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魯克,幫我按一下鬧鐘。」
咦?這是誰的聲音呀!好柔美的男孩嗓音,不知道是誰來拜訪林斯菲爾墅了。
啊……睏死了,一大早就被該死的鬧鐘吵醒。
說說我的近況吧!自從天朝叛逆賽恩提斯伏誅之後,我和托魯克本來想辭去三司的職位,開麵包店或蠻人競技場之類的工作度個假。畢竟當聖主的秘書那段時間可是經歷了不少悲劇、也被逼殺了幾次。那段日子,我真的不想再經歷了。
想起傷心事,有點悲從中來。我用邪術麻痺我的意識,讓那些事情暫時被我淡忘。所以你想聽,我也想不起來。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我之前應該有寫一篇內容挺不均勻的日記,去年種種的詳情都記載在上頭,就去看看那本吧!
回到主題,在聖主的堅持下(我也不知道聖主在堅持什麼,我和托魯克有很特別嗎?),我們還是繼續進行三司的職務。而已經與聖奎爾同在的潘朵拉的位子,就由一名今年才畢業的黑色天朝高等學院新生替補。有關她的事,等等見到她再說。
「鈴……」該死的鬧鐘!
「托魯克快把那破鐘按掉好嗎?」
「嗯。」托魯克的聲音聽起來才剛醒,充滿濃厚的睡意。呵,真可愛。
天殺的鬧鐘終於被按掉了,謝天謝地,謝謝聖奎爾,謝謝聖天者……話說那個男孩到底是誰?真是貼心,幫我催促懶惰的托魯克關掉鬧鐘,我一定要好好的請他吃一頓午餐……
等等。
我猛然一醒。這個聲音不會是我發出來的吧?我的聲音哪有可能這麼低沉,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對嘛,哈哈哈哈,這種聲音哪可能是我發出來的呢?我的嗓子哪可能有這麼男人的聲音。
「啊。」我張嘴,那個男孩的聲音又響起。
「啊。」一樣的男孩嗓音。
「啊~~~!」我放聲尖叫。天哪!真的是我,我的聲音怎麼會變成這樣,太可怕了,聖奎爾我恨你,開這種可怕的玩笑。就算我親耳聽過你的聲音,我還是要說服全天朝的人說你根本不存在。我要抹煞你的信仰,這就是我裘德˙林斯菲爾的血腥復仇!
嗚……我接受事實了。聖奎爾我其實不恨你,原諒我用思想褻瀆你。實在是一時太激動了。
「咳咳……」因為叫得太大力,我不小心噎到了點口水。
我兩手捂著嘴,大咳幾聲,把致命的口水逼出來。但我好像摸到什麼東西……下巴下面,似乎有個硬硬的東西,那是……不,天哪!
「啊~~~!」我又放聲尖叫。
「嗯。」本來就和我同房的托魯克(他穿著超可愛的睡衣,上面是蛋糕的圖案!)已經在我的床前,關心地看著我,那聲「嗯。」透著疑惑。
「碰!」我的房門被撞開,三個人衝了進來。
「寶貝你怎麼了?」
「乖兒子你怎麼了?」
「哼哼。」
說前一句話、拿著五弦琴,關切地看著我的是我媽,凡赫玲˙哈弗克。已經退休的嵐國樂官,哈弗克老師的姊姊。沒錯,你沒聽錯,哈弗克老師是我舅舅,天朝人口不多,天朝子民的邪血又不能和外族混和,不然會產生賽恩提斯那種叛逆的悲劇,據說所有的混血者都成了天朝的叛逆。所以啦!黑色天朝每個人之間,多半都有不淺的血緣關係。據說,關係最遠的遠親也是隔了五層的親人而已(就是你親人的親人的親人的親人的親人)而已。
至於說第二句話、戴著超高純金官帽的,是我爸,龍陽˙林斯菲爾。老爸比我還帥,不,老爸根本是世上最美麗的男人。走在路上可謂是驚為天人、傾國傾城,沒有哪個路人不會不多看爸兩眼的。由於我和爸長得挺像,又有一樣的黑髮棕眼,因此爸堅持我從父姓。不然依照天朝的傳統我應該叫做裘德˙哈弗克的。我是覺得林斯菲爾好聽多了啦!
