呃……那個……。」他結巴著,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我皺眉望著他,忍不住嘆氣。
「我可以說,這不是偶然吧?」
「是、是的……呃……不對,不是……唉,我的意思是,這不是偶然。」他開始語無倫次。
「顯然我需要一個解釋,而在那之前,你必須坐下好好冷靜一下。」我善意提醒。
 
坐定位後,我有些無言看著庫里斯過於拘謹的坐姿……微微低著頭,雙膝併攏,坐在三分之一椅墊上……很好,如果耶盧迪烈家教授禮儀的老太婆在這,一定會感動到痛哭流涕吧?這年頭還這樣坐的也只剩下社交場合故作姿態的小姐們了。
 
雖然我敢打賭庫里斯只是不知道該把手腳擺在哪裡而已。
 
「我可以認為你是來找我的嗎?」我將茶杯遞到唇邊以掩飾我的緊張。
他抬起頭,眼神漂移了幾下,深吸幾口氣。
「嗯……因為我還欠你一句話。」
「你不覺得遲了有點久嗎?」說我不記恨他放我鴿子是假的,我壓抑住翻騰的情緒,存心作弄他。
「呃、這個……。」
他苦惱地皺起眉頭,這似乎能夠引發許多女性願意出借自己寬廣胸懷來安慰的神情,完全引不起我的同情心,當然更不可能從我心裡激發出什麼見鬼的母愛之類的東西。
「如果沒別的事情……」我故意拉長尾音,「……那請容許我先行離去。」
我半站起身,作勢將剩下的茶一口灌下。
「主人,我錯了,原諒人家嘛!」他視死如歸地大吼。
「噗──!」
一口茶還來不及吞下去就原封不動吐了出來,我嗆咳著趴在椅背上,我可以在神的面前發誓,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
 
面對我的反應,庫里斯面上露出困窘的神情,但如果我沒看錯,他那雙墨綠色的眼中隱約帶有笑意……這家伙一定是故意挑準時機喊大喊得!
如果外面不巧有人經過,我一世英明就毀了……當然前提是,如果我還有名聲這種東西的話。
 
「你這家伙……!」我咬牙切齒。
「原諒人家嘛(心)。」他像是裝上隱了,居然還很不庫里斯的扭了兩下肩膀。
「……感覺真不舒服。」我挫敗地攤在椅背上。
「耶?我以為你會喜歡的。」他睜大那雙無辜的大眼睛。
「誰告訴你我喜歡這套?」頭不禁痛起來了。
「法珞說的。」他毫無罪惡感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加上你以前不是這麼要求過嗎?所以我就……。」
「忘了它!」我嚴正聲明,「還有,那種話一聽就知道是不可能吧!」
「那……你願意好好聽我說話嗎?」庫里斯用他無辜的眼神以及純潔如羔羊的語氣朝我問道。
 
我、居然被威脅了,被那個庫里斯!
向來以天真無邪的形象聞名的庫里斯,和以邪惡世故著稱的我,誰說的話比較可信,不用想也知道。
小時候多麼純真可愛,長大變成這樣,庫里斯……你的母親一定會哭泣的。
 
「……你說吧。」我挫敗地坐回椅子上。
「今天天氣真好。」
「……。」沒有言語能形容我現在的心情。
「呃、我是說,希望明天也是個好天氣。」
「……談論天氣是最糟糕的搭訕手法。」我忍不住道。
「咦?是這樣嗎?」他傻笑。
 
「你千里迢迢跑來該不會只是為了跟我講這個吧?」
「當然不是!」他義正嚴詞回答,彷彿剛剛講一堆廢話的人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你至少也要交待一下,為什麼那天你沒來?」
「唉……這個、有很多很多原因啦。」他顧左右而言它。
我作勢咳了一聲,他才終於低下頭,小心翼翼看了我幾眼。
「……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
我點頭。
「其實那天晚上你跟我說了那些話以後,我想了很多……。」他瞄了我一眼。
「然後?」我示意他繼續。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天亮了……。」他又瞄了我一眼。
「然後?」我磨著牙問。
「……然後就睡過頭了。」他整個人快縮到椅子邊緣去了。
 
這一瞬間,我很想掐著他的脖子,叫他把這些天的傷心難過全部還給我!
「說好不生氣的。」他還在這個時候火上加油。
「我沒有在生氣!」我猛然起身向門外走。
「騙人,那你現在要去哪?」他一把抱住我的腰。
「廁.所!」我咬著牙道,一邊試圖掰開他,「你,放開!」
「唔,阿璽諾,我手很痛……。」
一句話頓時讓我止住動作,我不知道他是說真的還假的,生氣歸生氣,但我不願意冒這個風險。
 
「我想通了……就試試看吧,我只是想要跟你說這句話而已。」他臉上帶著有些複雜的笑,一瞬間我發現我看不透他。
「那……就試試看吧。」我放棄掙扎,反正我從來都贏不了他。
 
突然,遠處傳來音樂的旋律。
「啊,音樂會!」我突然想起原先的目的。
庫里斯如大夢初醒鬆開原本死命揪住我衣服的手。
「阿璽諾……」他拉住我的手,往會場跑去,「……如果被發現我們開場了還沒進去,會有點不妙呢。」
「怎麼說?」我莫名其妙被他拉著跑,這個地方他比我熟悉的多了。
「我們的位置……法珞看得到。」他苦笑。
 
我終於也感覺到他所說得不妙意指為何,於是跟著加快腳步朝會場奔去,再也不顧什麼形象問題。
從庫里斯抓著我的手上可以感覺到演奏者特有的薄繭,我相信,距離他重新拿起符德魯琴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遠。
 
奔跑中,我看著他的背影。
庫里斯,你的心中依然下著……。
咦?等等,之前憤怒到失去理智的時候,是不是漏聽了什麼重要線索?
我疑惑地想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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