不管是爸還是媽,我都愛他們。他們也對我付出深深的愛,聽說在聖主指派我、托魯克、潘朵拉去棋國時,我爸和我媽去拿爆裂水晶砸星月殿,要聖主出來面對。我想,聖主一直沒指派什麼幫助給我們,而只默許于霏和沃夫來找我們。大概是忙著應付老爸和老媽吧?嗯……聖主你辛苦了。我爸的滔滔不絕和我媽的慓悍,怕是聖奎爾也要退避三舍。
話說我爸有個很棋國人的名字,這是什麼原因呢?其實天朝人命名的時候,如果希望孩子能在外國得到至高的官位,或是單純想取個特別的名字(這個理由的比例佔99%,剩下的百分之一也是用前者為藉口以後者為目的),就會取個外國人的名字。聖主明珠˙普萊提和已經與聖奎爾同在的聖主千金于霏˙普萊提,都是頗有外國風格的名字。
為甚麼會扯到命名呢?眼下最重要的,是我的變聲危機!
「爸!」我把臉埋進爸的長袍,窩進他的胸膛,哭道:「我長喉結了啦!」
「乖兒子,乖,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你爸爸也是二十一歲就長了。我也無法忍受那種聲音,但是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我今年才二十歲啦!」我崩潰了,我要待在爸的長袍裡,永遠也不要出來。
「嗯。」托魯克的聲音中有笑意。
「呵呵呵……」媽媽銀鈴般的笑聲響起,不對,那種銀鈴般的錯覺是因為她邊笑邊彈著五弦琴。可真會製造氣氛。
「恭喜你,從假女人成功進化成死娘砲了。」
我立刻從爸的長袍中探出頭,惡狠狠地瞪了那個說話有夠惡毒的人。她就是三司空缺的替補者,伊琳娜˙阿曼辛。哈弗克老師和阿曼辛老師愛的結晶,神奇的是,她長得和父母一點兒也不像,她留著一頭咖啡色的長髮,臉挺好看的,是個美女。唯一像父母的,大概就是膚色和阿曼辛老師一樣白,而眼睛的深遂輪廓略有哈弗克老師的特徵吧!
還有,她說話都不挑字的,惡毒的要命。
我繼續撲進老爸的懷中,一點都不二十歲的哇哇大哭著:「以後我都要用這種聲音說話了,天哪!爸,爸!」我也不知道當時我幹嘛一直叫爸,也許一時崩潰想找的依靠就是爸吧!而且我也好久好久沒有抱爸爸了,所以老爸也乖乖讓我抱著他哭。
「林斯菲爾閣下、阿曼辛閣下、因維席柏閣下,你們有聖主的委託了。」為什麼連聖主的信差也神不知鬼不覺來到我的房間?
喔,又要工作了。
*
不得不說,託賽恩提斯的福,大陸上四大國的局勢起了不小的動盪。棋國開始搞內亂,其他三國虎視眈眈,真是愛添麻煩。而我們黑色天朝,就選擇幫助一個看起來比較乖但是很弱的勢力,重建棋國的政權。
而為了天朝子民的安全和重建秩序平衡的效率,聖主決定終止太平歲月的禁制。開放使用禁忌邪術。嗯……雖然之前沒限制時,我看過已經與聖奎爾同在的潘朵拉用過,不過她是異類,不在此列。總之,我們以後可以自由使用那些很可怕很殘忍的邪術啦!不過,我覺得我一定用不下去。
回到我即將進行的任務上,聖主的信差帶我來到林斯菲爾墅外頭的草原。回頭看了看我們家族美好的宅邸,林斯菲爾墅真是壯觀非常,聚沙而成的城堡不斷流下沙塵,形體不斷改變,時而克洛巴式,時而可可洛式(注:這兩位是黑色天朝最有名的建築設計師)。我想,這美麗的奇景會和秘深之源一樣存在到永恆的盡頭吧。
把對美好建築的陶醉先扔到腦後,回到我的正經事上。我身前的草地上,有幾個全身罩著黑布的壯漢,很明顯是蠻人,天朝人幾乎都是修長瘦弱的形象,沒有胸膛這麼寬的。一旁,哈弗克老師戴著他的招牌眼鏡蛇冠冕佇立著,而身邊還有個全身被黑袍包起來的大漢,露出的黝黑大手,讓我想到極霸。
這群人八成是棋國某個勢力──黑色天朝要幫助的那個勢力的使者。
「娜娜、裘德小妞、沉默的托魯克先生。這位是熊頭,蠻人的代表。」哈弗克老師叫他的寶貝女兒伊琳娜時,充滿大叔的溫柔。而提到熊頭時,很明顯地轉為嫌惡。
「你好,熊頭閣下。」我以應對蠻人君主的禮儀鞠了個躬,表示我誠摯的態度。現在我仍是三司的代表,一如過去,替沉默的托魯克和古怪的潘朵拉發言。不過古怪的潘朵拉現在變成惡毒的伊琳娜了。
「……」熊頭不說話,不知是驕傲還是怎樣?不過我可以從那身影中,感到若有似無的悲傷。哈弗克老師瞪了他一眼,蠻人是不該對天朝人的招呼不理不踩的。不過自從遇到極霸後,我覺得其實他們也該有點選擇權。
「聖主叫你們去協助解決一下蠻人們的危機,和我們連成一氣的那方,將近死絕了,需要我們扭轉局勢。」哈弗克老師的聲音依舊震耳欲聾。
「父親,要怎麼做呢?」伊琳娜˙哈弗克柔聲細氣地說。
「娜娜,別急,我說給你們聽。你們將要使用能撕裂空間的邪術,直接抵達棋國的內部,我們要援助的目標被困住的高地。嗯……」哈弗克老師在袖子中翻找著什麼,然後拿出一條墜鍊。「哈哈哈哈,帶著這個,裘德小妞,這都是妳和你男友的功勞,蔚晶這東西真是施展邪術的好材料,有了這些藍色的小石頭,撕裂空間的施術程序幾乎完全被簡化了。」
那墜鍊繫有一顆發紅的晶瑩之石,那是邪能飽滿的蔚晶。之前我、托魯克、已經與聖奎爾同在的潘朵拉、沃夫、于霏和不知道靈魂會到哪的焰皇從賽恩提斯的窩──不對,他的名字不配用來稱呼聖奎爾的遺跡──總之從他那邊合力奪出來的東西,是賽恩提斯創造的怪物──天荒、地寂、人滅的動力源,蘊含極大的能量。不過有很大的弱點,就是遇水即溶。
關於把空間撕裂的邪術,我之前在《禁忌邪術大全》中見過相關的記載。那是種把邪能灌輸到人的頭部,然後焚毀其靈魂之元,進而產生巨大的能量撕開空間。而靈魂之元焚毀的過程中,那人也會形神俱滅。那些黑布罩臉的人……不會吧!他們就是邪術的祭品嗎?這,太……太慘無人道了。
哈弗克老師把兩個墜鍊交到我手中,解釋完邪術的施術法之後。要我按上一個犧牲者的頭顱,完成邪術。
我的手顫抖著,掀開一個犧牲者的臉上的黑布。那虛弱的臉上,有憤怒,更多的是認命。
「別猶豫,這些都是犯了死罪的人。」熊頭說,但從那情緒低落的語氣中,我絲毫聽不出他覺得這些人是該死的。
死罪是什麼?殺一個人?殺十個人?殺一百個人?這些都可以成為死罪的藉口,但戰爭中誰沒殺過人?也許他們只是盡了殺敵的本分而已。這種理由,絕對是藉口。我甚至在不了解蠻人之前,殺過他們數千個人,只為了彰顯天朝的恐怖。我深深覺得,我應該比他們都更該判個死罪。
「黑色天朝要你們死,需要猶豫嗎?」哈弗克老師不齒地說。
熊頭拳頭握緊,幾乎要掐出血來了,但最後還是放開。
「願聖奎爾拯救你。」我將蔚晶按上犧牲蠻人的額頭。衷心期待奎爾的神蹟能如我懇求祂來阻止賽恩提斯時一般顯現。
沒有驚喜,沒有奇蹟。
那人一瞬間露出極致痛苦的神情,然後肉身隨靈魂之元一同毀滅,燃燒為閃耀紅光的濃霧。
空間在剎那破裂,眼前的影像突然變得模糊而遙遠。我疏忽了,忘了先抓住托魯克和伊琳娜的衣角。情急之下,我只來得及拉住托魯克。
不過眨眼的時間,我已身在棋國內部。烏雲籠罩著這塊綠草遍布的高地,高地下方,是一片無垠的草原──棋國的主要地形──。
我們在一個階梯平台出現,懷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堆蔚晶。啊!一定是袍術失靈了,我現在穿的長袍還是去年那件,曾和焰皇決鬥時不慎割破袖子那件,已經相當破舊了。哈弗克老師曾給我大量蔚晶保管,說用來儲存邪能很好用,我就收在長袍中。如今袍術的邪術結界沒了,這些東西自然跑出來。
一旁的蠻人(他們全都沒穿上衣,下半身也穿很少,喔呵,而且每個都有刺青!)竊竊私語著,對我們流露出敵意。
好吧!雖然很不想,但我好歹是黑色天朝的三司之首,星月殿聖主的秘書!要拿出一點威嚴才行,不然怎麼順利地執行聖主的委託?所以,「安靜!」我刻意顯示出話語中的回音,讓這兩個字,對蠻人的心靈造成一點震撼。
果然他們全閉嘴了。但眼神依舊閃爍著兇光。
我忽然注意到,身邊有個破碎的蔚晶,和殘存在空中的紅色霧氣。呃……不會吧?撕裂空間的邪術在傳送的起點會殺一次人,在傳送的抵達點,還是會殺一次人?願聖奎爾平靜我的心靈,願聖奎爾平靜我的心靈……
我的心緒雖然起伏波動,但我仍用冰冷的眼神瞪著他們。哈弗克老師曾說,要和蠻人合作,要先挫敗他們的銳氣。但我始終沒有嘗試過讓自己兇的樣子,今天還是第一次。
「黑色天朝又怎樣?了不起啊?」一個年輕人蠻人小夥子突然對我挑釁。
唉,還是要用邪術建立威勢。原本以為擺個樣子就可以了,沒想到還是不用邪術不行。
我示意托魯克。
「嗯。」
很快地,那個年輕的蠻人小夥子就被石巨人抓起來拋上拋下,嚇得哇哇大叫。
*
「你們還剩下多少人?」我問一個看起來像是蠻人領袖的大漢。
「……女士,妳看到的這些,就是我們全部的人了。」猶豫是怎樣?還要花時間判斷我的性別嗎?還有我是男的、男的!
「嚴重了。」一眼望去,這不超過三百人吧?
我想,王室的優勢還是在。容我解釋一下棋國的現況,我們幫助的勢力是平民革命的一支軍隊,由一個對社會充滿期許,但是很年輕的好戰士,裂狼者「大爪」帶領。不知道他還活著嗎?我剛剛與其交談的蠻人領袖看起來不像是年輕的樣子。
而最大的勢力是棋國的王子晨星王,他對黑色天朝極度敵視,因為托魯克不小心殺掉了他的爸爸。嗯……說起來也真是我們的過錯。
正當我想繼續問些東西,突然有個蠻人大喊:「晨星王的軍隊!」
我和托魯克急忙到高地的邊緣觀察。完了,底下黑壓壓的一片,初步估計有兩千以上吧!況且更嚴重的是,他們是紅龍騎士,穿著不畏邪術的盔甲!沒吸地氣的我們,到底能幹嘛阿?
但我忽然靈光一閃,托魯克曾經用一種很恐怖的方式毀滅賽恩提斯的根據地。當時他憤怒至極,就讓整塊大地爆裂。那種近乎天譴的邪能,只有歷代的聖主和將成為聖主的人,有使用的能力。托魯克曾經爆發出這種力量,我怎麼現在才想到這可能是他未來將成為聖主的象徵?
之前賽恩提斯被聖奎爾淨化後,我回星月殿對聖主的稟報中有提到托魯克的爆發,也許這就致聖主堅持留住我們兩個擔任三司的原因,畢竟,聖主有義務培育托魯克成為一個好的聖主。而她指派給我們的委託,也許就是下任聖主的試煉。。
不過,每個聖主都要做完七十年到一百年,等到奎爾揀選者的具有的邪能完全消失後,才能退休。而現在的聖主也才三十歲,托魯克最少還可以陪我四十年。不過,就算他是聖主,我還是能陪他到聖奎爾寵召的那天啊!
我打算看看托魯克是否真的有這樣的天賦,我念出天朝古文,極有力量的文字。只有聖主和即將成為聖主的人才能駕馭的文字。
天譴。
托魯克的雙眼猛然一亮。
「嗯。」托魯克回應我,他的意思是「我可以駕馭!」我感覺到他的邪能正在大量增加。。
他舉起了雙手,須臾之間,大地撕裂了,地獄的烈焰從地獄衝出,焚盡卑微的世界。棋國的紅龍騎士雖然能抵抗邪術,但在天譴面前,終究也只是一個卑微的螻蟻,毫無抵抗之力。最後,只剩下焦黑的死亡。
托魯克不支了。
我從後面抱住他,他的呼吸很微弱,使用天譴讓他的邪能完全枯竭了。鼻血流出,他的生命氣息一秒一秒衰微。天哪!他快死了,都是我害的,我不該叫他使用天譴。
「不,你不能死。」我瘋狂地將蔚晶的能量灌入他的身體,一顆一顆藍色的鵝軟形石頭破碎。我不管,繼續一顆一顆耗盡它們的力量,我要拯救托魯克!潘朵拉、極霸、焰皇、于霏,我曾經的朋友幾乎都死光了,我不能讓你也離我而去。
不識時務的大雨降下,聖奎爾無視我還在使用蔚晶,直接用殘酷的水溶掉了能救托魯克的蔚晶。不要緊,我還有自身的邪能!
「嗯。」托魯克面帶類似迴光返照的微笑,摸著我淚水混著雨水的臉。像是在告訴我:「沒關係,不用救我了,沒關係……」我怎麼可能放棄救你?
我不停地灌輸邪能,可當我把邪能消耗大半時,托魯克仍舊沒有好轉。等我把邪能不要命的消耗到快要乾枯時,他還是沒有好轉。
我腦袋一片空白,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托魯克死了。
不!
不!
不。
不……
一隻手,天朝人纖細的手,緩緩灌輸我邪能。對我說了聲「嗯。」雖然沒有多餘的言語,但我能聽懂這語氣的目的是安撫。
「走開,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嗯。」又是那個人的聲音,這次的語氣傳達溫柔的笑意。
我腦識一醒,雜亂的世界急速還原成正常的畫面。
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可以讓我只聽一聲「嗯。」就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意識從空白回歸正常,托魯克被水浸濕的墨綠色髮絲,臉頰上紫黑色的巴掌印,映入我的眼中。
「托魯克!太好了……太好了……」我吻了他一口。他的臉色突然紅潤了起來,表情也變得不太自在。
嗯哼,你最可愛了。
*
聖主的委託完成,是該回去的時候了。我們成功地讓晨星王的軍隊元氣大傷,不過也讓我差點失去了托魯克。以後,我再也不要叫他施展天譴了。
臨走前,我拿出那發紅的、用來撕裂空間的蔚晶墜鍊。那似乎是蠻人領袖的大漢推出一個人給我當作傳送的祭品。唉,我實在不想使用這種該被遺忘的邪術。
「願聖奎爾拯救你。」我對那人說。
那人咬牙,做出從容赴死的慷慨神情。
我把蔚晶舉到他的額頭前,又拿開。「我不能保證聖奎爾是不是會降臨來拯救你,不過,我現在就可以選擇不要奪走你的生命。」
我轉身,拉著托魯克揚長而去。瀆職又如何?順從良心才是最重要的。何況,我想只是晚點回到天朝覆命應該不算瀆職吧?我身上沒任何可以與天朝交換訊息的器具,這裡又是棋國偏東的內部地區。要回到位於棋國西邊的黑色天朝,看來會是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
沒差,這段旅程,就當我和托魯克的度假就好了。
不過,我需要個嚮導。
「托魯克。」
「嗯。」
我們把那個剛剛被托魯克用石巨人抓起來的年輕小夥子又抓起來一次。看來他還沒習慣石巨人的大手,依然是哇哇大叫。而且他被抓走的時候,他的朋友全都做出非常難看和哭笑不得的神色,好像某個很重要但是又很不重要的人被抓走了一樣。
當時我不知道,他就是這群革命者的領導人,裂狼者「大爪」。
至於我是麼知道的,還有我和托魯克在棋國的度假,就是另一個故事啦!